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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成交。”吴世成狠了狠心，给双手找了一个合适的安放位置，“我告诉你们秦市长的事情，你们要保证我平安富贵。”
“快说——”厉行之忍住自己的脾气，这年头，敢跟他厉行之讲条件的，下场一般都不会怎么好。
吴世成又酝酿了一会儿，直到厉行之的烟燃尽了，才呼了一口气慢慢开口——
“四年前，锦禾前任市长顾明冬结束市长任期，准备调往木川做市高官。然而，他的企业改革还在进行当中，并在离职前一段时间发现，陈氏集团出现严重问题。”
这个，厉行之和秦笙已经知道了。
“顾明冬明面上忙着转任的事，暗地里仍然在查陈氏集团的问题，发现陈氏的造纸厂不仅产生严重污染，体制落后，而且在与其他造纸厂进行恶性竞争。于是，顾明冬想对陈氏集团强制改革，将它划入新荣旗下，由新荣的董事长来管理。”
吴世成说起这种公事起来，非常正经认真，只是那裸着的身子实在太扎眼，厉行之撇开眼，只用耳朵听着。
“陈氏集团的老董事长，是陈为民，这个人既然能挑起造纸行业的争端纠纷，又能立于不败之地，当然很快就意识到顾明冬对陈氏集团的打算。他这个人野心勃勃，绝对不可能甘心把陈氏拱手让人，于是，他找上了秦暮江。”
秦笙眸子暗了暗，看了眼手机，还处在正常录音阶段。
“秦暮江当时任职的是锦禾的副市长，与其他四个一起，都处在新一届市长选举的名单里，那时候顾明冬和秦暮江还是亲家关系，可是顾明冬公私非常分明，在候选人名单里，他个人的意愿并不是秦暮江。”
这话说得不错，顾明冬在官场上，从来不会谈及交情两字。
“秦暮江因此心里有些芥蒂，正好这时候，陈为民找到了他，说他们可以合作。陈为民不愿意让顾明冬先一步进行陈氏的改革，秦暮江不愿意与市长之位擦肩而过，这个合作进行得非常顺畅。如果顾明冬顺利当上木川市的市高官，那么只要移交文件，陈氏的改革依然不可避免。所以，他们想到了永绝后患的方法——彻底断了顾明冬的官路。”
这个方法，厉行之和秦笙已经能够猜出来，他们好奇的是，这两个人是怎么操作的。
“在官场上，尤其是顾明冬这样的大官，最忌讳的一条便是贪污受贿，于是陈为民就打着感情牌约见了顾明冬，可是真正去见面的，是陈为民的助理林礼。林礼带了金条，希望顾明冬能够帮助陈氏成为造纸行业的龙头，顾明冬答应了，因为龙头的存在可以引导一个产业的发展。不过他提出的条件是，陈氏要划在新荣公司旗下。林礼录了全部的谈话过程，可是音频后续经过了处理，顾明冬的条件被删掉，最后出来的效果是，顾明冬答应陈氏集团的高层，使之成为造纸行业的老大，并答应了收下对方金条。”
林礼……在这里就出现了。
秦笙的眸色继续暗了暗，突然有敲门声，正说着话的吴世成吓了一跳，又陡然生出希冀来。
“我去开门。”厉行之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上衣下摆，不慌不忙。
听到几句人声，厉行之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纯黑的纸袋子，厉行之扔给吴世成，声音寡淡，“换上，我看着扎眼。”
吴世成心慌慌地接住，余光看见袋子里的衣服，忙不迭地去卫生间换衣服。
“你还有闲心给他送衣服。”秦笙笑了笑，暂停了录音。
“你应该说，我没那个金刚眼睛看他的裸体。”
这嘴巴，真的是毒。
没一会儿，吴世成穿好衣服局促地站在卫生间门口，应该是拿的厉行之不穿的衣服，他这个中年人穿着，十分别扭。
“过来坐，继续啊，还等我请你？”嘲讽之意渐起，是厉行之惯有的劣根性。
吴世成颤颤巍巍地又坐回小沙发上，想了一下刚才讲到哪儿了。
“至于那篇贴吧文，也是陈为民怂恿，并且专门请人写的，还买了不少水军，所以才造成后来不可控制的风向。顾明冬没有来得及去木川上任，就成了警察局法院的腹中之物。”
“顾明冬开始被查，其实照他的真实情况，根本不可能查出什么，因为为官多年，他几乎可以称得上两袖清风。然而秦暮江这几年暗地里贪了不少，他将自己捅下的窟窿全都转移到了顾明冬身上，跟一些企业高官通了气，一口咬定是顾明冬收了钱。”
“顾明冬应该给自己辩解，可是他没有，可能他也觉得辩解对他来说已经起不到多少作用了，或者说，他对这个现状很绝望。顾明冬的性子很烈，在开庭的前一晚，撞墙自尽了。”
