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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成灰-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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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的美人。

    一个是清高而有才华的隽秀少年;一个是尊贵又有才情的美丽长公主,好一双珠联璧合的玉人。

    这样高段而华丽的障眼法,顾析啊顾析,果然是……人无好人。

    顾析却没理会身边的人拿带刺的眼神在剜他。唇角依然泛起他若有似无的微笑,看似专心致志地在回答皇帝的问话。正在用他那高超的判断力与高人一等的眼界在论述这一次无可避免的蔚豫之争。

    血案是两国之战的导火线。

    和谈失败。

    蔚国与豫国,边城的战役终究是一触即发。

    而蔚国一连的败绩,丧失的城池,让皇帝又想念起了这个九天骑的主帅来,当朝臣们有所提议,便顺水推舟水到渠成地让她解除了软禁,好以重新披甲上阵,为他攻城略池,稳固江山。

    云言徵不为人知地扯了扯唇角,有点神游天外。

    她不是不重视这次蔚豫之争,只是对这位皇帝兄长的为帝为人和权谋手段都有些倦了。当她听到皇帝要任命顾析为军师,随她大军出征时,云言徵骤然回神,眉梢微挑,即刻想提出异议。她咬了咬唇,心思一个回转,又改变了主意,抬起的手,改为抱拳,侧身朝顾析笑眯眯地道:“恭贺顾先生,晋位为军师。”

    顾析也拱手为礼,微微笑道:“顾某才疏学浅,只会纸上谈兵,还要请长公主不吝赐教。”

    云言徵心下哼哼,若你只会纸上谈兵,别人就是小儿戏沙,却是朝他笑道:“本宫不敢当,顾先生抬举了!还有一件事皇妹要恭请陛下为此做个见证。昔日皇妹与顾先生曾定下拜师之约,此刻先生既已忝为军师更为可喜可贺,不如今日一同圆了本宫的心愿,趁此吉日良辰便拜入了先生的门下,如何?”

    皇帝心下稍微怔忡一下,转而看向顾析,微笑问道:“真的有此事?”

    顾析若有其事地暗叹了一口气,垂眸说道:“回陛下,确有此事,顾某与长公主赌约为师半年。既然长公主在陛下面前如此郑重其事地禀呈上报,顾某自然是要恭敬不如从命的。”

    皇帝哈哈一笑,看向殿中两人。他深邃的眼眸中倏含了一丝微妙的笑意,朗声说道:“此是一件好事,孤亦乐见其成。看来你们当真是惺惺相惜!顾先生以主帅之师协助于大军,必定更使将士尊重振奋,这于我蔚国之战也多有裨益。”

第四十四章 一叶() 
顾析回眸望向云言徵,唇角微微上扬,那笑意有别于往日的闲适悠然,看似无奈实则暗里却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忽而柔声说道:“那便请长公主向顾某行拜师之礼罢。”

    云言徵倒是忽略了还有这一出,此刻面无表情地回瞪于他,事到临头懊悔迟,实在是心中不甘。

    皇帝一眼看穿两人间的调侃与不豫,便从中调解道:“皇妹贵为长公主与军中主帅自不比常人,就行三下点头之礼罢。不知顾先生可否酌情从权,宽宥此礼呢?”

    顾析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道:“陛下代为说情,这三跪九叩的拜师礼稍微忝改,也无不可。”

    云言徵才如释重负,纵然不情不愿,还是朝顾析点头三次为礼。算是拜入了他的门下,心中却有种被人瓮中捉鳖的挫败感和憋屈感,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太好受。却也是令她再三回味!

    君臣唱和了一番,战事也大致商定,两人便一同告辞出宫。

    待出了勤政殿,云言徵脸色沉沉,故意落后了几步。从身后望向那个人秀逸优雅的步调,白衣翩翩清淡孤绝的背影,行走于这奢侈繁华的宫阙间,竟让她有种既疏离又契合的怪异感觉。心中又是一番风起云涌。本不想让此人跟随大军出发,留他在这兵戎森严的京畿看守好像比较安全。可她转念一想,留他在京师真不知还会搅出什么样的局面来,倒不如让他随军而行,放在眼前看守着更为妥贴些。虽然如何安置此人,都不能让人少操心,但起码时刻的留意着,还能让她防范一二,见招拆招。

    将最危险的人放在自己的身边。云言徵抿了抿唇,暗自又是一声叹息,有谁会明白她的苦心呢?

