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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峰见锦绣面有沉色,又说道:“奴才还打听到一件事,那掌柜姓杨,原与杨管事是同村老乡,祖上还有几分血缘关系。”
锦绣沉沉的面上突然一晃,旋即坐直了身子,转开话题:“那安府的事呢?”
她昨夜叫程峰来吩咐的时候,除了提到铺子,还特别让他去打探安府。
程峰有些疑惑,安府家主安阳良,不过是小小的从七品光禄寺主薄,近来有些升迁,可也还是在四署之间打转,且与王府向来没有来往。这种人,打听来作甚?
虽不解,却也还是实打实的问清楚了。
细细说给锦绣听:“安大人职位虽不高,可近来府中人来人往,宾客满座,原因是其有一女,名安希肴,是圣上极宠爱的嫔妃,封了安美人。各府邸之间就借着这缘由,特亲厚安大人。”
“旁的倒没什么,安大人有一嫡妻,两位姨娘,安希肴是嫡女。听说安大人的嫡妻来自江南,熟通音律,对安美人教导甚严。所以安美人于音律书画颇有见地,是才貌双全的奇女子。”
奇女子这话有些夸大,不过能让圣上宠爱万分,可见这安希肴是有几分手段的。锦绣默然不作声,想了想,才问。
“安美人进宫之前可有心仪之人?”
程峰想了想,摇头:“这个没打听到。不过依稀听人讲,几年前安阳良十分得意,一直对外宣称自己的女人要嫁入皇家,不知道是不是说的这位安美人。”说着哂哂而笑:“这不就嫁入了皇室吗,还成了最得宠的嫔妃,安家恐怕要走大运咯!”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安家自然会因为安美人的关系而越发显赫。只是兴许安阳良也是知道的,自己女儿与辽东王的关系。
当年大肆炫耀的恐怕是辽东王这位贤婿,只是没想到最后阴差阳错,安希肴竟然进了宫。
她自顾想着,又有几分想不通。
既然当年安希肴与辽东王情投意合,那又为何不比翼双飞?
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还是因为王语嫣的突然插足?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怕王语嫣都是辽东王心头的一根刺,他能敬她为福晋,却无法给她一丝半点的爱意。
锦绣想了好一会儿,才收回心思,吩咐程峰:“我让你查的,切莫透露半个字。”
程峰看锦绣的表情就知事情的严重性,重重点头。
锦绣又说:“花铺的事你要盯紧了,等装点完立刻来禀了我。”
还欠砖瓦坊一万两银子呢,可要早生开了铺子赚银子才成!
锦绣只觉得头都大了,接下了王府这烂摊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程峰一一记下,这才退出去。
晌午的时候锦绣对汤嬷嬷说:“嬷嬷派人去请铺子的掌柜和庄子的庄头来,我有话要问。”
汤嬷嬷知道锦绣看过账册了,心知她这是要敲打他们,于是很快派了人去。
当天下午,掌柜和庄头就心急火燎地赶了来。
掌柜穿一件墨色袈纱罄思伽克左右交衽长袍,脚蹬一双锦绸暗纹云靴,拇指之上有一颗碧绿的玉扳指,整个人眼睛亮堂堂的,很是精明历练的样子。
庄头有两个,气势与掌柜相比就落了一大截。
一个穿的麻布衣裳,洗的有些泛白,通身却收拾的干净整洁。
另一个衣裳裤子俱是皱巴巴的,其中一只裤腿上还沾了大大小小的泥点,一副穷苦可怜样。
锦绣不动声色,等到他们三人请了安,才笑着赐坐。
掌柜和那个衣衫褴褛的庄头俱是大大捏捏坐下,反倒是那位衣裳浆洗的泛白的庄头有几分局促不安,坐下去都将腰杆挺得笔笔直直,生怕坏了半分规矩。
这些锦绣都暗自看在眼里,让菊青和木婂给他们上茶。
吃了茶,锦绣又问了些,才算弄清楚。
掌柜姓杨,名倪健。衣衫褴褛的那个姓蒙,另一个姓余。
杨掌柜和蒙庄头一直不徐不慢地吃着茶,余庄头则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样子,伸手想要去端茶盅,又突兀看见自己指甲盖里厚厚的泥土,于是红着脸飞快将手缩了回去,一副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样子。
锦绣也在喝茶,她轻轻吹动茶叶,看着茶泡子都没有一点的碧绿云茶,清香氤氲,沁人心脾。
这可是宫里才喝得起的贡品啊,那位杨掌柜和蒙庄头却一副经常饮用的样子,眼底甚至连一丝惊羡之意都不曾掠过。
锦绣拧了拧眉,才笑看着他们,开口道。
“今日请几位过来,是想问问铺子和庄子的事。”
杨掌柜和蒙庄头才将茶盅放下,一副恭谨认真倾听的模样,余庄头则攥了攥衣袖,有些无措紧张。
第78章 问话()
“茶叶铺和干果铺怎么生意都不大好?”锦绣直接问了,语气中有几分埋怨的意思。
杨掌柜面上一凛,眼珠子转了转,才缓缓道:“福晋您不是不知道,府里的两个铺子都在极僻静的地方,那一带多半是些穷人,哪里有闲钱吃茶买干果啊。”
锦绣露出恍然之色,仍有几分抑郁地问:“既然铺子周边都是一些穷苦人家,掌柜为何不换一种生意,做穷人买得起的生意?”
