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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成灰-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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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她去找顾析,若这一路上他要让她受点苦,自然拖累的还是他自己。

    方卷也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不会干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

    她如此的一番作为,只是要让方卷知道,纵然他方才救过她一次,她却一点也不领情,并且很不信任他。

    方卷也自然明白她的这一层意思,他冷冷一笑,不说话,也不理会,更不着急。

    “你头顶上方这种果子是可以食用的……”云言徵也不搭理他,看似自言自语地道:“红色的甜,紫色的苦,麻烦你摘些下来给大家解渴充饥,吃完了也好赶路。”

    方卷顺她所言望去,果然在上方的树枝上挂满了层层叠叠的果子,殷红绛紫,煞是引人注目。方才光顾着和她斗心机,都没有留心到这等美食就在眼前,他赶路了一夜,确实也是有些馋了。

    站起身来,一跃而上,伸手便在树枝上摘了一把果子,红的、紫的、青的、黄的,都有。他方才身在半空中宛如腾云一般,此刻落在地上也悄无声息,一尘不染,云言徵瞧着不由暗暗喝彩,不知道他被囚困这些年,是从何处习得了这样高上的武艺。又是何等的心机,又是何等的意志,才不致使他在那样不堪的岁月里,隐瞒着宫闱中众多的耳目,一个人暗暗的勤学苦练,不失去希望?

    如此这般的忍辱负重、苦学不缀,只为了有朝一日复仇雪耻、重获新生。

    在这一点上,让人不得不配服他的心志和手段。

    方卷摘下果子,见她眸光微闪,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果子分了一半扔给了她。云言徵知道自己此刻接不住他带了内劲的掷投,便不去尝试,只任由果子在她面前滚了一地。她笑了笑,伸手捡起一个红的用衣袖擦了擦,便放在齿下咬吃了起来,很快,便吃完了一个,伸手又去捡个红的,照样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方卷看了两遍,犹豫着摘了一个红的,指头将上面的微尘抹了抹,才放进了嘴里。立刻一股苦味卷席了唇舌,他皱了皱眉,瞪住嘻嘻低笑的云言徵将口中的果子朝她吞射过去。

    “噗”地一声狠狠地打在她手臂的伤口,云言徵忍住痛,依然笑得欣然自若。她又朝地上的果子,捡了一个青色的塞进了嘴里。

    方卷这次反其道而行之,偏偏捡了一个黄的,凑近唇边,小咬了一口,立刻尝到一股酸涩滋味。虽然是酸的,却还是勉强能下咽。

    云言徵苦中作乐,又去捡个紫的,放入口中细嚼。

    方卷这次弄了两个,一个紫的,一个青的,每一个皆浅尝一小口。紫的是辣味,青的却是甜味。

    原来如此。

    “这滋味果,味道如何?”云言徵缓缓地吃着,缓缓地问道。

    “酸甜苦辣,果然十分有滋味。”方卷低语回道,目中却似有所思。

    “你不用装可怜了,你的一切手段我也已不信。”云言徵看住他眼中一现即逝的哀思,冷嘲道。手下是一刻不停地将附近解毒治伤的草药和地上能吃的果子一一捡进身上解下来的斗篷里,将它们包裹了起来,随后缚在了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在那之前,方卷也随手将自己吃不完的果子,一并抛进了她的斗篷里,让她一起带上了。

    云言徵笑了一笑,也不多作计较。反正她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寻找食物和御敌皆要依仗于他。更何况,以他们此刻的情形,他要从她手中夺取食物,那是易如反掌的事,在此事上,她就不必白费唇舌,多作挣扎了。

    静谧的深林中,却跫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云言徵快速掩饰了自己和方卷所在位置的痕迹,方卷见机也极快,拉着她的手臂,两人双双跃上的头顶的果树上,藏身于密叶丛中。

    片刻后,来人的交谈声也渐渐可闻。

    “少主接到消息,白姑娘已经逃了出来。”一人声音浑厚说道:“只怕她身上有伤,此刻还走不远,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

    “怪不得如今朝阳城门严禁进出,派兵盘查,难道是为了捉拿白姑娘?”另一个声音粗狂。

    “嗯,大概如此。”

    “那你说,白姑娘如今可有逃出了朝阳城?”

