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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七公是徐哲来到这个世界后,遇上的第一个人。
洪七公带了他数把个月;携着他找到了黄药师;那之后,恰逢相见,便相坐笑谈;其余时候;却是相处不多。
纵然如此,纵然隔了一年、两年、三年哪怕数十年不见;再见这人;也无一丝的陌生隔阂。
只因他是徐哲。
而这人,是洪七公。
只因,他叫他一声哲儿娃娃,而他叫他一声七公。
隔日,徐哲便差遣哑仆离岛入中原;运了大半船的鸭子回来。
洪七公在岛上呆了足足七日,这七日间,别说鸭子;便是别的菜式,徐哲也不假人手。
鸭子?
做!
来,第一天给您老人家做三个字的!
啤酒鸭、神仙鸭、樟茶鸭、香酥鸭——
第二天,专门给您做四个字哒!
炖晌溲肌坠检摇9鸹姥肌20в笊昭肌
第三天,咱再给您做五个字哒!
芋泥香酥鸭、菜胆扒大鸭、八宝糯米鸭、荷香笼仔鸭——
第四天,咱们继续来六个字哒!
桂圆红枣蒸鸭、腌鲜梅菜咸鸭、金针木耳炖鸭——
第五天,七个字的也给您来上一道!
全福香酥芋泥鸭——
先做上他个百种鸭子!
只吃鸭子当然也不行,再来点别的?
不不不,师娘和小师妹你们不用帮忙,哑仆们当然也不用帮忙。
这几天的厨房,可是被你们的大师兄给完全承包了!
小哲戴上自制围裙,撸起袖子,说做就做。
别说鸭子,深知洪七公的嘴巴刁钻,徐哲可是将他的毕生所学尽数拿了出来,连他在大内皇宫内偷学的菜式,也一个不少的给洪七公做了出来。
前菜、酱菜、环浆。
饽饽、御菜、膳粥。
就连那到奉点心,什么杏仁佛手呀,香酥苹果啊,翠玉豆糕呀,奶白枣宝啊
徐哲每天换着花样,以鸭宴为主,他菜为辅,端着一道又一道的菜式上桌,每日饭后,皆笑意盈盈道:“七公,说,你还想吃什么,只要你说的出来的,哲儿哪怕不会,也当下就学着给你做出来!”
这一手可是把所有人都给吓呆了。
这被吓到的人中,不仅包括了当事人的洪七公,同样也包括了黄药师与桃花岛的门下弟子。
又是一顿饭毕,冯默风揉着肚子,痛苦又幸福的说:“老天爷啊,我知道大师兄做饭好吃,可是从来不知道,大师兄的‘好吃’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忽然觉得之前的大师兄都不爱自己了,总觉得自己错过了好几个亿。
梅超风脸颊泛红,仔细咀嚼着口中甜味恰好的蜜饯红果,先是告诫自己,万万不能吃了,才小声道:“小师弟,你这就说错了,大师兄这一桌桌的关键,不是‘好吃’,而是多变啊”
黄蓉戳着碟中的最后一小块巧手烧雁鸢,瞧瞧在那旁笑的开心的大师兄,又瞧瞧自己白皙嫩滑的小手,顿时沮丧无比,觉得,不仅是在颜值和脸嫩上输了,怎么连她最引以为豪的厨艺也跟着比不过了
小师妹不禁叹从心来,狠狠的咽下这鲜美至极的烧鸢,瞪着徐哲,愤愤不平道:“大师兄,你说,你你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连续在厨房泡了几天,身上都不免带上了浓浓的油烟味,但看众人——尤其是黄药师与洪七公吃的尽兴,徐哲也觉得不枉费力,这数天几桌,当真值极。
但是对黄蓉这句话,徐哲可就不能认了。
黄药师一向不是开不起玩笑的师长,而在桃花岛门下弟子中,黄药师对徐哲又尤其纵容。
徐哲回视黄蓉,嘴角一翘,眉梢一挑,整个人顿时显得格外的机灵鲜活,同样不服道:“小师妹,这话你可就说错了,你怎能问我这句话呢?这句话,你分明是该对着师父说啊。”
黄蓉一愣,下意识的瞅了自家爹爹两眼,又随即跺脚两下,根本反驳不能。
是了,这桃花岛门下弟子,众位师兄师姐,独学了爹爹一技之长,并钻研至深透之,唯有大师兄,什么也不挑,什么都要学,万般事情都学的极好,可谓是真正的将爹爹的衣钵精髓皆继承了下来。
桌旁,洪七公吃饱喝足,这桃花岛可当真是神仙一般的地方,他又大大的灌酒一口,拍拍自己鼓起的小肚,嘴吐酒气,对着徐哲哈哈笑道:“好吃!好吃!老叫花可当真是占了便宜,本来以为,也就是吃上那么几道鸭子,没想到哲儿娃娃如此能耐,连全天下的至极美食,都给你七公做了出来!”
