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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
走在高墙内，看着经过的一个个内官，我都想起于三喜那张脸来，我很担心，总觉得那个秘密守不住了。
我刚才，明明可以暗示皇帝，于三喜恐怕听到了什么，可我并没有，因为，于三喜是李朔的人，这才是我担心他泄密的根本理由，可是这一点，我又不能说与皇帝，我不能够出卖李朔的。
就算皇帝下定决心，灭口所有知情之人，只要于三喜知情，皇帝就会将他处死，可他毕竟是李朔的人呀！
他是皇帝身边的人，李朔难得的耳目，十分难得……
我眼下担心于三喜，可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更大的危险，还在后头，正随着惠妃之死，逐步赶来京城。
回到建璋王府，李朔抱着玏儿，在房里等我，父子俩玩儿的似乎挺开心的。
“你回来了？”李朔笑了笑，“玏儿，快看，谁回来了？”
玏儿噔噔噔噔地跑向我，“娘亲抱。”
“玏儿，你都三岁了，怎么能总要娘亲抱。”李朔说罢，自己反是往我身上靠，“来来来，媳妇儿抱。”
玏儿白眼，“你都几个三岁了？”
第337章 指桑骂槐（）
李朔招呼着雯秀与乳娘，将玏儿带下去做功课，在玏儿鄙疑的眼光注视下，心安理得的在我房里搂着我说话。
“出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李朔问道。
“惠妃死了。”我道，“我亲眼看见的。”
其实我脸色不好，不是为着见了一个死人，而是在担心那个秘密。
李朔啊李朔，你知不知道，你才是我如今，觉得最可怕的人。
“她终于死了。”李朔残忍的笑了，“喝一杯，庆祝一下。”
“阿朔！”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啊，孕妇不能喝酒。”
“你真有那么恨她吗？”
他坐在我身边，语重心长，“贞儿，你不会明白，这样的时候，我等了多久。”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突然想起了这一句话。
惠妃临死之前的话，是为了挑拨我与李朔的关系？还是，只是想要说出真相。
是真相吗？
我该信吗？
我都瞒了他，他会瞒我吗？自从他纳了孙音音为妾之后，我对他的信任，不复从前。
就是知道孙音音之事的那个时候起，我突然发现，李朔，也并非是我可以完全依靠之人，他也是有可能背叛我，伤害我的。
虽然我不明白，做那样的事，对他有什么好处，但是我看不懂的东西，不一定是不存在的。
这件事情，我不能交给成君白去查，因为成君白是李朔的谋士，就算查到了真相，如果不利于李朔，他恐怕也不会告诉我。
那么，我便交给方正微，方正微总会如实相告吧？可是，万一他知晓了，禀明皇帝又该如何，那是头倔驴子，又事事秉公，恐怕不妥。
四哥也不能指望，同成君白一样，他也会护着李朔，就算是为了我，为了我与李朔夫妻安稳，他都不会实实在在的只交代真相！
我身边怎么连个靠谱儿的人都没有！
算了，只能搁置，借机行事。
孙音音成了妾室，每日都要过来向我问安的，我极讨厌这个时候，我不喜欢看到她，还要像一个主母般贤淑，接受她，就像昔日的母亲那样。
“妾身见过娘娘。”孙音音道。
“免礼。”我道，“自明儿起你就不必过来了，不必日日如此。”
“那怎么好？”孙音音道，“给王妃见礼是规矩，妾身不敢坏了规矩。”
规矩？
哼！
你也知道规矩！
叫你伺候世子，你就去勾引王爷，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回吧，回吧。”我挥了挥手。
“是，叨扰娘娘了。”她欠了欠身，转身欲走，却又突然回头，“娘娘，听说宫里的惠妃娘娘没了。”
“嗯，你也听说了？”
“是啊。”孙音音道，“前一瞬高高在上，立时便卑贱如泥，宫门王府中的女子，真是祸福难料。”
哼！
指桑骂槐了！
看我不想收拾她，她是得寸进尺了？
雯秀屈了屈身子，“到底还是皇后娘娘稳坐中宫，别人再得意，都是有个头儿的。”
这个雯秀，深得我心啊。
第338章 千金难买早知道（）
孙音音笑了笑，“雯秀姑娘此言有理。”