    “不知道,只是在城内少主也已命人留下了暗号,若白姑娘瞧见说不定会上门来找到少主留下的人。若她此刻已在城外,那就更好,少主命我们一路寻找,一路留下标记,就是为了尽快找到她。”

    “谁……”密林隔绝中,骤然响起一阵惊呼。

    “你们是风靖宁的人?”一阵阴测测的声音问道。

    “你们又是谁?”

    “你们管不着。”这声音落下后,即刻便是一阵兵刃相交的打斗响起,丁丁当当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云言徵坐在树枝上,皱起了眉头。风靖宁来了?来朝阳城找她了?此事不知是真是假?若他能来,顾析自然也能来。若他能知道自己被人困在豫皇宫中,顾析自然更能知道。为何一直没有半丝的动静,依照顾析的手段不该如此平静?

    除非,这其中有着她不可知的变故。是顾析的心中有异?还是他也已受制于人?每当想起这个人的心思,她就觉得头痛,既看不穿,也摸不透,他从来也不和她说起自己的身世和来历,一切都是充满了神秘而不可知。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竟然会对他倾心相待?

    方卷不知前方的争斗为何,只冷眼旁观着云言徵,只见她神色未变,目中却闪着思虑。难道前方所说的白姑娘就是她?而那个少主风靖宁,就是她的朋友?那个可以解了蛊毒的朋友?

    密林中的打斗甚是激烈,但她除了陷入沉思外,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是有点无动于衷。

    方卷听着林中的打斗,唇角冷然一笑。

    很快,他就想明白云言徵之所以无动于衷的原因了。她此刻内力不济,自己仍在险境,除了求助于他外,确实没有多少能力救人。与其暴露身份去勉强救人,还不如置身事外,以谋后事。

    云言徵的所思所想,却非方卷所猜测的那样。她虽然内力未曾复原,但耳力仍在。那林中的打斗也确实是真刀真枪,招招狠辣,以命相搏。但她想起先来的那两个人为何要在林中说那些对话?若真是风靖宁的人来寻找她,尽管喊她的名字和留下他们的标记就是。既然是一同出来找她的,又怎会有人不知此行的目的所在,而要别人来解释?

    这其中必定有诈。

    深林中的打斗在两声惨叫中戛然而止,接下来的静谧近似死寂。

    云言徵与方卷皆是深深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

    “我们走!”

    随之是一阵快速离开的脚步声。

    方卷挑了挑眉,骤然低声问道:“白姑娘?”

    云言徵竖起一指压唇,示意他噤声。

    方卷领会地扯了扯唇角,果不其然,片刻后那些远去的脚步声又复走了回来,这次只有三个人交错而行的脚步声。

    “此地果真无人。”这人声音清爽利落,云言徵眼中眸光一闪,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无论如何,先沿路留下风家的标记再说。”那阴测测的声音又响起。

    “顾公子难得算漏了这个积林小国的质子,竟有如此能?若再过些时日,祸水东引,这豫蔚两国想必将势同水火。”另一个人惋惜地低语道。

    这一句话一经入耳,云言徵心中大颤,那个徘徊不已、漂浮不定的念头重新升了起来。她知道从此刻起,这一个念头在心中已扎了根,再也拂拭不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真假() 
阳光射进窗台,窗外有几株梅树交错生长。虽此刻不是寒冬绽放的时节,但这些萧萧疏疏的梅枝依然带着几分独特的清雅姿态。

    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有些怔神地望着窗外。她终于从那个地牢里出来了,暗无天日的时光原来便是如此。这个仇她自然要记着,但是当下她要做的并不是报仇,而是要先保命。

    她如今内力被制,是不可能自己逃脱那人对她的钳制的。如今只有借势了。这个风靖宁似乎对她很好,昨夜里的一场恶战,他宁愿自己一再受伤,也不让他人伤害她一分一毫。

    而风靖宁是漠国风家的少主,只怕也会是下一任的风家家主。若能得到他的相助,这件事情只怕也会是十分有趣起来。

    她缓缓起身,落榻披了外衣。环顾了厢房一周后,轻轻地走向菱镜台。菱花白鹤的花纹,锃亮如水的铜镜,不禁伸手去摩挲那铜镜里的容颜。一双明锐的眼睛,细细地将那容颜打量了起来,难道世上竟真的有人与她长得如此相像?

