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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笑了笑:“奴婢刚做完脏活,现下去见娘娘很不得体,劳烦姐姐替奴婢说一声。”
沉香道:“倘若是旁人,自然不好去见娘娘。不过你却不同,娘娘待你一向亲厚,想必也不会太过在意。”
亲厚?阿月想起从前的种种,又忆起自己被陛下赏了杖刑之后,孙妙仪料定自己失了圣心,便将自己弃之如敝履,自己在尚宫局受尽折磨也不见她出手相助,心中便多了许多怨气:“姐姐这话说得奴婢好生羞愧,奴婢怎么配得上娘娘的亲厚?若要说起来,自从朝云姐姐走了以后,姐姐你才是娘娘身边最亲近的人。”
想起朝云的惨死,沉香的脸色不禁变了变。她心知阿月是决计不肯跟自己走的了,只得低声恳求道:“好妹妹,娘娘的脾气你也晓得。姐姐从前待你并不坏,你无论如何也要帮帮姐姐,我回去若是交不了差,娘娘指不定会如何罚我呢!”
阿月冷笑一声:“婕妤娘娘这么久以来对奴婢不闻不问,今日却让姐姐前来,想必是晓得奴婢与姑姑见面的事情,想要打听些甚么。不妨告诉姐姐,奴婢方才并没有同姑姑说甚么,姑姑亦不可能将朝阳殿那位娘娘的事情透露给奴婢,奴婢不过是向姑姑求助,求她老人家出手帮帮奴婢,莫让奴婢去做对食,仅此而已。”
沉香想起之前阿月跑到棠梨宫门前苦苦哀求时,还是自己奉命将她撵回去,神色登时十分尴尬。阿月不再说甚么,提着马桶径直走了。沉香别无他法,只得回宫向孙妙仪复命,孙妙仪果然勃然大怒,顺手将一盏滚烫的茶水泼在她身上。
刺痛迅速包围了全身,沉香咬咬牙,面上却不敢显露出半分,只随便将身上的水渍擦一擦,便跪在孙妙仪身边慢慢给她捶着腿,赔笑道:“娘娘莫要生气,阿月这个丫头早就没了用处,待明日奴婢到朝阳殿走一趟,那里头新换了一批小宫娥,想必还是能打听到些甚么。”
孙妙仪恨声道:“这些身份低贱的贱人都是一个模样,最爱拜高踩低。眼下本宫失势,连她都敢踩在本宫头上!”
沉香连忙好一番奉承,直到孙妙仪神色微缓,才大着胆子劝道:“奴婢想,娘娘这样待在宫里不去朝阳殿请安也不是个办法,倘若吴昭仪她们咬着这件事情不放,在陛下面前诋毁中伤娘娘,那该如何是好?”
孙妙仪咬牙道:“反正陛下向来不喜欢本宫,她们爱说甚么便说甚么,本宫可不受这个气!”
沉香赔笑道:“娘娘这就是在说气话了,正因为陛下不知道娘娘的好,娘娘才要想方设法在陛下面前露面。奴婢可是听说,吴昭仪她们一大早就去了朝阳殿请安,陪着那位娘娘说了好久的话呢!”
“那个蛮夷女子倒也罢了,怎么连吴氏也这么上赶着去奉承讨好?”孙妙仪皱了皱眉,有些动心:“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我听说那女子不过是陛下在骊山遇到的,住在骊山的会是甚么好出身?向来也就是个小门小户的山野女子,陛下竟然将她带回来,还要立她为后,让她住在朝阳殿里。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沉香只得劝道;“娘娘,论起出身也好,才貌也好,您都是宫里顶出色的,可这些要让陛下晓得,那才是真正有用。”
孙妙仪沉吟半晌,方下了决心:“我今日说抱病,若是明日就去请安反而不妥。这样,你去替我去仙居殿走一趟,告诉吴氏我还要告病三日,三日后一定去朝阳殿请安。”
沉香听了这话,犹豫半晌,还是小心翼翼开口道:“娘娘,不如奴婢先去朝阳殿禀告一声。奴婢听说陛下今日已经下了旨,命吴昭仪交了凤印,虽然日后六宫事务仍是由她来处理,可事事都要向朝阳殿那位娘娘禀报。这。。。。。。”
“本宫本以为那蛮夷女子已经很是得宠,想不到陛下若是对人好起来,竟然这样周到。”孙妙仪神色黯淡了一瞬,恨恨道:“这样也好,免得那吴氏拿着凤印日日踩在本宫头上,如今看来,她不过是个为人办事的,同这些奴才没甚么两样!”
