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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就算是一件破长衫穿在他身上也别有一番文雅之态,之后必成大器。”
“长得好又有什么用,若是绣花枕头叫雪聆怎么办?”林老太太嗔怪道。
苏宜人正要开口,外面锦平急急地唤道:“老太太,宜人,苏大小姐不好了。”
之前林沐玥的风波加上林家的危机已让林老太太心力交瘁,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头晕目眩,直直地便往身后的墙上倒去。老太太虽然已到天命之年,但是身子骨一向硬朗,能坐着便不躺着,所以她坐着时也一向是直立着腰,身后也不安置靠垫。
屋子里的人还正惊讶锦平的话,“咚”的一声,老太太就倒在墙上,头也向一旁偏去。
吓得苏宜人鞋也顾不上穿,只穿了一双薄袜子便扑过去扶住林老太太的肩。两个女孩子忙凑到跟前,苏宜人掐着林老太太的人中,张荣家的和几个丫鬟也冲进来,忧心忡忡地看着老太太,胆小的甚至开始抽泣。
半晌,林老太太才悠悠地醒来,张荣家的端着水小心翼翼地喂在她嘴边。
锦平扑通跪在地上狠狠地抽自己的脸,哭道:“都是婢子的过错,不该乱说,让老太太受惊。”
苏雪婷蹙着眉问她:“大小姐怎么不好了?”
锦平怯怯地,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但还是小心开口道:“银香过来说,大小姐也要剪了头发做尼姑。”
“荒唐,有了一个还嫌少吗?”林老太太气得胸脯上下起伏着,“给我穿鞋。”
张荣家的忙俯下身子,将林老太太的脚摆正,然后把金丝镶边的黑缎面鞋穿在她的脚上。
夜深露重,小厮们穿着臃肿笨拙的衣服已经等在门口,虽然干的是粗活,但是过年林老太太让他们每人领了多余的布料,所以现在他们有了统一的蓝色棉坎肩。
见老太太出来,四个年轻人忙不迭地恭恭敬敬侍立在轿子旁。苏宜人扶着林老太太上了轿,自己和女儿婆子走在旁边。
忙乱的事情太多,搅得她心烦意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自从丈夫死后,她一直在林家过着安逸的生活,虽然是寄人篱下,可也未受到苛待。舒心的日子过久了,她都渐渐快忘记磨难这个词了,现在林家接二连三出事,一时竟不能承受。
如同之前潇湘苑遭贼一般,此时的苏雪聆所住的雪庐门外也有几个护卫隐匿在暗处。
锦平和锦希在前面打着灯笼,老太太步履蹒跚地跟着她们拐过照壁。院子倒是一片寂静,连低低的抽泣声都听不到。
院里石桌旁坐着一个抓着自己右臂的年轻人,见一群妇人进了院子,便起身低头施礼。
“是小江啊。你怎么在?”苏宜人问。
“回宜人的话,丫鬟们拦不住小姐,我经过只好进来,又怕小姐再想不开,所以也不敢出院子。望宜人见谅。”小江一直低着头,避免自己看到苏宜人身后的两个小姐。
婆妇丫鬟们簇拥着林老太太进门,只见屋子里有两个小丫鬟正拿着扫帚扫着地,一面立式的洋镜只剩下不足一半的镜面,其余的皆碎成了小米大小的碎渣,其中又夹杂着长长短短的黑发。
苏雪聆披散着头发,一声不吭地坐在床边,眼睛呆呆望着床对面的窗格子。
苏宜人扶着林老太太坐在梳妆台前的红木凳上,挡住了她的视线,似乎是有几分羞涩,苏雪聆用帕子挡住了她的脸。
苏宜人一把掀开她的帕子,气冲冲地坐在床边质问说:“你既然做下这样的事,还要什么脸面。”
苏雪聆垂下头,用手捂住脸,她拼命想忍住自己的泪水,可眼泪又像是决堤一般冲泄而出,从手指缝里流下。
“哎呦,我的心肝,你不要难过了。”林老太太对于孙辈虽然宠溺,可也难得让她这样刚强的人说出如此软话,此话一出口,更是打破了苏雪聆心中的防线,愈发大声地哭起来。
“雪聆你这是何苦,你若有个好歹,叫我们怎么办呢?”苏宜人抹着眼泪说。
苏雪聆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结结巴巴地说:“母亲,亲事是您亲自选的,我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我一嫁,你让妹妹今后怎么办,但凡有人打听,必然会说姐姐只是嫁给一个典吏。求亲的高官显贵自然是望而却步。难不成我们姐妹都嫁做典吏为妻吗?”
