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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楷正好经过护士站，看了眼外卖单，说：“这家店的奶茶我喝过，味道很独特，大家以后都点这家店的饮料哈。”
“曾医生品味一直不错，他推荐的肯定不会差。”周柏帆附和着，芊芊带头点了奶茶，人手一杯。周柏帆揽过曾楷的肩膀道：“谢啦，兄弟。”
“哪儿的话，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我懂。”曾楷笑得贼贼的，“我那两顿饭……”
“不用还了。”周柏帆爽快的样子让曾楷有些担心，身为他的朋友，他不得不提醒一句：“老三，你对她这么死心塌地的，如果有一天家产都被她骗光了，你找地哭都来不及。”
“她看着像看重钱的人吗？阿楷，不是我吹，我看人的本事真不是盖的，且不说苏妤绯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她是这样的人，我也心甘情愿。”
第一次，曾楷发觉，周柏帆才是那个对感情极其负责任的人，读研究生时，他绝情地跟塔瓦提分手，毫无留恋，自己因此还打了他一拳，骂他不负责任，现在看着周柏帆昂首挺胸时刻准备为苏妤绯赴汤蹈火的样子，他忽然明白了，只有认定的感情才会让人不顾一切去负责。
半夜，躺在病床旁边的妤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零点十分，病房大多家属都被吵醒，低声议论着，苏晓宇打开床头灯问：“姐，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苏妤绯低声说，“看样子是抢救了。”
“今天好像是曾医生值班，不知道救回来了没有？”苏晓宇闭上眼睛，小声地问，苏妤绯坐起身，从晓宇的语气中，她听得出自己的弟弟又想起那件事了，那段时间他们三个人日夜守在病床前，不停地祈祷，可到了最后他们还是长久地闭上了眼睛。
“我出去看看。”妤绯穿上拖鞋，走出病房，走廊上医生护士忙碌着，步履匆匆。她站在门口，其他病房门口也零星地站着几个人，站了一会儿，妤绯正准备回病房，恰好见周柏帆匆匆赶来，头发凌乱，穿着便衣，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周柏帆看也没看妤绯一眼，快步走进隔壁病房，和曾楷谈论着什么，周柏帆披上白大褂对护士说了句：“马上送急诊手术。”
苏妤绯走回病房，坐在躺椅上说：“送手术了，也许可以救回来。”苏晓宇应了一声，苏妤绯低下头，刚刚看到周柏帆焦急的样子，她想，可能周柏帆没有自己印象中的那么不学无术，要不然，就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拿到了博士学位。
18床抢救去急诊手术之后，苏妤绯就不敢入睡，她一闭眼，那年的情景就浮现在脑海里，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一个人默默地走出病房，靠在护士站旁边的墙上，夜班护士看了她好几眼，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你怎么不进去睡？”
妤绯侧头笑了笑：“睡不着。”
“那来坐着吧，站着怪累的。”夜班护士客气地说，而后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周柏帆与面前女人的关系：“你是不是担心周医生？放心，周医生医术挺不错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苏妤绯不去想自己到底担不担心周柏帆，继续问：“我记得周医生的父亲是脑外科主任，他怎么来骨科了？他父亲同意？”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护士回答，“听说他不太喜欢脑科。”
苏妤绯大概猜到了什么，林琳住在神经外科病房的那段时间，她见过太多生命的离去，也许周柏帆跟她一样。
苏妤绯看了看护士站前的时间，毫无睡意，便和护士愉快地聊起天来。
周柏帆下手术回到病房，见苏妤绯和夜班护士聊得开心，便慢悠悠地经过问：“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聊这么开心？”
