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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正带着杨康在江湖历练;就如同那人。皮面具,明代;在笑傲江湖的世界里;距离如今的大宋,早已是过了数百年,届时;用与人皮无关的材料;去制作完美的面具这门技术,早已经趋于成熟;同理;这十香软筋散也是一个道理。
十香软筋散的来源不明,据说是出自西域,最终现身于倚天屠龙记中的赵敏之手。
倚天屠龙记的年代是元朝末期,换句话话,距离如今这个日薄西山;却是还有近百年才会气数已尽的大宋来说,也是要隔上个数百年的事情。
太久远了,太久远了。
是以;对于那人。皮面具,徐哲可是大费周章,颇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在这个“落后”数百年的朝代中,以略有变动的原料去做了那面具。
同理,十香软筋散亦然,徐哲料不到这让人内力全失的毒究竟会不会被他用到,但是这十香软筋散实是好用,但无奈很多原料在宋代仍是新鲜玩意,鲜能找到,徐哲对此上了个心,在旅途中,亦是一路寻找,并且,这次可就不用把那十香软筋散一拆为二,从工序上来说,虽然原料相差不多,步骤上却是少了许多麻烦,也减了几味药草。
恰逢那时他与杨康正于悬崖峭壁峡谷之下,徐哲竟然当真瞧见了几种在市面中原上买不到的植物药草,正生长于裂谷的缝隙之间,他便就地取了些许,不禁眸中带喜色。
那时,杨康不过一十有四。
那时,对于“婉儿”而言,一展笑颜,面露喜色,实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于是,那时的杨康好奇的问了——姐姐为何突然如此欢喜。
于是,那时的徐哲也随口答了,道是——意外得到了一门好药材,正好可以用来制药,市面上可不买不到此物的。
思及此,徐哲的面色,却是真的难看了下去。
头顶的月色更亮了。
徐哲声冷,道:“可是,康儿,我只是取了那物,并未与你说其他事情。”
杨康捂唇干咳,手中染上些许猩红,纵然已经失了内力,姐姐的那一掌的威力,仍是不可小觑。
杨康又咳了好一会,才喘息道:“咳咳咳姐姐或许记得,那日谷底,干粮恰好食尽,康儿欲寻吃食,姐姐却以‘你不过十四小儿,何须动手,在此处呆着,看好行李,我去去便回’。”
闻言,徐哲心下一动,便已是回想了起来。
是了,他那时以竹炭做笔,抽出包中宣纸,厚厚一叠,其上白纸黑字,皆是他计划中的,在那段陪着杨康的修行时日,根据他们一路途径之地的地形、气候、地理位置等,纸上记载着那些药物,应许能被他意外拾到。
徐哲回忆片刻,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趁我去水溅捕鱼,你偷看了我那张纸。”
杨康默认。
徐哲这会才是真的感觉心中有气,不觉也厉声道:“杨康!”他直接叫着这人的名字,“不问自取是为贼,你虽未取,这偷看举动,也并不比那贼好上多少!”
杨康沉默片刻,待胸间的剧痛渐渐去了,才腰背稍直,面色晦暗,道:“然而,我却很庆幸,当初我为了讨姐姐欢心,偷偷看了那方子不然,姐姐如今要一走二、三十年,我如何能让姐姐留下?”
徐哲的关注点倒是不在最后一句,小哲的心里愁啊,临走之前,杨康搞事是小,人品方面有脏,才是真的事大。
于是他也追问道:“偷看方子,便是讨我欢心,你这是什么道理?”
杨康的声音略苦,摇着头道:“姐姐不是说,那些东西,市面上鲜能买到吗?那时,趁着姐姐捕鱼,康儿就想,姐姐教我许多,我却不能为姐姐做些什么,现下,终于有让姐姐费心寻找的植被药物,康儿怎能不想方设法,助姐姐一臂之力呢?”
小哲:“”很好,我不说话,你先继续说。
小王爷继续了,他突然笑了起来:“姐姐那方子上写下的东西,康儿暗自记下,在那年姐姐送我回了完颜王府,我便吩咐下去,去找这些东西。”
“说来凑巧,那年有西域使者来访大金,同样也拜访了我完颜王府。”
“想到姐姐想要的那些东西,确实稀奇难找,我就想,之所以难找,是不是因为那些药草,根本就不在中原生长?”
