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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该你回答我了,我们既然同住在卜府,为什么从来没见过面?”奕凡好奇地说。
“卜夫人不准我娘和我进正屋,大少爷自然也不会到西屋的下人房来。”
“我娘不准你们进正屋?”奕凡喃喃自语地说,“原来如此,那你叫什么名字?”
“千千。”
“玥汐妹妹只和她的娃娃玩,不和我玩,以后我们两个玩,好吗?”奕凡边说着边坐到了草丛里。
看千千还是远远的站着,就拍拍草地,示意她坐下。千千摇了摇头,奕凡从地上爬起来,牵住她的手,拉着她一并坐下。
奕凡看着千千,赞美地说:“你真好看,比玥汐妹妹还要好看。对了,你平时都玩些什么?”
初时的隔阂慢慢消散,千千歪着脑袋笑道:“我爹说一寸光阴一寸金,读书绝不可懈怠一日。所以他每日督促我读书写字背古诗,若是写不完十张纸,是不能玩的。其实我心里最喜欢读的倒是洗冤集录,内有宋慈呕心所著的断狱绝技,能替死者雪冤禁暴,平其曲直,实在教人佩服。”
奕凡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同情地说:“你说的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我若每天像你这样,闷都闷死了。我爹也请了教书先生教我读书写字,可我一点也学不进去,像什么何当什么什么烛,却话什么什么时。又像什么城什么秦,风什么津,我一句都背不下来,更别提你说的那什么集什么录了,我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就觉得脑袋沉沉,昏昏欲睡。”
千千掩口一笑:“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奕凡拍手道:“你真聪明,我若是有你一半,也不至于挨我爹的打了。不过老读书也没啥意思,我今天带你玩些有趣的玩意,怎么样?”
“什么是有趣的玩意?”千千好奇极了。
“跟我来!”
于是,奕凡拉着千千往林中奔去,两人玩了半天的捉蟋蟀,抓小鱼,掏鸟蛋。后山有个小水潭,奕凡帮着千千把袖子和裙子都挽了上去,以免打湿。他自己则把长衫一系,把裤管撸到了膝盖上,下水摸鱼。
千千看他光着脚,在石头上走来走去,不免涌起一丝担心,叫着:“大少爷,小心!”
奕凡却不当一回事,他回头大声说:“等着,一会我捉条大鱼,烤给你吃。”
可是,话音未落,他却是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了水里。
千千一声惊呼,幸亏那水潭不深,只见浑身湿透了的奕凡慢慢悠悠地从水里爬了起来,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才吹了牛,就自己打脸了。没事没事,就是衣服湿了,最多回去被我娘打一顿。”
他边往岸上走去,边低头看着自己被石头磨破了的新裤子,直皱眉头。不经意间,却发现脚边游过细细长长的一物,定睛细看之下,竟是一条碧绿的小蛇。
”哎哟“奕凡的脚踝处传来一阵灼痛,接着又是一麻,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到了水里。
千千吓得不轻,连忙跳下水潭:“大少爷,你没事吧?”
