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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数十万匈奴铁骑南下,在史书上刻下深深的两字国难,司州沦为一片焦土,被裹走了数十万的大汉子民,惟一幸免于难的只有长安和这百里猎场,只敬长生天的匈奴人不知为何没有到此。而那位帝王的下落也扑朔迷离,不过不论正史野史,都是一个惨字。
刘凯闭上眼睛,咬的嘴唇淌出血丝。
谁言人定不能胜天?难道我刘家的江山没有你们几个怪物还坐不稳了?
九龙随风舞爪,天子迈步,望向长安,眼中却是锦绣山河与那烽火狼烟。
十七章:行途(上)()
司州弘农郡。
驿道一旁的扎营处。
有人敲打马车道:“侯都尉,袁都尉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晚上就在此处安营,顺便让您去找他,有事商量。”
侯霖睡的正香,郑霄云只好撩起卷帘对那人道:“了解了,侯都尉马上就去。”
“侯都尉,醒醒。”郑霄云连叫了侯霖三声,见侯霖依旧没醒,只好上前将他拍醒:“袁都尉让你找他,说有事找你商量。”
侯霖点了点头,便下了马车,晚霞日光依旧强烈,晃的侯霖一阵目眩,过了一会儿才适应,连问了几个人后才找到了袁蒙。
“侯都尉来了?”
袁蒙已经和几个什长正在商议中,就地脱盔,盘坐在地上,中间摆着一张凉州地图,见到侯霖来后几个什长很敷衍的给侯霖行礼,显然没把这位二十出头的七品治粟都尉当回事。侯霖看眼里也不言语,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还礼了。
袁蒙拿出一份地图,说道:“今夜我们就在此处扎营,休息一晚上,明日破晓时分出发,预计到傍晚就可以到达弘农的庶丰县补充供给。”说完后特地问道:“侯都尉可有异议?”
几位什长抬起头,望向侯霖。
在行程方面袁蒙规划的很到位,侯霖这个半吊子的外门汉又如何指手画脚?
他略微点了点头道:“没有。”
“那好,现在埋锅造饭,毛大群,你带几个斥候去侦查一下四处环境,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那毛大群一看就是个油嘴滑舌的老兵油子,听到袁蒙的调遣后瞬间哭丧个脸道:“袁都尉,这还在京郡境内,哪会有什么可疑之人,这有些谨慎过头了吧。”
袁蒙将地图卷好,头也不抬道:“小心使得万年船,还不快去!”
毛大群只好不情愿的领命道:“诺!”
“之前有粮运车队在弘农郡的绿亭城外被十几个流窜到此的凉州暴民偷袭,就是因为大意所致,损了几个夜查的兵卒,所以这次我们不到城县内休整的话,所有人都不许卸甲睡觉。”
几名什长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起身恭敬行军礼同声道:“诺!”
“侯都尉,我先去看看安营情况,你自便吧。”
侯霖笑允,他心里自然知晓袁蒙凡事都给他说一声只是出于表面的客套,不论侯霖答应与否袁蒙都会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侯霖乐的清闲,袁蒙这么做方便了自己也方便了侯霖,他可以专心去想此行真正的目的该如何进展。
看着袁蒙和几个什长走远,侯霖撇了撇嘴道:“御林军的明光铠全重四十斤,穿着这么个玩意睡觉还不如不睡,要不我也问袁都尉要一套,这样嚼我舌头的可能会少一些。”
侯霖一脸轻松的看着几个远去还朝着他指指点点的什长对郑霄云说道。
一路上寡言淡漠的郑霄云破天荒的笑了笑:“明光铠只有京畿两军的将士才能穿戴,擅自穿戴可就按军法四十军棍伺候了,多少贵族子弟都以穿上这么一身铠甲为荣,就算贵为三公九卿的子嗣,也绝不敢擅自穿戴明光铠。”
侯霖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逸王府的家将么?怎么知道长安两军的军法?”
