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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什么呢？”苏雪婷也笑道，对身边丫头吩咐道，“银香，你去看看。”
不过那个叫银香的丫鬟还未迈步，刚刚出去的金香就回来了。
她还没开口，林沐玥就问：“你可是把苏娘子给丢了？这么小的院子还会把人给丢了？”她的轻嘴薄舌让旁边的苏雪聆更加心烦意乱。
母亲一向不喜欢林二太太，这她们是知道的。也并非因为林二老爷是庶出的，看不起他。而是因为这林二太太爱在人前卖弄是非，林沐玥的生母又与林二太太走的近，尽是学的她那一套做派。爱屋及乌，厌屋及燕，苏雪聆一向也懒得同南林小姐打交道。
“苏娘子说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此话一出，堂里的人神色各异。
“苏娘子没带丫鬟，你也不跟着。”苏雪婷责备道。
受了责备，金香讪讪地：“娘子说她习惯了，一个人可以回去。”。
林沐玥见此便起身说道：“不早了，再不回去就误了年夜饭了，我也该走了。”
苏家二姐妹虽然对她没什么好感，不过也送出了房门。
林沐玥离开苏家二姐妹那里，心痒难饶，但是又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坏了大事，还是决定偷偷摸摸地去看看。
已经快到吃年夜饭的时辰，除夕不是拜年的时节，而是合家团圆的时候，故而街上鲜有行人，偶尔见一两个还是护院，不过林沐玥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没看到她。
此时的她在另一个人看来，说她鬼鬼祟祟毫不为过。
第17章 林家进贼（）
林沐玥敛声屏气地回到苏娇娘院落，她做贼心虚向四周看了看才推开院门，拐过照壁，看到屋子是黑漆一团，只有堂屋透出一丝光亮。
因为是三十，几乎没有月光照亮青石路，只有路边的点点灯光印在青石墙上，变成斑驳的光影。林沐玥朝着灯光的方向跌跌撞撞走过去。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身体还未完全进门，一只手就把她捞了进去，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只是还未做任何挣扎，眼前就是一黑，不省人事了。
屋子里的人小心谨慎地将她抱到书房的炕上，为她盖好被子，之后敛色屏气走到堂屋，轻轻吹灭蜡烛。
院子变成漆黑一片，在灯烛辉煌的北林庄园里宛如一座沉寂的坟墓。
“大少爷，苏小姐来了。”一个丫头向林凯风道。
虽然林凯风没有专门和下人们说过该如何称呼苏娇娘，但是其他的丫鬟婆妇还是从几个小厮那里打听出林凯风对苏娇娘的叫法。苏小姐，林凯风总是这样说，尽管她不是一个官家女子。下人们有些猜疑，这是在给苏娇娘抬身份吗？可是有用吗？我的大少爷。
一个丫头带着苏娇娘进了林凯风的堂屋，他坐在堂屋正中紫檀半圆桌旁边的黄花梨四方扶手椅上，不是往常的那张红木轮椅。
苏娇娘正要坐在下首，但是林凯风却示意她坐在自己旁边，她倒是也不推脱，落落大方地走了过去。
“你今天去拜年了？”林凯风戏谑地问道。
“你竟是笑话我。”苏娇娘莞尔一笑，“我想等会儿去二太太那里看看，时间可还来得及？”
“苏小姐不和我促膝长谈就来得及。”林凯风的丫鬟看的眼都直了，大少爷何时这般风趣横生了。
苏娇娘倒是也不觉得林凯风说话轻佻，她见过他行峻言厉的样子。到目前为止，她没有隔三差五地见他，也没有与他说过千言万语，更没有与他相濡以沫多年，可是她就是感觉他不应该是宛如死神的那一副神态，而应该是现在这样子，一个谈笑风生，谦谦君子的模样。
“那可否劳烦大少爷陪我去一趟呢？”苏娇娘笑眯眯地看着林凯风。
“好啊。”
林凯风唤来小厮，将他抬上一辆马车，苏娇娘紧跟着也上了车。
马车是一辆楠木制成的双飞燕，车子减震很好，坐在车里很是安闲舒适。
“南林的姑娘去你那里了？”林凯风问道，说的是姑娘而不是小姐。
“嗯嗯，是个爱说爱笑的人。”苏娇娘神情淡淡的说。
