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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成君白道。
“可知道，他与孙音音，是如何相认的？”
“知道，当时我也在场，是孙姨娘落了水，正巧王爷与我二人经过，孙无芳二话不说便跳入池中相救，偶然发现了孙音音身上有一块儿玉佩，与他身上那块儿是一对儿，少时他二人的父亲传的，如此便相认。”
我冷笑，“这个孙音音，还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当日她冒着被人羞辱的风险，都要来府上讨饭吃，不曾想，身上还藏了一个如此精贵的玩意儿。”
“你怀疑她？”成君白马上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只是感觉而已。”我道，“贞儿想请师兄，查探一番孙无芳，看着二人，是否本就认得。我担心，这其中，恐怕还有什么阴谋。”
“师妹放心，交给我。”
……
交给成君白，我自然是放心的。他帮李朔谋取皇位，击倒了最强劲的对手，李朔，如今已经权倾朝野。
这样的结局，初时是我所盼的，我但愿，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就此了了吧。
也但愿，李朗不会再出现。
第333章 处死惠妃（）
回京之后，已经进宫向皇帝和皇后请过安了，可我没想到，过了几日，皇帝会再度宣我。
只有宣我，还特地强调，李朔不必相陪。
我心里觉得不好，皇帝如此强调，恐怕此次之事于李朔不利。
李朔却笑着，握了握我的手，“贞儿，别怕，不会有事的，你腹中有子，父皇疼你还来不及。”
他以为，我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此次这般有把握，是料定了皇帝不敢对我下手？
记得当年我怀着玏儿时，惠妃设宴，皇帝宣他进宫，貌似是要给惠妃，创造一个除掉玏儿的时机，至少，这是他担心的。
那今日呢？今日便不必担心了？
进宫的路上，我一直在寻思，皇帝传我的意图，是要杀，还是要问，或是命我做些什么……
但我没想到，皇帝的意图却是……
去到的是崇政殿后殿。
“儿臣参见父皇。”
“贞儿，起来吧。”
“谢父皇。”
殿内连个伺候的都没有，就算是于三喜，都在殿外等候。
我战战兢兢地站着，在心头揣测着皇帝的意图。
没有揣测出个结果来，便听得皇帝问：“你姑姑中毒之事，可是真的？”
竟是为着此事！
“回父皇，的确属实。”
“那她现下如何了？”皇帝的拳头紧紧攥着，眼睛瞪得很大，像在紧张，又似怒火即将迸发。
“姑姑她已经大好，儿臣归来时，姑姑已经离府，去到边关效力了！”
“她竟……”皇帝情绪不稳，似乎是因着我的存在，又不得不，将没有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苏二至今不肯松口，只承认了下毒一事，却不肯招出幕后主使。”皇帝道，“你当时在场，可有什么线索？”
“线索倒是没有其他，只是姑姑说，这个苏二，她曾在惠妃娘娘宫里见过。”我思量了一番，决定实话实说，若是皇帝，肯为姑姑出这口气最好。
“果然是她。”皇帝怒道，“都到如今了，她还是贼心不死！”
“父皇息怒。”我小心道。
“于三喜！”皇帝也不理会我，急急地喊了于三喜进门。
“奴才在。”
“赐惠妃鸩酒，即刻便去。”
于三喜倒是很淡定，“是。”
叫他去杀人，他都这么风轻云淡，皇宫里待久了的人，果然不简单。
所以，惠妃这便要死了？
惠妃终于要死了！
我的这一口气，还有姑姑的那一口，终于要出了！
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达到了我的目的，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皇帝处死惠妃，仅仅是因为姑姑的一句话，还是由我转述的！
是不是有些草率！
太草率了吧。
不管怎么样，斗了这么多年，李朔赢得很彻底。
我在殿内不说话。
皇帝坐在席上，眯着眼睛，与李朔心中有事的神态一模一样。
他的食指勾着，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什么也不说，也不吩咐我退下，站得我的脚都酸了。