说罢，终于是走了。
这孙音音一走，雯秀便蹙着眉，“娘娘，当初就不该救她！”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我无奈道，“不过你这张嘴啊，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能怎么办！奴婢是发现了，尤其是现在，跟在娘娘身边啊，笨嘴拙舌是伺候不好的。”
“雯秀，谢谢你陪着我。”
雯秀一脸惶恐，“娘娘怎么突然这样说？奴婢知道，若是百倩在，一定会说出更漂亮的话帮娘娘出气，可是奴婢不及百倩聪慧，但也一定，不叫娘娘受委屈。”
“好丫头，不说这些了。”话题有些沉重，让人伤感了，“咱们去院子里走走。”
“是。”
百倩嫁人后，我只能相信雯秀了。
冬日的院子里很冷，雯秀给我取了件斗篷来，我是不冷了，可是雯秀呢？
看到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我便回房去，她自然跟着我回房。
我坐在桌案前煮茶玩儿，周管家却来传话，道是成君白求见。
李朔不在，他求见的是我。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叫他进来。
他一进来，坐都没坐，便急急地说：“坏了，李朗回京了。”
回京？他怎么回来了？
距惠妃被赐死已经过了段时日了，但皇帝还没有昭告天下，莫不是，他知道了消息，回来奔丧？
哪里有丧？
皇帝赐死，尸身不过是卷去乱葬岗丢了，那里还要奔丧。
“他在哪儿？”
“我的人在乱葬岗附近瞧见的。”成君白道，“他这次回来，恐怕走不了了。”
是啊，他一旦露面，皇帝必然是要留下他的，而李朔也要留下他，然后才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弄死他。
“他去过乱葬岗了？”
“应该还没有，估计是想去，但因为别的事儿耽搁了，那边儿我也看过，有人埋伏，像是禁军！他要去过了，根本不可能脱身。”
“陈世贵的人？”我在想，“你说陈世贵如此行事，是奉李朔之命？还是皇上的意思？”
“这重要吗？”成君白摊了摊手，“我可是看在我媳妇儿的份儿上，帮帮你，李朗的死活跟我可没关系，你最好快点儿想个法子，劝他离开京城。”
“我要见他。”我道。
成君白二话不说，“我去安排。”
这么爽快的吗？
“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的人，一旦盯上，就没有跟丢过的猎物，他胆儿挺大，住京内客栈。”
我跟着成军白出门，去到了李朗投宿的那家客栈，果然寻到了他。
“两位慢聊，我在外头等你。”成君白说完这一句，便出门去了，只留下我跟李朗。
李朗瘦了很多，眼睛里都是血丝，看着很是狼狈。
“我母妃呢？是在乱葬岗吗？”他跟我说话，无比的冰冷，似是恨极。
“你不是去过乱葬岗了吗？怎么，没找到？”
“那边儿有禁军，我不能自投罗网。”他淡淡的说，“江贞儿，我是不是信错了你？”
第339章 何为亲娘（）
“你信错了我？”我问。
“如果我不走，或许母妃就不会死。”
“那样的话，死的就是你。”我道，“你拿人家当亲娘，人家拿你当儿子吗？夜南枫一旦倒下，夜家的实力也就没了一半儿了，她若与夜南枫联手出卖你，你可是受得住？”
“她自己亲口承认的，她是在利用你，不过是想坐上太后的位子，所以逼你做皇帝，逼你与李朔斗，她根本就不在意你的死活！”
“你别说了！”李朗吼道。
“她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母亲！”我继续道。
“我要你别说了！”李朗吼道，“不是她还能是谁？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我唯一的娘，不是她，难道还是江家姑姑吗！”
“你知道？”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知道。
“小的时候，父皇与母妃说及此事，被我偷偷听到，可是姑姑有没有一个亲娘的样子！”
“我抱着小白去找你，就想见你一面，她都拦着不肯。”
