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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徵言是真的镇定自若地走了出去,当听见身后静静地没有人说话,她便加快了些脚步,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了树林外。远远地,水墨音似乎在说了些什么,她也不想细听,最后却隐隐地听见风靖宁淡淡地说了一句,“权柄斗争的事情我不尚感兴趣,墨音你也无须向我解释些什么!”
她吸了一口冷气,风靖宁也有不近人情的时候,这兴许就是他内心中的坚持。凭着一向不错的记忆,白徵言一路顺溜地朝赏茶花的庭园返回。下一刻,遽然响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曲乐声惊得她停住了脚步。这熟悉的并不是那人吹奏的曲子,而是这种乐器吹出来的声音。
白徵言骤然心脏一缩,脚步不自主地加快向前狂奔去,仿若有什么在前方召唤她的灵魂般,身不由己地飞赶朝那一个方向。各色兰花倏然入目,一众佳丽贵人已然围坐在她方才待过的厅阁里。
里面正有人在奏乐,一声声高低起伏,一声声悠扬隽永。
这一声声都似打击在她的身上,急匆的脚步,狂跳的心鼓,在风中飞舞的发丝一下下拂掠过她的眼眸与脸颊,皆似擦出了涩涩的热意。
那个白衣无瑕的身影,宛然带笑,骤然浮现在眼前。一湾清水的护城河畔,春柳飘拂,他手里握住一只洁白的陶埙,幽幽地吹起别致奇妙的曲音。她骑在白马上,手里握住他赠与的另一只,尝试放到唇边,尤记得初次吹响那一刻的心情,就像驰骋草原那么的开阔;就似迎风破浪那么的欣悦。
她匆匆停住了脚步,奏曲的人就在面前,就在那厅阁里。白徵言站在金桂枝叶掩隐的窗外,目光透过窗棂,越过里面重重人影,急切切地将目光投落在那人的身上。那人站在厅阁的中央,侧身对她,一身冰水蓝的衣衫如雪如雾,飘渺间映衬出那袅娜的风姿,宛如月照临溪般出尘不染。而那半边侧脸也如冰雕玉琢般娇妍无瑕,又如含苞待绽的牡丹般高贵典雅,她双手轻握陶埙,眼眸微垂,显得有些清傲矜贵,又有些缅怀过往的神情,让白徵言彻底怔愣住在窗外。
不是他,不是他,是她,原来是她。
她心里微微地摇晃,怪不得这曲声如此的相似,又有细微的不同。她的目光紧紧地盯住那只被慕绮握在手指间的陶埙,几乎是望眼欲穿。随后,又匆匆的别开眼眸,她如今是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个女子?她与顾析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情缘?白徵言不自觉地颦紧了眉梢,她自己与顾析之间又算是什么呢?
她似乎从来也没有弄明白过自己对顾析的感情?只是这一切都似乎还没有弄明白,这一切都似乎还只是个开始,那人就已经不在了,这一份感情也只能随之而去,深埋心底了。
如今,这一切又能向谁倾诉去?
一股夹杂了酸、甜、苦、辣、咸的滋味一下子全涌向了她的心尖,又涌向了她的眼眸,这样汹涌地叫嚣而来的情绪,叫人几欲要承受不住。
正在恍惚间,听闻阁内有一女子的声音响起,在静谧中传出窗外:“慕三小姐,本宫听闻你这只特制的陶埙还有一个名字?”
这声音的口吻宛然长辈相询于后辈。
原不知何时,曲音已歇下。淡静中响起了一个从容雅丽的声色:“回禀皇后娘娘,的确如此,它有个名字叫‘凤翔清音’。”
白徵言只觉得眼前一暗,人也随之晃了一晃。“凤翔清音”?“凤翔清音”原来是他造给慕绮的陶埙么?为何心里似给刀绞了,扭痛成一团?她急促地喘着气,仿若濒临缺水的鱼儿。手下不自觉地一用力,“咔嚓”的一声当即响了起来。
“殿外是谁?”厅阁里,雪皇后身边的一个嬷嬷高声冷厉喝道。
“是我。”一个清澄自在的声音不期然地响起,修长挺拔的身影从她身后的树下缓缓走出来,风靖宁仿若无意般看了白徵言一眼,走向前去站在厅阁门外,拱手为礼,含笑道:“风靖宁见过皇后娘娘!”
