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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时的不懂事，所以她并没有去深思林季的话。
“外祖母，母亲。如今既然认了我，那我是不是该早日回乡祭祖呢？”苏娇娘突然开口道。
宗亲们眼前一亮，这要是真祭了祖，那这苏小姐就是真的了，毕竟还没有人敢骗列祖列宗。
林凯风也知道，祭了祖，外界就不会流传出林家大少爷为了娶一个女子，逼着姑姑认了干女儿这样的丑话。
苏宜人被问的怔住了。
“母亲？”苏娇娘唤道，又接着说：“母亲不必担忧，女儿虽然受了伤，但是那些人总归不是冲着女儿来的。就算女儿离开榆次也无妨。”
宗亲们又恍然大悟，难怪看起来病怏怏的，原来是受伤了，难道是被除夕夜的贼所伤？不是针对她，那么就是针对林凯风了，这铁公鸡果然树敌不少。
林凯风不动声色地瞟见了宗亲的神色，便知他们怕是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担忧着自己的利益吧。
林二老爷却没办法幸灾乐祸，他心里清楚苏娇娘是在嘲讽二太太。她是差点丢了命，可是自己家也没捞着一点好处，反而被老太太骂得狗血淋头，今日要不是自己心态好，怕是都不敢坐在这里。
林季却像是毫不知情一般，兴冲冲地说道：“二表妹还是好好养伤要紧，至于祭祖，到了清明也不迟。三月正是春暖花开之际，到那时踏马缓行，岂不妙哉？”
苏娇娘浅浅一笑：“二表哥真是好兴致，如此这般风雅，倒不像是林家的少爷。”
苏雪聆正要噗嗤一声笑出来，忙按住了嘴。不知她这一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达到的效果真是妙不可言。
“那像什么？”林季好奇地问道。
宗亲们则是一脸无奈，这是真傻还是假傻，以前也没发现啊。
苏娇娘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其实她只是想夸他一句，虽然他的建议是在阻碍她的行动。
她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像文士，都说林家是山西第一大儒商，果然不假。”不过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悄悄白了林凯风一眼。
林季听了很是欢喜：“二妹妹还真是巧舌如簧，聪明伶俐。”
宗亲更是一脸的无奈，两个人的互相吹捧真是绝了。又有些心疼地看着林凯风，自己心悦之的女子夸着自己的弟弟不好受吧。
“知道你们两个都厉害，回头给你们写个匾额挂起来可好？已快到中午了，宗亲们便在这里吃饭吧。”苏宜人笑道。
宗亲知道这是让话，一番推辞后便离开了。
屏风后的顾姨娘和周姨娘便出来搀林老太太吃饭。
林二老爷拉着林季起身告退。
“这还没分家呢，就另起炉灶了？”林老太太又坐了下去责备道。
林二老爷惶恐不安地说：“母亲说哪里的话，儿子万万不敢的。”
林季也躬身解释道：“祖母，好不容易二妹妹陪您吃饭，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就不讨您的厌了。”
这话倒是让林老太太瞬间露出了笑颜：“你倒是会说话。好了，回去吧，让小厨房好好做。”
林二老爷和林季讪讪地退了出去。
“二舅舅。”走出荣欣堂，林二老爷便听到有人在唤他，转身一看，却是苏娇娘。
许是因为走得急，她的头上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二表妹怎么出来了？”林季打量着她。
她的面色泛白，独独脸颊的胭脂因为汗水晕染开来，绽放出女孩子的柔媚。
她盈盈一笑，向林二老爷问道：“二舅舅可曾去北地做过生意？”
林二老爷有些摸不清头脑：“北林的生意大部分都在恰克图，我自然也是常常往来于山西与恰克图的。”
“这样啊。”苏娇娘的笑容依然绚烂，不过倒让林二老爷觉得慎得慌，“我这里有一件首饰，是前几天二舅母掉的。”
她说着，便从袖子里取出一只耳坠放在手间。
林二老爷顿时大惊失色，不过还是竭力地保持着淡定。
“多谢苏小姐了。”他忙伸手去拿。
苏娇娘却突然攥住了手：“二舅舅不要着急。”
林二老爷怔了怔，莫非她知道，越想越觉得恐怖，手也跟着开始发抖，如果她将这件事说出去。
