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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瑗:“。。。。。。”
她看着裴铭清澈得像水一样的大眼睛,有些难以启齿:“那个,阿铭,假如。。。。。。呃,你觉得你皇兄和我。。。。。。”她实在不晓得该怎么说,可是裴铭甚是机灵,急吼吼地开口:“母后是不是想问和皇兄一样的事情?”
苏瑗愣了愣:“他问你甚么了?”
裴铭一面认认真真地挑去一个橘子的橘络,一面道:“就是昨晚啊,皇兄说他喜欢母后,想天天和母后在一起,问我高不高兴。”
苏瑗本在喝茶,闻言差点儿被一口茶水呛死,她慌慌张张地擦擦嘴,心惊胆战地看着裴铭:“那阿铭,你觉得怎么样?”
裴铭吞下一半橘子,理所当然道:“当然很好啊,我喜欢皇兄也喜欢母后,这样不是很好么?”
苏瑗瞅着裴铭:“你晓得你皇兄说的在一起是甚么意思么?”
“我当然晓得啦!”裴铭不服气地撅起嘴:“不就是,不就是。。。。。。像那些话本子里一样嘛。。。。。。”他汤团似的脸上突然红了红,随即笑嘻嘻地看着她:“阿铭已经长大了,母后不要担心,阿铭什么都懂的,只要母后开心,阿铭也开心!”
苏瑗心里说不出是甚么滋味,她从前纠结了那么久,放在阿铭眼里好像并不是甚么事情,倘若连阿铭都能接受,那是不是总有一天,家里也会。。。。。。
她之前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去同裴钊说那些话的,她本来已经下了决心,今后的路定然会艰难万分,可只要有裴钊在,她就不怕。如今这般,倒像是有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给她点了一盏小小的灯,倒教她心里多了几分希冀。
无论如何,阿铭的这番话都教她好生高兴,她揉揉那张小胖脸:“阿铭,母后要谢谢你。”
裴铭大约并没有听懂她这番话的意思,笑嘻嘻地喂了一瓣橘子在她嘴里,一叠声催促道:“母后母后,你快点儿去号脉,然后帮阿铭看一看有没有甚么东西漏带了!”
怎么可能漏带,只怕还是多带!苏瑗任由裴铭把自己拉到外殿坐下,御医早就候在外头,见到她先是颤巍巍行了个礼:“下官参见太后。”
今日来为她号脉的乃是御医署医术最为高明的丞旨宋老御医,虽说在许多宫廷画本子里,“御医”这个身份往往是同某位妃嫔有说不清道不明干系的青年才俊,不过那毕竟只是话本子。苏瑗见到的御医,无一不是鹤发鸡皮的老者,譬如眼前的这位宋御医,虽然勉强可用“仙风道骨”这四个字来形容,不过也。。。。。。
她看着宋老御医微微发颤的腿,连忙教端娘给他搬了把椅子:“其实哀家也没甚么大碍,麻烦宋御医跑一趟了。”
宋老御医刚一坐下,听到她这样说又要起身行礼,她给裴铭使了个眼色,裴铭便“蹬蹬蹬”跑上去一把将他按下:“你别行礼啦,快给我母后看看!”
宋老御医这才取了红线递给端娘,待红线系在苏瑗手腕上后方开始号脉,不一会儿,便对苏瑗道:“太后的脉象并无大碍,下官听闻太后近日茶饭不思,精神不济,大约是今年夏日过于炎热,下官会为太后开一些清凉调理的药,吃上一两副也就好了。”
瞧,她就说没甚么嘛!苏瑗得意洋洋地对端娘做了个鬼脸,见她一脸释然地又要念“阿弥陀佛”,忍不住笑了:“端娘,人家御医都说今年夏天热得很,你总这么念,说不定把佛祖的耳朵都念得烫乎乎的,他会不会也像我一样不想吃东西啊?”
端娘一听,赶紧又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这才嗔怪地看了苏瑗一眼,转头对宋御医笑道:“多谢大人,奴婢这就命人随大人去抓药。”
“尚宫客气。”
见宋老御医在小黄门的搀扶下慢腾腾地走出了殿门,苏瑗这才对端娘笑道:“这下你放心了吧,唉,也不晓得你怎么这样担心,我这不是很好么?”
端娘神色颇为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奴婢是怕。。。。。。”
苏瑗奇道:“怕甚么?”
