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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龙眷继续看住御案上的奏折出神。
脑中想的却是,莫怀珠是龙眷的人么?
柳叶新是神秘的晏先生的人?
方卷所言,又有几分可信?
有些事一探便知,可其实是否又有圈套呢?
她如今不知道和莫怀珠约定的暗号,幸好上回早有所备,约了他三天后再次会面。果然,三天后的夜里,他如期而至,依然是子夜后悄然潜入了她的寝室。
“柳叶新最近与宫外可有来往?”她开门见山地问,但避免方卷提供的情报却是陷阱,还是选择了隐晦的口吻。
莫怀珠极快地反问道:“陛下怀疑柳叶新与刺杀之事有关?”
龙眷犹豫了一下,思索着含糊其辞地道:“嗯。”
莫怀珠显然是顿了一顿,才说道:“柳叶新自进宫以来一直受到监视,从来没有发觉他与外人传递消息。若陛下心中怀疑,微臣再去加派人手查探?”
一直没有与外人来往么?要么是方卷说谎,企图误导她的注意力;要么是莫怀珠说谎,企图掩盖些什么?龙眷静默了须臾,心中深呼了一口气,隔着两层纱帐的呼吸间还是维持着那样的平稳,淡然而沉着地说道:“很好!你们要比以往更加的谨慎和小心,不能忽视了这后宫中的每一个细节。
“是。”莫怀珠恭敬站地纱帘外,低声应道。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中的细微变化,只能凭借声音、语速和间歇的呼吸声加以判断,但这些都太微弱了,不足以笃定许多的事情。但显然莫怀珠在她面前的呼吸声,并没有他话语和动作中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谨慎,也没有面对一个帝王,一个主上,一个可以对他杀伐夺予权利的人应有的恭谨。
为何?
她刹那间决定冒险试探一次,突兀地问道:“晏先生可有消息传来?”
静谧中,很明显的纱帐外的那个少年有一瞬间的呼吸紧促。龙眷反而静下了心来,那个呼吸声屏住了,下一刻似在刻意缓缓地放松,再次响起冷静而谨慎的声音道:“晏先生确实是想与陛下再见一面,他说他手上有了能证实顾析身份的重要铁证。是微臣一直犹豫不知是否该把此消息禀告陛下,请陛下治罪。”
单膝下地的声音伴随着响起。龙眷脑中掠过一个影像,淡静地说道:“寡人自然知道你为何迟疑不说,这自然是出于你的谨慎考虑。只是希望此刻邀约晏先生相见,还不至于迟缓了?”
“回陛下,晏先生也知晓陛下遇刺之事,他说会一直等待陛下的约见。”他的话愈发地让龙眷心中怦怦发跳。莫怀珠也一直在怀疑她,若果她一直不提要约见晏先生,甚至在他的试探下不知道晏先生是谁?那么是否就会就此露出了破绽来?方卷恰到好处地在此时向她提起了莫怀珠的身份和晏先生其人,究竟是策略算计,还是偶然为之?
第一百五十七章 剥析()
“好,你去告诉晏先生寡人要见他。”她冷然吩咐道,心中揣着一股计算。
“是。”莫怀珠一如既往地接受命令。
她下一句话趁热打铁道:“你即刻去将所有有关顾析的记载呈上来给寡人观看。寡人必须要再确认一次,必须准确无误。”
“是。”莫怀珠一拱手,应命而去,人影如青烟般地飘走了。
龙眷手心一寒,她此刻毫无内力在身,又身处这样的一个谜团般的豫皇宫里,自己究竟要如何的自保?谁人可供她信任?谁人又可以任她差遣?谁人又可以供她依靠,可以并肩而行呢?
她究竟是谁呢?
为何会来到了这里?
这是为什么?
一盏茶的间歇,纱帘外再次出现了一道人影。他将重物堆放在地上,踯躅道:“这些案卷微臣以按新旧排列好,陛下需要微臣陪阅么?”
