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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锁梧桐-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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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溶溶,她望着临窗吹奏玉萧的云舒,眼中满是慈爱。虽然是庶出,但她的云舒是那么优秀美好,他才华出众兼具谦逊的品质、温柔隐忍又不失清高的气节,她期盼着有一个娟好静秀的姑娘与他相伴一生。

    八夫人这样想着,含笑着朝云舒走去,不经意间,却看到左边的假山后面有个人,静静地伫立着,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云舒。

    好奇之下她轻声走了过去,目光所及之处,心中如石投水,激起一阵波澜。这个暗自偷窥云舒的人,竟然是叶君贤的十四夫人方若翾。看她的神情,似被迷魂夺魄一般如痴如醉。

    八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感觉。她不便点破,只是轻轻咳了两声,以作警示。

    方若翾一心扑在那萧声上,只觉得似有一股强大的引力,如梦如幻,似柔声轻语,又似畅叙幽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自那日云舒救了自己,她便再也不能平静,时常躲在暗处听他吹萧,只觉得萧声含蓄深沉,清耳悦心,但今日听来,那萧声竟与往昔大不相同,一声声皆是绵绵情话,一句句尽是暖语温存。她哪里知道,云舒这几日与千千相处,一片柔情,满心欢喜,竟是前二十年来所过最开心的日子。等因奉此,连萧声中也饱含了深情。

    月色如洗,眼前这样一个清雅绝世,天仪风姿的男子,手持玉萧,脸上满是脉脉温情,怎能不令她如痴如醉,意乱情迷。

    只是,她深知两人身份悬殊,生此鹊桥难度,一时间竟流下泪来,不能自已。直到八夫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收拾了心情,拭却了泪水,作了个揖,转身黯然而去。

    八夫人耳聪目明,怎会看不出方若翾的心事。她如芒在背,立刻去了云舒房里,明里暗里提点他要与方若翾保持距离,避瓜田李下之嫌。

    云舒虽然觉得做人但求问心无愧,但也知道督军府里的人素来喜欢捕风捉影。为免招来无妄之灾,自此他便不再于府内吹萧,平日见到方若翾,也是刻意保持距离。方若翾不知缘由,只能将痛苦埋在心里。

    千千在天福楼作工已有十日,因她推陈出新,摒弃以往的做菜手法,每日出十道以茶叶烹制的新菜,使得天福楼人头攒动,座无虚席。而云舒和春晖也是每日必到,帮着招呼客人。

    老贾看到酒楼的生意又开始蒸蒸日上,甚至好过以前百倍,正喜不自胜,突然听到门口有位客商大声道:“你们天福楼是怎么做事的,竟然把我那匹大宛名驹给弄丢了。”

    客人们都愕然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老贾连忙跑了过去,惊问伙计长生:“这是怎么回事。”

    长生苦着脸道:“刚才这位客商进店时,我明明把那马拴在马棚里,正想取点草料喂它,可是一转眼的功夫,那马不知怎地竟不知所踪了。”

    那客商气得脸色发青:“我是临县的绸缎商,到榕城来做买卖的,方才一时肚子疼,就把马给了你家伙计看管,不料转眼的功夫,马竟不知所踪,你说怎么办吧。”

    老贾傻了眼,和长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客商见老贾吱吱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愈发急怒攻心,将老贾猛地一推:“怎么,你是想耍赖?”

    那些吃饭的客人渐渐聚拢,朝这边指指点点,说短道长。

    老贾陪笑道:“要不这样,您看损失了多少钱,我照赔就是。”

    “赔?”那客商冷笑,“且不说这匹马是我儿子以重金购得,那马鞍上还挂了两斛极品珍珠,是我准备送给岳父老泰山的,就算有钱,也再找不出这般珍品来,你说你怎么个赔法。”

    老贾苦着脸道:“客官,纵然你的马是在我店里丢的,你也不能讹人呐。”

    那客商闻言怒从心起,一拳就对老贾挥去。

第48章 手到擒来() 
春晖及时跃了过来,一把将他的拳头接住。

    云舒排众而出,对那客商说道:“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好说。”

    客商打量了云舒一番,愤愤地抽回了拳头:“那你说怎么办。”

    千千听到外头的吵闹声,解了围裙,疾步而出。只见云舒主仆和一个大胡子客商正在理论,那客商横眉竖眼,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