苏妤绯略微抬头看了一眼周柏帆，对护士说：“我先走了，谢谢你的椅子。”护士道了声不客气之后，然后转向周柏帆：“周医生，你做了这么久手术，肚子饿不饿？我这里有泡面。”
“你熬夜还吃泡面，小心上火。”说完对苏妤绯说，“苏妤绯，正好我睡不着，你也睡不着，不然我们聊聊？”
“我好像没什么好跟你聊的。”苏妤绯转了转眼珠子思考了下说，周柏帆无奈，说：“那你行行好，给我悲惨的人生出出主意呗。”
“这个……”苏妤绯为难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吧。”
周柏帆做了个请的姿势，把苏妤绯请进了办公室。苏妤绯一进办公室便开门见山问：“说吧，有什么需要我解答的。”
周柏帆推来一张椅子说：“坐吧。”苏妤绯依言坐了下来问：“今天不是曾医生值班吗，怎么会叫你过来做手术？”
“因为我勤劳。”周柏帆嬉皮笑脸地看着苏妤绯的脸，这张脸带着浅浅的笑，像欣赏又像不屑。
苏妤绯随手拿起桌边上的一本杂志，都是医学内容，她随便翻了翻说：“你不是要倾诉自己的人生吗？不说话的话我走了。”
周柏帆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略带疲惫说：“读研的时候，我爸一直逼着我接他的衣钵读神外，因为他不懂我多么见不惯一个好好的生命在我眼前逝去，记得19岁那年，我去我爸的科室找他，正巧碰到一个人抢救无效，生命宣告终结，那时候我都后悔选临床了。可是人生就像下棋，落子无悔。既然如此，就尽自己最大努力学好知识，帮帮需要帮助的人。”
苏妤绯翻书的手顿住，回了一句：“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那么多，你又不是救世主，怎么可能帮到？”
第71章（）
周柏帆将头埋起来，见苏妤绯淡然地坐在那里，头发松松散散地扎在后面，眼睛盯着医学杂志，很认真，却不知道看进去没有。苏妤绯眼睛一抬，对上周柏帆的双眼问：“你爸退休了吗？”
“本来退休了，后来又返聘回来了。”周柏帆不解，“你对我爸感兴趣？”
“只是随口问问。”苏妤绯合上杂志，起身说，“现在才六点半，你还可以睡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多小时我宁愿用来陪着你。”周柏帆咧着嘴笑得可开心了，苏妤绯将掉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说：“周柏帆，其实我们做朋友挺好的。”
在苏妤绯说这句话之前，周柏帆以为自己和她终于往前迈出了一步，那盏灯眼看着就要触手可及了，可不知谁在黑暗中扯了一下绳索，灯又离自己远去了。
最可悲的是，周柏帆只能强颜欢笑说：“可以啊，当朋友，那么朋友请你去食堂吃早餐，你去吗？”
“吃饭就不用了。”
“苏妤绯，你就嘴上说得好听，你内心压根儿就不想跟我有联系，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了，你走吧。”周柏帆下了逐客令，苏妤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依他所说，回病房了。
之后一个星期，周柏帆出现在医院的时间不超过一天，曾楷将出院单交给苏妤绯说：“出院单和医疗证明给你们，之后护士弄好会给你们结账，取钉时间出院单上写了，到时候不要忘记了。”
“好的，谢谢曾医生。”妤绯接过出院单，笑着道谢，此时朱晴晴走进来问：“姐，好了吗？我只请了半天假。”
“还没好，你去上班，出院的时候打辆车就好了。”妤绯将晴晴推出病房，俯在她耳边说，“你好好上班，也许有机会可以留在这家医院，之后，你就会有美好的未来。”
朱晴晴看着苏妤绯微微点点头，之后走到晓宇床边说：“哥，我回去上班了，你小心一点。”
“知道了，快回去吧。”
护士拿着结算单走到苏妤绯跟前说：“这是你的结算单，剩两千块钱转门诊账户了，可以取出来，也可以放着以后复查用。”
苏妤绯接过结算单，仔细看着，发票总额一栏显示的金额令她发愣了，急忙叫住护士：“不好意思，我记得我没有交这么多钱。”
“这我可不知道，你家人这个手术就是需要这么多。”护士笑着回答，苏妤绯紧紧拽着结算单，看着晓宇问：“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苏晓宇摇摇头，问：“会不会是你的同学？”苏妤绯从头到尾回忆了一下，说：“可能是他。”苏晓宇注意到苏妤绯的表情继续说：“姐，等我们攒够钱还他就好了。”