“没甚么。”端娘微微一笑:“太后没事就好,奴婢去命人传膳。”
没想到宋御医虽然走得慢,但抓药熬药的动作却快得很,苏瑗同裴铭一起用了膳,又亲自送他去了资善堂,回来的时候就闻见整个大殿都是药味儿,她吸吸鼻子,苦着脸望向端娘:“端娘,等这个药凉一凉再喝吧。”
端娘晓得她向来怕吃药,便哄道:“奴婢见那张方子里有些枇杷、川贝之物,想来这味药并不很苦,太后还是趁热喝下去,免得凉了以后失了药性。”
再加甚么那也都是药啊,哪儿有不苦的道理?苏瑗瘪瘪嘴,还要说些甚么,那捧着药碗的宫娥却先开了口:“奴婢给太后说个好听的故事,兴许太后觉得有趣,便喝得下药了。”
苏瑗闻言不由得看了看那人的脸,这才认出是那个叫阿月的宫娥。上一次见她,还是孙妙仪死活要给自己塞个代替云萝的人的时候,仔细算来果真是很久没有听她说过故事了,当即便兴冲冲道:“好啊,你给哀家说甚么故事?”
阿月说的故事倒是很有意思,也很长,苏瑗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将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这个故事说得这样久,眼看着药就要凉了,药一凉她就教端娘亲自去热一热,到那个时候她便悄悄溜出去,虽说这碗药迟早都要喝,不过早喝总归是不如晚喝嘛!
不过很快她的计划就落空了,因为阿月故事快讲完的时候,裴钊就进来了。
阿月的声音顿了顿,继续将故事讲完,端娘冲她使了个眼色,她便低眉顺眼地跟着端娘退了下去,长乐宫的院子里多草木花卉,刚走几步便由硕大一只彩色蝴蝶扑腾到眼前,端娘便笑道:“瞧这东西,想方设法往人眼前蹿,却不知倘若它果真入了人眼,兴许难逃一死,哪里比得上现在这样逍遥快活?”
阿月本觉得那只彩蝶甚是好看,正要伸手去捉,听到端娘的话脸色白了白:“姑姑说得是。”
端娘深深看她一眼,不再言语,转头就走,阿月一人在原地伫立许久,突然狠狠用力一拂,那只彩蝶登时被她扫到地面上,正要扇动翅膀飞起来,下一刻却已然被绣鞋狠狠踩上,再没了动静。
。。。。。
大殿内静得只能听见沙漏内的“簌簌”落声,苏瑗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裴钊,裴钊亦含笑看着她,她脸上一热,匆匆忙忙地别过头去。
这个场面,委实。。。。。。尴尬了些。她此刻非常怀疑那些琉球话本子里的情节,那些姑娘怎么这样豪爽,刚一坦明心意就马上和心上人卿卿我我的,她们难道不会觉得羞赧么?
话本子里头的心思她并不晓得,不过裴钊看起来倒是一往如常。他伸手试了试药碗,微微蹙起眉头:“药都快凉了,快些喝了吧。”
柒拾壹()
这一遭看来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苏瑗愁眉苦脸地端起药碗,嘟囔道:“我早就说没甚么啦,这下可好,本来就不想吃东西,这下还要多吃一味药。”
虽然御医早就到延和殿向裴钊禀告过了,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非要听她自己说才安心:“御医怎么说的?”
苏瑗瘪瘪嘴:“就说我很好啊,你也晓得,御医嘛,不管人家有多好,总是要熬药的。”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碗里的药,苦涩中还带着一丝酸,比以前的苦药还要难喝,整个脸都皱成了一团:“这个药太难喝了,我才不要喝!”
裴钊闻言挑了挑眉,含笑道:“阿瑗,你这是在向我撒娇么?”
她瞪了他一眼:“你没见过撒娇吧?一个姑娘在撒娇的时候定然是可爱可怜得要把人的心都化掉,你觉得我是这样么?”
裴钊含笑道:“是。”
乖乖,这何止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苏瑗向裴钊投去一个“你没救”了的眼神,硬着头皮端起药碗。裴钊好笑地看着她,问:“一碗药而已,果真这么难喝么?”
她干脆利落地将药碗递过去:“你尝尝?”
裴钊低头闻了闻,眉头微微蹙起,苏瑗见他真的要去尝一口,连忙按住他的手背:“药怎么能乱吃,你真是个大傻子!”
“大傻子”裴钊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么怕吃药,不如我想个法子奖励你些甚么,这样会不会好些?”
苏瑗兴冲冲道:“这个听起来甚好,你想奖励我甚么?”
