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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慕国的后裔?”云言徵蹙起眉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析的神色,尽管她知道自己从来未能从他的神色中瞧出半分的端倪。但一刻的身份混淆,让她的思绪在不断的运转。“那谁是帝师传人?”
“若不是很精确地来算,他应该是帝师传人。”顾析无谓地笑道,仿佛那个称呼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身外之物。
云言徵不禁端着碗,怔怔地出神,良久才问道:“既然他要谋求的是这个天下,你要的是漠国皇朝的颠覆,算起来你还是帮了他的忙。他为何要与你为敌,而且照情势来看是不死不休之局?”
“他想要将天下间的人和事皆掌控在手中,一切按照他的谋算一步步地走向灭亡,但却不能将这一片江山毁得面目全非。不然,他日登基,他所拥有的就不是一个盛世升平的九州,他要的可不是一个需要慢慢从头收拾的烂摊子。”顾析不迟不疾地说着,恍如茶余饭后的谈资,语气轻松调笑:“某一日,他忽然发现了我是一个他无法掌控的人,他无法预料出我的喜好,也无法猜测到我的行事,他不想计划偏离了自己的算计,因此,他只好痛下决心,要与我不死不休。”
云言徵倏然皱眉,也是笑道:“你是何时?怎么触怒了他的?”
顾析忽然定了定神,眼睫微眨,若有深意地笑了。云言徵发觉他此刻看住她的目光里似有晨曦的曙光,和煦而温柔,他声音絮絮,低语道:“当他发现了蔚国有一道道的墙,阻碍着他的入侵之后,慢慢地,他就发觉了我就是那个筑墙的人。”
云言徵不解地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最初的时候,我只是想答谢你在云初谷的相救之情。”顾析微笑,眼眸莹亮如星。
云言徵也夹了一片鱼肉,等待着他的话。
“后来,是感觉与他博弈很有趣。”顾析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目中神色如云,流转着熠熠光华。
云言徵心中轻叹,她竟然有所期待。
“后来的后来,我发觉自己被你遗忘了……”顾析转眸,用融融的目光包围住她,措置裕如地说:“我更发觉了自己对你念念不忘……每一次与你相遇相聚时候说过的话,作过的事,你那时候穿的衣衫,梳的发髻,用的发簪,你说话时候的神态、语气、眼神,甚至是你那时候心里曾想过的被我看出来的思绪,都被我记得一清二楚、历历在目、挥之不去。这样,不公平,我也不甘心。”
他的低语,让云言徵心里徒然地升起了失而复得的涟漪,长睫眨了眨,饶有兴味,带些调皮的看向他。
顾析依然用慢悠悠的语调道:“而且我很好奇,你为何脸上有如此多鲜活光亮的神情?你的身份与身世,明明不应该拥有这些洒脱、不羁、爽朗和率真。我越来越想让你陪我在这困境中浮浮沉沉,仿佛只要有了你的陪伴,这一切的不可理喻和无法置信皆会变得有趣起来。我不想踽踽前行,我想要你陪伴,我想与你一起携手同行。”
他的声音是这样的从容自在、眼神是这样的沉静如常、动作是这样的优美文雅,就连端着茶盏食指微分的姿态都是这么的赏心悦目,风致无二,但他所说的话,却又让她感到心上有一层薄冰在慢慢的融化成了微澜的水波。
“因此,我要守住蔚国,不能让它分崩离析,不能让它支离破碎,不能让它成为别人手中的傀儡。”顾析手肘轻搁在案几上,用手背托住了下颌,眼眸微凝住她,云淡风轻地道,仿佛是在喝水吃饭一样的平常事,语音轻轻似带了梦幻:“只有守住了蔚国,我才能守住了你。”
云言徵突觉得有什么就击中了她的心房,面对他这样的人,这样的淡语,这一切皆猝不及防。她的手指轻颤,微微晃出了几点茶汤,落到了案几上,脸上有些窘迫、有些欢喜、有些羞怯、有些错愕,还有一些满足和自嘲。
云言徵啊云言徵,你就是个软耳根子。
顾析看住她面上丰富的表情,微微浅笑,目光中温情脉脉,恍如百花上的春光;恍如私语间的呢喃。
云言徵与他怔怔地对视了半晌,眉尖却渐渐皱了起来,担忧地问道:“那你身上的蛊毒,可找到了解除之法?”
