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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杏却只能在心里期盼着,盼望娘亲能再多活些日子,不至于这么早就把这一双儿女扔下了。
“娘,你是不是又累了,那你再歇一会儿,等你歇好了,咱们正好就可以吃中午饭了。”
山杏把娘亲放在枕头上躺好,让她稍微侧着身子,怕她平躺着喘不上气来,
“娘,我去菜地里看看,中午热粥的时候,我再加把菜进去,肯定香得很。”
端着药碗,山杏轻轻地带上了屋门,贴在门上,半晌,听到床上传过来缓慢均匀的呼吸声,山杏才朝厨房走去,把药碗刷了,才去了后园子,后园子的菜势长得倒还好,绿油油的,一丛一丛的,都很是挺拔有生气。
瞅了一圈,山杏摘了一把生菜进来,就这个吧,下到粥里,爽滑好嚼,省得娘亲不好消化,听说得了肌无力的病人,浑身的肌肉都会萎缩,包括内脏,也就是说,胃里的消化功能也会下降。
山杏就尽量把粥煮得烂烂的,如果往粥里下些菜,也是要炖得快化了才行,这样多少能让娘亲吸收一些,别都浪费了,这时候的娘亲,是最需要营养了。
“山杏,山杏。”
前院传来的声音,让山杏急忙从后园子里跑出来,
“嘘,哥哥,你小声着点儿,娘刚刚才睡着。”
山杏冲着哥哥竖起食指堵住住嘴唇,让他噤声。
哥哥山林就轻着脚步,小心地挪到妹妹身边,
“你怎么从赵四叔家跑回来了,他家的活计干完了?”
山林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块白面饼子,塞到了山杏的手里,大概有半张饼的样子。
“今天四叔家烙的白面饼子,我给你留了一块,你快吃吧。”
看着山林期待的眼神,山杏没法儿拒绝他,可山杏也知道,这一定是哥哥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这白面饼子,农家人也不能可够吃,肯定一人只给一张的,还不大。
哥哥这是舍不得吃,省了半张下来给自己,
“那,哥哥跟我一块儿吃。”
山杏把饼子再次一分为二,塞回一半给哥哥,自己拿着剩下的一半咬了一口。
看到妹妹把饼子吃了,山林也才把妹妹还回来的一小半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嚼了,
“真好吃。”
一边嚼着,一边还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可惜娘亲不能吃。”
娘亲刚病时,家里还有点余钱,怕兄妹光喝粥吃不饱,就求了邻居大娘帮自己家贴了几张锅贴,哪想得到,娘亲只吃了一、两口,就吐得不行,根本咽不下去,从那以后,家里就只吃稀粥了。
吃完了饼子,山林就又急忙地跑回去了,还不忘叮嘱妹妹,
“山杏,晚上的饭等哥哥回来做,你千万别自己做啊,别再烫着了。”
边说边一溜烟的跑出去,看着消失在破旧门边的小小身影,山杏只有心疼的份。
才只有九岁呢,搁在现代,九岁的孩子在干嘛呢,小学一、二年级?或者边远地区,还没有背上书包呢,可自己这个小哥哥,已经在挣钱养家了,这诡异的穿越,就是一本说不完的苦辣酸甜。
“山杏——”
山杏正望着院门发呆呢,突然听到娘亲在屋里唤着自己,
“哎,来啦,娘。”
山杏赶紧跑回屋子里,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费了些力气把娘亲扶了起来,在她的身后塞了个枕头,让她能勉强靠坐着。
“没有不舒服,就是睡醒了,想看看你。”
山杏娘带着微笑地看着自家女儿,
“我们家山杏长得真好看,这还小呢,长大了会更漂亮的。”
山杏就有些别扭地晃了下身子,然后带点夸张的语气说到,
“就是像娘的地方太多,所以才好看。”
这话把娘亲和自己都夸了进去,山杏娘就费劲地伸出手揽住自家闺女,陪着闺女咯咯地笑起来,只是,她笑起来,是那么的软弱无力,声音里都透着苍白。
“娘,我去热中午的饭,架上火回来再跟您说话。”
山杏跟娘撒了个娇,就起身到了厨房,把火生起来,又把生菜切得碎碎的,扔到大锅里,看着粥打了几个滚,就立马把火又撤掉了,盖好大大的木锅盖,让粥靠着余温,把菜叶炖得更烂。
“娘,再等一下粥就好了,你是不是饿了?”
