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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鼠疫（）
李大人看到马车后面跟着的三千皇宫侍卫，立刻明白这正是皇上派来的，至于背后之因也实在无力去追问了。
而霍齐寒看了一眼紧闭的城门，仿佛看到了大门背后的沉重，他沉默了会，开口道：“开城门。”
“大人，先带好这个，以免晦气染身。”
一听他要进城，李大人并未阻止，而是递过去一条白色的帕子用来遮掩口鼻。
霍齐寒接过系在了脸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现在的他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回去迎接心爱的人，所以绝不能出事。
“开城门。”
李大人下了令，有两个守城门的士兵将大门稍稍打开只容一人通过的空隙。
“出去，放我出去，我要活命。”很快，就看到几个衣衫破旧的老百姓争先恐后的要从那门缝里钻出来，几个士兵死死的压着门，李大人面色一冷，下令道：“将他们全都拖下去。”
无辜的人拼命的想要钻出门逃生，因为整个西南到处是鼠疫，就算现在没事，总有一天也会被传染，所以唯有逃走才有生机。
但是鼠疫即使传染了也有潜伏期，很多人目前看着没事，实则体内已经开始滋生了鼠疫病毒，这也是李大人希望封锁城门一个都不让逃走的原因。
门口的百姓被拖走了，李大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让两个士兵走在前面然后跟随霍齐寒一同进城。
“留下一千侍卫在城门口把守，另外一千在城内把守，四个出口内外各分五百人，最后一千人分成四组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巡查，见到有逝者立即就地焚烧掩埋。”
霍齐寒很快就下了令，将三千侍卫做了妥当的安排。
“大人，逝者为大，入土为安方为传统啊。”一听要就地焚烧李大人露出了不解之色。
霍齐寒解释道：“疫者即使身死病菌依然携带，人畜若是靠近仍然有被传染的几率，所以唯有焚烧才是断源之法。”
李大人顿悟，才知自己之前犯了多大的错误，转头看着坟茔累累，一咬牙一狠心，下令道：“凡是因为鼠疫而亡的人一律火烧。”
从微小的缝隙进入城内，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霍齐寒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只见本来热闹繁华的大街上一片惨淡，商户大门紧闭，有的牌匾已经掉了一半，地上枯叶垃圾成堆，偶尔路边有突然摔倒不再醒来的人很快就被侍卫拖走。
哭声一阵阵的从四面八方传来，有撕心裂肺的，有哀嚎的，无不悲伤，期间偶尔掺杂了一些骂声，都是骂老天无情。
整座城内唯一还开着的就是棺材铺和医馆了，平时冷清清的店铺如今是门庭若市，棺材匠连夜赶制也无法满足需求。
“大人，先去我的府邸休息一会吧。”
“好。”
李大人的府邸在城中，一路沿途过去还看到了很多乞丐，他们一个个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马车正往前而去，突然从一条小巷子里冲出来一个女人。
“大人，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
有侍卫要将女子赶走，毕竟每天这样的人太多了。
霍齐寒制止了那名侍卫，然后下车走到那女子前面，李大人也很紧张的跟在他身侧，深怕这个京城来的大人不要受到什么伤害。
这个女人很年轻，约莫二十左右，但是十分的枯犒憔悴，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约莫两三岁，是个很可爱的男娃，男娃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似乎很怕冷，紧紧的蜷缩在母亲的怀里。
李大人看了一眼，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向霍齐寒低声道：“这是感染鼠疫的初期症状，还请大人后退些。”
霍齐寒置若罔闻，反而向那女子靠近了些，问道：“给孩子吃药了吗？”