这话戳得苏宜人心痛,又一时语塞。
“姐姐,你的头发发质真好,不过未免有些长,这样剪一剪,日后打理起来容易一些,就能扎更精致的飞天髻了。”这让一时沉寂的屋子里气氛突然活跃起来,张荣家的不满地瞥了一眼蹲在地上和丫鬟一起捡着头发的苏小姐,果然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
不过这话让屋子里的人心情都放松一些,苏雪聆被这一吓,也不再哭泣,只是用帕子抹着泪。
苏小姐直起身来,对她盈盈一笑:“姐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苏雪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说话时是那样自信从容,给人一种信服的力量,竟有那么一瞬间差点相信了她的“鬼话”。
老太太见此叹口气说:“聆儿,日子总是要过的,人总不能一开始就顺风顺水,当年你母亲嫁给你父亲时,他也不过是个九品小吏。”
闻言,苏雪聆止住了抽抽搭搭,开始认真思考外祖母的话。
屋内谈话时苏雪婷是不在的,因为她看见小江右手臂上有鲜血在汩汩流出。
在院子里,她拉住他的袖子,小江便要躲闪开。她却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这让小江有些诧异,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胆大,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力道,完全不像是一个娇弱女子。
她抓着他的胳膊小心查看,抬头对他说:“你过来。”
第39章 情缘()
苏雪婷也不管小江,自顾自得往书房走去,见他没有跟来,扭头唤道:“过来。”
她的声音不同于其他小姐一般的清脆,而是和苏宜人一样,带着几分沙哑,又加入一丝浑厚,这使得她的声音十分特别,听得反而十分迷恋。
这种令人着迷的声音立马勾走了小江的魂,顾不得男女大防便跟着苏雪婷进了书房。
小江去过林凯风的书房,所以一进门他就感觉到男女教养之不同。林凯风的书房里尽是书画典籍以及各样文玩,而苏雪聆的书房里则是放了三张红木矮长桌,其上放有杉木古琴。角落里的梨木架上还有一尊凤首箜篌,烛光映照下,凤首之上的珍珠绚烂夺目。进门右手边有一张六角桌,侧面有金色楷体字书有“大秦永平年制”,桌面用价值不菲的彩色琉璃绘有九头颜色形态各异的狮子,或戏珠,或腾云,或吐雾。用来包边的黄铜上又雕有亭台楼阁,飞禽走兽。
桌边的椅子是配套的,只是面上少了三头狮子。小江想要是在白日里看一定更是精美。
苏雪婷见他有些看呆了,提醒道:“请坐,是不是这桌子太热闹了,吓到你了。”
小江飞红了脸,他有些结巴:“没,挺好,永平年的器物就是如此。”
这时,金香进门将一个药箱放在了桌子边上。
苏雪婷问她:“热水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婢子这就去端来。”
见丫鬟走了,她又让他:“你坐吧,不然没办法帮你包扎。”
小江这才讪讪地坐下,他低着头,双手放在腿上,轻轻搓着,屁股下仿佛针扎一般,使得他坐立不安。
他不敢抬头,只能听到药箱被打开,然后就是叮叮咣咣的器物碰撞声,忽然又感受到膝盖上的一瞬间的触感,他瞟见了她青色的百褶裙就在自己前方,与自己的腿相距不足半尺。
他惊得几乎跳起来,但又想到并非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若是自己一再躲闪,反而让这女孩子羞愧了。于是便任由着心肆无忌惮跳动,而身体却僵硬如同冰块。
神游之际,沙哑的声音穿透他的耳膜进入脑中:“把胳膊放在桌上。”
他似乎是被抽调了所有的思绪,不由自主地按着她的话行动。
金香进门看到这番场景,顿时大吃一惊,不过她努力压下心跳,低着头将铜盆小心翼翼放在桌上,见苏雪聆专心致志地为他剪着伤口处的衣服,也不敢打扰,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苏雪聆为小江治伤开始便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伤口,她的动作很利索,先是用布条在上臂那里绑了几圈,然后将伤口附近被扎破的衣服剪下来,这些动作小江见得多,经历得也多,只是女孩子亲手为他做这件事还是第一次。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呼吸便得越来越深沉。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紧张,苏雪婷停了停手上的动作,然后用力捏了捏他雄壮的肩膀,与白日里那个见到男子害羞的她不同,此时的她连耳根都不见泛红。
小江有些吃惊地望着她,却只能看见她头上熠熠生辉的珠钗。她抬起头,与他对视着,她说:“轻松些了吗?我马上要给你缝合了,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别担心。”
原来是为了让自己放松啊,小江顿时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瞬时涨红了脸。
苏雪婷看他面色不好,继续说:“堂堂男子汉,有什么怕的?”
