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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相处()
如风轻扬,如水缥缈,如月之浩浩,如雪之纷纷,如天地开阔,如红尘万丈,如绿柳新杨暖春初绽,如桃红杏白落花成蹊,陶陶然,熏熏醉。
众人皆见她白玉的手指在翠笛的映衬下,宛如透明的一般,如幽兰交错虚按,那举止动作有说不出的美丽炫目。侧目视之,皆觉得这飘扬朦胧的面纱下的容颜让人猜想,只有杨晗和秋明睿知道那面纱下的容色早已损毁,却也与余人一般不知道她能吹得出一手绝妙好笛,在音律上竟不是泛泛之辈。
他们想起那日在远山酒楼的比试,皆是多看了她一眼。
笛声悠扬渐收,遽然一声破石裂云惊空而来,忽忽如战鼓,突突如刀戬,高昂激荡,然而能让人瞬间热血沸腾。
“若有战鼓在此更好!”慕帆低低地由衷道了一句。
紫瑾惊呼一声:“快看水面。”
众人目光一一交错,他们都已看见水下的游鱼越聚越多,在笛声的激越声中,竟是一一交错飞跃出了水面。在阳光下,银光闪闪,飞舞滑过一道道七色的彩虹。簌簌声响间又是一一落入水中,潜藏而去。
这样的奇景,令紫瑾大声欢呼,掩饰不住的愉悦。
余人皆有武艺在身,知道是白徵言的笛子声中蕴含了内力,激得水中游鱼飞跃湖面,但配合着这么一曲悠扬惬意的笛曲,便似一场玄妙无比的舞蹈。这样的丝丝入扣,并不是一般武者与对音律没有深厚功底的人能够掌控的。
如此清笛美景之间,一人长身玉立于竹筏上,逆水行舟而来,清风如水,飘然若仙。他神情间高远雅静,乌眸清亮,皎然如月,清美如玉的脸上微带笑意,当真宛如明月流光、碧玉生辉,于天高云淡、山河环绕间,洒脱自若。
“若此刻有酒更好了!”白徵言收起了笛子,目光凝视前方,喃喃低语道。
当他的竹筏徜徉而过,露出筏子上酒坛子时,白徵言清然一笑,提声说道:“我辈中人,莫若靖宁也!”
她一见美酒,就有些忘形了,竟将众人视若无睹了。
风靖宁对此一笑,摇头道:“笛声一响,我就知此刻不可无美酒相伴。”
众人皆是一乐,纷纷接过他抛过来的小小酒坛子。白徵言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百年的佳酿,龙都的胧云酒,你方才可是藏在了车马里,为何我闻不出来?”
风靖宁坐下来,慢腾腾地浅尝辄止,“是藏在马车里,可不是我的马车,是杨小侯的马车里。”
众人眼里都闪过一丝促狭,他与水家兄妹一同回去,若没有这个送酒的名目,只怕此刻只能陪着他们回去才是。这酒是早有所备,还是一时兴起,倒真值得斟酌了。
白徵言一口接一口地喝上酒,懒得去想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偶尔倒了些在湖水里,看看能不能钓些醉鱼上来。她自在地抿唇轻笑,连同舟的慕帆都感觉到了她的惬意,扭头看向她时,邪笑说道:“看来还真是我们这些兰芝玉树的皇孙贵族魅力非凡,方才那些鱼儿竟然踊跃湖面,争相观看。”
这人的脸皮也真够厚的,白徵言一双眼眸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他却从容自如地很,微微而笑,很是有任你放肆一回的意味。她可没被他的无赖与压迫镇住,悠悠的笑道:“若是如此一说,倒应是风公子功记一筹。我以笛声邀约了这许久,它们都只聚在水中欣赏,只有风公子一来,它们都忍不住纷纷跳出水面观看来了。”
慕帆斜倚住椅子,点了点头,含笑道:“你这小女子颇为有趣。若他日身无分文,无处落脚,可到我们慕家来胡吃海喝,慕某还可以赠送些珠宝金银与你傍身。”
白徵言想不到自己所说的话,已经传遍了这些世家子弟的耳中,斜瞥了杨晗一眼,真是个齿疏的。她当下也立即颔首,朝慕帆拱手为礼道:“那小女子先在此处谢过慕二公子的一番好意。他日若有落魄时,必当上门造访。”
慕帆哈哈一笑,食指在虚空朝她点了点,“我等着!”