“那西域使者有求于大金,必然对我完颜王府毕恭毕敬。”
“餐桌之上,我向那番僧提了这事,不料,那番僧听我说着,面色却逐一而变。”
“先是认真,再是古怪,最后沉思半响,然后对我道。”
“‘小王爷,你要找的这些,在西域的确都不是稀罕玩意,就是不知小王爷要来这些,是要作些什么?’”
“我知姐姐不想与世俗杂事扯上关系,于是我道:‘是小王意外得到了这方子,听说这些东西混在一起,能弄出什么不太一般的药来,小王特此一试’。”
“那番僧来此,自然是有求于人,若恰好有能讨小王欢心的玩意,自然是不会舍弃。”
“次日,他敲了我的门,对我道:‘小王爷,你纸上的那些草药,混在一起,可以变成一种我们西域中一门,其名为——’”
杨康盯着徐哲,一字一顿道。
“十、香、软、筋、散。姐姐,你是否就想制作此药?”
夜风徐徐,冷刺入骨。
徐哲:“”徐哲阖眸沉默,这么巧的好事,为何就从来落不到他的头上?也是很心酸了。
然而,这沉默,在杨康看来,便是已经束手无策。
徐哲的沉默当然并非无计可施,他只是在想,如果杨康的确有了十香软筋散的配方,对这一片江湖,又可能会造成什么影响。
杨康本是笑着的,他知道不对,却在一个月余前,自知道姐姐将要离开二、三十年而不归起,心中就宛如烈火焚烧,备受煎熬。
他挣扎许久,茫然许久,最终仍是选择了这条必定会让姐姐不喜他的路。
杨康自嘲笑笑,想,哪怕不喜他,起码比二十余年中无法再见甚至二十年过后也不一定能再见的结局,要好了不少。
他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姐姐匆匆回族,要事处理,要是那事麻烦、还有危险?他如何知道?要是濒临陷阱、身受重伤,他如何知道?要是姐姐糟了意外,生死未卜那可不是一日、一月、一年、十年是至少整整二十余年,期间变数,他如何能知道?
正在杨康千思百想,告诉自己,这般做,的确是错,却未必是不好时——
想知道的,徐哲基本都套出来了。
他就只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
如果他的记忆没错,倚天屠龙记中的十香软筋散无色无香,呈粉末状,却是必须由口进入,吞入腹中,才能起到效果。
不料,当徐哲问出此言,杨康却诧异不已,问道:“姐姐,你从何处听的,这十香软筋散需要冲水入口了?那番僧告诉我,粉触皮肤谓之麻,以功逼毒谓之促,当那雄厚内力,于经脉中走周天一圈,看似逼毒,实则让毒入骨,将体中内力,吃的半点不剩。”
徐哲恍然,是了,是他太想当然了,武功毒物之道,本就是朝代越后,越易失传,并且逐步式微的东西。
如此说来,如果这般的触之即毒,才是十香软筋散的真容,待到元末之时,这毒早都不知道被“稀释”了多少倍了。
杨康把十香软筋散涂到了人。皮面具上。
他的手完完全全的触到了杨康的“脸”上。
然而那粉末并未真正的触及杨康面颊,是以,只有他遭了殃,杨康的内力却半分不少。
事已毕,惑已尽。
徐哲抬头,看了眼漫天月色。
他再收眸,想,虽然和他所思略有不同,但当下场景作为离别之刻,也是再好不过。
对这宋代的十香软筋散有点心动,徐哲定定的注视着杨康,眸中看不出半分情绪,最后问了一句:“杨康,那十香软筋散——”
杨康心领神会,却打不得半点马虎,摇头道:“姐姐,这方子刻在了康儿的脑子里,你找不到的。”
徐哲再次无言。
杨康同样无言,最为不定的时刻过去,片刻前,自姐姐说要为他脱去人。皮面具开始,他的脑中,除了浑身绷紧,装作疼痛难忍,千万莫要让姐姐看出破绽,再也没有别的心思。
而现在,姐姐当真被他去了内力,留了下来,杨康却又开始心生慌乱,甚至不太敢去看徐哲的眼睛。
一时之间,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缄默,唯有风声赫赫,再无声息。
良久,杨康终是暗自咬牙,心中气势上涌,说不清什么滋味,抬起眸,对徐哲说——
徐哲却双眼一闭,淡淡的道了一声:“时候到了。”
杨康不解,时候到了?
