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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种情势下,不宜多言。不仅是他,其余两位大臣也在暗自揣度,不明所以。
“微臣,”林浴恩试图在脸上浮现一个亲厚的笑容,却在赵启灼灼目光下失去了微笑本该有的意味,显得有些滑稽。“微臣不敢断言,这事须从多个角度去判定,微臣只能提供其中一方面的意见,该是不足为据的。”
赵启轻轻颔首,说道:“林卿可曾去塞外走过?”
林浴恩忙笑道:“说来惭愧,微臣前些年,确去塞外诸部走过,却不似国公爷和雷尚书,征战沙场为国争光。”
雷尚书笑道:“林大人也太抬举我了,若说沙场征战为国争光,国公爷才当得起。我那时不过是个马前卒罢了。”
定国公亦微笑道:“你我皆是大华之臣,恪尽职守,效忠皇上乃是人臣之本,哪敢居功?”
赵启举杯笑道:“诸位爱卿莫要谦虚,尔等职务虽有不同,却同是大华的有功之臣,可敬可佩。”
说罢饮尽,众人起身随饮,口内只道不敢当。
周敏暗忖,若论为官之道,终究还是定国公功力更深厚些。待又饮了几杯酒,与赵启交换了个眼神,拍了拍手,黄桃和白梨闻声捧了一卷画轴进来,在周敏身旁立住。
“我这里有一幅画,想请三位一观。”
说时黄、白二人已各执一端,将画卷缓缓展开。这幅长约七寸,宽三寸许的工笔画,正是周敏根据前夜之梦如实绘出之作。周敏将后世掌握的制图技术与这具身躯的前任懂得的水墨画技法巧妙融合,才成功描摹出了她梦中出现的场景。
三位大臣停下酒杯,带着满心疑惑,细细打量这一幅画。
画上画着一大片灰白色的雪地,天色涳濛,一个女子半截身子正陷入了雪地下的湖中,双手挥舞似在呼救,无数箭矢化成密集的黑点朝她袭来。雪地边缘是一带灰黑的树林,一队黑色骑兵成三角阵型纵马而出,源源不断的拉长在茫茫雪地上。
整幅画虽谈不上多有艺术观赏性,可画得栩栩如生,就如照实临摹出来一样。周遭事物的细节之处纤毫毕现。女子和骑兵的体貌衣饰却十分模糊。画中呈现出的压抑而荒凉的气息,惶急与惊恐的情绪,却似能透纸逸出,直袭人心。
赵启待三人看了一会儿后,正色道:“大家休问这幅画的来处,也莫问朕为何教你们看它。只说说你们可有人知晓画中画的是何地方?”
三人听如此说,只得将一肚子疑问吞了回去。再次细看画卷,一面调动记忆,在曾去过的地方里搜寻与画面相匹配的场景。
周敏不知为何,又开始紧张起来。
第171章 迷雾重重()
周敏的紧张并非没有来由,她担心没人认出画中之地,又怕真有此地。若是前者,她可暂时松口气,若不幸是后者,那她将不得不采取措施,以防噩梦成真。
她与赵启拥有此世间最高的权力,但他们要做的事,等若改变既定的命运。那非是轻易可做到的事情。
一想到她穿越一世仍情路坎坷,不得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这样一个不可回避的宿命般沉重的现实,更觉力有未逮。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三位大臣已从头到尾将周敏的画细看了数遍,两个轻轻摇头,一个托着下巴,凝神苦思。殿中十分安静,只剩烛火哔啵有声。
又过了片刻,托腮出神的鸿胪寺卿忽然指着画问道:“这片雪地下,真是一个湖?”
赵启颔首道:“不错。林卿可是想起了什么?”
林浴恩有些犹豫的说道:“画中之地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
赵启看向定国公和兵部尚书,后者苦笑道:“实在不知。不过此地看着无疑是塞外之地。”
林浴恩站起身走到画前,来回又看了一遍,忽的一拍手道:“我知道了!”
这一声手掌的脆响连同兴奋不已的叫声,在宽展安静的大殿中显得无比突兀,吓了正神游不知所终的周敏一大跳。
又听林浴恩激动的说道:“若我猜得不错,这一个湖连着这一片黑树林,该是塞外一处名胜,唤做乌苏湖,位于天熊族和灵蛇族交界之处。当年我出访灵蛇族时曾在湖边参加篝火节来着。不过那会正值盛夏,草木茂盛,所以一时没认出来。这个地方极偏远,难怪两位没去过。”
周敏忙问道:“灵蛇族是怎样一个部族?”
