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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玩得高兴,忽见小厮送进来一个帖子。张泽济拆开一看,望着周敏说道:“定国公府派来的人。”
周敏的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自从她遁来江南之后就很少与定国公府以及京城里知晓她情况的亲友通信。
“快请他去大堂,勿要怠慢了。”周敏吩咐道。
张泽济感受到了周敏的不安,他宽厚温暖的手牵着她一起去到大堂里。刚坐下,就见小厮领着一个年逾四十,穿着深青色棉袍的人进来请安。周敏认识他,他是时常跟在定国公身边的最得力心腹。
双方见了礼,献茶已毕,周敏省去了寒暄,开门见山的问道:“李管家不远千里匆匆赶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李管家脸上带着隐约可见的忧虑神色,让周敏越发紧张不安了。
“小的奉国公爷之命,给娘娘送东西过来。车队今晚会赶到城北的悦宾客栈,我先来通报一声,到时还须娘娘派人去接应。”
“我并未提出这等要求,怎的忽然就给我送来了?”
李管家叹了口气,说道:“年下入冬时,国公爷偶感风寒,请了多少太医,竟不见好,至今缠绵病榻,越发严重,因此先令我将娘娘的东西送来,以防不测。”
周敏惊道:“怎会这样严重?”
李管家道:“国公爷身子一向硬朗,可年纪终究大了。那些年里征战沙场也落下了不少毛病。国公爷让我转告娘娘,不必为他忧心。这里有一封国公爷的亲笔信。”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呈给了周敏。
周敏收了信,吩咐摆下了一桌酒筵,张泽济作陪,替李管家接风洗尘。李管家只是稍用了几杯酒,便去了客房休息。张泽济转回后堂,见周敏怔怔的坐在床沿上发呆。他拿起摊开在桌上的信笺扫了一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定国公在信中谈论并未过多的提及私事,他主要谈的是对未来定国府地位的担忧。他死之后,他的两个儿子都没有足够的能力来顶替他的位置。他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段云睿身上。如今段云睿迎娶了公主,中了状元后被点为翰林承旨,成了皇帝的心腹臣子,将来大有可为。
这一段像是在隐晦的对周敏道歉,当初就是他们为了段云睿和定国公府的前程运势,阻拦周敏嫁给段云睿。
来信的后半段,是定国公对朝政的隐忧。自从周敏离开之后,皇帝又恢复了之前的散漫状态,对处理政务不再上心,亟待推行的改革也没了消息。定国公希望她能想个办法,督促皇帝推行改革,否则长此以往,大华朝的国运难免盛极转衰。
周敏不知道定国公为何如此看得起她,可惜的是,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之后,周敏心中的宏图大志早已丢过了一边。她如今只想在西湖边上与张泽济携手终老一生。至于觉远禅师曾预测过的大灾难,她也懒得理会了。
即便灾难真会降临,那也是不知多久后的事了,或许她这一辈子都碰不见,何况她并无生子的打算,何必那么担忧呢?再说她如今已是一个“死人”了,她要以怎样的方式去协助赵启处理朝政?