沉香见孙妙仪比之方才已经缓和了许多,悄悄松了口气,赔笑道:“娘娘今日还不曾午歇,奴婢伺候娘娘更衣罢。”
孙妙仪上下打量她一番,顺手从头上拔下一支梅英采胜簪递给她,笑道:“方才本宫一时失了手,你不用服侍本宫,赶快去换件衣裳,然后到朝阳殿去走一趟。”
沉香神色复杂地接过簪子,低声道:“是。”
壹佰零叁()
沉香与从前的朝云一样,皆是从小服侍孙妙仪长大的,对她的脾性甚是了解。当下便不敢说甚么,只得唯唯诺诺地退下去换了衣裳,又到朝阳殿前打探,不料里头的宫人虽然年轻,但个个都嘴巴甚严,问了半天并无半分收获,反倒把元禄等来了。
元禄见沉香满脸惊慌的模样,心下已经明白了几分,只是他跟随童和多年,早就把不动声色的本事学了大半,只笑道:“沉香姑娘怎么来了,陛下正在里头批折子,怕是不能见婕妤娘娘了。”
沉香忙道:“公公误会了,今日并非娘娘有事,而是奴婢。。。。。。奴婢。。。。。。”
元禄见她脸色通红,半晌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倒也并不追究,只是笑着与她寒暄了几句便作罢。到了晚上,又将今日的事情一一说给童和听,末了,又笑道:“师傅,奴才虽然从小在宫里长大,但对孙大人也多少晓得一些,那样有才干的一个人,生出来的女儿怎么就这么不中用?”
童和略略斥责了几句,亦笑骂道:“小兔崽子,这话你私底下同我说一说也就罢了。那一位再如何蠢钝,终究也是当初领了册印受过册封的婕妤,你万万不可失礼。”
元禄笑着吐一吐舌头:“奴才当然晓得,也只有在师父面前才敢放肆几句罢了。”
两人本是奉了裴钊的旨意到御医署取安神汤,此时一面说笑一面往朝阳殿走。只见端娘正等在殿门前,神色略有些不安,童和心里“咯噔”一声,忙几步并作一步上前道:“你怎么在外头,可是出甚么事了?”
端娘道:“公公放心,里面好得很,是奴婢有事要求公公拿个主意。”见元禄乖觉地提着食盒先进殿去了,便与童和走到墙角,小心翼翼道:“公公想必还记得阿月那丫头吧,她今日来见奴婢,奴婢看她那样,只怕很有些古怪。”
童和神色一凛:“你快细细说与我听。”
。。。。。
之前在骊山时遍布温泉,即使入了秋亦不觉得冷。眼下已是深秋时节,住在大明宫里偶尔便觉得寒气渗人。裴钊素来不怕冷,早上起身时摸一摸苏瑗的手,不由得皱眉道:“阿瑗,这几日你的手一直凉得很,不如还是命人把炭点上罢。”
苏瑗缩在被子里摇了摇头:“我之前同你说过啊,若是这个时候点了炭,只怕我又会觉得热。我听说像我这样娇滴滴的姑娘若是有了小娃娃,身子会比别人更矫情一点点,你莫要担心啦。”
“这怎么会是矫情?”裴钊有些愧疚地看着她:“你怀着孩子这样辛苦,我甚么也不能为你做。”
唔,想不到裴钊这张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看起来还挺。。。。。。赏心悦目的?苏瑗笑着将手塞到他的脖颈处:“你若是果真想做点儿甚么的话,不如就替我暖暖手吧!”
话虽是这样说,她毕竟晓得自己的手确实有些凉,因此只是笑闹了几句便准备将手抽出来,不妨却被裴钊微微按住,裴钊一面替她暖着手一面笑道:“你的要求未免太简单了些。”
苏瑗笑着推他:“这位陛下,您老人家似乎该去上早朝了。”
裴钊含笑道:“不急,现下时辰还早,等你暖和了我再去也不迟。”
冰凉的指尖渐渐泛起温热,苏瑗歪头盯着裴钊看了一会儿,甚是严肃地开口道:“裴钊,我觉得你被我带坏了。”
裴钊挑挑眉:“此话怎讲?”
“你看你从前是多么勤奋啊。”她感叹道:“我记得以前你总是很忙很忙,好像在你心里,天底下最最重要的就是你的折子,现在倒好,你也变得和我一样懒洋洋的,譬如现在这样,若是被起居郎看到,肯定会把你写成一个不务正业的皇帝的!”
“谁说这是不务正业。”裴钊含笑道:“皇帝也是人,也会心疼自己的娘子,况且。。。。。。”
他眼中的笑意愈发深了:“阿瑗,你为何会认为,在我心里最重要的竟然是折子?”