女子哭了，凄然道：“家里只剩下我们母子了，唯一的积蓄也已经花光，现在已经没钱再给孩子买药了，所以还请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吧。”
方才在马车上霍齐寒已经了解了个大概，这西南的几家医馆已经共同努力研制了一种克对鼠疫的药，但是此药不但极其昂贵而且异常难喝，就是身为医者，喝一口都欲作呕，更何况本就病中之人。
李大人要皇上赈灾拨款为的就是去购买熬煮此药的原材料。
霍齐寒看着男娃，那个孩子更乐乐长得七八分想象，这让他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把孩子交给我们吧。”
“不，大人，孩子是我的命，我不能离开他。”
“孩子可能是得了鼠疫，你一直抱着他也会传染的。”霍齐寒劝道。
“大人，如果孩子没了我也不活了，所以我不怕。”
母爱伟大，霍齐寒明白这个女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或者放弃自己的孩子的，他心生恻隐，便同意那女子一同跟随。
“大人，这。。”
李大人有些犹豫，毕竟那个孩子已经有了初期的鼠疫症状，万一靠近传染了可不是好事。
其实霍齐寒送完灾银就能回去复命了，但是看到生灵涂炭的景象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看是否有什么能帮忙的。
霍齐寒自己掏钱递给李大人：“这里我不熟，还请大人帮忙买些药给这个孩子。”
李大人一愣，急忙推脱：“大人客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李复会去命人办妥的。”
“如此便好。”
霍齐寒同情的看了一眼那母子，然后进了马车闭眼休息，一路舟车劳顿委实疲倦。
李复的府邸并不大，中规中矩的四合院宅子，一条回字形长廊贯穿整个宅子。
霍齐寒落脚在东面正中的一间客房里，而那对已经无家可归的母子被安置在了一个偏角落的小房间里，因为怕疫情传染，李大人特意安排了两个家仆守在那对母子的房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让那对母子出来。
霍齐寒睡了一觉，半梦半醒间总是恍惚听到哭声，又有无数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停的盘旋，所以没多久他又醒了，起床喝了杯水，方觉意识复苏。
走出房门，正巧看到一个家仆端着个药罐子脸上蒙着白帕子急匆匆的往那对母子的房间走去。
但是走到门口就把药罐子往房门口一放就走了。
霍齐寒看到那个女子从房间里走出来，拿起药罐子朝着远去家仆的背影千恩万谢的。
站了一会，想出去看看，刚走没多远，突然听到女子的房间里传来哭声，转身，便看到女子一脸焦灼的冲到门口跟两个家仆求救：“两位大人，求你们帮个忙帮我抱下孩子，我实在抱不住他没法喂药。”
估计是药太难喝，孩子一沾口就本能的扭动，这些药都很贵，得来不易，若是全撒了非常可惜。
两个家仆显然不愿意帮忙，整张脸蒙着只露出两只眼睛，让他们来守着这里本就心慌慌的，深怕一个不慎就传染了，现在还让他们进去，这不是存心找骂吗，于是两个家仆就骂骂咧咧的吼道：“臭娘们，滚远一点，让你来这里已经是烧高香了。”
他们显然没有注意到正在走近的霍齐寒。
“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们的。”
那女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与尊严相比孩子的命更重要。
“我来吧。”
霍齐寒的突然出现让那女子仿佛溺水抓到了浮木，两个家仆知道他是京城来的大人都吓住了。
进入房间，一股难闻的药味扑鼻而来，一张干净的床上躺着那小男孩。
小男孩在痛苦的哭，声音很微弱，如同小猫般。
床单上有方才洒落的汤药，褐色的一小滩。
“我抱住他，你喂药。”
女子抹了抹眼泪，点点头。
霍齐寒穿着一身名贵的白色锦绣细袍，他毫不在意的将身上略脏的小男孩抱在怀里，然后固定住他的手脚不让他有丝毫的动弹。
小男孩感受到了压制，本能的反抗，却半分都动不了，那女子趁势掰开他的嘴巴把药往他嘴里灌，药汁咕嘟咕嘟灌得很快，小男孩实在受不了那股子味道，居然噗的一声朝上吐，霍齐寒往后一仰，还是被喷到了不少药，女子慌了，赶紧死死的封住那小男孩的嘴不让他继续吐。
于是一碗药好歹喝下去大半碗。
