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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月亮,略微蹙眉:明儿个恐怕有一场暴雨。
云曦一大早进的城,因为手里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所以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守城的禁军大为骇『色』,不是说这恶女人已经回帝京了吗?怎么……
其中一个拼命给另外一个递眼『色』,今儿个可是七王福晋行刑的日子,万一这疯女人……劫法场这种惊世骇俗之事,这女人一定是干得出来的!
其中一个就悄悄地溜了,只有护卫长才拦得住这女人!
天空一道惊雷闪过,天空乌云密布,大朵的黑『色』云层聚集在南江城的高空,受惊的大雁扑翎着翅膀从极低的地方飞速掠过。
风也逐渐起了,大风吹得植物左右摇晃,特别是法场旁的两棵杨柳,东倒西歪似随时都会被拦腰折断。
原本准备看热闹的百姓因为害怕滂沱的大雨袭来,纷纷惊慌地四处散去。
法场显得格外空旷,除了刽子手和判官,以及十来个掩藏在暗处的禁军就再无他人。
囚犯还未被押上来,判官却已经开始犯难。
之所以选在午时行刑,就是希望借着正午阳光将死人的怨气压下。阴天亦或者大雪大雨天气多是不宜动刑的。
判官差去禀报的属下颠颠地跑回来,因为风太大,吹得属下衣袍猎猎作响,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不平坦的石子地上。
好容易站直了,附在判官耳边嘀咕咕说了些,判官因为风声太盛竟是一个字也不曾听进去。属下只好努力打直了腰杆,大声地吼道:“大人说不管刮风下雨,哪怕是天上掉刀子今日也要动刑!”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猩红的朱砂写了犯人名讳和所犯罪行,令牌的最下端是一个大大的斩字。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过古怪还是因为视线昏暗的缘故,那个斩字竟然犹如沾了血般,格外刺眼。
判官郁闷地将令牌收下,骂了句这鬼天气,然后从亵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块符文,交给属下。
有时候可能前一天还风和日丽,第二天就大雨瓢泼,府衙下了令没办法收回,人一样的要被斩杀。通常这种天气杀的人怨气十分重,判官和刽子手怕沾惹上不干净的东西,就会到庙里求一些符文,在行刑前烧掉,据说此符文能镇住亡魂,指引黑白无常来勾摄魂魄。
要命的是,属下拿了火折子出来,一连点了三次都没有点燃,大风还将火折子上的火星吹没了。
判官如丧妣考地坐在椅子上,骂咧着这鬼差事。事不过三,符文是不能再烧了,至于今儿个的晦气恐怕只能等行刑过后去庙里请高僧化解了。
藏在暗处的护卫长面『色』凝重,越是接近午时这种沉重就越发的清晰。
两个身手矫捷的属下回来复命:“按大人交代的在府衙设了陷阱,她已经被抓住,关在了大牢里。”
护卫长松一口气,现下看来所有的威胁和可能『性』都没有了,只等着时辰一到,皇上托付的命令就完成了。
还未到午时雨就下来了,最初是零星的雨点,然后逐渐变大,最终成了雨幕。
判官和刽子手早被淋成落汤鸡,好容易挨到午时,判官立刻下令将犯人带上来。
穿着暗蓝『色』夹竹桃绣如意云纹的锦绣缓步走上刑台,因为雨实在太大,雨水落在眼睛里刺得她睁不开,所以步子一停再停。
不耐烦的判官等到她走到刑台,当下下令去了枷锁,随后将斩字令牌扔出。
雷雨交加,听不清判官在说什么,事实上他手里的文书早就被雨水浸透,只是含糊的胡『乱』说一通。
刽子手用抹布擦拭刑刀,刀刃上的雨水刚被擦掉又有新的附上来。干脆丢掉抹布,卷起因雨水浸透而异常沉重的裤腿,将锦绣撒落的头发拨正,然后高高提起刑刀,只等着判官说完就刀起刀落,今日的活儿就算完了。
第435章 娶我()
判官冗长的话终于说完了,地上聚积了厚厚一层水,先前扔出去的斩字令牌早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
刽子手全身都湿透了,湿漉漉的亵衣贴在皮肤上,冰冷冰冷的,他大喝一声,猛地抡起刑刀。
锦绣此刻的心却异常的平静,这些日子来的微小谨慎殚精竭虑终于要结束了。几年前她就该死在峻州的,老天让她活到现在也算如愿了。
锦程和锦荣在殷国,凭借他们的实力想来殷王不会怠慢。
木婂会被无罪释放,待到她返回帝京便能和家中亲人团聚。
云曦有云霄看着,依旧能活的潇洒肆意。
小刘在府邸,一定能受到良好的教育。
……
一切都那么妥帖,只是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闷闷地难受,疼得她不能呼吸。
张开嘴大力吸了口气,雨水便顺势灌进喉咙,涩涩的,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她可能哭了,却分不清哪里是泪,哪里是雨。
所有人都好,她下意识地想去遗忘某一个人,但在刽子手提刀的瞬间脑海中却布满了他的影子。
宋煜……宋煜……
终究是相见无期了,她努力撑着,活着,努力替他打点帝京的庶务,只是想安静地等待他从塞上凯旋。
这样的等待是遥遥无期了,到底是她负了他们的诺言。
若有来生,我们只生在寻常人家,你骑着白马带着红花,微风吹动你的袍摆,吹『乱』你鬓角碎发,笑着对我说“嫁给我,可好?”
