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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柱香,朱二郎将季耀庭背了出来,他身边还跟来一名锦衣男子。朱二郎满头大汗将季耀庭放下,架着他坐了,接了碗茶一气灌下后道:“婶子,大郎饮醉了。怕是一时醒不了,您有事尽管吩咐我。”
从来懂事的儿子烂醉如泥人事不省,季氏一看就知道和赵家脱不了干系。赵家以为自己一个寡妇,离了儿子就做不成事么?季氏骨子里的骄傲支撑着她冷静下来。
“二郎,劳烦你送大郎回家。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把他给弄醒了。婶子还有事要办,办完就回来。”
朱二郎看了眼桑十四道:“我家婶子就托付给你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我这帮兄弟。”
桑十四郎扫了眼应声站起的七八个闲帮汉子,心道朱二郎人是憨厚,人缘却是不错。分外庆幸上回伙同杨静渊整他的事没被朱二郎察觉。人缘不错的人,至少不会坏到哪里去。他这回存心结交,当即改了称呼:“朱二哥放心。这里有我。”
长史府家郎君的自信让朱二郎顿时放了心。他叫上了自己的伴当,扶着季耀庭家去了。
一定是季英英出了事,才会告诉她母亲,遣人来找自己。待人走后,桑十四这才走到季氏面前,轻声说道:“季太太尽可相信我。”
季氏也无人可托。她信的不是桑十四,而是他的身份。她抬头望向围墙里面的赵家,远远能望见二层高的藤园小楼:“桑郎君。瞧见那座小楼了么?赵家将我女儿扣在了那里。你来送亲,今晚会宿在赵家。我需要你护她一晚。你可做得到?”
赵修缘今天娶牛五娘,赵家却把季英英扣在了府里。桑十四郎一惊,跟着抬头看了过去。
季氏盯着他,看见他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一颗心落到了实处。益州府太小,蜀地太过封闭。赵家,实不知自己的实力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渺小如蚁。她微微一笑,摆开大袖合于胸前,欠身行礼:“大恩不言谢。”
季氏行礼的姿态让桑十四郎慌得退后一步,揖首长躬还礼:“夫人放心,在家静待佳音。”
目送着季氏离开,他摇了摇头嘟囔道:“怪事,我怎的称她为夫人。季家不是开着小染坊铺子的么?”
没有心思再去琢磨季氏,桑十四拂袖朝赵家走去。展露在季氏面前的斯文优雅变成了纨绔们寻刺激时的兴奋:“新郎倌一直不露面,得把他找出来才行呀。”
——……——……
浣花溪旁的树林里,团团围坐着五六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其中一人没有拉上面罩,瘦脸两撇小胡子,正是靳师爷。
赵家的喧嚣热闹被风远远吹来,越发显得树林里清幽无比。
他望向沉默坐在一侧的男子,低声说道:“小人没想到主子竟然亲自来了。这等小事交付小人去办就好。主子何必涉险?”
男子身材高大,蒙脸的黑巾外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本王迟早是要来的。你们照计划行事即可。”
这时,一条黑影悄无声息闪身进了树林。他靠着树吹出两声鸟叫。听到林中传出同样的鸟叫声,他这才走了进去。
望见林中诸人,来人单膝下跪轻声禀道:“季家三人进了赵府,出来时只有季氏与被灌醉酒的季大郎。只是季家多了两人。是同住三道堰的朱家二郎和他的伴当。”
靳师爷马上说道:“季耀庭尚未搬进东跨院新居,应该在前院歇息。不会发现咱们。”
为首的男子没有说话。众人陪着静坐了小半个时辰后,他站了起来:“做得利落点。本王去瞧瞧热闹。”
靳师爷恭敬地回道:“主子放心,必不让人瞧出破绽。”
第89章 爱与恨()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季英英望向门口,看到了赵修缘。
他单手撑着门框,微微偏着头看她,带着一丝微醺的慵懒。今夜天清月明。清亮的月光落在他脸上,让季英英将他唇角的笑意瞧得清楚明白。
他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居然在笑。
这是季英英不熟悉的赵修缘。印象中他是温和无害的,斯文有礼。着急哄她的时侯还会显得有点笨拙有点憨厚,让她不忍心再欺负他。
是啊,好像一直都是她欺负他。娇嗔的使小性子,发点小脾气。被他哄着,马上就大度的饶过他。
她可真傻。赵家大房的嫡子,赵家继任家主,怎么可能是她印象中和普通书生一般无二的赵修缘呢?