如果娘能感觉到饿,那可就太好了。
“不饿,不是刚吃过早饭嘛,哪那么快就饿了呢,我只是,我只是……”
娘亲这是想要上厕所的意思,山杏已经可以轻易领会了。
只是,娘亲连说句上茅房都嫌粗俗,也不知道她从前是怎么称呼厕所的,当然啦,这个厕所的称呼也是没人叫的了,这可是山杏从现代带过去的名词,不过她自己一次也没说过,说了也没人听得懂。
“娘,你等着,我马上来。”
山杏跑到屋角,拿过预备在那里的小矮盆,这可是山杏特意寻到的东西,这个时代的盂钵都太高了,根本不适合给女病人用。
“哎,娘亲真是没用。”
看到女儿累得一身的汗,才算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又要端着盂钵出去倒,山杏娘心里十分的难受,女儿才六岁呢,就遭这种罪。
也不知道当初带他们兄妹俩逃出来,做得对不对,本来,她可是没一丁点后悔的,可现在,自己病成了这样,她隐隐地就有点儿后悔了,自己受苦没什么,平白地拖累了儿女,这是她忍受不了的。
“娘,你看你,又来了,你可是我们的亲娘,为你做什么不是应该的呢,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地把病养好,这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儿。”
看着女儿小大人的模样,山杏娘很是庆幸,自己生了两个好儿女。
“你哥刚才是不是回来了?”
听到山杏出了门又回到来了,山杏娘就知道她是刷好了盂钵放在外面晾晒了,女儿说过的,这样被太阳晒过了才能干净,其实山杏是想说,这样才能杀菌,可她也知道,这话说了,没人能明白。
“嗯,哥哥中午回来了一趟。”
山杏又洗了一遍手,这才站到小脚凳上,把大木锅盖移开,给自己和娘亲分别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端进屋子里。
“娘,吃中饭了。”
山杏把自己的那碗粥,搁到了旁边的小圆桌上,端起娘亲的这碗,先喂她吃,
“凉了,娘吃吧。”
舀了一勺粥,在嘴边吹凉了,喂进娘亲的嘴里。
“你哥哥中午回来干什么了,不是在赵四叔家做工吗?怎么有空儿回来?”
把粥抿了抿咽了下去,山杏娘还没忘了问刚才的事儿,儿子突然跑回来,她总担心别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儿,只是赵四叔家今天烙了白面饼子,刚刚给我揣回来一块。”
第3章 忆往事()
听到女儿这么说,山杏娘就不再问了,儿子女儿都是懂事的,却生生让自己给拖累了,
“娘,你多吃点儿,多吃才能好得快,等你好了,我就等着娘给我做好吃的。”
听到女儿这点儿小小的期盼,山杏娘心酸不已。
她多想要再多活几天,多想再多照看儿女几日,可她自己知道,她也挺不了多少时日了,儿女多想让她好起来,她是知道的,两个乖孩子,想方设法的给她鼓捣吃的,就算是只有粥,也是调着花样,今天咸粥,明天甜粥,今天米粥,明天菜粥的,总之就是想要让她能撑下去。
可她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但她舍不得,真心舍不得,舍不得把山林和山杏就这么抛下了,他们还这么小,山杏娘看着乖巧的女儿,心如刀割。
好不容易才把一小碗的菜粥喂好,山杏把空碗放到圆桌上,再拿浸好的布巾把娘亲的手脸擦了一遍,这才坐到圆桌旁开始吃自己的饭,一碗粥而已,而且已经晾得差不多凉透了,端着碗就着手,呼噜呼噜几大口就把粥喝了下去。
“山杏,你倒是慢着点儿,这小……噢,女孩儿就要有个女孩儿的样子,哪能像你这般不顾体统,让人看了笑话。”
看到娘亲欲言又止,山杏再次把娘亲的话想了一遍,她觉得娘亲这么注重自己的仪表、作派,绝不是个农家小户出来的,那她刚才说的话,应该是说小姐,说小姐就应该有个小姐的样子,只是临出口,把小姐换成了女孩儿,照这么看来,自己的身世还有待考察呀。
“娘,我爹家是什么样的?”