    “长公主,不必如此长吁短叹,心事重重的……”前面的人低声道,站定转身。

    她不曾言语,只稍有颜色,他已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她的心思都知道?这人实在是太可怕。

    云言徵微一怔忡,还是敏捷地停止了脚步。他们间相隔半步的距离,她抬起头来瞅瞅他。他比她高出半个头,因为距离近了,她的下巴不得不抬高,从脸颊到颈项形成了一道柔和而优美的弧线,加上她肤色白皙温润,在阳光的映射下愈发地如白玉般洁净无瑕。她的容颜不算是妖娆倾城,却也清灵绝俗如松风泉林,洋溢着飞扬洒脱的绝世风姿。

    她只看见他眸色浩瀚无边,从不曾似旁人般将她姣好的外貌看入了眼中,心中也不曾似为此动弹过丝微的心弦,却偏偏在世人的面前上演了“凤凰于飞,使我沦亡”的戏码。他一直只是悠然自在地泛起那一丝轻盈如云、淡泊如风的浅浅微笑,那个世界对于她来说依旧神秘如故,一如初见。此刻,他稍稍低头,对她说完想说的话:“……请放宽心,这一仗为师必定会倾尽全力相助于长公主你。”

    他声音低柔轻缓,却语气坚定,仿若誓言一般的保证。

    她心头却翻滚疑惑,始终觉得他自称“为师”二字有种近似调侃的意味。云言徵眯起了凤眸,轻笑出声道:“先生,是想全力助本宫一胜千里?”她眨了眨眼睛,捕捉着那藏在他乌黑双瞳里面的情绪。难得这么近地看清这个人深若渊潭的眼眸,她怎会轻易地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再一次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还是想全力助本宫一败涂地?”

    顾析的呼吸轻盈地吹落在她的额际,卷起了她额边的几根发丝,随了呼吸的一起一落飞扬,刮着她的脸颊有些微轻痒。他的眼帘半敛看住那一双微挑狭眸中的探究,目中的笑意一点一点晕染,宛若深不见底的沉璧湖面涟漪微澜,一层一层地荡漾了开来,形成了一圈又一圈曼妙的水花潋滟。

    在远处望来,此时两人似在四目胶着,会心而笑,实不知他们间一言一语,一举一动,是暗藏机锋的锐利。宫女们远远看住,只会掩嘴而笑,暗暗低语这两个人竟如此胆大妄为,完全不顾皇宫的规矩*。

    “难道在长公主的心中,除了攻克敌军,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目的?”他笑意宛然地瞅紧她,目光莹亮如雪,轻声如附耳般道:“长公主若是想胜,为师自然是倾尽全力助你胜。反之,为师必定也能从善如流。”

    就在他说话的那一瞬间,云言徵没有看到他眼中幽潭有丝毫的波澜起伏,反而是他说的话不其然地击中了她的心扉,让她容颜上不禁笑靥一凝。不说这里是禁军巡防、暗哨潜藏的皇宫大内,谁能保证他们没有在别人的监视当中,谁又能保证这条甬道两旁不会隔墙有耳?更何况,他是什么的心思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们此刻站在宫人、侍卫时有往返的皇宫甬道间,云言徵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却已瞧见他清逸的眉眼恰恰地弯了一下。

    顾析素衣如沐雪般站在刺目的阳光下,眼瞳却纯然清莹得无一丝杂色,阵阵春风拂过柔软的衣裳贴伏在他颀修的骨骼上,隐约地彰显出了那饱含张力的力量,并不似他的面貌所呈现的温润秀致,也不同于平日风姿的清雅仙逸,眸中隐隐地竟似有一股统御千军的凌人气势。

    “先生此话何解?”云言徵忽略他眼中的笑意,犀利了声量反问。她的眼神镇静如镜,映照出了眼前这个人淡然自若的容色。

    “长公主想试探于为师。”顾析眸光转瞬已清柔如水,方才的冷然锐利恍如镜花水月般消逝了幻梦一场,顿了一顿,语意缓和:“为师又何尝不想试探于长公主你?你我间一直相忌……相杀,日后又如何能携手克敌?”

    他顿了一顿,正是不曾料及云言徵如此无所忌讳、不顾常理地忽然将手掌贴近了他的心口,按住了那颗稳固跳动的心脏。

    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让她手掌下的心脏跳得如此冷静淡定,还是他说的确实是真心话?

    云言徵扬了扬长眉,顺手过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自己的这一连串自然而然的举止,没有一丝男女之别的觉悟,一笑而起清妍明媚,低语道:“希望先生的心……不会说谎。”

    顾析轻笑出声,语音悠悠:“长公主又何曾对顾某坦诚相待?”