“原来是风靖宁。”雪皇后雍容地坐在主座上,淡淡抬眸看向门外优雅站立的少年,唇角微扬道。
风靖宁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靖宁忽闻此处埙音清绝奇特,一时心悦,忍不住在此外间驻足细听。方才一时不察,脚下错踩了枯枝,惊动了娘娘,唐突了诸位佳人,实在是靖宁之过。”
雪皇后脸上精致的妆容,显得她无比高贵,微微一笑,说道:“本宫在后宫亦常听闻风靖宁你在音律上造诣不凡,不知本宫今日是否有幸一闻短长?”
雪皇后此话让堂下众多世家女皆是一惊,按世家的地位和实力,风家乃第二世家,乃百年四大家族之一,而雪皇后的家族只是新晋的第六世家,平日里大家都心照不宣,互相忍让。然雪皇后此刻乃贵为一国之后,虽不比别的国家皇后地位尊崇高贵些,但多少还是代表着皇家的势力和威严。
她此刻的话,分明是有意将风家嫡子看作宫中乐伶般,招之而来,奏乐娱宾。虽然这些宾客是皇后和各大世家的小姐们,但这一命令,这一行为,本身就已是对风靖宁身为风家嫡子和风家的一种侮辱。
女子聚众一堂,男子回避,这是宫中的规矩,如今是风靖宁承认靠近在先,虽未曾入内,但在外窥听亦可视作无礼。如无人发觉也就罢了,此刻偏偏他自己承认。若然他此刻回绝了雪皇后这个看似奏乐一曲便不再追究的要求,那么就只能交由内廷侍卫禀报皇上下旨罚罪了。
如此一来,风家不好看,皇帝也不好办,届时大家都要怪罪于风靖宁了。
白徵言紧紧蹙眉,她虽不是漠国人,但对于漠国皇室与各世家间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是有所耳闻。这其中的厉害,思来纵然不及堂中贵人清晰明确,也已相去不远,更何况她本就是在皇宫中斗争过来的人,这些种种的阴私倾轧之事,还是了然得很。
还有那颈后面冷冷刮来仿若有实质的目光,不回身,她也可知是谁在用无声的目光凌迟她的身体。
白徵言脚步微动,心下不由想不如让水墨音领了这个患难见真情的机缘,由水家小姐的身份出面,总比她一个无名无权的民女要来得有用。面对两大世家的联手抗衡,不管是什么说辞,雪皇后也不能一意孤行,不掂量掂量这其中的分量。
第一百二十章 巴掌()
厅阁里有些与风家交好,或倾慕风靖宁的世家小姐心中虽然捉急,但思量到自己的身份不够,智计不足,皆无人敢贸然挺身而出从中斡旋。
风如雅小脸微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长,背脊微微出汗
谁知,白徵言静静地待了好半晌,身后面的水墨音也没有丝毫的动作。
等到前面的对话都已说完了,厅内厅外皆无一丝声响,静的鸦雀无声,让人头皮发麻。风靖宁不是进,就是退,但无论进或退,他只怕都难以独善其身。想到此事是因自己而起,白徵言一咬牙,立刻挺身而出,向前走去。在风靖宁再次应声说话之前,恰恰截断了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双目微垂,双腿利落一跪,匍匐在地上,声音恭谨地说话道:“请皇后娘娘明鉴,实情是民女游园一时眼花缭乱,错失方向,风公子特意寻找,并将民女带回此处。不料当时众人齐聚厅阁之中,已然觐见过了皇后娘娘,民女初次入宫,不知应对,情急之下抓住风公子的衣袖恳求请教,一时不察脚下的枯枝,才惊动了娘娘!民女心中惶恐,请皇后娘娘恕罪!”
语毕,还诚惶诚恐之状,深深地拜在了地上,额头轻轻触动。脸面朝下,白徵言却在心里腹诽自己,她如今是白民女,不是蔚国的云言徵啊。
风靖宁僵住,侧脸瞧向她一副惶恐状的伏拜,眉头皱得更紧,心中暗咒一声,她为什么要跑出来承认!