良久，他终于张口，却是说了句，“贞儿，坐吧。”
要我坐？坐着干嘛？
第334章 不肯就死（）
皇上的话，我哪敢不听。
我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而皇帝，像是在等待什么。
看这意思，是还要叫我一块儿等！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直到于三喜过来，回话，“皇上，惠妃提出，要见江妃娘娘一面，否则不肯就死。”
“不肯？由得了她！”皇帝按着太阳穴，听着语气，像是怒到了极致。
“奴才明白。”于三喜说罢，便要退出殿外。
他明白了什么？
是要去叫人，动手杀了惠妃吗？
这样的下场，惠妃难道会想不到？皇帝赐死，她一介女子，如何反抗得了？
可她还是提出，要在死前见我一面，哪怕是冒着，自己死得不体面的风险。
她究竟想干什么？我突然便好奇了。
“父皇。”
于三喜止住了步子，或许是他也觉得，皇帝很有可能改变主意。
我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父皇，儿臣请旨，去见惠妃最后一面。”
“你要去？”皇帝还是倚在桌案上，睁了一只眼，盯着我。
“也好，叫你看着也好。”皇帝叹了口气，“你替她看着，看着那贱人死了，再来回话。”
“是。”
我知道皇帝心里有姑姑，知道李朗因是姑姑的儿子，这些年来独得圣宠，知道惠妃是沾了李朗的福气，而如今，李朗走了，福气尽了。
这才几年啊，表面上惠妃由一个宠妃，沦为待死的罪人，皇帝对惠妃，又有过几分真心呢。
某种角度讲，惠妃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她没有丈夫的爱，她被丈夫利用，养着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还要感激皇恩浩荡。
凝芳殿，好久没有来过了，记得当初在这里小住，惠妃待我，还是极好的，只不过这样的好只限于当时，还要加上她有什么别的目的这样的前提。
惠妃在正殿坐着，殿内已无一个人相伴，于三喜告诉我，早在李朔将苏二交给皇帝时，这凝芳殿，便被划为了冷宫。
皇帝没有处死她，仿佛就等着，我亲口说出的那句话。
对于李朔说出的，皇帝还是心存疑虑？唯有我的话才可信？
可是，我是李朔的妻子，我本就应该和他一个鼻孔出气。皇帝这样考虑，该是多此一举了。
“你来了？”惠妃对着我笑。
她的笑很苍白，很无力，却也是充满讽刺的。
于三喜已经带着小内监去到门外，房里只有我二人，我缓缓向她走去，坐在她对面，“为何非要见我？”
“我要死了，死之前，有些故事，一定要告诉你。”惠妃把弄着那装了鸩酒的被子，轻轻摇着。
“故事？”
“一个能让你死的故事，敢不敢听啊？”她轻轻一笑。
“你说罢。”我道。
“是你要听的，担心被灭口呦。”她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弄死江小诗吗？”
“这些年来，我不过是皇上的一枚棋子，当初他为了给江小诗的孩子寻个母亲，又不放心周帝指给他的妻子，当今的皇后娘娘，便将我领回别苑。”
第335章 同情之心（）
“我替她江小诗养儿子，替她活了一辈子，我以为我足够的好，皇上早晚会对我动心，可是他没有，无论我如何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他都不领情。”
“既然如此，我就要江小诗死，我就要她的儿子当上皇帝，而我，是唯一的圣母皇太后！”
“可惜，她的儿子不争气，她也不争气，本来吧，我还想留着那个贱人多两年，叫她劝劝她哥哥，帮一帮她那个没出息的儿子，可她不肯啊，她儿子索性失踪了，我还留着她干嘛？”
我还当是什么事，她要讲的，竟是这个秘密。
不过是想告诉我，李朗是姑姑的儿子，被皇帝知晓我知情，的确，我是有着被灭口的风险。
毕竟是皇室的丑闻啊！姑姑曾说，皇帝与她那次，是伤害……
伤害二字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不懂，姑姑，是不情愿的。
“你也是个可怜人呀。”我道，“可是你毕竟，做了太多的坏事，你仗着皇帝面儿上宠你，你知道他厌恶皇后，便趁机，对皇后与李朔和乐阳多番陷害，昭阳殿一事，你叫人给我下药，构陷我与李朔，还有别的，你要我一一列举吗？”