可在某种程度上,她完全能够理解赵启的变懒。
周敏想着这些烦心事,又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张泽济来到她身边坐下,搂住她的粉肩安慰道:“别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了。”
周敏靠在他的胸口,轻轻点了点头。
当日入夜后,周敏吩咐周乐带上一队暗卫随李管家去客栈将那一大批钱财运了回来。李管家向周敏讨了一封回书后,一刻不停连夜带着人往京城赶回去了。
定国公的来信以及他生病的消息打破了周敏内心的安宁。这位德高望重的国公爷往日里帮了她太多,她只希望他能够战胜病魔,再活得久一些。
过了几天县令谢存稀果然如约登门来拜访,周敏装病带着黄桃白梨等他可能在颐苑见过的人待在后院里,以免被他发现。
谢存稀的造访带来了一个令周敏意想不到的消息。
“今日县太爷对我透露了一个十分紧要的消息。”当晚两人躺上床后,张泽济搂着周敏说道。“他说明年夏初,皇帝可能会微服私访江南,到时会在余杭驻留。”
第210章 国公之死()
这一句话在周敏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的第一反应是赵启或许是冲着她来的?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太可能,他怎会为了见她,专程跑来江南。可她还是隐约生出了几分期许。
张泽济倒没有特别的感想,他从来不为这样远在天边的事烦恼,更不会因此而吃飞醋。
转眼间残冬已尽,大地春回。江南的春天总比别的地方来得更早。迎面拂来的风已不再砭人肌肤,河里的流水冒出丝丝热气。绿意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三月过后,已染绿了整个江南。
西湖边的柳树抽出了嫩绿的新条,各色鲜花逐次开放,闹烘烘的缀在枝头斗艳,散落在无边无际不断望北飘展的绿幕上,渐欲迷人眼。
忙碌的新年过后,周敏终于可以专心为白梨打点嫁妆了,白梨会从周府以富锦侯义女的身份发嫁。到了送别的那一天,白梨红肿着眼睛上了船。
周敏难掩离别伤感,好在这终归是一桩喜事。忙挤出笑容,在柔暖的江风中挥着手告别。那一天南风正劲,白梨一身红妆,衣裙飘飞立在船头,大船逆水北上,渐渐消失在了天际。
白梨走后的那几天周敏兴致都不太高,张泽济想方设法要逗她开心。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里,张泽济终于劝动周敏,坐了马车往城外的寒山寺附近踏春。
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明丽的艳阳高照,和暖的春风吹得人心神荡漾。城里的人纷纷往郊外涌去,想要趁这大好春光,郊游赏春。
他们在山脚下了马车,沿着青翠的山路缓缓上行。一路上游人如织,无论男女,皆身穿新制的鲜艳春裳,从山顶望将下去,就见绿树掩映的迂回山道上,游人如会移动的花朵一般。
周敏忽听身后几位盛装打扮的夫人说县太爷的夫人今日也在寺庙里烧香,意欲求子。周敏这才想起寒山寺求子特别灵验,在余杭十分有名。
周敏不由得望了身侧的张泽济一眼,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若是撞见了她,倒也麻烦。”
张泽济忙笑道:“山上这许多人,她未必能见得到我们。你不用担心。”
周敏本坚持要下山,可张泽济脸上绽放的笑容比春日里的阳光更明媚温暖,让她不忍拒绝。
寺庙建在山顶,山门却在山腰。到了山门,一路往上都有随山势而建的碧瓦红墙的庙宇,散布在绿意盎然的树木当中。空中除去花木清香外,还带着些香火气,让人心神安宁。
周敏和张泽济挤在人群中往山顶的主庙走去。周敏忍不住想,张泽济带她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游春散心吗?还是他潜意识里对孩子的渴望,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他作出的决定。
到了山顶之后,他们并不急着进寺烧香。走了这许久的山路,身上都已沁出了一层细汗。他们来到后山的一座亭子里坐下休息。此间游人罕至,清幽宁静。
周敏掏出手帕子替张泽济擦去额上的汗水,忽然说道:“你是想要儿子呢?还是女儿呢?”
张泽济呆了呆,继而紧紧握住她的手,大笑道:“都要,都要!越多越好!最好是儿子像我一样英武,女儿像你一样标致。哈哈!”