“她明知道我喜欢你，可是还是阻止父皇给你我赐婚，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儿子！她是父皇心里的那个人，我高攀不起！我娘只有一个，只有一个，她是惠妃，是惠妃！”
……
他竟然，全部都知道。
而姑姑，的确为了我，伤了他的心……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心里很是愧疚，是我害了姑姑。
“是她不要我的，只有母妃要我，照顾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有母妃陪在我身边，可她在哪里！”李朗坐在地上，环着自己，喃喃地说。
“姑姑是有苦衷的。”我将全部的事情讲给李朗听，不曾想，听完之后，他只是说：“她就不该把我生下，生而不理，是造孽。”
“她不是不想理你，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无能亦不是我造成的。”
这人一旦钻了牛角尖，你是没有办法与之交流的，我是想明白了。
“那你要做什么？杀了你父皇，给你母妃报仇？”
“我要杀了你！”李朗向我挥剑。
我也不躲，只是笑了笑，“那你就杀了我吧。”
“你为什么要帮着李朔？我都跟你说过了，陷害你的人不是她，不是她！你怎么就不信！”他像是疯了一样，拿剑指着我又哭又喊，却迟迟不肯对我下手。
“可她给姑姑下毒，给你亲娘下毒！就凭着这一点，我都不会放过她！”我平静道，“你快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离开这里，也不要再去乱葬岗，寻找她的尸身了。”
“咣当”一声，宝剑坠地，我似乎是，不用死了。
“我要葬了我母妃。”李朔开始讲条件，“你要帮我。”
“我帮了你，然后你离开？”我也同他讲条件。
“没问题。”
似乎是就此，达成了一致。
可是，我要用什么法子，去帮他！
我似乎又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可是为了不叫他再度卷入纷争，为了姑姑，我只能答应他。
如今的李朔今非昔比，皇帝硬要叫李朗与李朔作对，简直是让李朗找死。
第340章 商议（）
皇帝想要抓他回京，必然是要逼他与李朔相争，为了不让他死，我选择答应他的条件。
李朗暂且在客栈藏着，我随着成君白，去到成宅商议此事。
百倩正盯着洵儿读书，洵儿全名成洵，是成君白的长子，他很乖，做起功课来很是认真，可比玏儿强了太多，一点儿都不像百倩，只怕是成君白一个人的儿子。
“娘娘怎么来了？”见我来了，百倩起身来迎。
洵儿起身，站到桌案前，冲我行礼，“见过娘娘。”
最喜欢看这小家伙儿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笑着将洵儿抱起，“来，让娘娘我看一看，咱们洵儿最近沉了没有。”
“百倩，欢儿呢？”我问。
成欢是成君白与百倩的女儿，小家伙儿还不足一岁，虽然如此，但看着倒像比洵儿小时候皮一些。
“才哄着睡着，乳母盯着呢。”百倩道。
“睡着了啊……”那自然是见不到了……
“百倩，我与娘娘有要事相商，你仔细外头，万一王爷过来，或者出了其他的事，你要及时过来书房告知。”
“好，我去外头盯着。”百倩点头，“走吧，洵儿……”
百倩与洵儿就在书房外间，我与成君白在里头说话。
“他提出了要求，要葬了惠妃才肯走。”我道，“可是如今陈世贵，带着人就在乱葬岗守着，谁能靠近惠妃的尸身，然后全身而退？”
“鬼。”成君白浅笑。
“师兄，这种时候还在说笑。”我送他一记白眼，“难不成，你还想把李朗变成鬼？直接送他去见惠妃？”
“好主意。”成君白道，“明白了吧，江家姑姑在人家眼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你还帮着他？干脆送他上路算了。”
“他不孝是他的事，可是姑姑，一定会对他无条件原谅。”我道，“父母对子女的付出，就是这样可悲。”
“他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只不过这情分，放错了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