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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心思,我猜度不出来。当我认为他并不是那么的强大可怕,并为之后悔自己的谨慎以及戒惧时,他……却又挟带了我预料不到的绝对的掌控力回来了……每一件事情的发展,似乎都是他精心经过安排好了的,每一件事情的发展似乎都会顺了他的心意去发生……”
她骤然停住了话语,右手不自然地有一些颤抖,似乎是从心底深处涌出来的恐惧使得她浑身都有些寒栗。
顾析定定地凝视住她的眼睛,那双清极的眼瞳中顷刻漾起了一丝奇异涌动的波澜,他轻声如月底清风无意地划过尘世,又仿若来自远古的询问:“你查到了一些什么?又看出来什么了?”
“他像是想要毁掉一些什么……”云言徵的意志在这样轻柔的声音中恍惚一松,喃喃地道:“又像是想要重新建立一些什么……他想打破如今四国的平衡……他想要……”她的思绪和言语都有些跳跃,似最后的那一点频临的意志在挣扎。
“或许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为何不朝另外一个方向去想呢?”顾析眼眸中的幽思恍如月笼云烟蜿蜒升腾,似有香花明水在他眼中悄然绽放潺湲,蓦然地抓住人的神志,他声音清澈如琴弦泠泠微弹,带出引人入胜的语调:“比如放弃……不甘……后悔……眷恋……”
他的声音悠长如梦,似要将人带入他这样温柔营造的梦乡之中。
云言徵脑海里最后的一点意志随之他的声音,沉入了渊底,划入了梦靥般的困境。她的右手缓缓脱力的松开,整个身体都似失去了支撑的精神重心般的在摇摇欲坠……若屋内有第四个人,此刻便可看见顾析的右手上紧紧的握住了一截锋利如冰的剑身,鲜血不停地从他绽开的皮肉里嘀嗒落下,已在光滑的砖面上凝了一滩不大不小的血迹。
在此时此刻,他对云言徵施展离魂之术营救的过程中,绝不容许别人的介入斩断了他与她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神思。
若一旦遭遇破坏,云言徵就不能顺利进入他所营造的梦境里,而是彻底地失去了自我的意志,冒着遭受蛊物侵袭的危机。
而这一柄寒凉如秋水的长剑正握在一个面容粗犷的卫兵手上,他的眉眼隐在阴暗之中,眼神炯炯。他的剑从顾析背后刺过去的时候无声无息,却还是在最后的紧要关头被握在了掌中,至此之后,这一柄剑既不可再近一步,也不可再退一步。
眼看云言徵将要从太师椅上跌落地面,那个卫兵顿觉手上一轻,“叮”的一声微响,他的剑断开,半截被人以脚尖接住轻巧无声地放至地上。当他再抬眼时,那个白袍银甲的少年已然将云言徵接在了怀里横抱住站在太师椅前,他冷然的眉眼眄视于他带起了莫名的压迫之力,肃然地道:“我知道你是她专门安排下刺杀失去自我意志的自己的暗卫,可如今你想置她于死地么?”
“你施展的应是魅魂术?难道就是在救长公主么?”暗卫一瞬不眨地盯视住他,一字一句地反问。
“是救是害,你尽可在一旁看着,但绝不可耽误了时机。若你还是信不过,可以提出一个条件与我作交换。”那个少年乌漆的眼瞳中冰凌无底,语音却压得轻缓无比,仿佛是一阵风吹落花的轻响也怕惊醒了他怀中人似的,然而他那悠悠的语气之中又带起了一股不容别人抗辩的威仪气势。
没有知觉的身体,仿若灵魂的释出。
云言徵感觉到自己似跌落了深渊,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待有白光一闪而现的时候,她看见了荒芜大漠,酷月当空,一人一马似乎迷失在了漠漠的黄沙上。然而当她千辛万苦地凭了记忆找到传说中绿洲时,那里只是一片长满了荆棘般植物倔强地伫立在贫瘠土地上的黄沙沙丘,并没有她渴望已久的清澄水源。
但就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却有一个人坐在利用沙漠中的植物支起的白纱帐幔中,悠然自饮。
她迫不及待地驰马过去,下马抱拳相询:“在下与同伴约定在此地一起返回梵城,不意他来晚了。我囊中清水已尽,兄台可否赏一杯不夜侯解渴?”