周敏看着他喜出望外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可心里的阴影却越来越浓。她一想到要生孩子,就打心底难受,更有一种难以排遣的沉重感。那感觉足以让人窒息。她想或许自己是过于自私了。
张泽济虽体谅她,从不勉强她,但他心里想拥有后代的欲望却并未因此消失,只不过是他出于对周敏的爱意,将这个欲望暂时的压制了。或许这个愿望会随着时光慢慢的涨大,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他们难以解决的矛盾。
他们在寒山寺并没有遇见县太爷的夫人,可周敏下山回家后心情越发沉闷。第二天,他们接到了白梨从京城寄来的信件。
信上说,定国公于三日之前因病与世长辞了。
定国公的死,不仅是定国公府的损失,整个大华朝都没人能够填补他死之后在军事上留下的空白。在大华朝开疆拓土的前二十年里,定国公作为最大功臣之一,他已等同于那一段荣耀的历史。
周敏想到定国公死之前写给她的那一封书信,心里更觉沉甸甸的。张泽济见周敏拿着信只顾发呆,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便把信拿过来看了一眼。一看之下也不由神色凝重起来,他虽很少关注朝政,也知定国公相当于大华朝的定海神针。
白梨的婚事因此推迟到了七月份,皇帝南巡也不得不暂且押后。
当晚周敏第一次拒绝了张泽济的求欢,她实在没心情。亦知他是为了让她快活。可在张泽济不屈不挠的不懈挑逗下,周敏的身体诚实的作出了相应的反应。
激情果然让她有了片刻的忘忧和欢愉,可这无补于事。激情过后她获得的短暂内心安宁,也于事无补。在张泽济疲倦入睡之后,周敏仍然难以入眠。
她靠在张泽济宽厚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上默默想着心事。可她终究还是很快睡着了。只因她身旁这一具鲜活的肉体持续不断散发着让她的心灵获得慰藉的甜美而宁和的气息。
一连几日周敏都有些闷闷不乐。张泽济看在眼里,心疼极了。他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只在家里陪伴着周敏,逗她发笑。周敏很少跟他谈论她的心事,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刻她需要他的陪伴。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该跟周敏提生孩子的事情,徒增了她许多烦恼。
这一日晚膳时分,张泽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想跟我谈一谈吗?”
周敏正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发呆,闻言抬头,望着张泽济难得严肃的面容,忽然意识到她又犯了一个错,她这段时间忽视了张泽济的感受。
周敏深深的舒出了一口气,轻轻的握住张泽济放在桌上的手,歉然一笑道:“对不起,我只顾着自己想事情,让你担忧了。”
张泽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会怪你?可你实在不必过于忧心了。如今天下承平已久,边患已除,百姓安居乐业,定国公虽然去世了,我想这对大华的国运并无太大妨害,你一个弱女子,管那么多作甚,天塌不下来,塌下来也有我帮你顶着呢。”
周敏苦笑了笑,终于忍不住将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
“我曾经有幸见过觉远禅师,他在圆寂之前亲口对我说过,大华朝在将来会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张泽济吃了一惊,呆呆说道:“灭顶之灾?!那是何等样的灾难?”
周敏摇头道:“禅师本人也不知是何灾难。他用毕生功力推算出来的结果,谁敢不信?因此我总觉得定国公之死,或许拉开了这场灭顶之灾的序幕,这便是我焦心担忧的缘故。”
张泽济感到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但他仍笑着说道:“如果有灾难降临,那也是天意,你我皆是凡人,如何有力量去阻止?再担心也是杞人忧天。”他紧紧搂住周敏的腰肢。“不管是什么样的灾难,我会陪你一起面对。”
张泽济的眼神里透露出的坚定与无畏,像在周敏心里注入了一筒镇定剂。
第211章 觉远遗书()
周敏想了想,决定将另一个秘密告知张泽济。
“如你所说,本来此事与我无关,可偏偏觉远禅师却说只有我和皇上联手,才能消除这场祸患。”
张泽济终于明白为何皇帝对周敏如此容忍,哪怕她背着他与自己相好,还要护着她。
“这事皇上也知道对吗?”
“他当时也在场。”
“那他为何放你走?”
“因为我坚持要走。”周敏望着张泽济的眼睛,“如果我不走,如何能与你在一起。”
张泽济拍了拍额头笑道:“你看我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周敏轻抚他的面颊,笑说道:“这是我主观的动机,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客观因素。我和皇上对解救这一场大灾难束手无策。觉远禅师并没有给出确切的指引,皇上强留我在宫里也无用。”
张泽济在周敏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又紧紧的搂住她,久久的不说话。夜更深了,也更静了,除了彼此的心跳声,他们似乎还能听见窗外庭院里花儿悄然绽放的微弱声响。
这一刻,张泽济的心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惶恐,他抱着周敏,却觉得怀里的她虚虚荡荡,随时会凭空消失。
“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去。”张泽济幽幽说道,“别再管那些事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