“郎君。”看守她的两名侍婢向赵修缘欠身行礼。他挥了挥手。两名侍婢低头退了出去。他缓步走了进来,一直走到窗户旁,双手一撑,推开了窗。他张开了双手,宽大的袍袖被夜风吹得飘了起来。他的声音有点飘浮,像是在自言自语:“英英,那天我站在起居间的窗口,心里想着你。我望着你的绣房说,如果你也想我,就让我见上一见。绣房的窗户真的打开了,我看不清你的脸。可是我知道一定是你。我很高兴,恨不得你就在我面前,我能抱一抱你。”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她,仿佛没看到她鬂发散乱,被反缚着手堵了嘴扔在榻上:“我想你想的心都疼了。你太犟了,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把你留在我身边。”
季英英大骇,她挣扎起来。仆妇们手狠,一挣扎手腕就疼得厉害。她无力地躺在榻上,两行泪不知不觉夺眶而出。
赵修缘坐在了她身边,季英英情不自禁地蹬着腿往后缩躲着,想离他远一点。他的手掌托住了她的脸。
季英英避无可避,只能拼命地瞪着他。
赵修缘伸手将一络散落的发丝捋到她脑后,轻轻摇了摇头道:“英英,你若柔顺一点,母亲也不至于捆着你了。”
她所有的愤怒变成了一声呜咽。换来赵修缘一声轻笑。
他扯出了塞在她嘴里的帕子,季英英张嘴就啐了他一口:“你想做什么?赵修缘,你赶紧放了我!”
“你觉得还能威胁我?”赵修缘摇了摇头,觉得季英英真是傻的可爱。
“你家怎敢……”
“怎敢强抢民女,拘禁良家小娘子是吧?呵呵!”赵修缘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他盯着季英英慢条斯理说道,“你来赵家贺我新婚,求我的伴当传话。瞧着咱俩青梅竹马的情份上,我来了藤园拒绝你。谁知道你一心贪图赵家富贵,趁我今天饮多了酒勾引我,爬了我的床。你说,该怎么处置你好呢?是交给我新娶的媳妇泄愤,打死了事?还是捆送官府,告你母亲管教不严?”
季英英气得险些晕厥过去。她怒道:“赵修缘,你别说梦话了!你以为赵家能只手遮天,由着你颠倒是非黑白?”
她费尽心血为他织锦配色,争夺锦王。她和他自幼一起长大,曾经山盟海誓定下鸳盟。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满院子的宾客看到你大哥高兴地喝醉了酒。看见你母亲好好的接了他家去。如果你被我捆了拘禁在府里,你母亲和大哥还能不吵不闹的回家?”赵修缘亲呢地捏了捏她的脸,“小傻瓜。”
季英英使劲扭开脸,心都凉了。母亲和自己都没有想到赵家这样卑鄙无耻。母亲见赵家人多,不可能带着她跑掉。以为明天筹得银钱,就能让赵家无话可说放她回去。她以为赵家最多扣着自己,不会把她怎么样。谁晓得赵家计划周详,连宾客的证词都想到了。
她难以置信眼前的赵修缘是她深爱过的男人:“为什么你会是变成这个样子?你一直都在骗我吗?为什么?”
季英英问赵修缘,也在问自己。她有什么?一个小染坊家的小娘子,值得他几年来一直在她面前装模作样?
“我待你是真心的。”
“我是真心想娶你为妻。”
他是真心的。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是那样美妙。他喜欢她像山间的鸟,活泼灵动。喜欢她和自己商量着用什么样的丝线织出最美的锦。直到那一天,他在祖父的院子里跪了一整天。祖父将他叫进了书房。
二十六年。他从来不知道杨家夺得二十六次锦王的织锦,赵家都织了出来。书房的密室里挂着五十二幅锦。一半是杨家的锦,一半是赵家织的斗锦。
十八岁以前,他没有织过斗锦。当站在那些斗锦前,五十二幅锦画像一条长河,将二十六年岁月摆在了他面前。
祖父问他:“看到了吗?”
