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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樊恭敬地对师父行了个大礼:“墨荼老前辈,后生有礼了。”
“师父,这是彬子,您的徒孙。”
彬子赶紧也向师父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师父上下打量了彬子一番,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看。
彬子被看得很不自在,目光向我求救。
我便说:“师父,彬子没有母亲,他父亲又因我而死,所以我算是收下了他,让他以后有口饭吃”
“他是阳人。”师父不再看彬子,而是看向了我:“你知道他是阳人吗?”
师父的目光很犀利,我攥了攥拳头:“知道。”
“那你为什么收他?”
“我不收他我良心过意不去”
“良心?”师父突然笑了:“阿隐,拜师仪式他做了吗?”
“您也知道那就是走个场子”我摇了摇头。
“很好,”师父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盯着彬子,说道:“这个徒孙,我不认,我也不许你收!”
师父最后这个‘收’字咬得极重,另外三人全都是一激灵,彬子更是急忙解释:“师祖,我会好好学的,不会给您丢人的,别赶我走”
师父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有些懵:“师父,您这是干什么?”
师父看了看我,没有回答,而是踱步走到了沈妍君身边:“沈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沈妍君偷偷看了我一眼,才回答道:“您好。”
“老夫在这里,谢过你把东西带到了阿隐手上。”
“您客气了。”沈妍君摆摆手,突然笑着说:“墨老先生,我现在是阿隐的未婚妻了。”
“未婚妻?”师父的目光扫过了我,回到了沈妍君身上:“阿隐,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刚才介绍彬子的时候,师父的反应如此激烈,我要是承认沈妍君的话,师父若是还这么激动唔我怕沈妍君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不承认的话师父会不会把她当成另有所图的人,她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这个”我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想到师父先开了口:“好!这个女娃娃我喜欢。”
我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连忙转移话题:“师父,您还没说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呢。”
师父坐在了陶樊带来的折叠椅上,我给彬子使了个眼色,他连忙去给师父倒水。
接过杯子,师父对彬子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说来话长,阿隐,你必须先知道你的过去,才能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您说,我听着呢。”
火光让师父脸上的阴影跳跃不停,我有些恍惚,仿佛坐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幻象。
三十五年前。
赫连隐是赫连家族百年来投资最大的继承人。
赫连家倾其所有,自小便是用天材地宝堆起来的。
像什么药浴,药膳,可以说赫连家是要将他培养成道上最厉害的人。
于是当皮偶师墨荼同意收他为关门弟子的时候,这已经是最后一道工序。
皮偶术是最厉害的法术。
而墨荼是最厉害的皮偶师。
只要他学会了墨荼老儿的一身本领,他就能接手赫连家族了。
赫连家为什么要培养这样一个人?
因为千百年来,赫连家一直在寻找一样东西。
寻找永生的秘密。
而赫连隐,就是通向秘密的关键。
赫连隐的命格奇特,是唯一符合条件的人。
而他的命格究竟是什么,又没人说得清楚。
赫连家只知道,这孩子一生下来,天西方便紫光大盛。
一手掌阴,一手握阳。
一脚踏在阴间路,一脚踩在阳关道。
他是融合了阴阳的人。
赫连家寻觅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可以用钥匙打开宝藏的人。
钥匙,说的就是一小块印章。
而宝藏
指的是藏着永生秘密的极乐天堂。
三十五年前,赫连家开始着手,分批派去了很多能人术士,开始破解极乐地外面的机关。
日复一日,整整两年,不知多少人的鲜血淋在了极乐地四周。
三十三年前,赫连隐拿着极乐地的钥匙,打开了大门。
三十三年前,赫连隐不知为何,突然叛变,将印章砸碎,不再受制于赫连家。
而他是唯一一个进过极乐地的人,这一举动在道上掀起了另一波腥风血雨。
所有人都相信,永生的秘密就在赫连隐身上。
人的欲望能促使他们去做任何事。
所以,铺天盖地的追杀,将赫连隐和其师父墨荼,逼得走投无路。
身中剧毒,墨荼选择铤而走险,举行了一个古老的仪式,替赫连隐换了一颗琉璃心。
后来二人被困,墨荼选择自爆,将赫连隐送了出去。
据说那一次爆炸,道上的半壁江山都做了陪葬。
听着师父的话,我产生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仿佛他说的,并不是我身上发生过的事。
听到这里,我问道:“师父,当初我为什么会突然叛变?”
我很难想象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
赫连家在当时尽全力栽培我,于情于理,我没有什么理由要反抗啊。
师父看着我,沉声道:“因为我们发现了赫连家的秘密。”
原来赫连家那两年招募的能人异士,全都是用来祭祀的。
而那些人当中,包括我的父母。
父母。
我在听师父的阐述的过程当中,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师父曾经说过,琉璃心会改变我。
是将我变成了一个冷血的怪物了吗?
极乐地四周都是死阵。
除了一次又一次地送大量的人去死,去以身破阵。
所以我选择与赫连家决裂。
师父又问我:“你在极乐地看到了什么?”
我苦笑道:“即使我真的看到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我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我以为知道了过去,我就能干点什么。
我现在知道了我是谁,可我依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目的。
我是为了什么而活呢?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师父拍了拍我的肩:“生而为人,有所为,有所不为。阿隐,你做得对。当初赫连家的这一举动,无疑动摇了整个道上的根基。”
“我”
“再说说为师吧”师父并没有给我更多胡思乱想的空间:“阿隐,如果我跟你说,当时我没有自爆成功,你信吗?”