这话让小江更是无地自容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苏雪婷也不理他,便开始缝合,因为提前上过麻药了,所以小江感受到的疼痛并不是十分强烈,可也足够让他疼的满头大汗。这疼痛使得他的嘴唇微张,不自觉的地上下搐动着,左手紧紧攥着衣角,几乎撕裂。
不过持续的时间并不很长,苏雪婷干净利落地剪断了桑皮线,又用纱布为他缠上了伤口。
她站起身,用毛巾擦了擦手,满意地看着他的胳膊,接着又坐下了。
让才轻松一刻的小江又紧张起来,头上的汗珠开始从脸上滑落。见此,苏雪婷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她说:“擦擦汗吧。”
小江的右手掌心也全是汗,他有些不好意思伸出去。
苏雪婷笑笑,将手帕塞在他手里。他却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直面于她。
“你干嘛去拦呢,让她剪了便好了。”
“这是我应当做的,只是多有冒犯,还请三小姐和大小姐解释。”
“都说三千烦恼丝,剪去便无牵无挂了。”说着,她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着他。
“大小姐是无牵无挂了,可是薄典吏该怎么办?为了一己之私而逃避婚约,实为背信弃义之举。”小江皱着眉,声音也开始冰冷。
“为了信义,明知道那是火坑也要跳下去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恕在下鲁莽,不该对大小姐的事情评头论足。在下告退。”小江起身作揖,便要离开。
一只脚就要跨出门,沙哑的声音又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小江怔了怔,随后回过身正对着她施礼道:“在下江错。”
“将错就错,有意思。”
小江抬起头,正对上苏雪婷清澈如潭水的明眸。她宛若神仙妃子一般清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带一丝人间烟火之气,又有着傲然万物的傲气从浑身上下弥散出。
小江垂下眼,向她点点头,倒退出了书房。
院子里却是多了几个侍卫,小江认出这是今日在少爷身边值班的人。见他出来,几人齐齐唤道“江哥。”脚步却不见移动,依然定定地战成一列。
“少爷在屋子里吗?”小江问。
一个身形尚小的侍卫点点头。
屋子里在林凯风来后,依然是一片寂静。苏雪婷进门时发出的吱呀声都显得格外突兀。她默不作声地移在站着的苏小姐身旁,然后看着床上有些呆滞的女子。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待苏雪聆能够自己把这件事想通。
第40章 黑五()
春风拂过潇湘苑大缸里的水,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静秋披着一件披风,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有发黄的竹叶落在她的脚边。她抬头看方形的天空,弯月如钩,稀稀疏疏的星星在一边陪衬,隐约几片薄云在月下浮动。
她的耳朵很敏锐,隐约听见了马蹄声,便忙绕过照壁,站在门后,只等主子回来立马就能开门。
果然,低低的敲门声响起,静秋忙将门栓拉开。不过眼前娇小的人却披着一件略微宽大的白色披风,静秋依稀可以辨出她身后马车的颜色是灰色柏木所制,简单普通。
面前的人摘下兜帽,正是静秋牵挂的苏小姐。
苏小姐满面春风,她将手里的一个包袱递给静秋,轻声说:“去我屋里把衣服换上,带你出去玩。”
这让静秋有些哭笑不得,她想拿礼教再劝苏小姐,不过想张口却又作罢。她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