见徐哲说了这么四个字,又再度阖眸不看他,杨康的嘴唇狠狠一颤,当面对徐哲跪了下来。
他双膝跪地,以膝做腿,爬至徐哲身前三尺,埋头低声道:“姐姐,我知道你恼,但你一走那么久,若是每年都定期能来信一封,康儿也不会说些什么,但你却说,连飞鸽传书都做不到,至少要杳无音讯二十余年”
“二十年期间,姐姐过的好不好、为人累不累、是否受了伤、乃至”见徐哲一直闭眸不看他,杨康一顿,胸间发闷,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继续道,“姐姐,康儿不为难你,也不逼你去王府,姐姐若是喜欢西湖那院子,康儿就陪姐姐去西湖住,若是姐姐”
杨康忽然顿住,然后猛的用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窒息感突如其来。
——时候到了。
这四个字猛的拴住了杨康的命脉,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瞳孔。
见那听了多年的声音,突然停了,徐哲这才睁开双眼,静静的看着眼前面露痛苦的徒儿。
他望他良久,叹道:“康儿,你的一切,都是我教你的,你怎会觉得,我会无法察觉到你的日益焦躁,又会完全没有任何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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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二次射大雕72()
杨康掐紧喉咙;只觉有无数蚊蚁自喉间爬过;胸口闷塞,呼吸不畅,又酸又痛;气短非常。
他的手掐入了地中,白皙的指甲里染上污泥。
若是可以;徐哲当然不想走到这一步,他闭上眼道:“康儿杨康;无须担心;毕竟师徒情谊,只是你会难受片刻罢了,万万不会伤你性命;也不会损你身体。”
言罢;徐哲沉默片刻,天地寂凉;月华若水;唯有身前之人发出的难耐哽咽,莎莎回响。
“呃”杨康呼吸不畅,不过片刻,便面色涨红,他艰难的掐住自己的喉咙;挣扎着抬头望向徐哲,仍是试着伸出手,去勾住眼前不远的青色袍角;哑声道,“姐、姐姐咳咳我咳咳咳咳”
徐哲眸色沉寂,其中夜色两点,徐徐蔓延。
徐哲打断他,道。
“杨康,走之前,我在为你上最后一课。”
“我带你看尽人生疾苦,观百姓苦难,看人子喜乐。”
“我也带你畅游武林江湖,品快意恩仇,尝纵情潇洒。”
“你自小生长在大金,我不比你更为了解。”
“我带你入了大宋,见宋人百态,乃至告诉了你之身世。”
“我还带你去了大蒙,你自小常随完颜洪烈一起去的北方。”
“我从不直接的告知于你,你应这般做,或者那般做。”
“我不喜强行命令于你,而是将我之所学,尽数摆在你面前。”
“书和道理都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的,是以,这人如何想、如何做人之心性,是之为重。”
“儒家谓之入世,所谓伦理道德,三纲五常,仁、义、礼、智、信为人基础,方为入世。”
“道家谓之出世,重天道,不违规,顺乎自然以为治,天人合一是为求超然通达,方为出世。”
“佛家谓之超世,教化度人为己任,不知生死,自救向善,修以成佛免去轮回苦难渡人渡己,方为超世。”
杨康的喘息声渐渐小了,他无需在狠狠的掐住自己的嗓子,却仍然用力的压住自己的胸口,四肢百骸中酸麻游走,如若被下了麻药,半分力气都用不上。
他干咳数声,眼角通红,脖颈扬起,却仍是执拗的哑声道:“姐姐你咳、咳咳咳是咳,要走了吗”
徐哲像是未听到他,仍然轻声念道。
“论语颜渊,孔子曰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佛家超世,道家出世,儒家入世。”
“不命令、不逼迫,并非不能,而是不愿。”
“杨康,我从不曾直白的告诉你什么大道理,但这回,当真是只有这八个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