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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成灰-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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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初听下,她不以为然,却随了脚步的渐行渐远,才终于回味过来了那是怎么样的一句话。

    “公子当年兴起了品酒,并且喜欢以酒入馔,本就是为了投取那个女子的喜好,你又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当年,那个女子,投其所好?意思就是说,顾析本并不喜欢也不在意饮酒,而后来是为了某个人,某个女子而习得的?那个女子,是指他欲送她“凤翔清音”而没有送出去,他为了她酿了桃花酒却深埋在了茶花树下的那个女子?

    她是故去了?还是活着?抑或是身在漠国的慕绮?

    云言徵在黑黢黢的花树暗影里懵然站住,一袭白衣在风中曼飞,背脊上却慢慢地被自己臆想出来的念头泌出了一股冰凉的冷汗。这个念头让她备受打击了,心里蓦然的一阵疼痛来回辗转,难道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幸福皆借助于某个已然远去的人而偷来的么?这些幸福和心悦并不真正的属于她?

第一百三十五章 猜疑() 
为什么顾析要再造一个“凤翔清音”送给了她?为什么又会允许小兰挖出桃花酿来让她饮用?为什么他好像一路都似有若无地对她好?就连他为了那个女子而练就以酒入馔的厨艺也毫不吝啬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来优待礼遇于她?

    若要是有第二个人在场,便可瞧见此刻的云言徵一脸茫然地站在朝夕花树下,就像是一个寻不到回家归路的孩子般的无措与惶惑。她此时此刻心中的念想是,她不会正好是成为了顾析想念那个女子的替身?她与那个他念念不忘的女子有了这样,或者那样的相似么?相似的是她的容颜,她的神情,她的举止,她的性子,还仅仅是她的眼眸?

    云言徵困顿地细想着每一次与顾析相处的细节,她努力地想从其中找出一些答案来,找出一些他想要在她身上替代那个女子的破绽来。而在这样的惊疑猜测之下,似乎处处都是破绽,又似乎完全找不到他的一丝一毫蛛丝马迹。

    那夜,云言徵在花树下无声无息地站了一夜,直至东方天际大白。她才恍然发觉了自己一直没有动过,而衣衫上沾满了一身的露水。树上的朝夕花花开花落了一整夜,她心里也花开花落了一整夜,却始终都没有找出答案。然而又如此真切地明白了自己,原来已然是这样深爱了这个少年。就连她可能只是他想要的一个替身都不能容忍分毫,只要如此一想,就会觉得五内俱痛,皆似那样不可忍受的酷刑。

    她慢慢地活动起了麻木的骨骼,却听住了身体里发出的“喀嚓”“喀嚓”骨骼正位的声音,云言徵一脸的漠然冷静。然当顾析从临时栖身的山洞里出来时,她身上的衣物早已晒干,站在不远处一直眺望着他悠然行近的身影,心里有些什么在浮浮沉沉,几欲脱口而出,却又似被强行止住不能出口。

    他最后的一步迈进了她所在的树荫里,盯住他满脸纯然的笑意,云言徵微咽了一口气,正欲说话。

    顾析却闲闲地笑道:“怪不得你整夜不归,这么好的雅兴,是在看朝夕花花开花落?”

    云言徵闻到他身上清新的草木馨芳,整个人皆似笼罩在他颀长的身影之中,一时间的心慌意乱淡忘了她心中原有的质疑和顾虑。他微凉的指尖轻轻地划落在她微带悒郁的眉心,一点一点地抚平了那里的忧伤。顾析温雅带笑地问:“阿言,是我待你还不够好?一大早就让我看见你如此的多愁善感,仿佛是有多少的伤心事口不能言,求之而不得?”

    她的心事真的能对他说?云言徵用讶异而又疑惑的眼神凝视住他,唇瓣轻轻地开启,却又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该问?若问过以后,得到的答案是否会更加让人伤心痛苦?还是就一直这样掩耳盗铃,与他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好了?

    她眼中的踯躅与不安,让顾析平静稳固的心绪也泛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他这一刻不知她想知道什么?他可以料事如神,但并不知昨夜偶然发生过的事,是以便也无从推测出她此刻所执着的心思。只是直觉地知道她想知道某一些事情的真相,并且为了这么一个真相而对他产生了有别于往日的,异样疏离的心念。

    顾析俯首,亲上她的唇,在事情没有完全弄明白之前,他并不打算胡乱地去解释,同时也不打算让她继续停留在了这种情绪里面继续地折磨自己,和淡远于他。云言徵下意识地偏过了头,待她惊觉到自己做了怎么样的动作后,眼眸中便已印入了顾析那清澄无辜的眼神,和里面微微愕然的神情,就连同他的唇角原本微微抿起的那一丝笑意都似受到了伤害般。

    云言徵心里反而狠狠揪痛,拒绝的到底是什么?是他亲近于她,心里却在想念着别人?还是自己无法冷静的思考,一心只义无反顾地沉沦在他所营造出的爱的虚幻梦影之中,无法自拔了?