“无妨,请进。”纱幔中的少年一笑相邀。
茶过三巡,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微笑道:“敢问公子贵姓?”
“顾。”他目光似凝定于摇曳在夜空中的花枝上,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见那低泠的声音清淡地道。
“芳草顾、离人顾、倾城顾?”她似笑非笑地接话,语气却极是诚恳。
“顾析。”他这回并没有犹豫,眼角的余光掠过了她的脸,洞穿她想知道什么般,继续道:“并非相惜之惜,而是分崩离析之析。”
第七十二章 魅生()
“哦。”她清婉地应了一声,朝着他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地缓声道:“在下姓白,白云之白。白徵言,非宫商角徵羽之徵,而是徵召之徵,言而有信之言。”
他的眼睫微垂而轻笑,脸色淡漠如云。
她的心顿时不住自主地往下沉去,这个人的眼神太过幽眇,神色也太过超然,不是寻常的人事可以撼之。
“不知兄台在此,是否与我一样在等人呢?”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少年笑靥绮丽,语气温柔道:“不是,我是在等花开。”
等花开,她神色中闪过了一丝的讶异,随即释然,笑道:“若兄台不介意,在下可否一起等待花开?”
白衣少年“哧”地一声轻笑,柔声道:“无妨,我正觉一人看花过于寂寞呢。”
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优雅少年,她心里想,不由又看了他一眼。他眉如远山,双目秀致深沉,令人看不分明其中的神光。记忆中似乎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觉得那夜大漠中神奇的花开,都比不上那个少年的一个微笑,一次回眸。就连那最让人惊艳的莹白的硕大的花朵,也比不上他皎洁的一片衣角,一个动作的优美。
白光陆续闪现,当它又破开一道光影,呈现在她眼前的,已是青山渺渺,春草萋萋。蜿蜒的山道旁有一座供离人送别的旗亭。这日春雨霏霏,离人甚少,她打马急行,却听道旁琴声淙淙宛如月破流水,鸟惊层云。
她恰恰惊觉身边的杀气,一柄银剑如水般由山道草丛中飞来,直取旗亭中人的双目。她无意多管闲事,但就在恰恰一转眸间,瞥见了那旗亭中有白衣一袭。心中一动,已拍马行近,眼前旗亭中,一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夹住那柄流星追月也似的长剑,宛如手拈春花,手的主人在轻轻一笑,目中神光潋滟,柔声道:“我只是不愿意辨别你家主人的珍品,何至于要取我的双目,如此横蛮霸道,实在是不敢恭维。”
他语意闲闲地说,而被他夹住剑的刺客却是目色惊惶,兴许是他练剑出道多年也未曾遇到过如此尴尬的情形,他的剑刺不过去一分,也拔不出来一寸。那个少年的一双手指,却明明白白地夹住了他的剑身,“喀嚓”一声轻响,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横断开来。
待到那名刺客满脸羞红地遁走后,她依然笑吟吟地站在一旁,意犹未尽地笑。
“你折马而回,是为了看我的热闹?”那少年不紧不慢地从衣袖里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了双手,然后笑看向她道。
“不,我折马而回是为了给你掠阵,以报那日的茶水之恩。”她煞有其事地回道,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撒谎撒得羞愧。
“你报恩的方式,有点特别。”那白衣少年轻皱了眉头,随之笑意宛然。
“那人的主人让你鉴赏什么珍宝?你为何就不给别人面子以致惹祸上身。”她笑嘻嘻的,双手抱住,歪头问他,一点也不正经。
“我不看,他只是想要我的一双眼,若然我看了……他会想要我的一生。”他含笑地缓缓道来,神情间却是一点也不在意的漫不经心。
她挑了挑眉,怎么听这话怎么暧昧,笑道:“到底是什么珍宝?”
