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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看似随意却极为亲切的一句话,再一次证实了皇帝对段云睿异乎寻常的抬爱。连皇后也忍不住多看了段云睿几眼。
午宴持续了近个把时辰,君臣尽欢。帝后在众臣的恭送下先行离去,接着是几位王爷。待到段云睿走出大殿,与定国公府交好的数位大臣围了过来向定国公道喜。拉住段云睿一阵猛夸。段云睿急着出宫去寻周敏,脱不得身,暗自焦躁。
直至出了西华门,段云睿正要上马,定国公却把段云睿招上了马车。段云睿只得弃马乘车,在定国公对面坐下。马车缓缓往定国公府驰去。
车上,定国公十分严肃的打量了段云睿半晌,方说道:“云睿,皇上如此看重你,也是你的缘法。你明年科考定不容有失,否则伤了定国公府颜面事小,教皇上失望事大!”
段云睿心中一凛,只得说道:“孙儿知晓。”
定国公缓和了脸色,温言道:“你天资聪颖,又自小懂事,我对你甚是放心。想我定国公府自开国以降,历经多少帝王,屹立京城百年不倒,享尽荣华权势,你可知凭的是什么?”
段云睿道:“孙儿愚钝,请祖父赐知。”
定国公清癯面庞上一双眸子闪动着迫人的精光,缓缓说道:
“凭的便是对皇上的忠心和皇上的信任!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可老虎哪有君王可怕!天威最是莫测,要想赢得皇帝的信任,殊为不易。我们定国公府这些年来,始终不朋不党,不参与到任何的皇位之争中。凭着在军中的影响力,哪一方势力皆不敢对我用强,这才得以保持中立姿态。正是这份坚持,不论哪一任皇帝都可以放心予以重用。你要记住,世上的臣子,不论面上如何的煊赫威风,实则不堪一击,兴衰只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段云睿听得一面点头,一面心里思忖祖父这番话的用意。他自幼极受老太太宠爱,祖父对他亦是疼爱有加,却很少对他说起这些深沉的话题。段云睿望着祖父两鬓的霜华,心情异常沉重。
定国公两道精光探往段云睿,继续道:“睿儿,我适才所言只是其一,你已非昔日小儿,现在你来说说,这另外的凭借是什么?”
若是往日,段云睿定可说出个一二三来。可现下他的心绪纷乱不宁,在集英殿上饮的酒翻涌上来,只觉头晕脑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羞愧得满面通红。
定国公伸出宽大枯瘦的手掌,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段云睿的肩,忽的叹了口气道:“时光不饶人啊,祖父到底年迈,这肩上的重担挑不了多久了。定国公府今后的兴荣,还得靠你们来支撑。”
定国公的这些话,一句句就如一记记重锤,狠狠敲击在段云睿羞惭的心头。几乎要击碎他原本坚若磐石,携周敏南奔的执念。
“祖父!”
“谁人不老,你不用为此忧心。”定国公呵呵笑道,“我原担心定国公府后继无人,你父亲与你伯父资质平庸,难堪大用。倒是你与大哥儿云英一文一武,极为出挑,让我甚是欣慰。”
段云睿万分艰难的说道:“孙儿只怕”
定国公喝道:“怕什么?!祖父像你一般大小时,早已杀敌无数,何曾怕过什么!你曾祖当初把我扔去边关历练,我一去便领兵上了战场。那时边疆可不平静!定国公府之所以能延续百年荣华不败,这第二个凭借,便是在军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影响力。这影响力由何而来?除了祖上余威,也因历代段家子孙在边疆奋勇杀敌立下累累军功之故!”
定国公说起这些光荣往事,语气渐至激昂,身子不自觉一张,一股沙场老将的雄浑豪迈之气随之迸发,感染了段云睿。
“睿儿,一个家族欲要长盛不衰,须有杰出子孙作为支撑。我段家家风自来严谨,每一个段家儿郎自会走路,就要习练武艺。能识字,便要研读兵书。为的是能在家族之中训练出将帅之才,送往军中效力。如今边患暂息,朝中重文轻武之风气渐成,既改变不了,便该顺应潮流。”
段云睿始终低头不敢与定国公对视,可听到此处,他终于有了话说。
“祖父,当日我随皇上游颐苑,皇上曾说要扭转此种重文轻武之现象,只是一时难以施为。”
定国公闻言大喜,说道:“皇上本非庸常之主!更难得的是生性仁厚。也是天佑我段家,在这样的情势下,却出了一个状元之才。如今你还未入仕途已得皇帝如此信任,将来高中,必能宰执天下,为我段家争光!”