“二舅舅。”苏娇娘的声音将他从恐惧中拉回来。
“先帝曾对九州百姓道，这别人的东西再好也不如自己的。林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一对耳坠。”她说着，又张开了手。
林二老爷早已是满头大汗了，旁边的林季有些奇怪：“父亲可是着了凉出虚汗了？”
“大概是着凉了，真是谢谢苏小姐了。”他忙颤巍巍地接过耳坠，眼神依然有些空洞。
一直到静秋扶着苏娇娘拐过照壁，林二老爷依然是怔怔的，林季不安地看着他：“父亲可还好？”
第31章 暗波涌动（）
初六商号就要开业，于是吃过午饭之后，林凯风便去了商号同几个掌柜商议永兴七年的商业计划。
经历了除夕夜的事情，林家的宗亲们虽然不知道那晚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知道林家这个年不太平。往年爱折腾的人也乖乖巧巧，安安静静地拜了年，然后出门玩牌了。
林家庄园里难得过了一个寂静的新年。
苏娇娘，也就是一朝麻雀变凤凰的苏小姐吃过午饭之后，便早早回了潇湘苑。今后她将以苏家二小姐的身份出现在人们眼中。
她靠在书房炕上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引枕之上，觉得很是舒坦。面前银杏黑漆平头小案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纸片，她将纸片按着日期摆放整齐，然后开始思索，宛若拼图一般，将可能相关的事情放在一起，又拿出新的纸张，写下她的思考，然后分类放置于竹筒之中。
这件事需要她绞尽脑汁去完成，不过她倒是乐在其中，兴致勃勃地摆弄了一下午。
潇湘苑里现在多了几个丫鬟，静秋便升为大丫鬟，如今就是贴身伺候着苏小姐。只是苏小姐依然是常常一个人面对着一堆纸片发呆，她也不敢去叨扰，只好去院子里挑拣竹子或者自己做些香料供屋里使用。
苏小姐本以为这样安逸宁静的日子会继续到她离开林家，却没想到因为两个男人，一场风波又要袭来。
林二太太自从初一被林老太太骂得狗血淋头，夺了管家权之后，便整日在屋子里闭门思过，后来有妇人来看她，小心翼翼地问起除夕之事，她觉得脸上挂不住。于是干脆搬入佛堂躲避风头，开始和王姨娘住在一个屋檐下，美其名曰为林家祈福。
林老太太知道后，念在她没有再丢林家的人，也不去管她。
林二老爷后来从丫鬟那里也知道了那件事，心中虽然责怪林二太太害人害己，但是念着夫妻的情分，见她又不如意，反倒安慰了几句。
也是在初五的下午，林二太太在佛堂旁边的厢房里正心烦意乱地做着女红。
“嘭”的一声，房门就被踹开了。
还没等她反应，一个白色的物件便如离弦的箭一般直直飞了过来，啪地砸在了她的头上。
瞬间血腥气便弥散在她的鼻腔，一股暖流从她额头滑到下巴。
她顿时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
正是一向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林二老爷。
北林的二老爷是不同于南林的二老爷的。
林家兴办儒学，几乎每一个林氏子弟身上的血液里都流淌的是儒家思想，甚至一些人堪称儒学大家，北林的二老爷便是这样的存在。林家尚儒，为的也是培养出商界精英，可是偏偏有人儒学学的精通，对经商却是一窍不通。
当年南林的大太太本意是要为自己的庶妹和南林的二少爷牵线搭桥。不想林二太太却一眼看上有些迂腐书生气的北林二少爷，之后也顺利嫁入北林。丈夫疼爱，老太太宠爱，在北林也算是带金佩紫一般的存在。
可是如今一向与自己和如琴瑟的丈夫居然打了自己，林二太太的眼泪不知不觉地便从呆滞的眼中滑落下来。
林二老爷的怒气被吓回去了一些，不过还是板着脸低声训斥道：“瞧瞧你干的好事。”
有丫鬟听见了动静，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一旁吓呆了的林二太太的大丫鬟回过神，忙出门将屋门关上。
林二太太也回过神，却没有大吵大闹，她拿起腿上那个白色物件，觉得眼前一片朦胧，便用袖子擦了擦泪，将手举到眼前，只见是一只狼骨耳坠，正是前几日自己丢的。
她委屈巴巴地流着泪看着林二老爷：“老爷，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样对待我。”