    她凝目朝云舒望去,见他从容自若,处变不惊,向那客商询问道:“既然马是在天福楼弄丢的,那我们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知这位老板丢失的那匹名马身上,可有什么标记?“

    那客商回道:“此马名叫‘追风’,是名种良驹,从幼马的时候马商就在它左肩上烙了编号‘18’。因我姓陈,我儿子买下那马的时候,马商又在那烙号边上加印了一个‘陈’字。因此,马肩上便印有‘陈18’这个烙号。”

    云舒目光一凛:“那就好办了,一会我就去警察局,让杨队长派人挨家挨户查找,我想不出三日,一定能找到‘追风’。”

    客商半信半疑:“你是何方人物,能差得动警察局的人?好吧,事到如今,我也别无他法,且信你一次。”

    老贾连忙将客商迎进店里用餐,众客也都回到原位。云舒在纸上疾笔而书,将那马的特征写得清清楚楚。他把纸折好,交到春晖手上,着他去警察局找杨照天。

    他一转眼,正对上千千探寻的目光,听她蹙眉疑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云舒一怔,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

    “你出手阔绰倒也不足为奇,但能几次三番令杨照天低头的,足可见非一般人。”千千大惑不解,锁眉道,“虽然我曾说过‘君子之交淡若水’,但是你既然帮了卜家多次,就是卜家的朋友了,朋友之间贵在坦诚。我若连你的身份来历都还不清楚,那倒实在愧对‘朋友’二字了。”

    “其实我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可保密的,我不提只是因为觉得那不重要,既然你想知道的话,那我就告诉你——”云舒望着她,目光温柔而又诚恳,“其实,我是”

    话未出口,春晖兴冲冲地折了回来,大喊道:“马找到了。”

    云舒和千千俱都一怔:“怎么这样快。”

    那客商听到风声,连忙跑了过来,急道:“我的马在哪?”

    春晖带着众人出了店外,果然见到长生牵着一匹高约七尺的高头健马,那马全身赤红发亮,无半根杂毛,见了生人,既不嘶啸,也不蠢动,果然是万中无一的宝马良驹。那客商失而复得,迫不及待奔到马身前,细细抚摸,叹息不已。

    云舒奇道:“春晖,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追风’?”

    春晖笑道:“我是在前边的集市边上看到的有人围着这马,近前一看,马肩上果然有‘陈18’的烙记,当真如获至宝。我寻思那贼人方才一定也在天福楼里,怕警察局的人找上门来,所以不敢藏匿,就把马给放了。我见了这马,就赶紧牵回来了。这下也不用麻烦杨队长了。”

    陈姓客商一边伸手轻抚马项长鬃,一边叹息道:“‘追风’倒是回来了,可是我那两斛珍珠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云舒上前,摸了摸马腹,说道:“这偷马贼也知道这是名驹,倒是给它喂得饱饱的。”他略加思忖,转首对客商笑道:“陈老板且放心,只要你照我的吩咐,我自有办法连你那两斛珍珠一并找回。”

    夜阑人静,一间低矮的草舍里,烛影摇动,紧闭着的窗户,也被缓缓推开一线。梁生目光四转,屋外一片平静,东方已隐隐现出鱼肚白。一声轻微的冷笑,便从他的嘴角泛起,从那窗户的缝隙里飘散出去。

    掖紧了窗子,他跃回床边,搬开地下的两块砖头,取出两个袋子,又将砖块归于原位。他把那袋口往床上一抖,一堆晶莹凝重,圆润多彩的珍珠倾泻而出,直把那暗黝黝的草屋照得熠熠生辉。

    他捧着那堆珍珠,双目发光,心花怒放,暗忖:“只要风声一过,我就将这些珍珠都卖出去,我也来过一把大爷的瘾,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他正美美地想着,忽然听到院落里传来马儿的惊嘶声,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梁生一惊,连忙奔到窗前,将窗子开了条缝,对外观望。只见窗外几十个火把熊熊燃起,小小的院落霹雳大震,当先的一匹马昂首长嘶,赫然竟是两天前曾偷来的‘追风’。

    有人高声喝道:“你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赶紧把珍珠交出来。”