段云睿心中惶惑已极,唯唯诺诺应了几句。正支撑不住时,马车已穿街过巷,从西侧小门驶进定国公府前院之中。段云睿心情沉重的将定国公扶下马车,一路随至房中安顿了,才拜辞出来。更不停歇,牵了马便往周府飞驰而去。
此时此刻,段云睿只想见周敏。他心底里虽不欲承认,可定国公在马车上说的那番言语,已深深的动摇了他私奔的决心。如今只有周敏能让他重新坚定起来。
第59章 意外失约()
午后的街上十分热闹,坊间街巷人潮汹涌,无论士庶男女,趁着佳节,都出门来游玩。段云睿手握缰绳,欲速不得。他骑在马背上,脑海里交替出现定国公欣慰的面容和周敏巧笑倩兮的娇嫩容颜,心中纷乱一团。
正转向临河的一条街,忽听得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一位沿街卖花的老妪受挤不过,跌倒在了路中间,手中紧紧拽住一只花篮,鲜花撒了一地,挣扎不起来。
段云睿神思恍惚间,却未注意,所骑之马已堪堪撞将上去。在这危急时刻,勒马已来不及。段云睿果断一夹马腹,凭借精湛骑术,纵马从老妪头上飞跨而过。岂知马刚跃过老妪,段云睿于半空中却发现前面是一条河!众人喝彩之声未绝,又转成了惊呼!
眼看一人一马就要坠入河中,段云睿临危不乱,用劲一拉马头,改前冲之势为右倾,手中马鞭一扬,卷中路边一颗榆树,凭着一拉之力,硬生生将马扯回了岸边。
“啪”的一声响,马鞭受力不过从中绷断,马儿轰然坠落岸边。段云睿却没那么好运,马鞭中断之时,被一股反弹力抛往河道中间。好在他身手敏捷,半空中一个翻身,觑准了一只正划过的游船,落将上去。
游船上的人正在饮酒,见一人从天而降,慌忙四散避让。段云睿终是酒劲未散,手脚有些酸软,落下之时踏在一只滚落的银碗上,失衡跌倒在船舱中。一阵剧痛从左腿传来,段云睿忍不住闷哼一声。船家忙将船靠岸停了,众人将段云睿抬进了附近的医馆诊治。
段云睿这一摔,把小腿骨摔断了。当日被家人抬回府中房内后,定国公府请了长于治疗跌打损伤的李太医来医治。那李太医检查了段云睿已包扎处理过的伤口,只说将养三个月便能痊愈。留下精制伤药,开了一副跌打损伤的药方便走了。
段云睿心下郁闷之极,遣人去给周敏递了个信息。周敏接信后不免一阵心疼,又故计重施,冒充段云睿的同窗,扮上男装,央了林高洁,当天下午便赶去了定国公府探伤。
两人在房中相见了,各自黯然。段云睿将丫鬟都遣出了房去,只留周林二人在房内说话。
周敏往床边坐了,颤声问道:“疼得厉害么?脸都煞白了。”情不自禁伸手去抚摸段云睿青白的脸。
段云睿勉强笑道:“原先很疼,此刻你来了,却不疼了。”
周敏笑骂道:“伤成这样,还油嘴滑舌了。”
段云睿握住周敏的手,眼里满是伤痛的说道:“对不起。明日之约怕是”说到此处已是哽噎难言。
周敏红了双眼道:“这都是天意。”言罢泪水滚滚而下。
林高洁见了,好笑的说道:“这有啥可哭的?过得三两个月,云睿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汉子了!”
周敏摇了摇头。两人自有千般言语,此刻都难说出口。事实已如此,又有什么话好说。
沉默良久,段云睿方道:“敏儿,你等我好吗?”