林二老爷有些心软，语气也软了一些：“你看看，我和你说过了，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要么扔了，要么就收好。那些深居简出的妇人们不知道这是何物还好，要是被有心人发现了，你是想让林家背上鞑靼奸细的罪名吗？”
他愤愤地坐在炕头，端起一杯茶。
林二太太还有些懵，这个耳坠怎么会到了林二老爷的手里，忽然又恍然大悟一般，向林二老爷逼问道：“是不是苏娇娘那个小贱人给你的？她知道了？她是不是拿着这个威胁你？我就知道这个贱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二老爷一听这话，刚刚平息的怒气又腾地燃烧起来，他将杯子狠狠一砸：“没想到你是这样心肠歹毒的妇人。苏小姐好心把这祸害给我，又好意相劝，你却这般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真是错看了你。”
林二太太嗤了一声，歇斯底里道：“你也不说说这祸害哪里来的，要不是你鬼迷了心窍，怎么会有这祸害？”
“啪。”林二老爷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林二太太：“你这刁妇。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吧。”说完扬长而去。
留下嚎啕大哭的林二太太。
院子的小丫鬟还趴在门框上看热闹，见林二老爷出来，忙缩回了头。
“不要整日东张西望的。”屋子里的王姨娘眼也不抬地淡淡训斥道。
小丫鬟讪讪地继续回屋整理着佛经，心中感叹道，连这佛堂如今都不得清净了。
――――――
再说这第二个男人便是张员外的二子。
张员外本是榆次一个地主，号称有良田千顷，赚了钱修了大院买了地之后，又突发奇想地想做官，可又不愿头悬梁锥刺股地寒窗苦读，于是便花重金买了一个官职。
那张员外的二子张秀作为地主家的儿子，自然是锦衣玉食，温柔乡里长大。年年到张员外家说亲的不少，可是张员外还看不起一般的地主，非要傍个豪门大户，愣是让张秀到了及冠之年也没娶到媳妇，只能整日厮混在花街柳巷。
那日他见了林沐玥之后，顿时惊为天人，想着就算是个风尘女子，也一定要娶回家里当个小妾。不想之后被糊里糊涂打了一通，又听人说那是南林二姑娘，便鬼使神差地就和周围人讲自己和南林姑娘情投意合。
再后来林家找上门来，让他澄清，他依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大言不惭地说与南林二姑娘就是郎有情妾有意，气得南林的人扬长而去，数额庞大的银票也没了。
张员外气得跺脚，恨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毕竟现在外面传的风言风语，还有谁愿意给他说亲，哗啦啦的银子也流走了。
张秀倒是一脸无所谓：“爹，你想想就算我现在澄清了，旁人会相信吗？他们更加会觉得林家做贼心虚，林家还是不会放过我们。依我之见，我娶了林二姑娘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张员外怒气消了一大半，细细揣摩着，忽然一拍大腿：“好主意。”
第32章 求亲堵心（）
“姑娘，不好了，张员外来了。”
林曦玥停下手中的女红，看着急匆匆跑过的丫鬟：“火烧眉毛了吗？怎么还是这样毛毛躁躁。”
丫鬟讪讪的：“姑娘，张员外来了。”
林曦玥只是“哦”了一声，便继续手中的活。
“姑娘不去看看吗？”
“妹妹的事情涉及婚嫁之事，我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又怎么能插得上嘴。”她低着头，手指翻飞，很快一只蝴蝶便绣好了。
“哪有人家正月里说亲事，即使是现在说定了，以后也不会一成不变。”
虽是这样说，她心中还是免不了担忧。
如今妹妹声名狼藉，一定没有好人家敢来求亲，若是这张员外心诚，保不住父亲会答应，哪怕是丢了林家的脸面，他也不会让妹妹留守空闺一辈子。
“这件事，别让二姑娘知道。”她嘱咐道。
“我去看看沐玥。”
听见脚步声，本来正在吃着甜点的林沐玥忙扔下手中的食物，然后病怏怏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