    声如洪钟,直把那木框门窗都震得颤动起来。

    梁平大骇失色,牙齿咯咯作响,他关上窗子,将床上的珍珠胡乱地塞进袋子,往腰上一别,从后门溜了出去。不料早有人候在那里,一左一右,三两下就将他制伏。

    杨照天一脚踹倒梁生,取下他腰上的袋子,掂了掂,扯开袋口,朝里望去。在火光的照映下,他两只细长的眼睛豁然圆睁,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他活了这把年纪,这样极品的珍珠,还是第一次看到。

    陈姓商人见杨照天那副贪财好利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杨照天伸手入袋,狠狠抓了一大把,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再将那袋子还给客商。

    陈姓客商敢怒不敢言,只得接回了袋子。

    云舒见状,上前一把握住杨照天的手,笑道:“这些珍珠是他送给我爹的贺礼,若是少了,少不得要挨我爹训斥,杨队长就行个方便吧。”

    杨照天闻言脸色一变,只得硬生生的再从口袋里把那些珍珠掏了出来,陈姓客商连忙拉开袋子,杨照天咬着牙,手一松,还珠入袋。

    云舒怕杨照天再寻那客商麻烦,私下取了五百大洋,塞在杨照天手里:“一点辛苦钱,不成敬意。”

    杨照天的脸色缓和了些,微微泛笑:“好说。”

    地上的梁生犹在挣扎,叫嚷道:“我做事如此小心,你们是怎么知道珍珠在我这里的?”

    杨照天摸着山羊胡,阴笑道:“我也想知道二少爷这次又是用了什么奇妙的法子,才能找出这个梁上君子来。”

    云舒走到他身前,缓声说道:“老马尚能识途,何况是这匹大宛名驹‘追风’。我只让陈老板饿了它两天,它自然就会寻找曾给它喂食之人。”

    梁生说不出话来了,被两个警察拖了出去。

    杨照天意味深长地说道:“二少爷机智过人,不当警察真是太可惜了。”当即转身,朝着身后的队伍厉喝了一声:“收队。”

    那些警察便井然有序地撤出了小院。陈姓商人感恩戴德,连声道谢,临行前拥抱了云舒,然后骑上“追风”,瞬间就没入了夜色中。

第49章 南柯一梦 (一)() 
云舒转身,从他的衣袖中却掉出一物。他俯身捡起,发现是个小香囊,摸着鼓鼓的,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放着十八颗滚圆的珍珠。他这才知道那位陈姓商人为何临走要抱他一下,原来是怕自己不肯接受馈赠,才将珍珠放在香囊里,私下塞在他的袖中。

    如今,那客商人已走远,他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追风”的了。云舒望着掌心的珍珠,玲珑莹徹,熠熠生辉,颇具“虹晕贯帘,星球攒巷,遍地宝光交照”之美,他凝神静思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自破了“珍珠失窃案”后,天福楼更是名声大噪。一些好事的客人见千千年轻貌美,起了调侃之心,要点一道“红嘴绿鹦哥”,一道“紫色肚里藏芝麻”,一道“谁料顽猴不识儆,”最后一道“百兽之王”,饭后的水果则要”蟠龙卧珍珠”。

    千千略一思忖,立刻下去准备。不多时,便上了四菜一果,四菜分别是红烧猴子头,白切鸡,醃肉炒茄子,香油菠菜。一果则是葡萄。

    那客人见状,拊掌称赞:“妙妙妙,姑娘才貌双全,蕙质兰心,实属难得,我看——”他手中的折扇一指云舒:“与这位智破珍珠失窃案的兄台,倒是般配得很。”

    众宾客正自觥筹交错,闻言皆心服首肯,交口称赞。

    千千心里一震,转目朝云舒望去,见他一双温润如玉般点漆之目,含着轻轻浅浅春风般的笑容,也这般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自己。从他的眼睛里,千千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她先是一羞,继尔心里一慌,心里蓦然升腾起一片阴影。

    云舒见她先还欲语还羞,面上似胭脂初染,转瞬之间,面色便黯淡下去,转而代替的是深垂臻首,惶恐不安。这转变令他心中不安,当他再次抬头看她时,她已飘然不见了。

    这日天福楼打烊,千千没有让云舒送她回卜家。目送她远去后,云舒心中黯然神伤,怏怏地回府、进房,见哲宇在房内书桌前坐着,手上还把玩着自己亲自设计,并托巧匠所造的累丝镶珠金簪,他的脸色倏然而变。

    哲宇笑道:“我一直以为二弟只会读书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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