锦绣心中冷笑不已,堂堂帝京城,纵然是再穷苦的人也不至于买不起茶叶,吃不起干果。
杨掌柜没料到锦绣会如此问,当下心中一惊,抬眸惶惶往锦绣面上觑了几眼。
只见她面色平和,眉目温婉,一派善良好说话的样子。
他却不敢托大。
不由得想起今儿一早去找杨管事时的情形,想起杨管事一脸铁青,面有愤愤不甘的模样,心情更加紧张沉重了,全然没有先前进来的洒脱。
这位年轻的嫡福晋,果然是不好糊弄的!能将杨管事不动声色扳倒,这样的女子,岂会没几分本事?
心里打了个转儿,有些不安和怯懦的开口:“这卖什么东西,做什么生意,那可是王爷当年亲自定下的。我一个小小的掌柜,岂敢自作主张,惹恼了王爷,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王爷泄愤啊!”
一脸对宋煜忌惮无比的样子。
蒙庄头暗暗低着头,不知想什么。余庄头则一直是那副憨厚的样子。
锦绣却没有因为杨掌柜这番话而生出同情和理解,反而拉下了脸,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本福晋倒是想问问你,铺子为何要请了掌柜来坐镇?”
杨掌柜惶然抬头,又飞快低下去,声音有了几分抑制不住的哆嗦。
“自然自然是为了铺子的营生。”
锦绣就笑了,“既然是为了铺子的营生,两个铺子这些年皆是亏损,每年还要王府补贴几百两银子的月例。你且说说,这样糟心的铺子还开着作甚,不如租出去,吃租子还省得费心。”
杨掌柜长大嘴巴,哑口无言。
蒙庄头面色一紧,更多了几分谦卑恭谨之色。
唯有余庄头面色不变,一副置身事外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锦绣目光一转,深深从掌柜身上掠过。
掌柜就吓得有些气息不稳,背后一阵发凉,好办天才颤抖着说道:“这前几年是亏损的厉害,今年今年生意有些起色了。”
“噢?”
锦绣声音打了个转儿,示意菊青将账册拿来,细细翻着,越往后翻神情越难看。最后,干脆直接一把将账册甩了出去,准确无误地打在掌柜脸上。
喝道:“掌柜是觉得本福晋好糊弄吗?今年的盈利还不足去年的一半,你还敢诓骗本福晋生意有起色!”
随着锦绣这么一吼,掌柜直接吓傻了,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面色惨白一片,看上去狼狈极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铺子的账写的七零八碎的,没有几分本事怎么可能看得出。再说了,这账不过做出来忽悠宋煜的,宋煜那蠢货哪里看得懂!届时只要再孝敬账房管事百来两银子,王府还要倒贴了给铺子!
福晋不过及笄之年,怎么可能看得懂这么深奥隐晦的账册!
心中想着,面上更加惨白。不由得想起今儿早上杨管事的敲打,他还有几分侥幸,以为福晋年轻一定什么都不懂,就算懂,又能比宋煜强几分呢?
他没想到,福晋就这么几眼便看出问题来。
公然做假账,糊弄主家,中饱私囊,随便一样,都足够王府寻了由头将他抓进司府衙门!
一旦入狱,这辈子就算完了!