    这一路上,对于顾析的目的和行程,她都始终保持着缄默,对于这一切下意识地回避疏远。她说过要全心全意地去爱这个人,就不想去违背自己的心意,但她的骄傲与自尊又不能够容忍自己所爱的人,只将她当成了是另一个所爱女子的影子来守护和依恋。

    云言徵回过神来,终是不忍看见他受伤的神情,轻轻推开他宽阔的肩膀,柔声低语道:“我不想给小兰和竹笙看到我们旁若无人的亲昵。”

    “你真的是不想给他们瞧见,而不是想拒绝我?”顾析的眼眸清正淡静,仿佛能够一眼就看穿了别人的心事,而他的声音却又是那么的绵软轻哑,让人不容置疑他为此而难过的心境。

    他蹙起的眉峰,也似在流露出他对她的亲近和被她疏远的埋怨。

    云言徵对视着他双那宛若蕴含了深广浩淼星空的透彻眼神,凤眸中的尖锐渐渐地变成了柔和,而心里也正渐渐地在软化,眸光中的温柔又似往日一般,她轻声呢喃:“顾舍之,我想我也许永远也无法对你做到真正的拒绝。”

    顾析环臂拥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倾半身将她囚在花树畔,乌眸中浅浅一笑似点亮了星星清辉,低语道:“我想要的不是你的‘也许’,而是你的‘一定’。”朝夕花绽开间,香气漫溢,人影双双地掩埋于花树丛中。他微凉细腻的双唇吻落在云言徵的唇瓣上,与她交颈缱绻,久久地不愿放开她去。云言徵方开始时颇有些抗拒,但她越是推拒,顾析吻得越是不疾不徐,缠绵悱恻,直至到了后来,她的身心都已在他面前溃败了去,反抗无力。

    鹅黄的朝夕花就似在彼此的耳边展放,发出了一声声叹息般的轻响。她的每一个毛孔都似炸开了,无端的敏感,就连他每一次的轻拂在她肌肤上的呼吸都是那么的清晰细致,浑身的颤栗之中,彼此炙热的体温渐渐地融化了衣裳上露珠的清寒,她的心里更是软得一塌糊涂,就像是最娇嫩的花骨朵儿顷刻间酥溶成了蜜糖。云言徵从来不知晓自己会爱一个人,能够爱到如此地步,心里纵然放不下了这么多的疑问和迷惑,她都可以放任自己不去抗拒,可以无知无觉地蒙蔽起了自己的双耳、双目。

    也许,对一个人的爱根本就只有愿意与不愿意,她只是愿意闭塞起了自己的双耳和双眼,即便是最终的结果会被所爱之人伤害得遍体鳞伤,万劫不复。云言徵此刻此刻也选择了坦然地去面对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情,坦然地将自己最真实地呈现在了顾析的面前,任由他去选择,是伤害;还是爱惜。

    这一段情缘,她既然不能选择去回避、去淡忘,那么就选择去接受、去面对,无论是结局如何,她云言徵都已做好了自食其果的准备了。

    他们的马车一路迂回前行,目的不甚明显。云言徵凭着对各国山川的了解和作为军人的敏锐,始终是知道他们这样的一路走下去是要离开漠国,而前往与豫国的交界之处了。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后,他们最终登上了漠国与豫国相隔之间最高的山峰,在原本南风微薰的季节里领略着冰雪苍原、寒梅绽放的景致。他们穿着白色的狐裘,手牵了手,缓步走在白雪苍茫的山巅之上。在这高山处俯瞰之下,便可瞧见深山中皎皎的白梅枝条横斜参差间,两行脚印深浅不一,大小不一的,但一直并排着延绵向上。

    云烟在上空漂浮,雪花密密麻麻地飘洒下来,渐渐地由鹅毛飞絮下成了六角的冰晶,飘然降落在云言徵伸出去的掌心里。盈盈一握之间,美丽绝伦的冰晶就缓缓地在她的掌心中融化了去,最后淌成了水,凝成了一小撮的凝在了莹白透红的手掌心中。

    这就是幸福的模样?