这不是一句辱骂林姑娘的话，别人也许会觉得这是夸赞，但是林凯风暗自揣摩，她应该对这个林姑娘谈不上喜欢，甚至是不耐烦吧。
“她和我一起去了苏小姐那里，我腹痛难忍便离开了，在路上走走停停，觉得不那么难受了，抬头看仿佛是你的院子，就进去了。”
“最近吃的杂，你要多注意一些。”林凯风的神色严肃了几分，但是苏娇娘并没有觉得不舒服，或许是太久没有人关心爱护自己，现在面对林凯风的关心，竟觉得十分温暖。
“以后出来还是要带个丫鬟。”
“春丽和林姑娘的丫鬟一起去二太太那里了。”
“去二太太那里干吗？”林凯风说完意识到自己太正言厉色了，忙缓和了神情。“去二太太那里就不回来了吗？还有小厮和她说的，没有告诉你吗？”
“说什么了？”苏娇娘怔怔的，似乎是毫不知情。
林凯风顿时满腹疑云，春丽跟随自己多年，算是心腹之一，自己曾经交代过她，好好照拂苏娇娘，她竟这样欺上瞒下。心中不由腾起一股怒意。
马车很快驶到了林二太太的院子，苏娇娘没去搀林凯风，毕竟自己力量有限。
“大少爷来啦。”一个丫头忙迎过来唤道，“快去告诉太太。”
还没完全下了马车，几个妇人就迎了出来，苏娇娘还未见过这些妇人，不过大略扫一眼衣着服饰，心中也有了数。
林二太太算是家中的管家，按理说应该有所忌讳，可是苏娇娘知道穿着紫底银花竖领长衫，胸前缀有金花纽扣的便是林二太太，她下身穿着宝蓝色马面裙，单看那颜色，做工也知道价值不菲。
苏娇娘行了简礼，妇人们心中不屑，但是林凯风在旁边，又不得不做出宽厚慈祥的长辈模样。
突然，一个似乎是故意作死的声音响起：“苏娘子今日不在家，怎么专门出来了？”
林凯风的脸色暗了暗。
苏娇娘浅笑：“看您的模样像是戚姨娘，您在二太太这里，莫非林姑娘还在苏小姐那里谈话？”
刚刚说话的戚姨娘被噎了一下，不过立马察觉了问题，苏宜人一向与自己不合，女儿怎么会跑到苏家姐妹那里？她偷偷瞟了一眼南林大太太。大太太面色无波，依然是端庄慈祥的样子，只是眼神有点飘忽不定，凭她对大太太的了解，大太太此时也怕是胆战心惊。
“难道林姑娘的丫鬟还没有来，她说是要来告知大太太的，怕不认识路，还带着我的丫鬟。”
戚姨娘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惊恐，她有些战战兢兢的。
不过还未等她说什么，一个黑衣人骑着快马疾驰而来。
妇人们都有些奇怪。
林凯风却是已经意识到出了事。
黑衣人跳下马，对林凯风拱手：“大少爷，庄子里进贼了，抓住两个，还有几个逃跑了，不过我已经派人去追了。”
“又进了贼，真是年年不让人省心。”林凯风似乎是习以为常了，并没有因为进了贼而瞋目切齿。
黑衣人露出有些无地自容的神色，像是在为逃了几个贼而羞愧难当：“是小的办事不力。”
相较戚太太的脸色，林凯风的神色看看可算是好看多了。戚姨娘胆战心惊的，难道失败了吗？那现在女儿在哪里，她是不是出事了？
南林大太太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边，不动声色地用胳膊碰了碰她的肘，她对她微微摇头，她的双眼如潭，戚太太有点懵，是装作若无其事吗？
“好了，抓住两个就能从他们口中知道其他人的下落。还没到吃饭的点，我陪你去审问一下吧。”林凯风冲小厮摆手，打算坐车离开。
“大少爷，今日是除夕，见那些人不吉利，老太太那里估计等着你呢。”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二太太开口劝道。
小厮抬林凯风的动作停在那里，他悄悄瞟着林凯风，看他有没什么指示。
“大少爷，人是在潇湘苑抓到的。”那个黑衣护卫补充了一句。
“大少爷。”林二太太再次开口。
不过林凯风没有等她说完，便摆摆手，示意小厮将自己抬上车。
苏娇娘再次向几个妇人施礼，莞尔一笑跟着林凯风上车了。
第18章 黑衣人招供（）
“潇湘苑里的东西够那些贼花一辈子的。”苏庭筠嘲弄道。
林凯风的神情也不似刚才那样浓重。
他缓缓搓着手中的汤婆子，忽而又在其上轻叩手指：“岂止是一辈子？你说如果找不回来该怎么办啊？”
娇娘怔了怔，随后嫣然一笑，“我现在还没有钱还你。”