“你出去守着寝殿,不许别人靠近!”她再一次冷声地吩咐道。
莫怀珠领命后,又宛如一道青烟般从帘帐外消失了。
龙眷揭开帘帐下榻,移了两盏宫灯过来放在地上。她在地上铺了一张薄被,盘腿坐在其上,伸手翻了一些堆在地上并不多的案卷,依照着上面标记了年月的顺序一一翻阅了起来。
双手一起翻书,一目十行,左右观阅,毫无阻碍。目中所看到的内容既不会互相混淆,也不会互相影响,依然在脑海中形成了一本本的记录,不是按所看到的顺序,而是按年月的顺序。
这些记录有些非常详细,有些却是推断论述。
包括顾析五年前是如何与帝师传人交好,设计盗取了帝师代代相传的玉简令牌。而后在江湖上谋划几次高明的排纷解难的计策引人入瓮,让大家都认为他是姬猛山嫡传的后人,就连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也被其骗取了信任,也为其作保。
龙眷细观其中那些被人谋划过的悬案疑难,只觉得每一桩都精彩绝伦,都需要极高天分的智慧、精密心思以及极其大胆的推断。若这些都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自编自演,那么这样的心思就显得愈发的阴沉无耻了。
譬如他与蔚国的珩王交好只是一个早已制定的局,那么到了玥城后破解的血案之谜,蔚国皇宫里的鬼影秘药,乃至操控了远在蓟州的靖王的造反,豫蔚之战的胜算,最后的冤死狱中得以脱身都是经过了他的算计和掌控,那么他又想到达什么样的目的?
如今的蔚国皇室四分五裂,权势在皇帝与珩王手中互相争夺,而那个正在黑暗中虎视眈眈的人,正是那个一手策划了这一个个阴谋诡计的人么?
他想要夺取天下,那么,他必须先弄垮九州此刻的四大强国。经过了蔚豫之战,豫国兵败后,女皇的决策与能力皆遭受到了豫国百姓的质疑与权臣的抨击、史官的毁誉,这一切都来得让人措手不及,仿佛是一个被人操控着的,酝酿已久的风暴颠覆般的袭来,猛烈地让人要窒息其中。
本来是大好的情势,豫国为了这一战早已做好了准备,秘密训练新军,准备粮草马匹,暗中打造并购买兵刃,买通蔚国的权臣,联合了蓟州的靖王里外夹攻。双方的兵马力量悬殊,豫国的军队人数大大超出了蔚国的预期,战略又是精密制定后一再斟酌而施行的,本应立于不败之地,最后竟然败下阵来了。
预计的粮草竟然没有收成,连绵肥沃田地却种不出半粒稻米,两国开战后,豫国境内竟传来了饥民暴乱的消息。百姓中有人怨恨国家将粮食都运去了打仗,也有人愚昧地认为是因为打仗触怒了天神,上天要以此来惩戒豫国,让他们辛辛苦苦种下的种子,无论如何施肥灌溉也长不出一颗绿苗来。
军中暗自购买兵刃之事遭人揭发,一发不可收拾地发展成了朝廷官员贪墨和卖国求荣的后果。无知的官员上书朝廷彻查此事,就连那些无知的士子都参和其中联名上书千字文,在京都长街上静坐绝食,要求严惩这些为了搜刮民脂民膏而无视天下百姓疾苦的贪官污吏,扬言定是他们倒卖了劣质的谷种,以至于豫国多地谷种无法长出稻米来。
这些事情似乎是一环接一环地涌来,使人手忙脚乱,捉襟见肘。
豫国因这一场战役不仅损兵折将,更是内乱连连,还要承受他国的强压逼迫,如今也未曾彻底平息。从豫国的骑兵意图、到与他国的秘密联盟、蔚国静王的投诚,乃至这一发不可收拾的内乱党争,这一切都是遭人所计算、控制了么?
再看漠国,世家彼此之间,世家与皇族之间矛盾争端频繁,互相间的倾轧激烈发展。第一世家慕家凭借揭发陆家勾结外敌的阴谋引发陆家九族尽屠,陆贵妃被囚禁冷宫,三皇子秋明衡被剥一切官职。
眉慧妃眉家的外甥五皇子秋明睿、风家公子风靖宁和杨家小侯爷杨晗先是在边境南山城的远山酒楼里遭遇刺杀,再有在杨家与皇家联姻,成婚当夜,紫瑾公主被擒,风靖宁前往追查敌踪,陷入布局困斗命悬一线,一切的阴谋揭露,线索矛头皆指向雪皇后、太子秋明毅所在的雪家和程淑妃、七皇子秋明掣所在的程家。
漠国的京畿龙城逐渐地不可逆反地陷入了一场可怕的混战之中。
是谁在抽丝剥茧?是谁在引发了这一切的阴谋诡计?
在闵良小国截获的密函;在大藏山巫族叛徒的泄密;在星云关外胡人的供词里,皆一一指证于承国与这三国的混乱牵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其中究竟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几分又是有人故意设局为之?