“嗯，但是我们还是要找机会谢谢人家。”苏妤绯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
妤绯扶着晓宇刚走出医院，一辆黑色私家车停在自己面前，妤绯正要绕道而走，周柏帆见状急忙从车上下来喊道：“喂，苏妤绯。”
“周柏帆，你今天不是轮休？”
“谁轮休，我请了两个小时假送你们回家。”
“不用了，那样太麻烦了，我们打车就可以了。”
“你不知道这一带打车贵啊，有那闲钱不如省下来还债。”周柏帆忽然意识到话说得有点多，苏妤绯见周柏帆知道些什么，对晓宇说：“我们上车吧。”
“你刚刚说还债，看来你知道些什么。”车刚一启动，苏妤绯便找准机会问，周柏帆斜眼瞄了她一眼，假装自己没听到，苏妤绯见周柏帆不出声继续问：“欧阳的手机号有吗？”
欧阳？好端端提他干嘛？周柏帆疑惑，但还是选择回答：“知道，你要他号码干嘛？”
“我打电话谢谢他。”
“谢他？为什么谢他？”
“谢谢他帮我垫了那么多钱，”苏妤绯轻声说，“毕竟我周围说得上关系好得也就他一个了。”
“哧”周柏帆来了个急刹车，苏妤绯吓了一跳问：“你干嘛？”周柏帆忍住想要发火的心说：“红灯。”
然后拿出手机翻出号码说：“给你，欧阳的号码，你跟欧阳不是一直有联系吗？怎么没有他的手机号。”
“欧阳回来一般直接来店里，我们不曾电话联系。”苏妤绯接过手机将号码存起来说，周柏帆从内视镜看了苏晓宇一眼说：“晓宇，我从出生到现在除了我爸，最佩服的人就是你姐了。”
苏晓宇听后“咯咯”地笑了，说：“我姐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周医生你别见怪。”
车在店门口停下来，苏妤绯刚道完谢，周柏帆说：“晓宇的脚还需要休息，所以近段时间不要送外卖了。”
“好的，谢谢。”苏妤绯将晓宇扶下车，周柏帆叫苏妤绯先去开门，自己架着苏晓宇一只手臂问：“你现在住哪里？我听说那片地区规划要拆迁了。”
像是无意却是有意，苏晓宇说：“几年前我姐借了一笔钱把老房子买了，前段时间因为拆迁，那片地区的房价有点涨了，可是我姐把房子低价卖了，买了老家那边的房子，所以离这里更远了。”
周柏帆听后问：“我记得你老家那里有座山，山上的观音院还在吗？”
“还在。”
周柏帆将晓宇附近店里说：“我还得回去上班，你好好休息。”苏晓宇拉住周柏帆的手臂说：“你还是跟我姐说吧。”
柏帆知道晓宇指的是哪件事，说：“不用，免得你姐心里有压力。”此时苏妤绯倒了一杯水走过来递给周柏帆说：“喝杯水再走吧。”
周柏帆接过水杯，一口灌完，学着苏妤绯一贯的口气说：“我走了，谢谢你的水。”苏妤绯一愣，看着周柏帆离开的背影，想，是怎样地关注才能惟妙惟肖地模仿？苏晓宇没有注意到妤绯几秒钟地失神，说：“姐，不是我说，我们真的应该感谢周医生。”
“我知道，我会找机会谢他的。”
听到苏妤绯如此回答，晓宇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也许周柏帆说得对，她不知道反而不会有压力。
周柏帆刚回到家，周母招呼着问：“小三，你看谁来了。”周柏帆扫了眼客厅问：“谁啊？”
“她在你房间里，说要看看你这几年的生活，”周母甚是不解，“看房间就知道几年的生活过得怎么样了吗？”
周柏帆直接忽视老妈，走进自己房间，见一个长发飘逸的女人优雅地站在窗前，尽管只是背影，周柏帆也能猜出此人是谁，低下头含蓄一笑说：“几年不见，连背影都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女人闻言，转身噙着笑看着周柏帆：“几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周柏帆上前，朝窗外看了一眼问：“你朝外面看了这么久，看什么呢？”
“在看是不是物是人非了。”
“从事文学工作者就是不一样，一开口就是淡淡的忧伤。”
“周小三，其实，我挺怀念我们的高中的。”
“诶，诗岩，难得回来一趟，别多愁善感，刚才我一进门就看到我妈买了那么多的菜，原来是你回来了，我还真借了你的光，我妈很久没买这么多菜了。”
左诗岩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