以他风家嫡子的身份,一两句话斡旋往返,拂袖而去,雪皇后又奈他若何?纵然此事传了出去,也只是在他的名声之上添了一笔不守宫规,不敬皇后。他醉心音律,是众所周知,别人不会猜议他窥私,只会说他狂妄,他却是不甚在意的。
他望着白徵言的身影,心下又是一暖,难道他的名声,她为他而在意?如此一想,不禁唇角微微泛笑,暖暖如春风。
白徵言已算计停当,宫里的这些事情,说大能大,说小亦能小。端看对峙的双方势力的能耐了,如今她已为风靖宁将干系撇得干净,将一切过失自揽身上。她不过是个初见入宫的小小民女,若果雪皇后有意要为难她,那么只要风靖宁护住她她便可无大事;若果皇后借此台阶下宽宏大量一回,那么大家都各得其所,说不得雪皇后还能买风家一个小小人情。
“皇后娘娘心善仁厚、宽宏大量,怎么会与你这个无知民女计较长短?”风靖宁的话再一次被别人打断,他们身后一人姗姗来迟,步步生莲,水墨音唇含微笑地步入厅阁中,朝雪皇后敛襟一福,继续悦耳地说道:“墨音方才去觐见了太后娘娘,来得有些迟了,请皇后娘娘宽恕。”
此女深得太后欢心,众人皆知,亦然她说是从太后那里来的,纵是皇后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但在门外跪着的女子,却是个如蝼蚁般的民女,无权无势,无倚无凭,当罚不当罚全凭皇后的一句话了。
雪皇后笑容深深地道:“墨音侍奉太后不但无过,更是有功?姚嬷嬷领水家小姐上座罢。”对水墨音如此的轻描淡写,但对白徵言却一直不发话,她也就只能这样跪着。这就是人上人,与人下人的区别,她水墨音能自如的进退,她白徵言此刻却是不能。
风靖宁的脸色也不好看,静静地看着水墨音和雪皇后寒暄。若是他自己,大可转身就走,但白徵言却不能,何况她还要呆在龙都诊治,若得罪了雪皇后,雪皇后只会把气撒在白徵言身上,以他与她如今毫无干系的身份,他护得了彼一时,也难保护不了此一时。
白徵言有武艺在身跪得也并不累,只是这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她自然明白水墨音赶在这个当儿出来,分明就是故意给她难堪。莫非是她方才与风靖宁谈崩了,此刻要把怨恨都算在她的头上?
她白徵言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当了一个冤大头?她悄悄侧头正想要去瞥风靖宁一眼,却见他脸色不善,忙又是垂下头来作恭谨状,这水墨音不仅让她知道了什么是云泥之别,更是给了风靖宁一巴掌,怎么就这样不留情面?
她心里腹诽完,不由得叹气。
风靖宁不再等水墨音落座,已开口说道:“皇后娘娘,白徵言原是我风靖宁的客人,如今她犯了错,靖宁便带她下去领罚了。”他的声音里渐冷,没有保持住多少风度。他此刻已不管了,只要能把人弄走,下面凭他风靖宁的面子也不敢怎么处罚白徵言,日后若雪皇后要记恨报复,他把她守在身边就好了。
水墨音脸上一白,眸光闪烁不定,她用一种研判的神色凝望向门外的风靖宁。此刻,风靖宁已然弯身,强行将白徵言从地上拉起来,拖住她的手臂,就欲往外走去。水墨音禁不住出声喊道:“慢着。”
众人朝她望去,已见她冷静从容地朝雪皇后行礼,并快速地说道,“皇后娘娘明鉴,白姑娘她不过是初次进宫走错了方向,途中又无人相询才迟到了,娘娘大量,端不会以此事苛责。带她下去领罚,不若让她在此领罚来得风趣雅致些,也不会坏了娘娘与大家的兴致。今日,难得的良辰美景,还是不要让这刑事坏了娘娘的这一番费心安排,破了这一片祥和之气。”
今日摆明就是雪皇后为太子甄选妃子的宴会,自然还是不要有刑事比较好,经水墨音如此一说,雪皇后眸光一动,便点了点头,含笑朝她说道:“就依墨音所言,让她进来领罚罢。”
白徵言心中叹气,这下去领罚还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风靖宁既然能让她走自然不会有大事,但始终是驳了雪皇后的面子,此事不能善了了。进去领罚,那只怕是要真的领罚了,既然已经不能善了,那么她就尽管进去再说罢。
风靖宁的眉头轻蹙了起来,这是女眷聚众的厅阁,他一个男子不便入内。他转眸有些担忧地看向白徵言,白徵言却反而拍拍他的手,小声道:“还是不要把事情弄得太僵的好。我也不想承你和风家太多的情。”
白徵言应命举步入殿,越过他身边,悄悄地说了这么两句话。风靖宁身体僵了一僵,手指也僵了一僵,她的衣袖便这样滑过他的指间,朝前而去了。
雪皇后身边的嬷嬷低哼了一声,提醒道:“风公子,这里是女眷聚众之地,公子不宜再久留,请到前头与太子皇子们饮酒罢。”
这已经是明显得逐客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