“这身铠甲我也穿过,我是逸亲王从御林军挑选出来后才进的逸王府。”郑霄云说这话的语气中带着很浓的归属和自豪感,毕竟对于两军的入选要求对于他这种无背景的普通将士而言是十分严格的。
几个什长挎剑走到一辆马车旁,看着负手而立和郑霄云说笑的侯霖一阵嘀咕。
“你说那个侯都尉究竟什么来头?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竟然已经是从七品治粟都尉了,娘的!想我在御林军三四年才爬到什长的位置。”
“听说是学士府出来的,十有八九是世族子弟吧,怎么、周什长,穿腻了这身明光铠想要换身锦衣装装读书人?上次你把持金吾的竹简一把捏碎可是没少吃苦头。”
“去你娘的!老子这身明光铠不到死谁都别想给我扒下来!上次有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拿了一袋金刀偷偷找我,说让老子把这铠甲借他威风一天,要不是看他身后有几个家将,早就一巴掌扇飞这混蛋玩意了!”
说到这,几个什长都大笑起来,明光铠上的甲片呤呤作响。
作为京畿两军,为了保证战斗力,连皇家子弟都无法凭家世在里面当上实打实掌权的什长,明光盔上的翎羽数量,靠金银可是买不到的。这几个谈笑的什长头盔上比普通御林军将士多的那根翎羽,都是一次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换来的,更不要提袁蒙的三翎银盔。
御林军里近年新设的官职大多都是为了安抚世族,让那些只肯在女人肚皮上出力的纨绔子弟多少知道点金戈铁戟的滋味,御林军中哪一个什长校尉身上的伤疤少于十处?
“都别乱猜了,你没看他穿的衣服?一身粗布麻衣,长安城里哪个少爷不都是一身华锦,拿鼻孔看人?”
“咦?你说的也对啊……”
袁蒙恰好走到这里,听到几个什长嘀嘀咕咕,板起脸干咳一声,几个什长瞬间挺直了身姿闭上了嘴。
其中一个什长挠了挠头,看到四周无人注意这里,就一脸贱笑的凑到袁蒙身边问道:“袁都尉你消息比我们灵通,可否透露一点侯都尉的来头。没听说哪个寒门子弟一出仕就是七品官的。”
袁蒙心里思量了片刻,才开口道:“我说了之后不许在军中继续议论,若再让我听到,休怪我不讲情面。”
“决不再提!我们几个也是一时好奇。”两个什长看到袁蒙有松口的意向,狠狠拍着自己胸脯做保证。
袁蒙顿了顿道:“侯都尉确实不是世族子弟,听说是在陛下面前大放异彩被陛下赏识猜授予的官职。”
“被陛下看重啊……”
“好了!干你们的事去吧!”
几个什长神情一正,抱拳道“诺!”
夜晚时分,侯霖躺在一辆茅草车上看着漫天繁星,嘴里叼着一束狗尾巴草,心里想着到达函谷关后如何去打探消息,脑海里各种信息穿插、逸亲王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天子肃穆而威严的身姿,甚至连王林那个小白脸都出现在侯霖的脑子里。
“侯都尉这么晚了还不歇息么?”
侯霖起身,看到袁蒙带着几个人正拿个火把巡夜。
“睡不着,就出来坐会。”侯霖站了起来行礼道。
袁蒙挥手,让剩下的人继续去巡夜,他走到侯霖身旁,也不言语,摘下御林军中仅有五十顶的三翎银盔,坐了下来。
侯霖略微诧异,也没开口询问,给袁蒙挪了个位置,仍旧抱袖面朝天,只是心思不在活跃。
也不知过了多久,冷风袭袭,把两个人的脸庞冻的僵硬,袁蒙才活动活动腮帮子,开口道:“侯都尉……,你不怨恨我吧。”
侯霖吐掉了嘴里那根快嚼坏的狗尾巴草,黑灯瞎火他也看不清袁蒙脸上的表情:“袁都尉何出此言?”
“车队上的事袁蒙一手独揽,没给你分半点权力,难道侯都尉心中一点疙瘩都没有?”