霍齐寒放开了孩子，那男娃哇哇的哭，女子手足无措的看着霍齐寒，十分的歉意和紧张，这样名贵的料子恐怕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大人，你的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洗吧。”
霍齐寒笑笑，起身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没事，你们好好休息吧。”
那女子感动的涕泪交加，这么个神仙般的男子心肠还这么好，一定是菩萨派来的好人啊。
霍齐寒走出房间时李大人正闻风而来，看到他一身的药水当即脸色大变，小心问道：“大人这是将药打翻了？”
“不是，那孩子吐出来的。”
李大人身体一僵，脸色煞白，这鼠疫可以通过空气传播，而最快的传播方式就是体液，方才那药水定然混了那男孩的口水。
“快去煎药来。”
第294章 放手离开（）
厨房里很快就将一碗药送到了霍齐寒的房间里，霍齐寒捏着鼻子喝了一点，果然难以下咽，但是不想染病，只能捏着鼻子喝下，一碗药下去，感觉什么味觉都没了。
这药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喝啊。
霍齐寒在这里协助李大人处理疫情一事，忙的不可开交，短短几天见到了种种生离死别，心里无不感慨唏嘘。
至少他和林小柔还有想见厮守的机会，可这里的人有时候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经过他们的努力疫情暂时得到了一些控制和稳定，因为疫情死亡的人都已化为灰烬，从根本来说已经截断了一部分感染源，加上部分在病人员的隔离，还有灾银到位大量药材的购入，所以情势良好。
当远在京城的景王获知这个消息时不得不对运筹帷幄，冷静处事的霍齐寒表以赞赏，本以为将灾银送到他就会迫不及待的回来，却没想到留在那里一起处理控制疫情，从侧面来说这已经是在为皇朝做贡献了。
景王一个人站着，安静的看着湛蓝无边的天空，心里平静如水。
这几天在他的威胁和各种手段之下林小柔已经不再绝食了，但是吃的很少，几乎是沾唇即止，趁着她睡着，他去看过几次，形销骨立的样子看得他十分心疼和无奈。
异邦来信，托布王子的父王突然驾崩，而托布顺利登基，个中种种血腥争夺以及坎坷已经不为人知也无需知道。
但是有句话他很感兴趣，托布说，愿意用异邦二十年内绝不靠近皇朝边关并且绝不主动引起战事交换林小柔和霍齐寒的自由。
细细一想，似乎很划算啊！
之前异邦虽然跟皇朝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暗地里还是虎视眈眈的，一直都在等待最佳时机来个偷袭继而全面引发战事掠夺资源。
先皇之时异邦也是内争不断，但是现在托布登基，一切又是新的光景了，所以情况很不好说，本来取异邦的公主也是想要将来彼此有所牵制，但是现在托布主动写信来这么说，那么他也就顺水推舟做个便宜人情了。
“来人，摆驾承宁宫。”
景王来到承宁宫时林小柔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宫女拿了把躺椅放在院子里，林小柔闭着眼睛躺在上面，她的呼吸很轻，从远处看几乎看不到她任何的身体起伏，宫女看到景王要出声，最后被景王的手势制止了。
林小柔安静的像是瘦弱的小猫，肤色雪白在阳光下泛着不健康的淡淡莹光，两只关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安宁而静世。
景王有一瞬间的凝怔，微微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深怕呼吸用力，眼前的人就化蝶飞走了。
但是，奈何他的气场太过强大，闭目养神的林小柔很快就感觉到了什么，猛的睁开眼睛，然后缓缓转头看着他。
这一次，她没有歇斯底里的骂他，也没有痛苦万分的大哭，而是就这样安静的与他对视。
可就是这平静的一眼，让景王心里第一次感到了害怕，那是一种冷到绝望，冷到彻底的眼神，仿佛一把冷酷的利剑，眨眼之间斩断了一切情丝，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的被扫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或许这辈子都不会被这个女人爱上了，自己困着她只会将她推入深渊，从此与自己势不两立。
“你不是要去找他吗？我给你一个机会。”
林小柔愣了一会，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