顾析抿唇呷茶,但笑不语。
“你的身上除了蛊毒,最近还受了重伤?”云言徵想起那夜在山谷湖边闻到的血腥之气,不由愈发的忧虑。
“无碍,慢慢调理即可。”顾析漫不经心地道。
“慕绮给你下的毒,也还未曾解开?”云言徵不得不如此猜测,不然,他的身体不至于如此羸弱。
屋外的雨丝也似润着了他的眼睛般,黑漆如墨的眼眸愈发的清莹润泽,被他如此注视着,心里一寸寸的软弱,一寸寸的疼痛,一寸寸的眷恋起来。云言徵本就坐在他的身畔,此刻一倾身靠在了他的身上,歪头枕住他宽阔的肩膀,双臂继而轻轻揽住了他的腰。
“顾析,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云言徵轻轻地呢喃,眼睛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雨丝,心里溢得满满的皆是对这个人的留恋。
“我知道。”顾析轻声应道。
云言徵用发顶轻轻蹭着他的脸颊,继续低语道:“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我知道。”顾析给她蹭得脸上发痒,含笑应道。
“我从第一眼在大漠上看到你的时候,就动心了。”云言徵声音软柔。
“我知道。”顾析嗯了一声,颔首道。
回想当时的情景,那样的星空、那样的黄沙、那样的繁花,那样的少年,云言徵有些娇涩地道:“那时候,就曾经转过一个念头,想要把你劫回去当九天骑主帅的男人,当驸马。”
“荣幸之至。”顾析的指缘抚过她鬓边的发丝,柔声笑道。
“可是当你那么从容冷静地与我攀谈,那么清雅高洁的看着我,眼中却恍如无物的时候,我的心就一直不断地往下沉。我从那一刻就知道,你这个人,只怕是我要不起的人。”云言徵的手覆上了他的手指,将他微凉的指掌贴在自己的脸上,语气微凉地道:“你脸上明明带着平和温软的笑,但身上的气韵却冷然淡漠,叫人可望不可即,就像是那天上的月,山巅的雪,那么的遥不可及。”
顾析回想起那时候的情景,不禁莞尔。就是从那时候起,自己冷眼看着她在面前起起落落的情绪,纵然她以为自己藏匿得很好,但是那一双眼中的神光变幻,还是纤毫毕现的落入了他的眼中。
“道别后,我以为与你也不过是芸芸丛生中沧海一粟的偶然相遇,一笑而过,就不再回想。”云言徵乌眸微眯,怨怼道:“我怕只要一回想,就会从此念念不忘。求而不得,牵肠挂肚的滋味,只怕是不好受。”
顾析手臂一动,将她辗转枕落在自己的膝腿上,从上而下的俯视住她,眸如清泉,轻缓道:“那……长公主又是何时开始对舍之动了情的?何时开始对舍之眷念不忘的?”他话语潺潺如流水,清泠动人,叫人好生受用。
云言徵软绵绵的枕在他的腿上,本就是席地而坐,此刻微微曲起一腿,风姿洒落,含笑望着他,眉眼间有些缠绵,又有些缱绻,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在云初谷的时候,我本是一时好奇心起,不料却是被你一把拖入局中。那一次的相遇……”她转了转眼眸,露出星点狡黠,回味道:“原来我也可以和你这么亲近的相处,我也可以在清醒或睡着的时候抚摸你的脸颊,弄乱你的发丝,甚至是……”
她近似疯魔般咂咂嘴,“甚至是借着查看伤势的时机,光明正大地给你宽衣露背,手指肆无忌惮地滑过你细致的肌肤,那么近那么近地看着你眉间忍耐的神色一闪而过,那么清晰地看见你连唇角泛起讥诮的模样都那么的好看。我在不知不觉中欣喜,原来你也不是仙人,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人。但是你明明知道,很多时候我都是有心的在捉弄你,你却一直不闹不怒,任由我摆布,似乎有时候我还能隐约感觉到你也是乐在其中。”她伸手抚上他的脸,目光如水般温柔,轻言道:“舍之……你究竟是有多寂寞?竟然连我的胡闹,你也可以陪我疯?”
顾析轻轻蹭着她的手心,浅笑道:“我只知道,看着你脸上的神色,就像看到了生命的鲜活。”
第二百零二章 坦白()
她另一只手抓起他的手在手背上印上一吻,细语道:“在柳月湖的第一次应邀,你除了初见时候的惊艳外,更飘逸似仙人了,你又恢复了那种清冷的姿态。我那么想留住你,你却说‘趁兴而来,尽兴而归’,如此飘然远去。我却在湖畔站了一夜,留恋了一整夜,看着那月,那湖,却找不到你的半点踪迹。那一天夜里该是有多么的绝望,多么的怨恨,你倏来了又忽去,让我心生羁绊。”
顾析略略皱眉,低语道:“一整夜?”
