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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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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里胡闹了?你刚说过你肯娶我,而我愿意嫁你,你情我愿,哪里有胡闹?再好的洞房,好的过今夜的天地、星河吗?再美的花烛,美得过今夜的萤火虫吗?”
  刘弗陵去解两人绑在一起的衣袍:“夜已很深,我明日还有事情要做,该回去歇息了。”
  云歌去拽他的胳膊,想阻止他揭开两人的“纠结”,却拗不过他的力道,眼看着刘弗陵就要解开交缠的结,云歌急得索性整个人赖到他怀里,抱住了他,两人身子纠缠到一起。

一个用力推,一个拼命地抱,船剧烈地摇晃起来,刘弗陵说:“快放手,你再胡闹,船要翻了。”
  “翻就翻,大不了一块淹死。”云歌不但没有松力,反倒抱得更紧。
  刘弗陵不敢再推她,只能由她去,船的晃动渐渐平息。
  水天茫茫,竟是逃无可逃!刘弗陵这才知道,他提议来划船,绝对是个错误。
  云歌温柔地说:“你叫我一声‘娘子’,或者‘夫人’,好不好?”
  刘弗陵哭笑不得,云歌是变尽了法子,逼着他承认两人已经“成婚”。索性闭起了眼睛,不再理会云歌。她闹累了,自然会回去。

  云歌趴在他身上,轻轻吻了下他的眼睛,他没有反应,又轻轻吻了下他的另一只眼睛,他仍没有反应。
  她吻过他的每一个五官,最后在他唇畔流连不去,每一次的碰触都倾诉着爱恋,每一次的辗转也都诉说着爱恋。
  他的身体渐渐在背叛他的理智,他努力去想着霍光、刘询、刘贺,可最终发现,他们在他脑海中渐渐模糊,最后只有一个绿衣女子,一笑一嗔,一怒一喜,在他心头越发分明。

  云歌使尽花招,他却一无反应,不禁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下,宣泄着恨意。
  他无声地叹息,猛地伸臂,一个反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深深地吻住了她。
  缠绵的亲吻,温柔的眷念,彼此的爱恋,在唇齿间交融。
  他带着她飞翔,却在刚刚升起时,又停了下来。
  他的吻落在她的锁骨处,不肯再前进。
  云歌这几日看了不少“淫书艳图”,已非第一日的茫然不解,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欲望。伸手去解开他的衣袍:”陵哥哥,我已经是你的妻子。”
  刘弗陵打开了她的手:“云歌,不行!”
  云歌眼中有泪,开始解自己的衣衫:“刘弗陵,我就要做你的妻子,就要做!就要做!就要做!不管一年,一个月,还是就一天!你为什么不懂?我不要天长地久,我不要白头偕老,我只要我们在一起时,真正活过,真正彼此拥有过。你是不是怕你要了我后,将来就没有人要我了?你放心!我肯定能找到人娶我,他若因此看轻我,这种男人不要也罢!”云歌的泪珠簌簌而落,衣衫半褪,刘弗陵握住她的手,眼中有痛楚、有眷念,两人之间不敢面对的话题,被云歌摊在了眼前。

  云歌,不是我不懂,是你不懂。你在我生命中留下的印记越少,你将来才会越容易遗忘。
  刘弗陵帮云歌拉拢衣衫,淡淡说:“男人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
  云歌盯着他的眼睛:“你骗人!你在担心什么?你怕我忘不掉你?陵哥哥,身体的印记和灵魂的印记哪个更重?如果你希望我忘记你,我会忘记的。”云歌的泪滴在他手上,“有人活到就是,却没有快活过一日,有人只活到十九,真正快活过,我宁愿要后者。”
  云歌的泪珠若有千斤重,打得他的手再无力气。
  云歌轻声说:“陵哥哥,从我懂事起,我的心愿就是做你的妻子,你非要我心愿成空吗?你老是想着明日的事情,却忘记了今日正在让我落泪,为什么不能让我现在幸福呢?你能给我现在的快乐,你还能给我很多、很多快乐,为什么不愿意呢?”
  刘弗陵心头一震,手缓缓松开。
  云歌的泪珠沿着脸颊滑落,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又密又急。他徐徐伸手接住,在云歌凄婉、哀求的眼神中,他眼中也有了湿意。
  他低下头挽起云歌的一截衣裙,和自己的衣袍精心打了死结,牢牢系到了一起。又挽起云歌的一缕青丝,和自己的一缕黑发结到了一块。
  抬头时,他微笑着握住了云歌的手:“天地为凭,星辰为媒,你是我今生今世唯一的妻。”
  云歌破颜为笑,刹那间,令满天星辰失色。