一切的谜团在这黑暗中,扑面而来……
龙眷只觉得从所未有的惊心动魄在体内奔腾,如负重压,她心里想要去反驳,怎么可能有人如此的神机妙算?怎么可能有人如此大手笔来掌控这一切的运行?怎么可能天下这么大的一个棋局仅由一个人来操纵它的棋子?
这可是真正的天下为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人总是有纰漏的,他不可能算尽天下。
但这些案卷上的记载,顾析不仅是九州分裂前的前朝慕国延续下来的皇裔血脉,手里掌控着这些年来皇族在黑暗中培育的精锐人才与军队,只是为了慕家得到最大的利益,还拥有了皇族破国前秘藏的大量宝藏。并盗取了帝师后人的令牌,招揽集结帝师遗落在各国各地的力量,以其大义之名蒙蔽他们而行谋逆、篡权夺取天下之事。
东方天色将明未明,风过灯灭。
寝宫中千帐乱红惊舞,案卷上的书页一片片哗啦啦地翻飐起来。
轻烟袅娜无形,犹如出笼的妖兽般被风虐卷而去。
龙眷坐于乱红翻滚中,双眸微敛,尚未梳理的长发千丝万缕地披散在身后,顺滑地流泻在地上婉转如蛇。合体的洁白丝衣将纤长而婀娜的身形展露无疑,细窄的袖口里伸出一只玉白纤细的手,“啪”地一声将在风中颤飐的文卷紧紧合上,毫无情绪的精致的脸容上,浓密的睫羽下,深黑色的眼瞳里凝注了一股子的坚定和冰冷。
谁为布局之人?谁又沦为了棋子?
她不允许自己沦为了别人手中的工具。
纵然是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情状下。
早朝后,依然在御书房观阅奏章。她很早就发觉,尽管奏章每天都会到达御案前,但都是一些无论如何决断都会削弱一派官员利益的奏章,或是一些地方的小事件,在她的估算中,竟有许多真正关系社稷利益的奏折从未出现在这一张御案上。
究竟是谁在当中做了手脚?
是金家,如此明目张胆的藐视皇权,以此倾天之势来压制女帝的权力?还是他们知道她的底细,因此对她这个傀儡并不在意,以此来掩人耳目,好方便在底下偷梁换柱,达到他们的目的?
是韩家,向女帝假意投诚,却背地里设局构陷敌手?
“陛下。”一个内侍的声音在御书房细细地响起。
龙眷回神,抬起头来,那内侍垂着头,却坚定地道:“陛下,方公子在御书房外求见。”
“告诉他,不见。”龙眷曲起拇指揉了揉眉心,朝他丢出了一句话。
他可以收买她身边的内侍,为他驱使,却如何也无法收买了她的意志。他一心想要利用她,她就要巴巴地凑上去给他利用了么?
内侍依然没有退下,却是将头垂得更低,说道:“陛下,方公子说陛下不见他也可,至少要尝一尝他送来的糕点。”
他巴巴地来送糕点给她吃?是想要讨好她?这……不像是他一贯的做派?倒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退下罢!”龙眷平淡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冷意。
内侍听出了女帝的气怒,急忙退了两步,然而还是不忘小声地说道:“方公子说,请陛下尝一尝糕点,保准会气消了。”
“啪”的一声,一个麒麟镇纸从龙眷手中掷了出去,那内侍吓得不轻,“哎呦”地一声尖叫。恰时却是被人往后一扯,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从旁一只稳固的手由湛蓝锦袖中伸出,妥妥地接住了那只即将要落地的玉麒麟镇纸。
一双浓漆的明瞳凝在冷冰的眼里,他换左手握住玉麒麟,跪落在地上行礼道:“陛下,这玉麒麟是先帝所赐,不得损毁!这样的罪责,无人能担当得起。”
龙眷缓了缓神,目光掠过他鲜血汩汩长流的右手,然后凝定在他淡漠的脸上,似笑非笑地道:“既然是先帝所赐之物,方卷守护有功,便进阶一品罢!”她望住他忽然气怒的眼睛和暴起青筋的双手,心里反而微微显得惬意起来。她知晓他一直在尽力地维持着这后宫与朝堂上的平衡,想要在这样维持着的平静中尽快地找出解药,再设法谋取心中筹划之事。
她偏偏不能如他所愿,进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