袁蒙有些迟疑,但还是问了出来,他也不知把话挑明究竟是好是坏。
侯霖听后笑道:“袁都尉多虑了,车队上的事,我也不了解。你若让我插手只怕会耽搁行程,而且底下的那些什长对我也是口服心不服,真出了什么蛾子,他们也不会听从我的调遣。”
“侯都尉这点请放心,这些什长都是粗人,见惯了生死看淡的也就多了,什么礼节纲常在他们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但唯独不敢无视军令,侯都尉若是让他们去做事,在不情愿也会去做的。”
十八章:行途(下)()
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袁蒙刚想开口补救侯霖却打断他道:“不情愿的事又岂能做好?强人所为非侯某之愿。。”
侯霖看不清昏暗中袁蒙那不知是冻的还是因为尴尬而微红的脸。他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向侯霖抱拳后便走了。
侯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对于比起在车队中获得言语权而说,那暴民遍地,被中原视为荒地的凉州更让他上心。
“见机行事吧!”迷迷糊糊中嘟囔出这么一句,随即便睡着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侯霖便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发现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毛毯。
“侯都尉,车队开拔了。”
郑霄云走了过来,能在这车队中关心侯霖冷暖的也只有他了。
接下来的几天,侯霖都是待在马车上渡过,只有晚上扎营的时候才下车散步,顺便透透气。
袁蒙为了避免尴尬,也是尽量和侯霖保持着距离,这点上两人心照不宣,偶尔碰个面也都点头示意,没人开口,但几个什长见到侯霖的态度明显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函谷关。
如果说长安城是天下第一城,那函谷关则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雄关。
函谷关起于三千昆仑山脉之上,巍峨雄伟,险峻天成,当初动用民工十万,开山辟谷,天子又亲自南下寻来隐居多年的搬山一脉,请出数百搬山神将,历时十五载将北阴山夷为平地,在原址上建筑函谷关。西通凉州之路只此一条,开东西二门,建角楼四座,与山并肩,而主楼更甚一筹,登高望远,可踏云瞰鸟,百年来不知多少文豪不惜一掷千金,只求一登函谷关主楼,作首被人津津乐道的千古绝句。
就在车队刚离开京畿地域时,函谷关东门外一骑绝尘。
“快打开城门!我要见镇西将军!”快马上的士卒高举着令牌冲着第一层牙墙上的守关士兵喊道。
执勤的校尉看到后急忙命令手下把城门打开,那信使也不多言,奋力挥了挥马鞭,便向关内冲去。
片刻后,镇西将军于一锐坐在府邸中慢条斯理的看着这个信使送来的密函,问道:“这封信何时发放的,有几个人知道?”
“回将军,六日前郡丞大人让小的务必在七日内送到将军手上,小人一刻都不曾停歇,路上换了六匹马,除了我之外没人其他人知道。”
于一锐仔细打量着这个信使,满脸的疲惫和风尘,站立的时候连腿都在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
“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好好睡上一觉,等你睡醒了本将会亲自奖赏你。”王锐笑了笑,手里拿着那封密函说道。
“谢将军!小人先行告退。”
“嗯。”于一锐对着身后的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心领神会,跟在信使后面一同走了出去,左手搀扶着信使,右手按到了腰间的刀柄处。
“最后一批了么?”于一锐神色阴晴不定,似乎在内心中纠结着什么。手里的那封密函被他揉成一团,又小心翼翼的铺展开,一字一句的看了不下数遍。
密函上寥寥数字,却让于一锐多年都未放下的心提的更高。
“时机到了么?”
看着密函上字瘦如枯,于一锐脑海里出现那个让他既害怕,又畏惧的消瘦身影。
泰天三年大旱之灾,同年七月江南数王谋逆,安稳了百年的大汉江山片刻就乌云密布,那些早被官场纷争蒙蔽了济世之心的人精们难道没一个觉得奇怪的么?
于一锐看着身旁那身金狮银带的将军甲,久久不语。
端详了半个时辰的密函上只有四个字:秋收白露。
他脑海里的那个消瘦身影越发清晰,白发苍颜却犹胜当年。
朝中那些位极人臣的老家伙们谁不记得那一袭白衫至长安?连如今被誉为千古圣皇的广文帝都亲自在未央殿外一睹白衫风采,当着三公九卿的面赞其日后必成大汉中兴的股肱之臣,不知多少大家闺秀为其倾心。连广文年间以制衡术著名的大司徒李伯然都下榻彻夜高谈,直至破晓时,李伯然对这个比他小三十岁的年轻人恭敬一拜,轰动长安。
于一锐想到这儿摇了摇头,造化弄人啊!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前途簇锦、注定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厚一笔的才子一夜间便声名狼藉,谁又能猜到如今那个麻衣草鞋的糟老头就是当年的白衫国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