“那就只好以身相许了。”他提起成亲这件事也不再难为情，似乎理所应当。
苏娇娘也没羞羞答答：“那得等老太太同意了。不过清查北林已经刻不容缓了。”她的神色很是一本正经。
林凯风点点头，随后撩起帷裳，见那所自己熟悉的院子越来越近。
小厮们将林凯风抬下马车，小心放在那张轮椅上。苏庭筠跟在他们身后。
院门处整齐站立着六个黑衣护卫，他们神情肃穆，身姿挺拔。小厮们知道这是林凯风护卫中的精英。
他们推着林凯风进了院子，院正中有一个黑衣人被五花大绑，他口中塞着布，但还是一副发指眦裂的样子。
院子里的灯笼被点亮，屋子里的蜡烛也燃起来，整个院子恍如白昼。林凯风看到面前跪着的人不过二十出头。
“什么路子？”他问道。
黑衣人旁边还守着两个护卫，其中一个护卫俯在他身边，拔出他口中塞着的布。
黑衣人呸呸啐了两口，痞里痞气地道：“兄弟没什么路子，是延庆府来的，本想除夕夜偷点钱好过个年，不想被抓到了，还望你们高抬贵手。”
“谁派你来的，说实话，你会好过一些。”林凯风不咸不淡地说，他没有正眼瞧他，只是摆弄着手中的银手炉，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仿佛是有些不耐烦，在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倒计时。
苏娇娘检查了屋子之后就出来了，她换了一件宝蓝色狐狸毛披风，这是前不久苏雪婷送来的。
她站到林凯风旁边，拿过他手中的手炉，将自己新装的放在他的怀里。
“少了几样书画。”她的声音软软的，如同空谷幽兰一般，酥化了林凯风的心。
黑衣人看见了苏娇娘，顿时惊恐万状，那刚才……黑衣人思索着，越想心中越是濒临崩溃。
“你是谁？”他突然气急败坏地问道。
苏娇娘向他莞尔一笑：“我也是延庆府来的，我叫娇娘。”
黑衣人仿佛是被一盆滚烫的开水浇了，他恼羞成怒地想跳起来，不过被旁边的人按下去了。
他也不说话，只是怒目圆瞪地看着苏庭筠，如果不是被绑着，此时他一定会将她撕得七零八落。
苏庭筠淡淡地看着他，她知道他在愤怒什么，在恐惧什么，在担忧什么。不过既然他选择去做错事，那么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就是那个贼啊。”林凯风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林二太太的声音。
“他是哪里的贼？”林二太太和其他妇人站在那贼面前一丈处。
刚刚咬牙切齿的贼此时有些萎靡，他的惊恐尽数落在林凯风的眼中。
“苏娘子，你救救我吧。毕竟我们一起来的。”黑衣人突然伤心欲绝地向苏娇娘磕头。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真是家贼难防啊。”林二太太有些无奈地感叹一声，转而声色俱厉地对跟随她而来的家丁道：“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扣起来。”
“二太太。”家丁们正要动手，一个刚柔并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林二太太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对头果然事事和自己对着来。
“姑奶奶没去老太太那里？”林二太太转身对快步走过来的苏宜人道。
“我说过我是官家的太太。”苏宜人是要强调自己的品级，姑奶奶这三个字可不是林二太太可以叫的。她站定在林二太太面前，她本来个子就高，此时傲气地微扬起头，更显得林二太太有点畏畏缩缩。
林二太太被噎了一下，果然是时时刻刻不忘羞辱自己：“是啊，苏老爷过世之前还是正五品呢。”这是提醒苏宜人不要忘记自己已经是个寡妇了，而自己还能和林二老爷举案齐眉。
“他是过世了，可是林家正房的子孙还活着呢，二太太就想做林家的主了？”苏宜人没有恼羞成怒，而是戏谑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