我瞪大了眼睛。
赫连欢在墨荼念完咒语之前便拦住了他,将他按在了地上。
“你还不能死。”她笑着说,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
片刻间,墨荼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绑着他的铁链上刻满了符咒,他一动也不能动。
“你到底想干什么?!”墨荼气得脸色发紫。
“我要你作我的阵眼。”
这是墨荼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等他再次醒来,他已经在鄂尔多斯峡谷深处的一所庙宇中,被刻着符咒的铁链死死地固定在一个寒潭之中。
他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力随着铁链缓缓地被吸噬。
他拼了命,才保住一丝真元,使自己不至于死在这里。
三十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出去的方法。
“所以您就”
“阿隐,那是一段很艰难的日子。”师父看向远方:“现在,虽然我人是出来了,可是我依然不能走出这个峡谷。”
师父简单和我说了一下困住他的阵法,大意就是,当年锁住他的庙宇里,有一帖符字,毁了符字,师父才能走出这个地方。
我说要不我们立刻出发吧。
师父说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
他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勾勒出峡谷内部简单的地形图。
庙宇的确在峡谷的最深处,阿克从头到尾都一直安安静静,直到现在,他才插了一句:“那是土地婆婆们居住的地方,进去会有危险。”
“的确。”师父点点头:“是有一群动物守着庙宇,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战略计划。”
脑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好多画面从我眼前一闪而过。
而我什么也没看清。
“阿隐,怎么了?”
师父担心地问。
“没什么,”我摇摇头:“最近经常这样,老是有些头疼。”
“回去之后,你可要注意休息了。”
“嗯。”
就这样,我们几个围着火堆,聊了许多路线。
有阿克在,我们并不担心迷路。
而有师父在,别说前面只是一群土地婆婆,就是刀山火海,我都敢走。
第85章 蚩尤神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师父在了,躲藏在暗中的敌人不再敢轻易现身。
我们一路畅通无阻,走了整整两天,都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我们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师父一直不肯给彬子好脸色,并且向我强调,一回帝都,就要把彬子赶出去。
这把彬子吓得不轻,头天晚上悄悄把我拉到一旁:“老板,你不会真的要把我赶走吧?”
我安慰道:“你放心,就算师父坚持要赶你走,我也不会真的让你搬出去的。”
陶樊说我一见到师父就变得有些古怪。
我想,那是因为我太过兴奋了吧?
三十三年的记忆空白,就这么让我找到了自己的过去。
我想,任何人都会很激动的。
走了两天,我们正式进入到鄂尔多斯大峡谷的腹地。
这里植被茂盛,很难想象峡谷外面就是漫天黄沙。
阿克在前面带路,接着是彬子和沈妍君,然后是陶樊,我和师父走在最后。
正值晌午,火辣辣的太阳穿过茂密的枝桠灼烧着我们的皮肤,呼吸的空气都是潮湿而炎热的。
“阿隐。”师父突然叫住我。
“怎么了师父?”
“那天我说到赫连欢的时候,你好像很惊讶。”
我说道:“不瞒您说还记得那个三年前雇佣我替警察办事的女警官吗?师父,她应该就是您说的赫连家的白欢。”
师父立刻说道:“不可能!三十三年前,白欢就与你差不多大,到现在她起码也应该五十岁了!你不是说聘请你的警官很年轻嘛?”
我苦笑道:“她是很年轻,不过她也的确是赫连家的白欢。赫连宗默认过”
师父有些发灰的眉毛紧紧地揪成一团:“这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赫连家也替赫连欢换了心!”
“可是”我疑惑地问:“您曾经说过,血琉璃只有我胸腔里的这一块啊”
“阿隐,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并不是只有血琉璃能代替心脏,只是只有血琉璃不会有任何负面的副作用。”
我扬了扬眉毛:“您是说,赫连欢用别的法子延长了生命?”
“听你说的,应该是。”师父的脸上愁云不展:“不过,她为什么没有趁我不在的时候对你下手呢?”
“她她知道了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极乐地里面是什么?”我试探性地猜测道。
的确,如果赫连家的目标是极乐地之中的永生,那么的确,对我下手没什么用。
就算我真的曾经知道什么秘密,我现在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师父点点头,眉心却没有舒展开来:“只能暂时这么想。这个女人不简单,本身她的出身在赫连家就算旁支,而她却成为赫连家的骨干,其手腕,不能小觑。”
我倒觉得师父有些多虑了,三年前认识白欢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这三年来她有无数次对我下手的机会,而后来她和陆有凌他们更是搬到了咖啡店楼上,白欢其实有很多在我不设防的时候下手的机会,但是她没有。
而且
“师父,您可能多虑了,白欢她还是个好人。”
“哈哈哈”师父突然笑了,停下脚步,看着我,语气无比认真:“阿隐,赫连欢是个迷人的女人,精明的女人,厉害的女人,狠辣的女人她可以是很多人,但她绝对不是个好人。”
“在我们来之前,她还去庙里给我们求了平安符”
“你说赫连欢给你东西了?!”师父突然一声大吼,前面阿克都回头看是什么事。
我点点头,将领子里的平安符掏了出来:“就是这个。”
师父一把将黄色的符从我脖子上扯下来,力道之大,细细的红线在我脖子后面留下一串刺痛,我一模,隐隐有血丝。
“这个女人”师父咬牙切齿地说道。
“墨前辈,这平安符有什么问题吗?”陶樊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