”疼,疼“奕凡龇牙咧嘴地指着脚。
千千使出吃奶的劲把他架到了岸边,将他的脚踝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有两个小孔,肿胀异常,伤口周围还起了紫泡,一时吓得不轻,还没等她说话,奕凡已经唇面发紫,人事不醒了。
第4章 祸至无日()
楚玉珩在码头点货,验货,收货,忙了整整半天,才把十箱人参,二十箱鹿茸都搬上了拉货的马车。他松了口气,正要赶回卜府去,肩上却被人拍了一下。诧异之余,他霍然转身,看到一张看似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脸。
那人长得尖嘴猴腮,鹄面鸠形,鼻子上一颗硕大的痦子格外醒目,他打量了楚玉珩一番,满面堆笑地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也不等楚玉珩说话,他便闪身进了一个巷子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楚玉珩心生疑窦,一时又说不清怪在哪里。因下人催促,他也来不及多想,就上了马车,马儿昂首长嘶,直朝卜府奔去。楚玉珩却不知道,有双眼睛在一直在暗处盯梢着他。
等奕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卧房那张剔红螭纹木床上。隔着床帘,他听到卜夫人哭哭啼啼,嘴里一直在骂着“大贱人,小贱人”之类的话。
卜忠掀开帘子,见奕凡醒来,惊喜地呼道:“大少爷醒了,他没事了。”
卜夫人即惊且喜,上前一把抱住儿子,左一个“心肝”,右一个“宝贝”,只觉得恍如隔世。她亲眼瞧着丫鬟给奕凡喂了药,和一盅鸡汤,又嘱咐卜忠了几句,才放心地离开。
奕凡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卜忠的解释下,方才知道他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原来那日他是被毒蛇咬了脚踝,当场就晕了过去。幸好千千跑到洗衣房叫来了黎婉婷。黎婉婷从衣襟上撕下了一片布,紧紧扎在奕凡的小腿上,才暂时抑制住毒气往上蔓延。怕奕凡有性命之忧,她来不及考虑,当下就为奕凡吸出了毒血,又背着奕凡跑回了卜府。
卜忠说道:“大少爷,大夫说,若不是黎氏为你及时吸血了毒血,只怕就是大罗神仙,只怕也是无力回天喽。”
“待我好全了,一定要亲自去谢谢千千的母亲。”奕凡又想起刚才卜夫人在帘子后的骂声,不解地问,“对了,忠叔,我娘刚才在骂什么人?”
卜忠叹息了一声,突然就沉默不语了。
他当然知道卜夫人骂的是什么人,那日,黎婉婷把奕凡背回来之后,本已是体力不支,加上为奕凡吸去毒血,自己也中了毒,一时头晕倒了下去。卜青云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她。而这一幕刚好被卜夫人看到,她的醋坛子立刻碎了个稀巴烂,不但当众羞辱黎婉婷是个“狐狸精”,更是大骂楚玉珩是个乌龟王八,由着自己的老婆勾引家主。一时惹得仆役和丫鬟们闲言碎语议论纷纷,若不是楚玉珩去了码头接货,只怕这事难以收场。卜青云一怒之下给了卜夫人一记耳光,又警告下人不可调嘴弄舌,否则就赶出府去,才把这件事暂时平息了。
卜忠看着奕凡清澈无邪的眼睛,叹了口气,这些话又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子说出口。于是,他打了个圆场,只说是卜夫人迁怒丫鬟们对大少爷看管不力,把这事给糊弄过去了。
然而在卜夫人眼里,这事却根本过不去。她一想到黎婉婷靠在卜青云怀里那副病西施的样子,一想到卜青云居然为了这个“狐狸精”当着下人的面打了自己一耳光,心里就恨得牙痒痒。于是,从奕凡的房间出来后,她就带着心腹丫鬟香草气势汹汹地朝西屋杀了过去。她原本是想拿话挫挫黎婉婷的锐气,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懂得以后要夹着尾巴做人。不料,刚走近西屋,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卜青云的声音。
卜夫人的心砰砰直跳,小心翼翼地走到窗下,仰着脖子朝里面偷看。只见一个丫鬟捧着碗,一口一口喂黎婉婷喝药,另一个丫鬟则拿着毛巾替黎婉婷擦去嘴边的药渍。而黎婉婷始终昏昏沉沉,似醒非醒的样子。千千伏在黎婉婷的脚边,不住地呼唤着她。楚玉珩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此刻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妻子,心里充满了担忧。
卜青云半是愧疚半是担忧地说:“楚夫人是给奕凡吸毒血,才身中蛇毒,又因为背着奕凡赶回卜府,更致使毒气侵入到四肢百骸,楚先生,我真是对不起你。”
楚玉珩连忙说道:“老爷,你不要这么讲,当初是你救了婉婷母女的命,又收留我们至今,不论于情还是于理我们都该救大少爷的。”
卜青云沉声道:“楚先生,你尽管放心,这次我请了榕城最有名望的几个大夫,经他们联合会诊,楚夫人虽然中毒颇深,但还有救,只要服下他们开的‘熄风解毒汤’,不日就能痊愈。”
楚玉珩叹道:“大夫们开的药纵使不难买到,却要五根百年老山参做药引,才能固本培元,只怕”
卜青云不假思索地说道:“楚先生请放心,夫人是犬子的救命恩人,莫说五根人参,就是一百根,我卜青云也必定不遗余力为夫人找来。”
正说话间,黎婉婷突然“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接着痛楚地呻吟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楚玉珩看到妻子终于醒转过来,连忙奔了过去。