    这一双修眉凤眼,既有女子的昳丽秀雅,又有男子的清爽明快。一管秀鼻宛如山峦玉柱,一张薄唇宛如樱花桃瓣,衬着修长的脸庞,圆润的下颌,竟使这张脸显得宜男宜女,却又是出奇的清丽出尘。

    也无怪乎,她是九州四大美人之一。

    她奇怪的是,明明是两张如此相似的容颜,偏偏看在人眼里竟是有如此大的差别。更让她讶异的是那人的手笔,他竟能如此细致入微的仿造出来,完全迥异于一般的人皮面具。

    她曾多次抚摸自己的脸颊,不曾找到一丝可疑之处。

    她在心中再一次慨叹:如此人物,若能为她所用,岂不甚好?若不能为己所用,当设法除去才妙。

    这种事情,实在不宜一而再。

    她的眸光瞬间冷厉,瞳仁深处闪过了一丝凛然的杀机。

    她便是漠国女帝,龙眷。

    门外,响声敲起。

    “徵言,可醒了?”风靖宁的声音传入屋内。

    龙眷眸光微微收敛起来,轻声应道:“嗯,起来了。”

    “可要吃早膳了?”风靖宁微微一笑,倚在门边,随意地问。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段时光,徵言住在他的别院里,隔三差五的,他便过去与她闲聊。也不管聊什么,两个人就随意地站着,或坐着,总有说不完的话,过不完的时光。

    可惜,一转眼,才发觉,原来时光是过得那么快。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光阴,她就不见了。

    她不在了他身边,她离开了别院,甚至是离开了龙城,离开了漠国,远到他无法再看见她的人,远到他无法再听见她说话,远到他与她音信隔绝,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他曾那么的失望,惆怅和遗憾。

    为何自己不谨慎一些,为何自己不抓紧一些,为何自己不看住她呢?

    每逢回到别院,看见那座已经空落落的院子,他心中的失落却无人可倾诉。每当他抱住小白狐喂食,就不由地想与她相遇以来的一点一滴,一言一行,一起经历过的种种事情。

    她那时,是快要答应他了吧?

    风靖宁清宁的眼眸,瞬间有些黯然地望着照在地上的阳光。他此刻的心情,就如这地上的阳光,明明是明亮的,可见的,甚至是伸出手去,都能感觉到它照在皮肤上的温度,却是永远也无法将它抓在手里。

    “你稍等片刻。”屋里的声音传来。

    他抿唇弯起笑意,低头道:“好。”

    如果可以等,他愿意等她一辈子。

    龙眷在屋内,却有些犯愁。决策江山事,却难倒了梳头发。这满头蓬蓬勃勃的青丝,她该将它们怎么整?将风靖宁早为她备好的衣裳好不容易穿戴好之后,她手里攥着那把雕刻精致的象牙梳,两眼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怔神。

    这个云言徵最是洒脱不羁,很是不拘小节。

    既然是不拘小节,这头发只怕也是洒脱不不羁的罢?

    龙眷忽然一笑,用象牙梳子理顺长发后,在妆台上拿起一条男装所用的玉饰布条,将发丝全部捆在了身后。她的手艺比之宫中的女官自然是相差甚远,但在地牢里一再尝试过,此刻也能勉强一缚。

    她也所料不到,身为女帝,国事都能料理,唯独这梳发束发之术竟会难倒了她。以前在宫中,要什么样手艺的侍女没有,她们都总是变着花样为她梳髻,讨她的欢心。她不曾想过自己有一日需要动手束发,更不曾想过,云言徵身为蔚国长公主,出门在外竟不喜欢被别人侍候?

    纵然是费了一番功夫,她终于把自己打理妥当。目光投向房门外的身影,心思便已沉静了下来。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房门,眸中的神色,也一步一步地由隐晦变得明亮爽朗起来。

    “咿呀”一声,龙眷将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风靖宁恭候多时的容颜。他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唇角含着微微的笑意,有些调侃,和有些惬意。

    “让你久等了。”她歉意的一笑。

    “我不急。”他微一翘唇,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逡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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