裴钊示意她凑近一些,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把药喝完,我就亲亲你,如何?”
苏瑗:“。。。。。。”
裴钊见她的脸红得不像话,又含笑道:“阿瑗不喜欢这个奖励么?那就换一个,你喝了药,就让你亲亲我,这样好不好?”
“。。。。。。”苏瑗羞愤地看着他:“裴钊,我觉得。。。。。。这种肉麻兮兮的话很不符合你的气质。”
“终归也就你一个人看得到,不符合就不符合吧。”裴钊含笑用银匙舀起一匙药:“我喂你喝?”
她红着脸把药碗从裴钊手里接过来,“咕噜咕噜”一口气将药全灌了下去。
真苦啊。。。。。。苏瑗只觉得整个人都好像被泡到药汁子里一样,好生难受,偏偏这时候裴钊还低下头想亲她,她晕晕乎乎地下意识躲了躲,一个不慎,头上那支点翠步摇就戳到了他的额头。
这支步摇用赤金打成一支凤的模样,裴钊的额头被尖尖的凤嘴戳中,登时留下个小小的红点儿,很像是端娘为她梳妆时点上的花钿,甚是。。。。。。美貌动人。
她忍着笑为裴钊揉揉额头:“疼么?”
被步摇发簪戳到这种事情她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其实并不很疼,况且人家裴钊可是从未打过败仗的大英雄,这么一点儿小伤算得了甚么?苏瑗这样,只不过是随口问一问,可未成想裴钊盯着她看了看,很是严肃地点点头:“疼。”
苏瑗闻言甚是诧异,而裴钊甚是认真地凝视着她:“我很疼,你帮我好生吹一吹。”
苏瑗抽搐了一下,决定把方才裴钊的那句话还给他:“你这是。。。。。。在对我撒娇?”
裴钊含笑道:“正是。”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苏瑗翻了个白眼,还是乖乖地凑近裴钊,朝他额头上那处红点儿吹了吹。她身上带着似有似无的香气,额头上有轻微而温柔的气息慢慢拂过,裴钊伸手环住她的腰身,低低道:“阿瑗。”
她“嗯”了一声,裴钊却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她,那双手带着灼人的热度,一直绵延到她心里去。
大约那碗药果真很苦,即便到了夜里,那股味道都没有消散,连寝殿内都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药味。裴钊小心翼翼地为苏瑗掖好被子,有些无所事事般地胡思乱想:或许应当吩咐一声,命御医将方子改一改,免得她那样难以下咽。
这实在是个太孩子气的想法,裴钊不禁有些失笑,大约是睡梦中听到了些微的动静,苏瑗皱了皱眉头,闭着眼睛摸索着,将他的一只手臂抱在怀中,又继续沉沉睡去。
他从来不知道,她原来这样不让人省心,方才就寝时,他已然瞧出她的胆怯和抗拒,是以极力自持,将心中那团火勉强按捺下去,未成想她即便在睡梦中也这样让他煎熬。她睡得那样熟,像是做了甚么梦,将脸贴在他的手臂上,嘴唇亦轻轻从上面划过,传来温热细腻的触感。裴钊无奈地笑笑,用另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其实并没有睡多少个时辰,他从小在外出征,登基后又日日早朝,向来就没有晚起的习惯,也不用宫人来叫,到了那个时辰便会自觉醒过来。今日亦是如此,他寅时起身时,苏瑗还睡得无知无觉,他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背哄一哄,她才迷迷糊糊地放开他的手臂,翻了个身兀自睡去。
端娘低眉顺眼地跪在外头,见裴钊已然穿着朝服走了出来,便轻声问道:“陛下上朝前可要用些吃食?奴婢已经命人准备了汤羹。”
裴钊淡淡说了句“不用”便往外走,刚走几步突然想起甚么,便转头对端娘道:“朕卯时三刻下朝。”
端娘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忙答了句“诺”,童和见裴钊已经走远,便对端娘笑道:“陛下早朝前从不用膳,今后你可要好生记着。”
端娘点头道:“多谢公公提醒。”又有些犹豫道:“公公,陛下方才说他卯时三刻下朝,可那时候。。。。。。太后娘娘大约还高卧在床,奴婢愚钝,还请公公指点。”
童和笑道:“终归你以后也算是要时常在陛下身边伺候的,我便告诉你,你想讨陛下高兴,只需一点,那便是事事都按照娘娘心意来。就好比今日,你并不必叫醒娘娘,任由娘娘好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