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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飞与千千二人在码头徘徊了数日,依然不见云舒,心灰意冷之下只得先折返“血域”,一路上,千千寡言少语,抑郁难平,沈飞见状,劝慰道:“你也不必难过,以云舒现在的情况,他是不可能出榕城的,只要他还在这里,不管是否在码头做工,我们总能找得到,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千千叹道:“云舒从小养尊处优,何时吃过这样的风霜苦楚,以前是轻裘宝马,现在要他粗衣粝食,他一定很难接受。”
沈飞道:“那却也未必,云舒虽然看似文弱,但却有一副傲骨,一颗高洁之心,他未见得不会照顾自己。”
千千道:“他琴棋书画堪称四绝,就算不是叶家的二少爷了,也不至于要到做苦工的地步,他为何要如此糟践自己。”
就在二人谈话之际,边上一家当铺吸引了沈飞的目光。
千千见沈飞没有跟上来,心下生奇,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当铺内一个年轻人,手里高举着一枚晶莹通透的玉佩。
二人面面相觑,突然同时说道:“这玉佩是云舒的。”
当下,二人便冲进了当铺,不由分说把那年轻人按在地下,直把当铺老板吓了个半死
第162章 相逢陌路(一)()
那年轻人自然就是郑渊,他得了云舒的玉佩,正喜滋滋的拿去当铺,决定得了钱先好好的玩几把,再考虑去上海寻亲,不料玉佩还未脱手,便被沈飞按在了地下。
沈飞将郑渊拎出了当铺,还不等动手,郑渊便哭爹喊娘的直喊“抢劫”。
千千拿过他手里的玉佩,冷声道:“这玉佩你是从何得来?”
郑渊本不愿说实话,一抬头,却蓦见惊见面前一张清丽秀脸,柳叶弯眉,星眼如波,吐气若兰,一时恍如置身梦中,不禁看得呆了,直到沈飞踢了他两脚,才痛得回过神来。
郑渊不肯与沈飞多言,只面向千千说道:“这玉佩是我一位朋友所赠,并非是我偷盗得来。”
千千心中一凛,连声问道:“你那朋友长得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郑渊道:“和我差不多年纪,刀疤脸,跛脚,相貌不敢恭维,不过倒是个好人,若不是有他收留,我便是不让那些人打死,如今也是饿死街头了。”
千千双眉微蹙,心里直怀疑,云舒相貌俊美,怎会是个刀疤脸的跛脚男子。“
郑渊见千千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蹙眉之态犹胜西施,顿时心魂俱醉,两只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竟连呼吸都似乎忘了。
沈飞见郑渊长相可恶,本已十分不悦,又见他色咪咪直盯着千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挥拳又给了郑渊两下,只把郑渊打得哭爹喊娘。
千千连忙制止沈飞,向郑渊问询道:”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郑渊虽在云舒那里住了些日子,但平日里只称他为“老弟”,却从未仔细打听过他的名字,一时间竟说不出来。
沈飞见状气愤道:“连名字都说不出来,这玉佩定是你偷的。”
郑渊无奈,只得表示可以带他们二人去找云舒。沈飞要的就是这句话,当下便让他带路。
二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顿时感叹上苍天可怜见。
终于来到云舒所处的胡同,千千眼见这里环境恶劣,臭气熏天,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
云舒此时病得厉害,肚子又饿又难受,便勉强起来,准备做些粥喝,却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他料定是郑渊回来了,便头也不回地说:“玉佩当了吗?你打算什么时候起程?”
他忙了一会,生火做饭,却久不见郑渊回话,心中生奇,回首一看,顿时呆立当场。
时间便如凝固了一般,云舒手中的木些应声落地。
千千目光所及之处,见云舒面目全非,一时悲从中来,无语凝噎。
沈飞和郑渊此时就守在屋子外面,沈飞有意让他们二人好好谈话,便将大门掩上,带着郑渊退了出去。
千千缓步走上前,双手正要触及云舒,却听他如受伤的野兽一般惊叫了一声。
千千知他受了太大的打击,只好止步不前,压抑着满满的情感,说道:“为什么?”