    看起来绝美,徐徐地融化在了手中,要小心翼翼的呵护,只怕一个不小心,它就会从指间中溜走了。落在雪地里就再也寻不到当初落在她掌心时,那一点一滴曾经真实的存在和模样。

    云言徵停住了脚步,将那一滴水慢慢地倾倒在一朵梅花半开的苞蕊里,怔怔地看住它重新在这冰天雪地中凝固了起来,变成一颗晶莹的冰粒。敛起婉丽舒雅的秀眉淡淡地望住自己看似随兴玩起的小把戏,在她心里却是默默地虔诚地向上苍念起了祈祷。

    愿这一片延绵不尽的美丽雪山,能够永远地帮她留存住这一点曾经紧握在手掌心中的幸福。

    她的另一只手此刻正默默地握住能让她通往幸福的另一个人的手,那是自从相识以来就一直让她念念不忘的那个少年的手。

    在这冰晶雕砌的世界里,这一切更加的恍然如梦里幻境,那个少年就如此静默地站在她的身旁。雪衣墨发,肌肤温润莹白如玉,脸容柔软清雅,眼神高洁浩瀚宛如天云星海使人无法企及,更像是从冰雪云烟中孕育出来的精粹灵魄。

    他不仅拥有这个天地之间上最精心雕塑的容颜,就连是身上的每一寸骨骼机体都似经过了精心细致的刻画,然而让她爱上的并不是这些外在的面貌,而是那一缕潜藏在他这一具躯体之内的深沉邃密、让这一具躯体能够绽放出灵动无比的耀眼光芒的灵魂。

    那一双宛若黑曜石暗藏华彩,宛若冰晶冷静剔透,宛若星空无边无际,让人不敢长久与之对视的秀致眼睛,也就是他魂魄的所在,此时正微笑起最温柔的意韵神采凝望住她。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宠溺() 
顾析牵住她的手微微地发凉,而云言徵的手指却是很温暖,一直就似火炉一般烫煨着他的手指。两团毛茸茸的人,依旧是风姿卓越,眉目清绝。

    云言徵脸颊上的伤疤已一日日地好起来,如今只剩下了淡淡的疤痕,她早已将面具御下收好,她不想一直以假面示人,特别是在他的面前。自然,她心里也是暗暗地希望,他与她之间,可一步步地不需要任何的伪装。

    她知此事不能焦急,也愿意等待,也不是一定要他样样事都对自己交代得一清二楚。就譬如这两个月以来每一个月的十五日,无论他们身在何处,顾析都会在她早晨醒来前消失得不见人影。从来没留下过一字一句,她也并不知他要前往何处,也不知他要去办何事。

    他不刻意隐瞒她,却也不会坦诚相告于她。

    云言徵并不是好奇,也不是一定要知他的目的和行踪。

    因为每当十六日再见时,她心里的担忧就会放下,每当看到他重新出现在眼前,淡淡地漾着笑,她整颗提起来的心便会重新安定了下来。

    顾析从不会主动打破他们间的这点默契,也不曾将他自身的众多隐秘告诉过她。但云言徵总可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他对她的认真和极其郑重的相护,以及真真切切的爱宠与珍惜。

    顾析看似漫不经心地握住她温暖的手,心中的担忧却一刻也未曾放松过。他望住眼前那不断飞落的雪花,心里也正在害怕他们间的隔阂会如这雪花般越下越大,越来越厚,终会有一日在彼此间不堪重负。害怕他自己一直在苦心维系的东西终会有一日崩塌下来跌落了尘埃,永远不复今日这样的牵手时光。

    纵然是如此的心事重重,他依然能笑得云淡风轻,飘然若仙。静静地看住她玩耍的小把戏,幽邃的眸中甚至起了一丝纯粹的愉悦。仿佛只要看见她高兴,他自己亦会同样高兴,以前从来未有谁曾令他拥有这样的心境,也从来未有谁曾让他心绪跟随了去变化。想起那日她的拒绝,眼中的尖锐,他的心里如今还是恻恻在意,她为何忽然就有了对他疏离的瞬间?

    纵然思绪百变,他的手依然能够稳固地控制住力度轻轻地滑过她脸颊,将一缕散落下来的发丝捋到了她的耳朵后,这样轻轻地碰触也能让她耳廓涨红。顾析淡淡的一笑,手指停在了她的耳朵上不再动作,眸光有些怔怔然地看落在她乌漆如鸦羽的发丝上,那些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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