“不必，都是我干的，不过你说到昭阳殿一事，我倒是还有一个惊喜送给你。”
“什么惊喜？”我问。
“昭阳殿一事，是本宫与朔儿，今生唯一的一次合作，也不知李朔是看上了你这个人，还是看上了江家的势力，还是刘相足智多谋，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叫本宫在那日，将皇后调开，便于李朔行事。”
“本宫本想着，朔儿平素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一个孩子，应当不会配合刘相，可那日，他果然准时去到昭阳殿，而皇后那日召你进宫，也不是本宫的安排。”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惠妃道，“李朔知情，皇后也知情，他们都在骗你。”
“我当时就想，李朔摊上个秽乱宫闱的罪名，也挺好，就答应他们做了引开皇后的由头，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们这样做，只不过是拖本宫下水，将事情推到本宫头上，引得皇上怀疑，保李朔一命。”
“听说，还有一个丫头为此事送命？据说是本宫的人？皇后母子，还真够歹毒的，用一条人命，来骗一骗你！”
“你闭嘴！说够了吗？”我尽量叫自己冷静，我不相信她，李朔不是这样的人，皇后也不是，他们都不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告诉你实话，你能接受吗？”惠妃笑着说，“活够了，活够了，呵呵。”
笑着笑着，饮下了鸩酒，我看着她嘴角的血不断流出，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死去，由笑，到不会笑……
她倒在我面前，她只着了单衣，我甚至看到，她小臂上的……守宫砂……
守宫砂！
怎么会！
所以，皇帝根本就没有碰过她！
她死了，她就这样死了，人都死了，对她全部的恨，就此散去了，心里，还有了些许同情之心。
第336章 孝顺姑姑（）
我将她的袖子掩了掩，推开门去，见了其余内监都站着极远，只有于三喜，离门口很近。
我突然警觉，于三喜是李朔的人！
他是李朔的人！那……惠妃刚才言及的事儿，他听到了几分？
他都知道了？
那李朔呢，李朔会不会知道！
我被于三喜领着，去见皇帝，心中忐忑，却是畏惧李朔。
“死了？”皇帝问。
“是。”我道。
“怎么这样害怕？”皇帝道，“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难道没有见过死人？”
“儿臣惶恐，父皇见笑。”我道。
我害怕得这样明显吗？
皇帝轻易便看出来了。
“三喜，你去处理一下。”皇帝道。
我恍然明白，皇帝这是又要将唯一伺候的于三喜调走，殿内再度剩了我与他二人。
“都知道了？”皇帝果然这样问。
看来，他是猜到，惠妃要对我说什么。
我连忙跪地，“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只是惠妃疯言疯语，儿臣不信。”
“嘴上说着不信，心里总是信了的吧？”皇帝道，“你说，若是朔儿也知道了……”
“父皇。”
“嗯？”
“父皇疼惜姑姑，听得惠妃给了姑姑委屈受，立时便将惠妃赐死，所以为了姑姑，阿朔不会知道真相。”我急忙给他分析利弊，那件事若是李朔知晓，他对惠妃的恨，立时便会转到姑姑身上。
皇帝已经不比当年，李朔也已经今非昔比，为了姑姑，皇帝应该不敢叫李朔知晓真相。
“真相？”皇帝冷笑，“这么说来，你是信了？”
“儿臣惶恐。”
皇帝道，“他不会知道的，只要你，孝顺你姑姑，只要朗儿平安，你懂吗？”
“儿臣明白，明白。”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我护着李朗，不准李朔伤害李朗，否则，他就鱼死网破，叫我，叫整个江家，都不好过。
“出宫去吧。”皇帝挥手。
“是。”
……
走在高墙内，看着经过的一个个内官，我都想起于三喜那张脸来，我很担心，总觉得那个秘密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