苏瑗的脸红了红,强作镇定地瞟了一眼铜壶滴漏,连忙催促道:“我已经很暖和了,你快去用点儿东西然后去上朝吧!”
裴钊又替她暖了暖,这才扶着她再躺回去,含笑道:“你若是困就再睡一会儿,不过一定要起来用早膳。”
苏瑗连连点头,又催促了好几声,裴钊这才走出寝殿用过早膳,一路往宣政殿行去。童和微微放慢了脚步,低声道:“陛下之前所想的果然不错,昨天夜里端娘来找老奴,说是那丫头竟然跑到她面前去求情。”
裴钊不动声色,童和便将事情尽数说与他听:“。。。。。。后来端娘觉得古怪,便悄悄跟在后头,不想却亲眼看见那丫头进了沈尚宫的屋子,沈尚宫可是苏二夫人的表妹。这么一来,究竟是何人向苏家泄露消息的,此时便是昭然若揭了。”
裴钊眉头微蹙,冷冷道:“朕从前放她一条生路,不过是为了给阿瑗和孩子积德,况且从前阿瑗对她毕竟有些青睐。既然如此,如今朕也不用顾虑甚么了,该做些甚么,想必不用朕来说与你听。”
童和忙道:“陛下的意思老奴省得。那丫头向来自视甚高,宫里人缘并不好,若是得罪了沈尚宫,被施以私刑致残也好,致死也好,皆是天命。而沈尚宫身为二品女官,竟敢动用私刑,自然要罚。”
裴钊不置可否,童和小心翼翼道:“陛下,还有一桩事情。是老奴的徒弟元禄前来禀告的,棠梨宫那位婕妤娘娘,如今大约依旧不甚安分。”当下又将沉香一事细细禀告。
裴钊神色冷淡,颇为不耐:“她不是称病一直不来向阿瑗请安么?今后她便不用再来请安了,免得阿瑗见了她又徒生烦恼。”
童和愣了愣,旋即明白了裴钊的意思。如此一来,孙妙仪无疑是等同于进了冷宫,便小心翼翼道:“那。。。。。。娘娘那边。。。。。。”
“朕会去同她说。”裴钊道:“下早朝后,朕要一个满意的答复。”
童和连忙应了下来,飞快地向元禄递了一个眼神,见他不着痕迹地悄悄退了下去,这才放下心来随裴钊前去早朝。
待下朝后,元禄果然候在宣政殿门前,恭声道:“启禀陛下,奴才已经办好了差事,特来向陛下禀告。”
裴钊并未多问,元禄又道:“陛下,棠梨宫孙婕妤的贴身宫娥沉香方才来报,说是婕妤娘娘在棠梨宫内几次三番无故打骂宫人,奴才不敢怠慢,便请掖庭的人一同前去察看,事情果然与沉香所言一致。除此之外,沉香还言之凿凿说,从前宫里那桩巫蛊之案其实是孙婕妤所为,陛下可要亲自过去看看么?”
裴钊淡淡道:“这样的事情莫要拿来叨扰朕。”转头对童和道:“此事由你亲自来办,从前她为了争宠,竟敢拿阿瑗作筏子,朕看着阿瑗的份上姑且饶她一命,便将她送到安国寺去,与文氏一同日日为阿瑗诵经祈福罢。”
童和原本以为,倘若按着裴钊从前的性子,孙妙仪此番定然是性命不保了,未成想竟然是这样可以称之为宽宥的处置。便赔笑道:“陛下仁慈,与娘娘真是天生一对。”
“仁慈”二字向来是与他沾不上边的,如今被童和这样一说,裴钊方才醒悟自己竟然变了这么多。
从前的他,生在无情的帝王家,长在腥风血雨的沙场上,从来不耐烦去揣测人心,愿意归顺便用,不合他意便沙,这才是他一贯的作风。可如今面对这些让他厌恶至极的人,他竟然会下意识地手软,愿意留他们一条生路。
他可以为了许多缘由去杀很多人,可是却只会为了她,选择不杀人。
回到朝阳殿时,苏瑗已经用过了早膳,正兴致勃勃地摆弄着甚么,裴钊凑上去一看,原来是几个孔明锁,便笑着去搂她:“你方才一直在玩这个么?”
苏瑗点点头,将自己手里那个举起来给他看:“你还记不记得这个?”
裴钊便认真地看了看:“有些眼熟,我看这上头的花纹并不像是中原所产,倒像是番邦所制。”
苏瑗嗔怪道:“这个可是你送给我的,怎么连你自己都忘记了?”
裴钊闻言愣了愣,便接过孔明锁来细看,这才想起数年前自己打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