说到这里，秦笙有些动容。那个做了他两年岳父的男人，在为官上，确实比自己的父亲好上太多。顾明冬性子烈他也知道，那种情况下，明明呕心沥血为民做了几十年的官，反过来，没有人民理解他，想必也是心如死灰了。
“其实，顾明冬如果不自尽的话，也逃不了一死。陈为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留着顾明冬，他已经准备收买狱警，在顾明冬的饭菜里搞鬼了。只不过饭还没有送过去，顾明冬就自己解决自己了。”
所以在顾明冬这件事上，陈为民才是最大的祸害？
这倒让秦笙有些许吃惊，背后的背后，站着的刽子手，竟然是陈为民。
“顾明冬死了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照例有水军将这件事情冠上‘畏罪自杀’的名号，风头越来越盛，因此顾明冬的死，就成了‘罪有因得’。”
那段时间闹得纷纷扬扬，顾明冬这三个字，不知不觉成了锦禾历史上的一个污点。
“照你的话说，秦暮江的罪还没有陈为民的罪大？”厉行之开口，又点了一支烟，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吴世成还没应声，厉行之又接着说——
“那金毓书的事情，是谁的罪大？”
仿佛大提琴音，沉沉地击到人心底。
第172章 真相二（）
秦笙眼瞳皱缩，他这个亲儿子还没想起来问问母亲的事，厉行之倒是十分积极。
吴世成听到这个名字，显然有些意外。其实他也以为，应该是秦笙问金毓书的事情。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毕竟最不应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但是在此之前——
“我要照片。”
也是够精明的。
厉行之没有说话，等着秦笙开口。
袖珍手枪安安静静地放在桌子上。
秦笙修长的一双手在吴世成的注视下拿起那把枪，看了眼吴世成，悠悠道——
“你倒是拍啊，还想让我摆姿势？”
厉行之难得笑出声儿来，吴世成有些尴尬，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手机，才发现根本没有手机的影子。
他的手机在裤子口袋里，现在穿的是厉行之的衣服，他自己的衣服……貌似一睁眼就没看见过……
“手机呢？”厉行之正了正脸色，略有讶异，更多的是坏笑。
“你们骗我！”意识到可能被耍了，吴世成瞬间变得激动，“腾”地一下站起来，怒目圆睁，对着厉行之和秦笙想发火，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骗你什么了？”秦笙把玩着手枪，并没有正眼去看吴世成，身侧手机页面上显示录音保存完毕。
“你们知道我没有手机，还说会给我证据！”
“这话就冤枉人了。我不知道你没手机，你当时也没拒绝，不是吗？”秦笙挑了挑眉，对吴世成的话表示不然，面上露出讥诮的神色。
吴世成面目通红，他身体虽然虚弱，却攒着一股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一清二楚，反过来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有可能把自己给搭上？
气血上涌，连惧怕也想不起来惧怕。
吴世成冲过去准备掐厉行之的脖子，厉行之却迅速避开，吴世成扑了个空，手直直地对着沙发冲下去，碰到了断指。
“嘶——啊——”惨叫声再一次响起，秦笙和厉行之视若无睹。
“吴世成。”厉行之偏头喊了一声，“想活命，就给我坐回你的位置上去，别发疯。”
到底谁是疯子，已经不知道了。
厉行之的眼神太过骇人，吴世成真就一下子被定在那里。
“既然绑了你，我们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你真以为你刚说的就只有我们两个的脑子记下了？”厉行之冷笑，看着吴世成倏地变白的脸色，“真是够天真的。”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说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天真，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什么意思？”短暂的使力后，身体更加羸弱，绷带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血液浸湿以后，一滴一滴顺着手掌流下来。
