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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他身上,他就这样扶着柳夏。
柳夏的身材比他高大一些,可他现在佝偻着腰背,和北灿齐平,北灿才能扶着他的肩膀帮他直立,而他一触碰到那个肩膀时,扑鼻的香气又再次占据了他的鼻腔,沁人心脾。
北灿皱着眉头,觉得这只不过是他搪塞他的借口,柳夏现在的神智应该不怎么清明了,就算对他撒谎也显得那么随便应付。
“我送你回去吧。”北灿尽力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往柳夏刚才想走的方向去。
“我自己走,你去找阿黑阿白,你现在很不安全。”听见北灿的话,柳夏皱了皱眉头,用靠北灿更近的手肘顶了顶他的腹部,可却软软的没有什么力气。
北灿直接忽略了,继续朝前走去:“我知道。可你怎么办,你只是在勉强自己吧,没有我你走不回去的。”
北灿不用怀疑,现在柳夏过于孱弱,不要说瞬移了,就连走都可能走不了几步。
柳夏转过脸,望着满脸决绝的北灿,总觉得他和初次见面时变得判若两人。
注意到柳夏的目光,北灿也回头,恰好同他对视,那张惨白的脸映衬着从指缝里不断渗出的黑血,在月色下显得阴气森森,顺流到手背的血液滴下,落到北灿的衣服上,可他似乎没有看到一样,重新正了正扶着柳夏肩膀的手,带着他艰难地走着。
“田时已经死了。”突然,北灿无厘头地说了一句。
柳夏的表情在北灿看不见时变得沉痛,他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的错,我太大意了。”北灿此刻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被什么东西嗜咬着,酸酸麻麻,难受得要命。“我今天才知道,这种感觉。我之前在收容所里时,本来不想挣扎的,但是突然,我想起了什么东西。”
柳夏阴冷着脸,默默听着北灿说的话。
“我想起来,我不只是田时的好朋友,还是某个人的重要员工,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自量力,但是那时候我想的是,如果我死了的话,你应该会伤心的吧。”
柳夏一惊,错愕地抬起脸,在这个角度,他看不见北灿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不断开合的嘴。
“所以,我来追你也是一样的。我已经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朋友,不想再失去另一个了。”突然,北灿的喉头有点哽咽,但很快地恢复成了平时的语气。
柳夏轻笑出声:“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见从你嘴里说出这种话的。”
“我就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北灿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半晌,他才闷闷地说出这句话。
“哈哈哈哈,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像是养了儿子的妈妈在某一天听见儿子对他说‘我爱你’的感觉是一样的。”柳夏说完,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使得北灿不得不停下脚步,将他扶到墙边,查看他的伤势。
“你其实已经知道我的眼睛了吧?”柳夏靠墙坐着,仰着头,那只眼睛望着夜空说。
北灿一怔,有点心虚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没关系的。”柳夏收回目光,凝视着半跪在他面前的北灿,继续说:“你想知道我的那只眼睛现在在哪里吗?”
北灿眨眨眼,突然不详的预感从胸口腾升而起,问:“在哪里?”
柳夏伸手,碰了碰北灿装着蓝戒指的口袋,轻声说:“在这里。”
“”北灿吃惊地望着柳夏手碰的地方,将放在口袋里的蓝戒指拿出来,戒指中间包含着黑色瑕疵,整颗宝石散发幽冷的清辉。
“这颗眼珠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所以它能帮我‘看’着你。”柳夏歪着头,看着北灿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枚戒指。
一切都说得通了。
当北灿第一眼看见这颗宝石时,从心里腾升出占有欲,以及觉得柳夏身上的味道和戒指很像,只是因为这枚戒指本来就是柳夏身上的一部分,中间的瑕疵其实是涣散开的瞳孔,而它自带的定位功能,也仅仅是因为它是柳夏的眼睛。
将视线从戒指上移开,北灿看了眼柳夏微笑的另一个眼睛:“你是异瞳?”