林浴恩笑道:“灵蛇族的领地在极东极北之地,一年倒有半年需披裘度日。部族靠打猎为生,大华贵妇人穿的狐裘、貂裘等皆从灵蛇族而来。人数倒也不多,人人骁勇,箭术冠绝域外。最有趣的是他们十分仰慕我中土文化,是域外与我大华经贸往来最积极的部族。他们的首领称灵王,仿制朝阳筑了都城,称小朝阳。”
兵部尚书点头道:“这我也有所耳闻。”
定国公笑道:“先时,这灵王年年派人来朝,请求赐婚,虽一再遭拒,仍不屈不挠。休说皇室宗妇不愿去那苦寒之地,便是寻常百姓家也不舍得将女儿嫁过去。”
赵启这时也想起了这个事情,便笑道:“那当真是对不住这位灵王了。”
周敏将今晚获取的所有信息整理了一遍,依然不得要领,到底是谁在梦中追杀她?或者说是哪个部族在将来某个时间点有了覆灭大华的实力?
周敏和赵启始终没有对三位大臣说出心中的忧虑,至于他们会如何去揣测,那都无关紧要。直饮到一更天,方才散席,三人告退,仍旧坐轿子出了颐苑回府去了。
周敏与赵启来到湖边一处水榭里纳凉散酒。月色清浅,星辉漫天,夜风轻轻掠过湖面,吹动田田荷叶,十分凉爽。
“你怎么看?”周敏回挥退左右,问道。
“毫无头绪。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确定是哪个部族,而在于如何处置?”
“我们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趁其未壮大成势前,用优势兵力一举歼灭之,永绝后患。可这样一来,我们等若是滥杀无辜,他们目前什么都还没做,甚至想都没想过,是货真价实的无辜者。我下不了这个手。”
“除此外,还有一重困难。如果我们贸然动武,师出无名,最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逼得塞外诸部连合起来对抗大华。那就不是制止灾祸,而是挑起灾祸了。”
两人说完都陷入了沉思中,这不是一件可以随便解决的难事。
“你说,我们是不是注定在劫难逃?”周敏忧心忡忡的叹道。
“怎么会呢?你的梦给了我们警示,既然提前知晓了,总会有办法解决的。”赵启笑着安慰她。
“可我做的那个梦,也许不是什么征兆,而是真实发生在将来的事,穿越时空返回到现在,出现在我梦中。那是否说明,无论我们如何努力,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发生改变呢?因为假如结果会因我们现在的举动而改变,那结果就不是我梦中返回的那种结果了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即尚未发生的事情,结果是不确定的,也意味着尘埃落定前有无数可能。就好比我往这湖中投石子,在我扔之前,石子最后落在哪里是无法确定的。只有当我把石子扔了出去,才知道最终的落点。因此,返回到你梦中的结果或许只是诸多结果的其中之一呢?若我们做点什么,也许会通往不同的终点。”
“不管是或不是,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理。总得做点什么才好。”
“今日有些晚了,这些事情不是一两天可以解决的,你别多想,先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再说如何?”
周敏点了点头,两人便在水榭分了手。一个回崇政殿歇息,一个回了香云阁。在水榭里时,周敏有一句话没有对赵启说出来。
她深深的怀疑,梦中出现的结果,或许就是唯一的结果。好比一个人再怎么注重养生,最终的结果也难逃一死。又好像一个智商平平的人,再怎么努力也考不中状元。
有些事情,并非努力就能达成。
但这些话太过消极,她知道赵启已为此事感到心烦意乱,就不愿再给他增添烦恼。
次日,赵启一早来到香云阁,对周敏说道:“关于这件事,我有一个新的想法。”
彼时周敏因夜间失了困,起来迟了,刚洗漱了,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敞开的窗口吹进来清凉的晨风。窗外红花绿树,阳光明媚。
铜镜里浮现出披着日光的赵启那朦朦胧胧的身影,他白皙的脸也成了橘黄色,两道修长浓眉连成一片,唯有两只朗星般的双眸,依然清润莹亮。
周敏望着铜镜里的赵启说道:“你说来听听?”