“意思就是，你不乖乖地继续把事情说完了，这房间你出不去，就算是出去了，也难保不会去蹲监狱。”
厉行之的话让吴世成怔在了原地，被算计的感受越来越清晰……
他——说出了大秘密，并且没有给自己留好后路。
吴世成没有顾明冬的性子烈，平时的他狐假虎威，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反而慌不择路。
“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吴世成抱住自己的脑袋，巨大的恐慌袭来，使他喘不上气。
他做错事情了！
他完蛋了！
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他不敢想！
“答应我两件事情，我可以帮你脱身。”厉行之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姿态高贵。
短暂的沉默。
“你说，你说！我帮你办！我办！”
这才乖嘛。厉行之冷嗤，对吴世成这种人相当不屑。
“一，告诉我金毓书和秦暮江四年前发生的事情。二，在法庭上，指证陈为民和秦暮江。”
“我被你们骗了一次，还会被你们骗第二次？”吴世成放下手，颓然地坐下去，“我去法庭上指证秦暮江和陈为民，不是要把自己搭上？我也参与了，别想算计我……”
“算计这种词，是针对与自己不相上下或者高自己一筹的对手的，至于你，谈不上。”厉行之像只高傲的孔雀，肆意展现着自己的无与伦比，还要肆意贬低对方身价。
秦笙对这种浪费时间的嘲讽，有些不耐。
“我确实不知道你没有手机，你要是还要证据，我依然会给。我秦笙从不说假话，既然跟你做了保证，就不会赖账。刚才的两条如果你能做到，我保你不会出事。”
很有诚意的保证。
吴世成略微有些动心。
其实他已经处在危险的状况中了，干脆给自己堵一个出路，也不是不可以。
“我说。但是我要拿到我的手机，我要秦笙发一条信息到我的手机上，就说我做的事都是你指使的。”
真是个聪明的脑瓜子。
厉行之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是吴世成的，他没扔，猜到可能会有用处。
秦笙没有耽误时间，立即编辑了短信，吴世成看到了收件箱的新信息，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有秦笙给他垫背，倒也不是很怕了。
“你说的金毓书，是秦笙的妈妈，秦暮江的老婆。”
厉行之翻了个白眼，这要你说？
“在陈为民和秦暮江准备陷害顾明冬的时候，被金毓书发现了，起初秦暮江并没有在意，可是就在当天，秦暮江听见了金毓书和沐温月——也就是顾明冬的老婆，打电话。话还没有说几句，金毓书只匆匆说了一句开头，就被秦暮江摔了手机。金毓书认为秦暮江丧尽天良，要给顾明冬通风报信，秦暮江觉得金毓书不好控制，加上他们的夫妻感情一直不和，所以秦暮江下了狠心，将金毓书送走了。”
“送哪儿去了？”厉行之眉头皱了个“川”字，模样比秦笙还要再急切几分。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不是我办的，我当时还在忙着顾明冬的事儿。”
语毕，厉行之陷入沉默。
秦笙看了眼厉行之，对他表现出的落寞有些不解，但是他很快又抓到了另一个重点——
“我父母感情一直不和，你怎么知道的？”
吴世成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血液乱七八糟地黏在手上。
“那个……有段时间，秦暮江让我去查金毓书跟谁有来往，听说……是……是金毓书在外面有了其他男人……”
第173章 私生子（）
秦笙和厉行之两个人，对这句话有着完全不同的反应。
厉行之神色淡然，只是一双眸子讳莫如深。
秦笙却表现出轻微的诧异，眉宇间多的是不可置信。
“那你查到了什么？”厉行之掐灭第二支烟头，双腿优雅地交叠着，目光随意地落在吴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