他是真怕了,匍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福晋开恩,奴才奴才猪油蒙了心,奴才一时失言,奴才错了”
锦绣不看他,对菊青说道:“杨掌柜只怕一时神志不清,你让人来将他带下去,去耳房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回话。”
菊青就冷笑让程峰进来,将杨掌柜连拖带拽地弄了下去。
杨管事一走,蒙庄头就擦了把汗。
先前还慈和温柔的福晋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三言两语就将杨掌柜骇破了胆。这位福晋啊,可不是一般人!
他不免多了几分谨慎与防备。
锦绣还是客客气气的样子,问他们俩:“王府的果蔬都是庄子上供应的,我用着觉得不错,辛苦你们了。”
余庄头笑了笑,很是腼腆的样子。蒙庄头则站了起来,赶忙躬身道:“庄子本就是王府的,奴才等只是代为打点,福晋这么说,可是折煞了奴才和余老哥。”
锦绣点点头,又问:“我看了一下,这几年庄子的收成似乎也不大好。”
蒙庄头立刻露出一副悲悸可怜样来:“这两年要么干旱,要不就是雨水过多,粮食收不起来,我们也焦头烂额的,实在是没法子啊!”
锦绣安静听他说着,暗地里看了眼余庄头,见余庄头眉头深锁,一副有话要说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蒙庄头还在口若悬河,说的悲戚万分:“真是没办法了,下人们如今连肉羹都喝不上。”说着理一理衣裳,深深叹了口气。
锦绣就转身对菊青吩咐:“你带蒙庄头去绣房,取两件合身的衣裳。”又问蒙庄头庄子上可有小孩子,蒙庄头说有两个婴儿,一个三岁的女娃娃,五个七八岁的男孩儿。
锦绣便嘱咐菊青:“让绣房赶制几身孩子的小衣裳,若是做不出,就取了布匹给庄头,带回庄子上做。”
庄头又是欢喜,又是感激地给锦绣磕了头,才跟着菊青走了。
菊青一走,屋里只剩锦绣、木婂和余庄头。
就见余庄头更加如坐针毡。
锦绣笑道:“余庄头可是有话要讲?”
余庄头一愣,吓得连连摆手,又瑟缩着脑袋,害怕地看锦绣几眼,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锦绣柔声安抚他:“你有话直接讲,免你失言之罪。”
余庄头才想了又想,叹了口气,忽然跪了下去,低沉着说道:“奴才有罪,还请福晋责罚。”
锦绣不解。
第79章 坦白()
木婂也纳罕,见锦绣对她使了个眼神,木婂便沉声问道:“有话好好讲,又是磕头又是告饶的,岂不是欺负福晋心善。难道想以此拿捏福晋不成!。”
余庄头吓得赶紧磕了几个头,口中不断喊道:“不是的,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好好说!”木婂板起脸。
余庄头才吓得瑟瑟道:“蒙庄头说收成不好是因为天灾,其实也不尽全是。两年前庄子上有个老妈妈六伏天去地里打草,中了暑气。那老妈妈年纪大了,大夫说要以几味珍贵的药材才能医治。庄子上的人个个穷苦,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落气。奴才被逼的没法子了,就就就卖了一千石稻子,凑齐了药钱。”
说到这里,余庄头面如死灰,很是绝望的样子。
锦绣深深看着他,思索了一会儿,才问:“庄子上有人病了,你怎么不通禀到王府?反而自作主张贩卖粮食呢?”
余庄头死灰般的脸浮起一丝无奈,他戚戚摇头,苦笑道:“不是没有通禀。光奴才就来跑了三次,小儿子大晌午的顶着毒日跑了两趟,还有老妈妈的干儿子也来过,连杨管事的影子都没见到。病来如山倒,老妈妈当时情况凶险万分,奴才实在是不敢再耽搁下去了。”
说着长长叹了口气,面如缟素:“奴才擅自贩卖东家产业,此乃监守自盗,实在罪无可赦!福晋要责罚奴才,亦或者送去司府衙门,奴才都绝无半点怨言。但还请福晋体恤庄子上的下人,他们都是苦命人,肯定福晋给大家伙儿一条活路。”
锦绣认真看着他,他面容如常,不似作假。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叹,她当年跟着锦荣颠沛流离的时候,也曾受尽苦难,深知寻常百姓的日子有多么艰难。
于是让木婂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