考虑了再三,山杏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她可不想等娘亲走了,她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那可太挫了。
“怎么想起你爹了?”
看到娘亲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山杏就接着说到,
“娘,村子里的孩子都有爹有娘的,而我和哥哥就只有娘,娘,我们有你就够了,真的,但我们总得知道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在哪儿呀?”
反正自己现在的身体也只有六岁,就算说错了什么话,娘亲也不会怪罪的。
“山杏,是不是你哥说什么了?”
哥哥说什么了?看样子,哥哥是知道些什么的。
“没有啊,就因为你和哥哥谁也不说,我才会好奇的,如果你跟我讲了爹爹的事情,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也就不会再惦记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爹爹呀,我总要知道他是谁的,是好是坏,我自己能分辨的。”
娘亲从来没说过爹爹过世了,那就说明他仍然健在,而一个好好活在世上的爹爹,从没来寻过自己失散的儿女,娘亲就算过得如此艰难,也从没想过带着哥哥和自己去找他,这事情肯定有些不妥当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方便寻找,还是娘亲故意躲开,照情形看,应该是后一种,因为娘亲曾经无意中说漏过,‘大夫人狠心,竟然对孩子下手’这一类的话。
“娘,哪有女儿不知道爹爹是谁的,那不是要被别人家说成是没爹的孩子嘛,我也只是想知道他是谁,绝不会回去认他的。”
“娘既然把我和哥哥带到了这里,就说明我们有不回去的理由,不管什么理由,我都相信娘,我和哥哥都会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可我总该知道我姓什么呀,如果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那也太可怜了。”
除了装可怜,山杏想不出还用什么方式能套出娘亲的话,但她也真没想过去认什么亲戚,如果那位大夫人真是想害他们兄妹俩,回去认亲也许更危险呢。
“山杏,有些事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就只当自己是个农家的孩子,你跟你哥就姓山,就算是以后娘亲走了,你和你哥相依为命,也不要想着回去认那一家人。”
“那就是个虎穴狼窝,他们容不下你们哥俩的,与其被杀被卖,还不如就窝在这小山村里,这山村里都是善良的人,他们总能帮着你和你哥长大,不至于冻饿而死,相比较来说,把你们留在这里我更安心。”
这就是没得再商量了,山杏也就死心了,看来,那个家是真的不能回去的,
“娘,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非得知道的,既然娘都说了我姓山,那山就是我的姓了。”
山杏这强调自己的姓氏,就看到娘亲的眼圈立刻红了。
娘亲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连个姓氏都没有吧,可她一再坚持不把真相告诉自己,连夫家的姓氏都不肯说,看来,真相也许很残酷,也许残酷到山杏不能接受。
“那你跟我讲讲你的事情吧,娘,我外祖家都有些什么人呢,他们当年是怎么把你嫁到别人家去的呢?”
山杏特意用了外祖这个称呼,如果在这样的小山村里,娘亲的长辈应该被叫做姥姥、姥爷吧,那能用上外祖这个称呼,就决不会是乡下的农户了。
“你外祖家姓彭……”
果然,娘亲对外祖这个称呼没有异议,只能说,娘亲就算不是大家的闺秀,最起码也是个小家碧玉了,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躺在床上,为何还那么注重仪表。
这跟家教有很大的关系,就像娘亲看不得自己捧着个碗,像个乡下丫头似的呼噜噜的吃东西,她曾经受过的家教,不允许她的女儿是这种粗鲁样子的。
她眼里的女儿,就算是生活在乡村里,那也应该是有教养,有规矩的,如果她能行动自如,山杏想,她必定会好好的调教自己,只是,现在的她力不从心而已。
山杏娘把山杏揽进怀里,使劲的抱住,但她的使劲,在山杏的感觉上来说,不如是她自己贴过去的,因为娘亲根本就没什么力气,山杏娘大概也因为自己的身体日渐衰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跟女儿唠叨些家里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