今日的饭后膳汤是龙井竹荪,乃是用今年新产的明前龙井为底,泡之竹荪,上屉蒸熟,又坐锅入汤熬制而成。
黄药师咽下碗中最后一口,放下勺碗,也不禁笑道:“我可真是沾了七兄的光了,就是我这个当师父的,也不知道,哲儿竟然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黄药师眉梢一抬,看似要怒。
见黄药师心情颇好,徐哲便也随着黄药师戏耍玩闹。
他推椅离席,两步走到黄药师身前,满脸愧色,拱手深深的弯下了腰。
徐哲忏悔道:“是徒儿不孝啊,竟然没给师父您做上几顿好吃的,天底下怎的有这般不会好好侍奉师父的愚笨弟子呢——”
徐哲面色沉重,动作夸张,加之语气恨之又悔,同辈们憋不敢笑,黄药师与洪七公却是对视一眼,同是心下一乐,抚掌大笑。
这两个长辈一笑,那些同辈之人也不再憋着,面面相觑片刻,瞅徐哲一眼,见大师兄自己也翘着唇角,还憋什么?顿时哄堂皆笑。
屋外桃花正好,艳阳高照。
屋内菜香流连,开怀大笑。
徐哲缓缓直起了腰。
他巡视着这屋内幕幕,不由心中暖流徐徐,哪怕叫着自己再严肃点,嘴角眉梢的笑意却是怎的也抑制不住。
人间静好,世间极乐,也不过如此。
当日,徐哲回房,油灯高点,纵笔泼墨。
屋内烛光一夜,斜影伫立一宿。
次日,徐哲推门而出时,手中铺开了一副长长的画。
画长八十寸,高五十寸。
画中分为内外,群像人纷。
外则桃花纷飞,内则桌上残菜。
而画中几人,却皆是笑颜逐展,莞尔笑开。
古时没有相机,这笔墨之作,若要画,只能是一副又一副的画。
洪七公已道,今日他就要离岛。
因此徐哲一宿不睡,只想先将这画给了洪七公。
徐哲找到洪七公时,破衣老乞正坐在桃花树梢,仰头饮酒。
徐哲站在树下,青衫飘展,仰头叫道:“七公!七公!你快下来,哲儿有东西给你!”
洪七公视线一瞥,将葫芦收于腰间,继而凌翻数下,无声而落。
徐哲忙将这画递了上去。
“七公,若不嫌弃,这画你收下可好?”
洪七公凑头一瞧,立马怔住。
这画这画
洪七公抬头。
桃花浅深处,吹落裳青衣。
二十年已过,这人的面容却,与二十年前无异,仍然是那般笑间春色的少年模样。
“七公。”徐哲定睛,又轻声说着,“这画,我已涂上了蜡油,又帮您做好了簪桶,只要不被水浸,便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过去了,这画,这人,这景,也依然不变,定固永存。”
洪七公接过画,动作小心至极。
他低头看画,看着画中景,看着画中人,看着画中万千,神色百态一时之间,不由胸口一热,百感交集。
洪七公闭眼,道:“这画,你只画了一幅?”
徐哲含笑点头。
洪七公又摇头道:“但,想必你还会多画几幅?”