赵启忽然住了嘴,此情此景,一股巨大的宁和感攫住了他的心。他不愿意谈起那些烦心事。
“等你梳妆好了,再说吧。”
“好,那你还要等会儿。”
赵启兀自点了点头,看了看窗外明黄阳光以及绿意氤氲的草木,又转过头看向周敏清瘦纤长的背影,她正仰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黄桃手拿螺黛,小心翼翼替她画眉。
忽一阵风来,拂起周敏的裙裾,他闻到一丝幽香。或许正是这缕缕幽香让他感到无比宁静安详。
从昨晚至今晨盘踞在他心头的烦躁情绪倏尔不见了踪影。他忽然希望时光就此驻留,黄桃画眉的纤手永远不要停。
“发什么呆呢?”周敏已然妆成,来到他面前,扯着浅黄色的纱裙左右一摆,笑盈盈的看着他。“我这一身打扮好看吗?”
“啊,好看。清新动人。”赵启回过神来,亦笑。
“嗯,下午我要去找张泽济,他想必也会喜欢。”
第172章 蹴踘外交()
赵启明显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她的美已不再为他绽放。
他望着周敏近在咫尺的面容,她即便盛妆,也不过是细描柳眉,轻点绛唇,衬着一张白玉无瑕的面庞,一如月湖初夏里带露的芙蓉花。扑闪的睫毛好似清早花园里的蝴蝶扇翅,意趣天然。一双灵动清莹的眸子仿佛深山冷泉,幽远纯净。
“真是便宜那小子了!”他不自觉的说出了口。
周敏扑哧一笑道:“我倒是想便宜你来着,可你已有了佳人。而且到底是我便宜了他,还是他便宜了我,还不一定呢!”
白梨带着人摆上早点,两人吃了些,撤下去,换了清茶来喝着。
“我不想喝热茶,大热天的。”赵启道。
“大清早的,谁弄冷饮来?何况这幽幽凉风吹着,哪里热了?”
赵启心里有些不自在,便觉那茶烫嘴,难以下咽,越喝越躁,可终究没再就茶说什么。还是周敏吩咐了黄桃,让她拿新鲜的蜜桃和着冰块,泡了一盏蜜桃冰茶来。
“这下满意了吧?”周敏睃了他一眼,蜜桃的清香弥漫在两人间,引得她也喝了一盏子。“说正事吧。”
当下赵启将他的想法详细说与周敏听了。他指出如今的首要任务是摸清情况,掌握真实全面的关于域外诸族的信息后,才能作出最正确的决定。
“你打算动用夜旅的力量还是朝廷的力量去查?”周敏道。
“双管齐下最合适。如今我大华与他们有贸易往来,可教夜旅扮作商人去打探消息。同时也让边军时刻关注诸族的军队动态。当然这在以前本就是一个常规任务,如今是要当作重点任务来完成。”
“既然要动用军队,那就绕不过朝廷和大臣们了,他们个个都是人精,你这番举动势必让他们联想起那副画来。你要怎么解释画的出处?”
赵启显然是早有所虑,也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因得意的笑道:“这个嘛,很好解释。只要说画是觉远留下来的不就行了?他们又岂会怀疑,更不会认为是我小题大作肆意妄为了。”
周敏双眸一亮,嗟叹道:“我怎么忘了这一茬!任何难以解释的事只要往觉远身上一推,就变得合情合理了。他又死无对证,简直完美。我以前常用这一招来着。”
赵启笑道:“你是被自己做的这个梦吓到了,所以一时没想起来。”
周敏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对!”
“什么不对?”赵启愕然。
“觉远在世人眼里是神一般的存在,若说这幅画是他留下来的警示。那可能会引发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赵启皱眉,看着周敏道:“你是否过虑了?”
周敏道:“你不要低估人性的复杂性。只要大臣们认定将来塞外诸族将会覆灭我大华,定然有人主张趁其弱小杀绝后患。要是这个消息传至民间,引起的轰动只怕更难以安抚。”
赵启眉头皱得更深,薄而润的双唇紧紧抿着,周敏显然一语言中了他这个计策最大的漏洞。
“哎!真是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