柳夏满意地笑了笑,点头,将遮在另一只眼前沾血的刘海撩开,那个眼眶因为充血而模糊一片:“我从小就得了异色虹膜综合征,两只眼睛的眼睛不一样。”
听了柳夏的话,北灿再次看了眼那颗色泽光亮的眼球,心里想着如果柳夏的眼睛没有被残忍地挖去,这张脸一定不比现世的任何一位明星差。
“那这颗眼球为什么被挖出来了?”
柳夏晃了晃头,目光斜到他们走来的路口:“一言难尽,而且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他们来了。”
因为体力不足,柳夏说话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他还没说完,北灿就听见错乱的脚步声朝他们逼近,他回头看去,一黑一白的身影正从那边赶来。
“北灿。”阿黑走到他的面前,冲他打了声招呼,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柳夏,神情阴暗不明,将手上被血糊满的肉块扔到他们面前,“哒”的一声,冲鼻的臭味就冲淡了柳夏身上的馨香。
北灿蹙眉,看了眼柳夏,后者表明自己也不清楚,于是他抬头问阿黑:“这是什么?”
“你感觉一下,能从上面发现什么吗?”阿黑神情严肃,一点都不像在说笑。
既然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北灿抿抿嘴,将指尖放得离它近了点,不过他生理性的本能排斥,一点都不想碰到这摊恶心的肉。
“什么都没有。”北灿睁开为了良好感应而闭上的眼睛。
阿黑和阿白面面相觑,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阿黑转头对茫然的北灿说:“这是我们在被收容所的流浪狗啃食的尸体里拿来的一块。”
北灿心里一沉,想到男孩说的话。
“但我们不能从这上面感觉到那个人类极阳的气息。”
这句话激得北灿猛然抬头,定定地望着阿黑。
那是不是就是说
“也许你朋友还没有死。”
北灿突然站起身,心脏在胸腔里鼓动着,刚才满是悲戚的眼眸突然泛起光亮。
“我和阿黑等等会回总部,看看有没有他的死亡信息,毕竟他是个特殊体质的人,如果死了的话,会很惹人注目的。”看见北灿充满希望的样子,阿黑似乎被感染了般,也勾起唇角,在接受了北灿的感谢的话后,他向他道了别,和阿白一起消失在夜空中。
虽然他们的谈话看上去正常,可从始至终他们就像没有看见重伤的柳夏一样。
而柳夏也不是很在意,靠着墙壁站起身来,这回主动地勾过北灿的肩膀,虽然说是北灿扶着他,但现在的模样更像是柳夏搂着北灿一样。
“他们办事效率很快,等等就可以给你回复了。”
“嗯。”
北灿轻轻地笑了起来,可也没忘记现在手头上的正事,任由柳夏揽着他的肩膀,带他朝前走去。
“对了。你之前说你会相信我,我很高兴。”突然旧事重提,北灿望向朝前看的柳夏,那只完好的眼眸里不再是从前的沉黑,里面似乎多了点点繁星,和现在的夜空一样,仿佛有宝石碎屑撒在里面。
“你说我对于你来说是重要的人,我也很高兴。”
似乎有太多的好事发生,一向不幸的北灿没有适应,觉得空气里都是清甜的香味。
“所以,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记住柳夏这个人。”
一瞬间,柳夏脸上的幸福感消失殆尽,留下来的,只有严肃和寂寞混合而成的悲伤。
第四十六章 间歇()
第四十六章间歇
在没有人可以帮忙的情况下,北灿一个人拖着柳夏,从郊区的某个切口进入到了下界,和他两人一起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这些街道的模样和现世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有一股或淡或浓的黑气笼罩着路边的建筑物,涌动着将高高低低的建筑物包裹起来,令人不快。
一路上,柳夏说完那句话后就一言不发,惨白着一张脸靠着北灿前行,感觉到身边人渐渐虚弱,他也不多话,凭着一口气愣是将他送回了酒吧。
两人开门,一前一后走在狭长的走廊,进入酒吧后,在黑暗里看见陈列在舞池旁的沙发就控制不住平衡一头栽倒进不软不硬的脱线沙发里,只剩下喘气的份。
他们躺在相对的沙发上,酒吧里没有开灯,只有北灿手腕上的手链微微发亮。
北灿正面朝着天花板,看见吊在上面错落有致的上了年代的吊灯,半合着双眼,脑海里回荡着刚才柳夏说的话。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记住柳夏这个人。”
在暑气尽消的微凉夜色中,他的话也沾染了些许凉意,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寂寞。
在黑暗里,边想着刚才的场景,北灿边将目光转向躺在隔着一张茶几的沙发上的柳夏身上,他抬手用一只手臂遮住被污血溢满一半的脸,黑色的风衣披散在沙发上,腰际的绑带垂直地面,如果不是他还在微弱地呼吸,北灿会以为他只是躺在那个一个人偶。
又想起了医院里与那个护士长的对话,他已经是比北灿大上几轮不止的人,而且灵魂能游弋在下界那么久不被召回到底是什么让他的肉体那么久而不老不死呢?