没有盛大的婚礼,不要椒房的隆重,只要在山涧,你搭一个属于我们的木屋,我采一束妍丽的山花,再在木屋前种一排青竹。
等到青竹长成,冒出新芽,我为你生下第一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孩子,这样他才能保护后面的弟妹。
等孩子们大一些了,我们就带着他们一起去游山历水,巴山夜雨、长河落日、小桥流水、黄河巍巍……
……
她闭上眼睛,微笑起来。
若有来生,你娶我可好?
刽子手的刀已经落下,锋利的大刀能顷刻间斩断她娇嫩的脖颈,血会喷洒而出。不过今天的雨这般大,想来血水很快便会被冲散开,刀刃上也不会留下一丝血迹。
刀即将贴到肌肤的瞬间,一只铁箭穿破雨幕从法场的极远处『射』来。
铁箭速度快得惊人,避也不及。
尖锐的铁箭径直刺穿刽子手的手臂,刽子手疼得一声惨叫,顿时痉挛地后退两步。
锦绣茫然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重重雨幕中一匹白『色』骏马奔驰而来,马上坐了一个人,因隔得远并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白马越跑越快,马上的影子越发清晰,那张她日夜思恋的俊朗面庞终于出现了。
你终于骑着白马来娶我了。
她微笑着,缓缓地倒了下去。
躲在东南角暗处的慕白年缓缓地收了伞,转身缓步离开,高底软靴踩在积水的路面上溅起阵阵水花。他放松地吐出一口气,任由漫天雨水浸透他雪白的衣袍,王爷到底还是赶来了。
西北角的高楼上,王渊的手一直死死扣着酒楼扶手。这是整个南江唯一能看到法场的高楼,他有些激动,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但当看见那个身着戎装的男人抱起地上的女人,一步步沉稳离开,那些兵吏无可奈何的时候,他对这个男人的崇敬便达到了顶点。
护卫长绝望地立在暴雨中,属下已经第三次催促,他却动也不动。他知道皇上交代的任务怕是没办法完成了,因为他没有勇气在一位刚刚凯旋的将军面前动刀。
而且,他也没理由这样做。
皇上费尽心思想要除掉的七王福晋,此刻正在王爷的臂弯里沉沉睡去。雨逐渐小了,益发能清晰看见她恬静的脸庞,仿佛能柔软掉这世间所有的龌龊和伤感。
如此女子,王爷怎会舍得。
皇上怕是永远也达不成心愿了。
白马逐渐远去,空『荡』『荡』的法场安静如斯,目瞪口呆且战战兢兢的判官和刽子手一直傻愣愣站着,整个法场只能听见雨水汇入暗渠的咚咚声。
极远的高空,雨后迫不及待出来舒展翅膀的鸿雁成群结队掠过,东边一角云朵绯红,红日即将破云而出展『露』身姿。
一切都将在新日的照耀下变得勃勃生机,污秽终将散去,一切即将新生。
……
王语嫣在阁楼上替方氏梳头,回来的这些日子她每天都亲力亲为替方氏打点,昨儿个甚至亲自裁了布匹打算给方氏做一套新衣裳。
丫鬟紫竹端了早膳上来,其中有两碗熬煮的紫薯粥。
不知为何,那粥的颜『色』看上去猩红猩红的,王语嫣当下便蹙了眉:“端下去,换两碗白粥。”
紫竹微微一愣,平日里福晋是最喜欢紫薯粥的,今儿个怎么?