他笑意悠然地道:“掌上明珠。”
她差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仰首望天,好像平日里她似乎没有这么愚蠢。
白光一闪之后,似已到了下一个梦境里面。
月明星沉,清风朗朗,莽莽草原上,一白一黑的两匹快马尽情地在奔驰。
她与他间互相地较劲,她自幼训马,不要说在马上百步穿杨家常便饭,就是要在战场上纵马杀敌追逐千里也是视若等闲,如今怎么可能在人马合一的驾驭术上输给了别人。
两匹马几乎是齐头并进,偶尔你超过了我,我又越过了你,却始终无法有一人胜出,他们好像要这样一直跑到天涯海角也无法分出胜负来。
而他们最终的目的却不是赛马,是追逐落月,要看看它最终在哪一处天边落下消逝。两匹马都恰恰地在悬崖岸边停住,一同掠缰看向那仿佛特别皎洁而亲近的月盘。
她笑说:“就快要到十五了。”
他含笑道:“这月将满未满才是最美妙,不然古人怎么会说月盈而亏,水满则溢,太圆满的事就意味了将要发生不好的事。”
她的眉目在月下显得特别的清灵,轻叹道:“可人生在世总想体会一下圆满时的美好,只要感受过了,以后再遇到再多的苦难,想起曾经的圆满,都会为那一刻的欢愉而坚强地活下去。”
他转头望向她,眼中带了一抹奇妙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众生皆苦,只因执念。若放下执念,随遇而安,便可无喜无悲,无惊无惧。”
她的唇角缓缓笑起,斜眼睨他,“你这是要成仙,我可能不能陪你了。”
他低头看看地上,她的马匹踏在比他胯下马匹更前的地方,那匹白马前蹄踢踏间已有石子滚滚落下了深渊。他眼眸笑得弯弯,她迎住他的目光看去,觉得他是在心里笑她执念太过,终有一日会自食苦果。可他不知的是,她的苦果吃过太多,苦得都已有些麻木了。
白光一点一点地闪现,情景一幕幕的呈现。
篁翠如嶂,樱红如烟,屋舍环绕,流水潺湲,恰似人间仙境。
竹林旁,他青梅煮酒,面前的案上美食丰宴铺满了一桌。她远远牵马赴约而来,缓缓行近,白衣纱裙抚过脚下的绿草茵茵,落花钿钿。
“今日金笺相约,就是为了让我来大开吃戒么?”她望向案几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好些连她这个金玉之质的公主都未尝听闻过,见识过。
他看住她惊喜的模样,微笑地相请上座。
她自然不同他客气,“你从哪儿弄来的,汤还热着呢?”
他笑而不答,只是轻声道:“你说你是蔚国里最好的舌头,如今就请你来点评一下这个厨子的厨艺罢。”
“这可是最乐意之至的事,可以说除了弓马骑射,这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了。”她欣然笑道,一手抓起玉著开始品尝美食;一手将玉杯推到他的面前,毫不含糊地公主风范道,“上酒。”
他不怒反笑,唇角轻轻上翘展开昙花般清净的笑颜,手中木勺缓缓地从瓷钵中取出清酒,泠泠如溪泉般倒入玉杯中,那样的动作优雅而好看。
“秀色可餐。”话一出口,她微微一怔。不知自己怎么就会这样自然而然地将话说了出来?只就这么一怔后,她立刻露出洒脱的笑靥来,清朗道:“人俊,景美,时节对,可当浮人生一大白。古人对此有一篇长论,昔日只觉不过吃顿饭已而,何需如此的大费周章,今日身在其中了,才发觉古人诚不欺我乎。”
他忍不住“哧”声轻笑,淡然道:“古人的长篇大论中,还要有丝竹之声相得益彰,不若你就成全了这十全十美罢?”
“你的意思是我奏乐,你吃饭?”她有些微愕然地抬头,嘴里还正吃了一根翠玉丝。
“不错,正是如此。”他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剔眉道:“不然这一桌子的菜肴只能可惜地倒掉了。我可是一个精益求精的人,若你所奏的丝乐抵不上这一桌菜肴,依然要可惜地倒掉了。”
她愁眉苦脸地呆看向他,眼神中在说,你这是在眦睚必报吗?
他笑得如风吹柳岸的轻柔,月出雪山的高洁,幽邃的眸子中说的,正是如此,你半点也没猜错。
绵里藏针的人呢!她怎么以前觉得他高雅如仙,心怀宽广,可以海纳百川?
“不是你请我来品尝的么?”她不甘且不忿地道。
“此一时,彼一时,你不好好珍惜,我便想看看你后悔的模样。”他一点也无障碍地将自己耍戏别人的心思,笑吟吟地道了出来,语气还温柔到让人心颤。
“我可没带乐器。”她正要推脱自己没带乐器,别人的乐器自己可能用得不趁手,已见他悠然地抬手折下了一片细长竹叶,青翠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