云舒别过脸去,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冷冷的回应:“什么为什么?”
千千痛心疾首道:“你知不知道你掉落悬崖后,这些日子我有多么思念你,你明明尚在人世,为何狠心不来找我?”
云舒缓缓拾起地下的柴火,如平常一般点着了,生火做饭,云淡风轻的说道:“你已是哲宇的妻子,却对另一个男人吐露相思之苦,是不是不太恰当。”
千千一怔,旋即解释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你听我说”
她尚未将实情说出,云舒已经冷冷打断了她的话:“应该是你听我说才对,我已不再是以前的云舒,现在的我,如果你脚下的泥,污浊不堪,心中也早已摒弃了七情六欲,我只想一个个静静过完余生,不愿再理尘世间的一切纷扰,如果你真的对我还有一丝情感,就请你现在离开,以后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我。”
千千一怔,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你为何说这些狠心决绝的话,云舒,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样的打击,但是请你相信我,不管你变成何种样子,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惊才绝艳的‘四绝公子’!”
云舒目光朝她一瞥,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脸上的条条疤痕,便如同蚯蚓一般挤成了一堆。
千千不知他何故如此,只是心里异常难受,她轻声唤道:“云舒,跟我回‘血域’吧,你母亲十分思念你”
“够了!”云舒截然起身,指着千千愠怒道,“你以为你是谁?在我心里,你不过是个残花败柳罢了。我从前或许喜欢过你,但是现在,我对你已经无一丝留恋,就算还有感情,也只剩下憎恶而已。”
千千如遭雷击,身子几欲跌倒,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云舒:“你说什么?你憎恶我?”
云舒残忍地笑:“不错,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我大哥怎会骨肉相残,我亲生的爹也不会因此而丧命。人说红颜祸水,如今想来真是不假,我若早早与你划清界线,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你已害得我失去骨肉至亲,害得我变成残疾又毁了容貌,你还想祸害我到几时?楚千千,我真的受够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千千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耳嗡嗡作响,双眼模糊不清,耳边只徘徊着云舒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你想让我回心转意,除非让我爹死而复生,让我回到过去的模样,你能吗?”
她跌跌撞撞地从云舒的屋子出来,差点撞到土墙上,门口,沈飞和郑渊正翘首以待,见千千失魂落魄的样子,沈飞心里一沉,情知不好,果然,千千还未走到他面前,就已晕了过去。
千千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血域”,她凝望着四壁白墙,内心如被凌迟一般,千疮百孔。
沈飞倒了一杯水给她,劝慰道:“云舒这个人固执起来,任谁都没有办法。你还是保重身体要紧,他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苦心。”
第163章 相逢陌路(二)()
千千喝了口水,目光中流露出无比的坚定:“其实我知道云舒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他现在的样子,他说那些伤人的话也不过是想让我断了念头,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待身子复原了些,她仍是每天去找云舒,起先云舒只是以言语相激,渐渐的,他干脆闭门不见。倒是郑渊,见千千这样被羞辱轻曼,看不过眼,好说歹说,但云舒不为所动。
这日狂风大作,转瞬之间暴雨倾盆,郑渊从窗口望出去,见千千被淋得湿了一身,仍苦守在门口翘首以待。
郑渊不忍,拿了伞想给千千送去,但是云舒制止了他,说道:“再坚持一下,她就会放弃了。”
郑渊怒道:“我不算什么好人,但也看出来千千姑娘对你情深义重,你上辈子积了什么福才能遇到这样一位好姑娘,我问你,你不要她是不是?”
云舒心中悲恸道:“不是不要,是要不起。她跟着我,除了吃苦受罪还能如何,何况我现在非人非鬼的样子,怎么还配得上她。”
但他这一番苦楚不便向郑渊明言,当下只得板起脸来,冷冰冰的说道:“我早就说过我与她已经一刀两断,你们为什么总喜欢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郑渊气诘:“好,既然如此,我就带她一同回上海,你不要她,我要。”
云舒一怔,即随笑了。
郑渊怒道:“怎么,你自己不喜欢,还不准我追求她了?”