以他如今的眼力,赵修缘看到了。看到了赵家错失的锦王。
“斗锦。斗的不只是锦。还有权势。”
祖父一句话将他敲得清醒。与锦业之王相比,与家族振兴相比。爱情的份量,如尘埃一般轻。
所以他更恨。恨自己爱上了一个低贱如尘埃的女子,她却辜负他背叛他。
“知道今年的锦王对赵家有多么重要吗?知道它对我有多重要吗?可是你毫不在意,那样轻易地让杨静渊得到那张锦帕。让杨家知道了临江仙的配色秘密。”赵修缘看着她,语气渐渐激动起来,“你对我的心,不过如此罢了。我难过得彻夜难眠,心疼你会伤心欲绝。我甚至都不敢点燃灯让你知道我站在这窗前看你。你呢,那样轻松地放手,在我面前和杨静渊卿卿我我。哦,想起来了。杨静渊不是你唯一的目标对吧?只要是官宦富贵人家的郎君,你都恨不得贴过去是吧?仗着你有才华,你想攀高枝对吗?我不娶你,你就四处勾搭!”
这就是她不顾一切爱过的人吗?也许,他心底里唯一对她的信任,是她的配色技艺罢了。季英英咯咯笑了起来,笑的像天真的孩子:“你说的都对呀,那又怎样?你赵修缘就是靠我配色才赢过了你堂兄赢得了你祖父的赞赏!你赵家就是靠我的配色技艺才织出了活动的临江仙!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呀,我喜欢四处勾搭,我喜欢攀高枝。就是瞧不上你。”
“你休想!”赵修缘被她的话刺激得颈间青筋凸显,他眼里涌出一股凶狠,突然低头吻住了她。
季英英想都没想,一口咬了下去。
赵修缘吃痛猛地推开了她。他舔了舔嘴唇,淡淡的腥味在口腔里弥漫,低低笑了起来:“我很久以前就想亲你了。第一次……原来是这样的味道!可是怎么办呢?英英,我已经习惯了你是我的。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我这辈子都不会放你走的。”
他缓缓脱去罩在外面的大袖宽袍,冷笑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和我的。”
第90章 窗外有人()
密密的汗从季英英额头沁出,她心一横,舌头抵在齿上,张嘴狠狠咬下。赵修缘比她动作更快,瞬间捏住了她的下颌,将帕子塞进了她嘴里:“这么些年,好歹还知道你的脾气。你还要看着我怎么斗垮杨家,成为独一无二的锦王。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触手如软玉。他看到一滴滴泪从她脸角滑落,晶莹如珠,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吮掉。
季英英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讨厌被赵修缘触碰的一天。厌恶到了极致。他的嘴唇拂过脸颊时的感觉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爬过。
她挣扎扭动的身躯像一条濒死的鱼,紧绷的曲线让修长的身形显得凹凸有致。赵修缘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沉。
季英英发出绝望的闷哼声。一刹那,她就像过完了一生,才知道后悔两个字的份量。如有来生,如果能重活一世,她在赵修缘带着两个小伴当好奇的望着自己时,一定会转身就走,永远不会再和他有交集。她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她不顾一切去爱着的。她是瞎了眼还是被猪肉蒙了心?明知母亲反对,哥哥反对,她仍一意孤意。如今,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她突然想起了杨静渊。想起他深夜翻窗入室,被自己认出来后梗着脖子说:“我来送封信而己。”
那封信。她都忘了看呢。他好像说过,赵修缘知道了锦帕在他身上,对她生了怨。旁人都看得这样清楚,特意送信提醒她。她怎么就没放在心上呢?
赵修缘不急。他等了这么多年,她已是笼中鸟,他有的是时间与耐心。他的手滑进了她的衣襟。听到季英英闷在嘴里的声音像落进陷井的小兽,他不觉一笑。她是一匹烈马,也终将被他慢慢驯服。
“赵二郎!新郎倌!快点出来!”
“将军!桑郎君,我家郎君不在这里!”
“滚开!”
“多嘴老子抽死你!”
藤园外响起的争吵声让赵修缘停了下来。看到季英英蓦然睁开的眼睛,他啧啧摇了摇头。这是在赵家,她以为还会有谁来救她?他站了起来,随手将外袍披上:“和你在一起时间过得太快。我这个新郎倌得去应酬宾客才行。你且等着我。”
他关了房门,从侍婢手中接过锁咔嚓锁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