他不仅不安慰,眼中还含着调侃的意韵。仿佛是她站了一整夜,也是他预料中的事,不足为奇。
云言徵怎么感觉到自己心中的羞愤要喷薄而出,顾析却将执拗要挣扎起来身的她重新按下,指沿轻轻摩挲着她的鬓发,似是在安抚。
“我不是没有消失?”他不紧不慢地道,眸中含笑道:“一次又一次地相邀长公主?为长公主酿酒?为长公主洗手作羹汤?与长公主一同游历九州风貌?顾析还未曾为了谁,花过这么多的心思与辰光……”他拖长了尾音,忽然声音上翘,却是道:“长公主,也应该满足了。”
云言徵刚刚飘上云端的心思,又被他瞬间拽下了凡尘。
她冷哼一声,收回了双手,将之曲起,枕在了脑后,冷声怼道:“我当初就是太天真了,竟然被你的皮相给迷惑住。如今细细思来,才一一惊觉,这一连番皆是你的阴谋、你的诡计、你完全捉弄我的心思。你这个人就是阴险毒辣,就是鸡肠小肚,要报复我在云初谷时对你的为所欲为,想入非非。”
“哦……”顾析慢悠悠的,两眼无辜地道:“我是怎么报复长公主了?明明就是对长公主很好?”
云言徵啧啧地低叹,凤眼微斜,用眼角睨他道:“狡辩,满口的胡诌。你明明是知道我对你有意,你那时明明是对我无心,却是一次又一次的相邀,一次又一次的相遇,还奉上各种讨好,牺牲色相,无非就是你无聊,无所事事,想找一个人陪你癫、陪你疯、陪你玩,算计一个个的圈套去诱骗我,引我去自投罗网,最终是想要看着我从高高的云端跌落成泥的痛苦与窘迫?你深谙人心,利用摆弄,你心狠手辣,你无心无情,无所不用其极。”
“长公主什么时候看破我了?”他喃喃低语,唇角噙住一抹似笑非笑。
“刚刚,就在方才。”云言徵鼓着腮帮,气呼呼地道。
“有够后知后觉。”顾析轻若无声地评价。手掌依然恰逢其时地压下她欲挺身而起的身子,手指按在她的肩头,随后轻轻地抚摸起来,带了点旖旎,与暧昧。
云言徵两颊微红,不知是怒的,还是臊的,咬牙切齿道:“你伪装得好。”
“承蒙长公主夸赞,不胜欣喜。”顾析笑起刮了刮她的鼻子,回嘴道。
“不必!”云言徵依然气不过,凭什么她内力还恢复不过来,他就仗着欺负她。他为刀俎,她为鱼肉。
“那是舍之足够聪明。”顾析又应了一句。他唤着彼此的字,一语双关,既称赞了自己,又揶揄了她。
云言徵撇头轻讥了一声,不理他。
却听得他音色絮絮如棉花般软道:“顾析那时确实是无心,确实是无聊,确实是想找人陪我疯一回。我却也正好瞧着长公主看得顺眼,便逮住了你。”他的手指轻轻地在她光滑的脸蛋上溜滑过来,又溜滑过去,动作看似轻佻,实则却又温柔至极,“每一次我都静静地看着你眼中的期待、喜悦、满足、惆怅、失落、贪恋、流连、不舍,脸上却又装作淡定镇静。明明是这么的不如意,明明是可以用你手中的权势来强取豪夺,明明是可以放任自己纵情任性,却偏偏每一次你都可以如此的忍耐、忍受着这种周而复始的痛苦和折磨。让我不禁想要看看这种忍耐可以到何时,可以到何种的关隘?”
他淡淡地剖析着自己的心思,分明是如此冷静无情,偏偏让人憎恨不起来。兴许是他的眉眼太过通透,兴许是他的言语间太过闲适安逸。
“那么,那天在桃花林中,你说要与我携手行遍九州,也是你算计中的一步?”云言徵忽然有些心凉地问,眼中藏好了小心翼翼的惧怕。
顾析长睫垂落,半掩住眸中星光清湛,眼角似有若无地笑起:“不,那一次,我是真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