不敢多问,匆匆端了粥退下。
她压下心口的不舒坦,转身扶方氏坐下,温柔笑道:“来,母亲,先吃一个红糖糯米。”
方氏跟小孩子一样很喜欢吃甜的,吃了一个就高兴地拍手,乘着王语嫣不注意飞快地抓了一把红糖糯米。黏糊糊的红糖糊了她一手,糖稀顺着她的手吧嗒吧嗒往下掉,她还高高兴兴地举起来给王语嫣看。
王语嫣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正取了帕子准备替方氏擦手,就有老管家急匆匆地走进来,面『色』凝重道:“福晋,不好了!法场那边出事了!”
王语嫣一愣,没来由地想起今早的那碗紫薯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闲闲地回了句:“能出什么事?”
李锦绣被处决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还有那么多禁军看着,难道还有人敢劫法场不成!
“是……是七王爷,七王爷骑着马来把福晋带走了。”
“什么!”王语嫣惊呼,而她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动,方氏手里的红糖糯米不知何时落下,正好砸在面前的青瓷盘上。
方氏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慌慌张张地找,努力了好几次也没办法将糯米拿起来。
王语嫣眼底一阵复杂,转身对管家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管家的目光同样充满探究,盯着方氏看了好一会儿才行礼告退。
第436章 身体()
暗五有点紧张,因为房间内的气氛实在是低的吓人。
此次出征去边塞耽搁太久,很多要紧事需要人手去处理,所以军队拔营的时候暗渠门的兄弟们就都被遣散,各自赶往大启的四面八方,处理堆积如山的庶务。
宋煜身边只留了暗五和暗六。
暗六打着请大夫的幌子早就溜了。
这是暗六请的第五个大夫了,福晋非但没有转醒还烧了起来。
王爷怒的拔刀架在大夫脖子上:“她要是醒不过来,你们都要偿命!”
大夫吓得跪倒在地,不断磕头:“王爷,小人已经尽力了……”
余下的几个大夫亦是心里发憷,跟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其中一个好容易壮了胆子,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王爷,福晋是因为淋了雨再加上这些日子休息不好所以才引起的发烧。该用的『药』我们都用了,南江毕竟不比帝京,我们几个老家伙只有这点微末本事……”
“少跟本王胡扯!你们既然能开设医馆治病救人就该有几分真本事,连寻常发烧都治不好,还谈什么悬壶救人妙手回春!本王的福晋但凡有一点纰漏,就把你们的手脚全部砍了,做成人彘,让这天下的大夫都看看庸医是什么下场!”
不说那些大夫吓得面如死灰,暗五亦是抖了又抖,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是言出必行的。今日福晋的烧倘若不退,这些大夫恐怕是凶多吉少!
屋子里的低气压还在弥漫,一路从府衙赶过来被雨水浸透了官服的府吏急匆匆进了院子,提脚就要进屋去。
暗五想也不想,直接宝刀出鞘,拦在了门槛处。
不去管府吏微微一变的脸『色』,也不去管府吏身后飒飒生威的一众兵卒,暗五声音发冷,一点也没给这位南江府吏大人留脸面:“王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闲杂人等……
府吏嘴角一抽,却也不敢与王爷的亲兵起冲突,当下思忖了一下,小声地开了口:“还请这位官爷通融一二,好让下官进去捉拿嫌犯。”
暗五冷笑:“大人糊涂了吧,这里是王爷下榻的地方,哪里来的嫌犯?”说着一瞟那些虎视眈眈的兵卒,声音更加地冷了:“三军在边塞浴血奋战的时候苦于兵力不足,大人这里倒是人手充足啊!摆这样大的阵仗欢迎王爷,真是烦劳大人费心了。”
府吏面上一窘,当下尴尬地回头冲那些兵卒摆手,兵卒们立刻退到了院子外头。
暗五仍旧没有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