    “……”云言徵哑口无言,眨了眨凤眸,复抬头对视住他的目光,笑语晏晏:“礼贤下士,待之以诚,本宫也期盼可以与先生坦诚相交。”

    顾析唇角微微地翘起,伸手拂了拂袖口的皱皲儿。他眉眼淡静美好,宛如云间皎皎朗月,颔首悠然道,“为师亦诚心期盼,此日能够早些到来,届时就可以与长公主推心置腹了。”

    两人此次算是相谈甚欢,各自都祭出了些微的诚意,随后更是联袂出了皇宫。在巍峨*的宫门前相对款款作别后,云言徵登上了回长公主府的华丽马车,而顾析也登上了回珩王府的双辕马车。可以窥见珩王府的人一直在留意顾析的行踪,想必是三哥前往皇陵前留下的命令。而方才皇帝要指派住处给顾析,他也是婉言谢却。只说珩王府一切甚好,近日又将要启程远赴边关,陛下不必为了此等小事费心劳力。

    两辆马车前后出了长街,便分作两头,各奔东西。

    车厢里轻轻摇晃,云言徵惫懒地倚靠在侧壁上舒展开身体,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胸臆间气闷得慌,回忆起了刚才在宫道上掌控住那个人的心脏时,自己竟也忘记了呼吸。自己此等窘迫的行径是否早已落入了那人的眼中,又要被他笑话了。此刻她早已感觉到了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热,就连指掌都有些发烫了起来,心也在怦怦地乱跳。

    随之忽开忽合的窗帘扇进来了一阵清凉的微风。一双凤眸亦渐渐地冷静下来,瞅住窗外的街景,她目光幽幽。在想着那两个人又打得是什么主意?

    三哥必然是知道皇帝让他去守祭皇陵,有软禁戒备防微杜渐的意思。然而,他却让人如此密切地关注住顾析的动向?如今顾析已得到了皇帝的重任,并多少有了拉拢的意思,三哥如此的明目张胆让人送来了马车相迎他回王府,就不会怕皇帝猜忌这是结党营私?三哥一向都与朝廷撇得干干净净,为何这次却是无所忌惮地不避嫌疑了?

    难道是为了向顾析表达他的诚意知交和对其的信任赞赏?

    荣辱与共,不畏生死?

    三哥在向皇帝表明心迹,坦然以对?

    云言徵轻蹙了眉端,她从不怀疑三哥的聪明睿智,若不是这中间横隔了这许多的考量与无奈,三哥与顾析此人或能成为生死知交。

    三哥将自己与此人捆得这么牢,他不怕万一有天顾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皇帝都忌惮之时,他这个本来就受皇兄忌讳的珩王爷,要怎么去脱身局外,撇清关系呢?

第四十五章 障目() 
云言徵指尖一紧,为自己这个冷静而又大胆的想法心头徒然地一阵狂跳。她总觉得那个淡笑如云高深莫测的人,怎会受得住别人的羁束?皇帝如今误以为他的弱点是爱慕美人,而她深深地知晓那也不过是三哥、她还有顾析三人错综复杂的心思和手段,所营造出来的假象罢了。并且是无法说穿,也无法解释明白的假象。

    而其中最可怕的,莫过于顾析似一步步地走进了他们耐心编织的罗网,实则他一直在默然淡笑中掌控了这一切的方向,让他们反而一步步地迈进了他的计划之中而后知后觉。就连她企图一而再地想打破了这个方向,最终也被他伸指一掐,甚至是言语间,又回归到了他所执导的歧途上。

    譬如,在清剿叛逆一役,她直觉得他所展现出来的掌控力太过于惊人,想要在他的严密布局中造成了一丝不完美的裂缝。在不影响大局之下,让他有一丝的挫败感和失控力,即便是要以她自己的身体受到伤害为代价。可,事实不然,不管是她意外的中了蛊毒,还是黄莹挟持皇帝制造出了危机,都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自信与稳固,反而让他的才能得以绽放出了更为耀目的光芒。

    譬如,方才在勤政殿中提醒皇帝,她与顾析因师徒之约在先,才有鹿鸣山庄中诸多的亲近举止。仅仅是为了拜师的目的而已,并不如他以及他人所误会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惜,皇帝的一瞬间疑惑,也敌不过了顾析的一句“恭敬不如从命”。放低的姿态,由一个持才傲物的人口中说出来,还能让人想到什么别的地方去呢?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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