卜青云本能地朝前伸出手去,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只悬在空中的手慢慢地,无力地垂了下来。
楚玉珩是背对着卜青云的,但是这一幕被窗外的卜夫人尽收眼底,她紧咬着牙根,才发现嘴唇都咬出了血。怒极之下,她正要冲进屋子去,却被香草死死地抱住。香草朝卜夫人使了个眼色,将她拉到了假山后面的鱼池边。
香草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夫人,你这样冲动地进去闹,不但伤不了那个‘狐狸精’,反而会激怒老爷,让你们的夫妻关系弄得更僵。”
卜夫人如行尸走肉一般,跌坐在鱼池的边沿上,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当年我以为他对黎婉婷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整整七年了,他对那个贱人的爱慕不减反增。我们的儿子被蛇咬伤了,他也只是请了一个大夫,但是为了那个女人,他却要动用全城的名医。黎氏醒后,他的那副死样子你也看到了,方才若不是楚玉珩也在,他只怕再难抑制住埋藏在心底七年的感情。香草,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香草思忖了片刻,咬牙道:“其实,黎婉婷中了蛇毒,说不定就此一命呜呼了呢。”
卜夫人摇了摇头,脑恨地说道:“我不相信她中的毒能比奕凡的还要深,那个女人攻于心计,不过是做出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好叫老爷更加心疼她,怜惜她。再说刚才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她喝了第一剂‘熄风解毒汤’,就把毒血吐了出来,只要连续服药,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香草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那却未必,纵使大夫们能起死人,肉白骨,也治不了她的福薄命贱。”
卜夫人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困惑地说:“香草,你到底要说什么?”
香草再次察看了四周,俯首在卜夫人耳边低语了一番。
第5章 李代桃僵()
卜家虽然家底丰厚,但是百年山参却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卜忠在城南跑断了腿,花了重金,也才购得了两根,加上卜家原有的两根,还差最后一根。保和堂的老板告诉卜忠,这最后一根老山参,已在昨日卖出,买家就是城北大兴钱庄的老板萧宁远。
卜忠叫苦不迭,萧宁远与卜家积怨颇深,凭他一己之力决不可能拿到人参。当下他只得包好买到的那两根,心里想着回去报告卜青云,再作一番打算。他一路飞快地往回赶。经过离卜府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时,见有个贼眉鼠眼的人正趴在墙角,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卜府。
卜忠心里奇怪,上前呼喝了一声,不料那人一个回头,操起边上一根棍子,狠狠地给了他当头一棒。卜忠一个闷哼,扶住了墙才没有倒下。那人趁机从他身边逃走了。卜忠踉踉跄跄走到西屋,把人参交给了楚玉珩。楚玉珩见他满头是血,吓了一跳,追问之下才知道他被人暗算了。但是当卜忠说到那个行凶者的鼻子上有个痦子时,他突然感觉到事有蹊跷。
夜色阑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楚玉珩双眉深蹙,倚窗而立。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屋内瞬间亮如白昼,突然间,他灵光乍现,一些前尘旧事就此串联了起来。瞬间,他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水里面,五脏六腑都是冰凉的。
黎婉婷看他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怎么啦?”
楚玉珩咬了咬唇,悲切地说道:“七年了,我以为一切都事过境迁了,没想到叶君贤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你你说什么!”
听到“叶君贤”三个字,黎婉婷正拿在手里缝补的衣服掉到了地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的,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手脚变得像冰一样凉。
楚玉珩悲愤地说道:“那天我在码头遇到一个奇怪的人,当时还不以为意,下午卜忠又在巷子里遇到了这个人,还被他打伤了。我仔细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人叫毕良朋,本是尚书府的一名杂役,因此人好抽大烟,后又调戏丫鬟,终被叶夫人赶出府去。这七年来,他的相貌想必因为吸食大烟脱了形,我一时竟未认出他来,但那鼻子上的痦子却是提醒了我。看来,那日我在码头运货时他就已认出了我,只怕早已经飞鸽传书,报告给了叶君贤。这几日他才会在暗处监视着我,唯恐我跑了拿不到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