北灿突然想到现在很流行的冷冻技术,难道柳夏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现在正躺在某个前沿城市的冷冻库?
不会。柳夏之前也说过,他没有读完小学就被拉出来工作了,他的眼珠被挖出来没有被重植义眼,说明他家的经济承担不起这项费用,而且十几年前冷冻技术也没有那么发达,这个设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且之前护士长所说的那个接走柳夏的中年男人,按照时间推算,应该已经过世了。
当北灿正神游天外做各种各样的设想时,突然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目光黏在自己的身上,他侧目望去,是柳夏的那只完好眼睛藏在手臂后面看着他。
“怎么了,好点了吗?”北灿揉揉眼睛,用手肘撑着将自己立起来,起身想要去柳夏的房间拿给他盖着的被单。
“先不要过去,我等等自己进去睡就可以。”柳夏的话止住了他的行动,北灿回望了一眼他的脸色,点点头,回到沙发上重新坐好。
柳夏也在说话之间坐起了身子,靠在沙发上,刘海被凌乱地拨在一旁,没法将那只废眼全部挡住,凝结成块的血块黏在他白皙的半脸上,不但不让人觉得恶心,反而还颇具凌乱的美感。
“按照现世的时间,你也快要考试了吧?”随着白日越来越热的天气,时间也渐行渐远快到所有高三生提心吊胆的那一天了。
北灿眯了眯眼睛,点点头,要说他毫无畏惧是假的,他对于高考倾注了十几年的心血,当初答应柳夏的初衷,也是为了完成这一次愿望,不然他现在大概已经幸福地出生在了某个家庭,被一家人当做中心围着转了吧。
“在这期间,你就忘了这里吧。”
北灿猛地抬头,一时间有点六神无主。
看见他的模样,柳夏微微挑起嘴角,用那只眼睛柔和地望着他:“不要担心,那个手链里我已经存着一定量的灵力,可以让你这段时间不用再来这里补充灵力了。”
刚才他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他第一个反应不是他怎么补充灵力,而是担心柳夏不再需要他。
这样的感情流露是他从来就没有过的,他不是没有被人需要过,一直喜欢他的甄碧,将他看做心灵之友的田时,还有一些其他的同学,可他从来没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清咳两声,打消了自己无意义的遐想,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向柳夏说:“等我考完试,就会把戒指还给你的。”
说到这里,北灿拿手轻轻碰了碰被放在口袋的戒指,一想到它其实是柳夏的眼球,不知道为什么,北灿就格外轻柔。
没等柳夏回复,他就继续说:“而且,考完试以后,我想再训练一下,一直这样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真的很难受。”他低垂着目光,自嘲地笑了笑。
柳夏了然地颔首,接着说:“那你先回去吧,按照他们的办事效率,你现在应该可以知道你朋友是不是还活着了。”
北灿心中一紧,强压着内心的不安,站起身,对柳夏嘱咐了句好好养伤,就转身出了门。
“叮铃。”门被关上,带动了门铃轻响。
柳夏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怔怔出神。
…
北灿一走出下界,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个不停,来电显示是田时家的父母。
握着机身的手渗出了点点冷汗,他深呼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