徐哲又笑着点头。
洪七公睁眼,无言良久。
半响,他一步向前,如同昔日,三十年前,他初在那隐僻小巷,见到了那个脏兮兮的倔强乞儿,他心肠热乎,看那小孩痛苦不已,便伸手救了一把。
他救他,让他痛就叫出来,莫要折磨自己的唇时,也是这般抱住他的。
只是,当年的娃娃不过一手一提,便能抱在怀里,但如今的这位,却是只能大张双臂,正面相迎了。
洪七公粗声笑说:“哲儿娃娃,七公现下就走啦。”
徐哲的下颚落在洪七公打了补丁的肩上,轻声道:“七公,哲儿不日也要走啦。”
洪七公叹道:“哲儿娃娃,定要顾好自己啊。”
徐哲笑道:“七公也是,不知下次何时再见,再见之前,定要顾好自己。”
洪七公松开徐哲,那碧绿的长棍、与收到簪桶中的画,皆被他别在了腰间。
洪七公拧开瓶口,仰着头,灌下口口美酒。
他转过身,一手灌酒,一手高抬,就那般摇摇晃晃的走着,向着海岸的方向,在三千桃花的拂照下,逐渐消失在了徐哲的眼中。
徐哲驻足良久。
直到完全看不见了那人的影子,徐哲闭眸,轻叹一声,终是转身,回了房间。
洪七公走后,他又日夜不眠,做画数幅。
他将这些画,送给了师父黄药师、送给了师娘冯衡、送给了三师妹梅超风、送给了五师弟陆乘风、送给了六师弟武眠风、送给了七师弟冯默风、也送给了他的小师妹黄蓉。
并且,在送画时,除了黄药师,个个都少不了去唠叨一番,也一并都告诉了他们,你们的大师兄,怕不是要离家许久了。有多久?大概二十年吧。什么事?大师兄自己的家事。要帮忙?不了,大师兄说了,这是大师兄的家事,只是他自己的事情也是只有他,才能去做的事情。
“超风,这些年来,我不知你是否还惦记着陈玄风女孩子家家,哪怕武艺高强,也不免要多注意一些,你虽是师姐,也不要操劳太多,这是我搜集的一些养颜方子,想了想,也只能给你这个,自己多爱惜自己一点。”
“乘风,你的性子温和不争,我最是放心,这是我游历江湖时得到的一些罕见阵法,与五行八卦略有不同,其中有我私下备注你现下仍未成家,大师兄没有什么意思,若是遇到了合适的,便带回来,给师父看看吧。”
“眠风,这是我习武多年总结的一些武功心得,大师兄知你武痴,便觉得还是该给你这个眠风,你的性子自小就寡言沉稳,但若碰上事了,定要记住,切莫争一时之气,好好活着,才能有将来他日。”
“默风唉呀,小师弟你别哭啊好了,好了,我先不说了,你也都年过而立了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大师兄给你唱歌好不好?”
“小师妹,你将来定是要离了这岛,入了江湖的大师兄此次出门,不知归日,没法像你其他的师姐师兄一样,伴你身旁,助你良多知道你最爱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这书你可瞧瞧,都是我这些年见到的奇闻所得,里面有不少稀奇东西的制法,将来若是想去江湖了,定要看完这书,将里面不少可以护身的玩意做出来,随时带在身上”
洪七公走后,徐哲又在岛上留了半月。
半月之后,徐哲离岛,再奔大蒙。
第226章 二次射大雕66()
徐哲离开了桃花岛。
可能是他自作多情;但徐哲唯恐在他身后;会缀上几个放不下他的人。
于是,自上了船只、到了码头、继而脚底踏陆之后,可谓是多番辗转;几番便装,当真是保证了万无一失;才在一夜黑风高夜,悄无声息的又换回了女装;从桃花岛的大弟子徐哲风;再次变成了徐哲风的胞姐婉儿。
屋内烛光两点,铜镜倒影朦胧。
陌生的房间,不同的夜晚;熟悉的镜中之人。
徐哲一身女式青衫;长发披散,以一朴素的黑色发簪;简单的在发间一挽;不沾粉胭,便又成为了那气质清冷的世外仙子。
与铜镜面对面,小哲盯镜良久——
然后心情复杂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动作分是既柔又美,可是把那女子之态做到了极致。
小哲叹息。
唉;一个月前,当他再次扮回男装之时,可谓是纠结万分;避世多日,只为埋头苦练,将那已是下意识的女儿姿态,抹的一干二净——
而,如今呢?
由男装再次换回了女装的当下呢?
嘤,何需几日适应,简直是轻松自如鱼得水到渠成心诚意大利面啊。
徐婉哲,拍颊两下,振作点,该抓紧时间,回那大蒙,找你那始终不肯拜师的小徒弟了!
徐哲没有选择连夜赶路。
屋外弯月高悬,屋内烛火依稀。
已然换回女装的徐哲,将那灯火伫在桌边。
他铺纸一张,提笔沾墨,眸底幽暗,唇线紧抿。
他好像不嫌累似的,这举手提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