至此过后,风靖宁常到别院去造访闲谈。
有一次,她到竹林里找小狐狸,回来时,却见书房的案上,她画了一半的竹林已被人画好,他所画的竹子苍劲有力,节节生发,枝叶间萧萧疏疏中萌发新机,峻拔挺立中见悠然自在,正如窗外的冬竹。而案头上放了几本古老的字帖,有碑文拓印;有先代名家真迹;有偏远民族巫祭文字;亦有风家先人书法墨宝,白徵言抿唇而笑,想是他前几番过来,都看见她案头上放了几本从这书房里找出来的名家字帖,她每次都有意无意地翻看重温,是以才找了这些帖子来给她观研赏析。
往后几回,他们的话题就转移到了这些字帖上头来。宣纸莹白,笔墨青黛,风靖宁的字汪洋闳肆,笔走龙蛇,苍劲遒媚之间风骨自现。白徵言无意透露自己的身份,自也不会写出那独具一格世人皆知的“云体字”,脑海中将顾析那仙女簪花妙到巅毫的笔法略加变化,便得出了另一种字体,宛如烟霏露结,离而不绝,清渺无比。
风靖宁锁眉看了半晌,忽而笑道:“想不到徵言的字如此让人耳目一新。”
白徵言心下吐舌,皆拜那人所赐。口上却含糊其词,蒙混过关:“自小就爱乱涂乱画,乱翻乱看,翻着翻着,涂着涂着,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以靖宁的修为眼力觉得它还能入目,我心中喜悦得很。”
风靖宁眯眼一笑,清澈的眼眸中荡漾着久久不散的笑意。
白徵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讷讷打趣道:“这手虽使不了软鞭长剑,至少还可以作画写字……”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觉手上一暖。风靖宁已然握住她右手手腕,拉开一些衣袖,轻轻按揉起来。白徵言心中突突地一跳,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心慌,还是糊涂,还是羞涩,还是给他忽如其来的动作给镇住了,呆呆地立在那儿,呆呆地看着他。他眼里笑意盈盈,身体半倚着书案,双腿交叠,修长双手很有门道地给她按揉着手腕筋骨,手法虽有些生疏,但力道拿捏得恰好。
说实在的,她身为公主、长公主,这样让人侍候,甚至更好的伺候都享受过;而作为九天骑的主帅,与一个男子有这样的接触也并不是没有,但那些时候都是双方心思坦然的。然而,这个风家的贵族公子也纡尊降贵地来这么一出,他是有什么目的吗?她此刻的身份又对他有什么利用价值?
不要怪她多思多想,那是生存本能的习惯使然。
风靖宁捕捉住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与猜测,却并不解释,只是幽幽含笑说道:“雾岚先生是漠国最好的医者,后日便能抵达龙都了。他兴许有医治这手腕的方法,徵言……不要丧气!”
果然是他如自己曾说过般的,要治好她的手腕么?
漠国。
龙都郊近的璃鹤小城里,古老的城里有一间不大起眼的绸缎庄内,推开了与外间相隔的门,里面便是一座另有乾坤的院子。景致布局精致而清雅,月影昏黄里,疏影横斜间,簇簇梅花怒放,皑皑白雪浸了梅心,芳香愈发清冷地泌人脾肺。
一人坐在梅树掩隐的屋前台阶上,玉白修长的手里执了一段残缺的梅枝,清泠而认真地数着地上的梅瓣:“一、二、三、四、五、六……”
他一边数数,一边在心里默算。
忽地凝眉,停了半晌,手里的梅枝轻轻的晃颤,似乎在透露了他此刻的心绪。下一刻,梅枝一划,又将地上排好的顺序推乱,再用别的方法重新卜一次卦。“一、二、三……”他数数的声音骤然停住,地上显示的卦象和上一次的一样。
这一次蹙紧的眉头久久地也没有展开。
“公子在卜什么?”
“不知。”
“他在门前坐了很久?”
“最近他坐得都有些久。”
“雪气大,寒气重,不宜久坐哪。”
“他知道。”
“……”
“他在心烦。”
“公子也有心烦的时候?”
“是人都会有。”
“私以为他不像是个常人。”
“懂得太多?”
“没心,无情。”
“不然,是人都会改变的,只要遇到一个对的人。”
“公子会遇到这样的人,会因别人而改变?”
“只怕已经遇到了。”
“谁?”
“她。”
“会有改变么?”