云舒叹道:“她若是云英未嫁,你自然有权力追求她,只可惜她现在已经是督军夫人,你和我一样,都没有那个资格了。”
郑渊始知千千是哲宇的女人,尽管如此,他仍是破门而出,将伞送到了千千手上。
千千见云舒仍决绝不见,心碎之余,只得决定先回“血域”再作道理。
因淋了雨受了风寒,她一时间头重脚轻,几欲摔倒,幸好郑渊眼明手快,将她搀住。
云舒在窗口将一切尽收眼底,尽管他心痛不已,仍是抑制着自己内心的情感,始终没有跃出这一步。
郑渊担心千千出事,便提出要送她回去,岂料他这一决定,却会将自己的性命断送。
千千木然地走着,犹如行尸走肉一般,郑渊见她如此,自然不放心,紧紧跟在她身后。
二人走出巷子后,好巧不巧遇到了江平安。
其结果自然就是两个人都被兵士扣押了。
江平安一再追问之下,千千均不肯说出哲宇下落。其实事到如今,当她知道云舒还生存于世,不管是不是哲宇下令要害云舒,她都不再恨他,但此时她若招出“血域”所以,江平安必会清缴“血域”,以致生灵涂炭。
不管怎样,千千如今已是哲宇的五姨太,江平安纵然窝火,也不能对她怎样,但是倒霉的郑渊就不同了。
郑渊虽只是个私生子,然他母亲自小便极度宠爱,从未受过一分苦,如果他莫名其妙受了一顿大刑,却并不知道自己受罪的原因,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千千对此也十分内疚,但是无论她怎样解释,江平安始终不相信郑渊与哲宇被绑架的事无关。
千千虽然对郑渊无甚好感,但始终是自己累他受罪,她最怕的还是郑渊受不住刑,无意中说出云舒的事来,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当下便向江平安立誓,会将哲宇带回,要他手下留情,保得郑渊一条性命。
江平安见郑渊嘴竟如此严实,滴水不漏,又见千千如此“看重”郑渊,更认定他非一般人物。反正此时毫无头绪,不如还是放手一搏,因此便说道:“三日之内五姨太若是不归,就怨不得我江平安心狠手毒了。”
千千哑然一笑:“江副官何时对人手下留情过,便是对你从前的主子,你不是也一样赶尽杀绝,你就是不说这些话,我心里也是清楚的。我不是你,我绝对不会看着一条生命无辜枉死。”
江平安心里一个“咯噔”,一时语塞。
兵士们牵了一匹快马来,千千跃上马背,对江平安道:“三日内我一定会将哲宇带回来,这位兄弟与此事毫无关系,望你手下留情。”
见千千策马而去,江平安转头向兵士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那名兵士道:“江副官请放心,那马蹄上我已抹了荧光粉,只要循着足迹,很快我们便能找到‘血域’的老巢。”
江平安的嘴角泛起一抹残酷的笑来:“这次我一定要斩草除根,绝不让‘血域’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千千脱险后,首先想到了并不是去找哲宇,而是云舒的安危。她必须及时通知云舒,让他尽早离开。
她策马疾驰,哪里想到江平安等人就隔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巷子口,千千弃马而行,当她心急火燎赶到云舒的落脚之处时,他听到千千的拍门声,依旧是闭门不出。
千千急得大喊,但是云舒只作充耳不闻,正当她无可奈何之时,身后传来江平安的声音:“不如让我来帮你一把。”
千千诧异回身,只见江平安抬起脚,一记飞脚,就将木门踹开。
千千急得向屋内大喊:“江平安来了,你快跑。”
云舒在屋内闻得此言,才知千千去而复返的原因,奈何这里四壁围墙,如今又被江平安的人包围住,只怕是插翅也难飞了。他索性坐在屋内,等着江平安来。
江平安此时却不敢进屋了,生怕里面有什么埋伏,他将郑渊抓来,大声道:“‘血域’的人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