周敏强忍泪水和心痛,点头说道:“你且好生养伤,我自回去央求父亲,报说重病躲过去便好。”
段云睿闻言恢复了几分神采。
两人自在房中说话,却不防段云睿的丫鬟雪燕立在窗下尽皆偷听了去。上次周敏扮作周沐云来时,雪燕已经生疑。今日见两个男人进去,房内却有个女人在说话,听了一会儿更猜出了这周沐云就是被退婚的周敏。
雪燕暗骂周敏不要脸,悄悄溜到段云睿之母岳夫人居处告了密。那岳夫人是见过周敏的,忙赶来段云睿房内。她生性温厚,倒不愿让周敏难堪。将周敏带至廊下一间耳房内,屏退了众人。
“不知夫人找小可有何吩咐?”周敏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仍不忘压沉了嗓子。
“周家小娘子,且坐吧。”
周敏闻言大惊,不知何处露了马脚,只得苦笑着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了。
“你两次扮作男子私自入府与云睿相会,我可不予追究,但仍有些话想要跟你说明白。”
“夫人请讲。”周敏已隐约猜到岳夫人要说什么,转念间也自有了计较。
“你与云睿的亲事,我本极赞同。奈何造化弄人,我不能不顾及觉远禅师的批语。”岳夫人温柔可亲的面容浮现出些许遗憾之色,“或许你觉得所谓的批命只是虚妄之言,但是做父母的,怎敢让子女以身犯险?将来你结了亲,作了母亲,大概就能体会我的心情了。”
“夫人所言,我都明白,只是情不由己,难以自禁!”周敏伤感的说着。
“我第一次见你,就知你是个极聪敏的女子。你既然深爱云睿,就该为他着想,而不是一味只求眼前欢愉!你可有想过,云睿两次卧床,都因何而起?”岳夫人缓缓说道。
周敏不得不承认岳夫人所言句句在理,让她难以招架,不过她正好可以趁势将私奔之事坦白相告。
“夫人容禀,我与段郎自相识以来,情意日深,实难断然割舍。不瞒夫人,段郎原与我约定明日一同私奔”
“什么!”岳夫人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请夫人明鉴,我实在并无此心。非不愿,实不能也!段郎是人中龙凤,若真随我私奔南下,一生便毁了。我再自私,也不忍眼睁睁看他沉没一世。夫人也知段郎性子向来是外柔内刚,我若贸然拒绝了他,还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事来!因此只诈作应允,实为了拖延时日。我已准备了一封信,只待明日一早送来府上,告知私奔之事,并请府上设法稳住段郎。只消稳得几日,我入宫去了,就无碍了。现在段郎出了这个事,倒也省去这许多麻烦。”周敏一口气将事情原委尽数告知了岳夫人。
岳夫人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叹了口气道:“你果然是个懂事的!只是委屈你了。”
周敏凄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恨只恨我命蹇,与段郎今生无夫妻缘分!”
岳夫人心软,见了周敏这模样,心里倒十分过意不去,温言安慰了几句。
周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夫人请放心,我如今已稳住了段郎。到时我自入宫去。那之后还得夫人来劝慰段郎。”
岳夫人点了点头。两人再无话说。周敏告辞了岳夫人,去到段云睿房内,作最后的告别。
“母亲找你何事?”段云睿见周敏去了半天,有些担忧的问道。
“岳夫人已识破了我,但也没为难我。只是我今后不便再来探望你了。你须要好生养伤,早日恢复了,我们好相见。”周敏面上带着温柔至极的笑容。
周敏留给段云睿的最后印象,她希望是她最美的样子。
第60章 永隔宫墙()
尽管周敏与段云睿都不愿分离,可日影总会西斜。周敏望着西窗外橘色的夕阳,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站起身,微笑着与段云睿道别,眼中模糊成了一片。忽然又俯下身子,深深的在段云睿唇上印了下去。不待段云睿反应过来,转身快步走出房去,与林高洁一道离开了定国公府。
在回家的马车上,周敏一路默默流泪,总也似流不尽。看的黄桃与白梨亦是心中凄凉难耐。
皇帝原拟于端阳次日邀段云睿入颐苑一道踢蹴鞠,结果杜淑妃因未能出席端午宴心中不快,怪在皇帝头上,闹得皇帝心焦。
这样规格的宴席,循例只皇后能随皇帝出席,却也没有明文规定其余妃子不能出席。那日杜淑妃找上皇后,要求出席。皇后难以决断,去请皇帝示下。
结果皇帝正与段云睿饮酒,未问备悉,只让皇后全权处理。皇后便遵旧例,未安排杜淑妃入席。杜淑妃自觉失了面子,又奈何皇后不得,这气就撒到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