“兴许。”
远处的回廊角落里,风灯摇曳下,有两个俊秀的少年窝在避风处,裹着棉袍,远远地眺望住那个优雅地坐在台阶上,姿容清逸而微带孤傲的身影,在互相的眼中看到疑惑后,开始这一段的窃窃私语。
话说到此处,他们又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的眼眸中残留的依然是疑惑。他们常跟那人相处,却了解得不多。那人的眼神太过幽邃,心思太过飘渺,无人能将他看得透彻,连日日相陪在他身边的人也不能。
第九十九章 闻秘()
“他的行踪到哪儿了?”台阶上一袭白裘的人,声音清清冷冷地传来,相隔得很远,却像是响在了耳边。
“漠国。”远处回廊角落里的其中一个少年,当即站直了身体,恭敬地回道。
“龙都?”那人又轻声问。
“不,他一直不进龙都,只在龙都附近的几个城里安排着一些事情。”灰袍的少年谨慎地回道:“他行踪很隐秘,不断的变换地方,有时候他会设法摆脱我们的跟踪。”
“他自然有本事,切莫中了他的计策。”他淡淡地嘱咐。
“属下明白,自会小心的!”灰袍少年拱手应道。
“去准备一下,我们出发。”台阶上的人轻抚过手中的梅枝,唇角微微含笑,若有人在近处看见,就会觉得这笑容竟比远处的冰雪还幽冷些。
“是公子,我这就去准备。”另一个蓝袍少年在他说话伊始,就已待命在旁,此刻说道:“公子,蔚国豫国的据点几乎已清理干净,漠国的据点还在逐步监察中,我们如今要趁着空隙去承国么?”
台阶上的人凝望住地上的花瓣,久久不语,似是在思量,似是在算计,似是在衡量,静静地,他乌眸幽寂无底,脸容隽秀苍白,映着近处的花色雪光宛如此刻的月夜般皎洁静谧,一丝发丝随风飘起、垂落,轻轻地擦过他黑漆的眉睫,乱了他眼眸中隐藏的一丝微澜波光。
他占了一卦,又一卦。
皆是“命中劫煞”——
他心中此刻思量的,是该如何为她排解掉这次的劫难呢?
让她离开蔚国的羁绊禁锢,让她拥有如在云海翱翔般的自由自在,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冬日渐离,春日将至。
这日,风府的马车笃笃朝龙都郊外的“轻云寺”驶去,沿途积雪压住松柏青翠镶了洁白,随了阵阵寒风吹过簌簌地落下地面,融成了新的雪堆积聚。四野茫茫,一条山路崎岖,一路的风光雄奇,远处的崇山峻岭,丛林蜿蜒,宛如巨龙盘桓,而龙都就是这条俊龙缠绕中的一颗烁烁明珠。
而轻云寺就是猛龙头上的一只犄角。不仅深受平民百姓的信奉,连皇族世家亦喜在此处行那祭拜祈福之事,点燃延寿长生灯火。
白徵言是慕名而来,在别院里住着总会生闷,不如出来四处走走。风靖宁陪了她一道前来参禅礼佛,登山游览。两人在山下弃了马车,徒步登石阶而上,沿路他四处指点,一一给她介绍这远瞩山的绝妙名胜。
远处风烟飘渺,云海奔腾,天光有如金丝泄露;近处碧渊幽邃,峰峦迭起,雪雾有如轻纱环绕。
一级一级拾阶而上,白徵言心事虔诚。这一年来,她逢庙便进,逢佛即拜,不因深信天理昭昭,只为早已故去的那人求一份他世福缘。不问自身事,不求自身缘,只为那人能得一分来生安稳。
寒风寂寂,庙门*雄伟,由守门的僧人礼让入内,一路引进大雄宝殿。殿外百年大树遮蔽,硕大铜鼎香烟袅袅,满目飞絮。殿内明灯闪耀,火光灼灼,堂上各佛各菩萨宝相*,肃目俯视着前来殿中祈求的冥冥众生,观百态,察百情。
似乎方才有人刚刚祈祭完,殿侧有小和尚在挂长生香,而殿内的如来佛祖正案上正供着一块蒙了红布的长生牌位,那布巾被入殿的风吹得忽开忽掩,名贵的紫檀木的牌子上面描刻着金字,却看不到上面的名头。
主事和尚前来,向风靖宁和白徵言合什行礼,朝风靖宁道:“风檀越,主持大师此刻不得空,正在给贵人诵经超度。若你要找他,请先到檀房歇息相侯,或在寺中游览片刻。”
风靖宁微笑颔首道:“无妨!我今日并非专程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