  罗带轻分,云裳暗解。
  黑夜如酒,银河如洗。
  空气清凉,但他们的相拥相抱,温暖异常。
  他的动作,缓慢、笨拙,却轻柔、迷醉。
  似水的年华在这一刻停滞。
  天上的星光璀璨,水中星光摇曳,半空荧光闪烁。
  船儿摇晃,时缓时急,一圈圈的水晕荡开,光华氤氲,若水天同舞,星辰共醉。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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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歌III
    作者:桐华

  Chapter 1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树上的叶儿快落尽时,刘弗陵离开了长安未央宫,移居骊山温泉宫。
  大部分的事情已经不再亲理,每日里只在温泉宫内接见几个大臣,政事都交托给霍光、杨敞、张安世、隽不疑四位议政大臣处理。在议政大臣的选任上,朝堂内起了不少风波。忠于皇权、或者对霍氏有怨的人拼尽全力想维护皇族的利益,力争刚调回京城的赵充国将军能被皇上委任,而霍氏集团则全力排斥赵充国将军。激烈斗争后,霍光、杨敞、张安世、隽不疑四人被任命为议政大臣,这样的结果令很多人心寒。丞相杨敞是霍光挑选出的墙头草,哪边风顺向哪边倒。
  右将军张安世虽然不至于像前丞相田千秋一样对霍光毕恭毕敬、唯唯诺诺,可也从来没有违逆过霍光。
  至于京兆尹隽不疑,朝堂百官都知道他仕途的转折点是“卫太子冤魂”事件。隽不疑少年时就才名在外,暴胜将他举荐给先帝刘彻,刘彻虽封了他一个官职,却一直未真正重用过他。刘弗陵继位后,夸赞过隽不疑的才华,可也从未给他升过官。长安城门惊现“卫太子冤魂”事件后,隽不疑反应迅速、处理得当,将慌乱化解到最小,得到了霍光的注意。霍光向皇上进言,当即将隽不疑擢为京兆尹,负责审查“卫太子冤魂”案,隽不疑不负霍光赏识,行事果断严厉,将冒充卫太子的人斩杀在闹世警众。自此,隽不疑才真正开始成为汉朝重臣。这样的四个议政大臣,以后的政事谁说了算,还不明白吗?
  远离了长安,似乎也远离了矛盾和烦恼,至少对云歌而言是如此。
  以前陵哥哥一日的时间中,真正能给她的很少。常常是,她早上起来,他已经离去,直到深夜,她才能见着他。而如今,他将他的全部时间都给了她。没有了宫规限制,不必担心暗中的窥伺,更不用畏惧不知的危险,他和她过起了寻常夫妻的日子。
  云歌洗手做羹汤,他看书、写字、作画、吹箫。
  两人手牵着手,在山涧漫步,看溪流,看瀑布,看云起,看霞飞,或者什么都不看。
  云歌教他如何做陷阱捉鸟,最后,师傅才捉了三只,徒弟却捉了九只。
  他教云歌如何刻印章,云歌总是将刻刀的刀刃弄断,一个字未雕成,后来却拥有了一枚世上最精致的玉印。
  一次,两人雅兴大发,天不亮就起床,去收集竹叶上的露水,拿回来煮茶,忙了几个早上,终于收齐露水,喝到了茶,却齐齐感叹“味道不过如此!不值得!”第二日,两人睡到日过正午,才肯起床。他们还一起浸温泉。
  刘弗陵以前一直不明白父皇为何将温泉池修得如此古怪,特意安放了玉枕,却位置奇特,特意修了玉榻,还不只一个,可式样古怪。至于别的东西,他更是没看懂过有什么用。当然,他也从没有想过去弄懂,以前每次来骊山,他都只是在池边,靠着玉枕静静休息,人虽在温泉中,心却系天下。可云歌不同,她不是泡温泉,而是在温泉里面游来游去,对所有不能明白的东西都好奇,都想弄明白。云歌心思聪慧怪异,有一般少女所没有的大胆热情,还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持,在她孜孜不倦的探索下,羞红着脸的低低细语中,他也渐渐明白了温泉中所有设置的功用和深意。一日午后,残酒刚醒,他信手涂了一幅画。
  一池青波荡漾,两只鸳鸯共戏。一只在水面,一只半沉在水底。侧角题了一句“忆来何事最销魂”。
  云歌看到后,先是羞恼,夺了画要去撕,刘弗陵笑看着她,并未打算阻拦。
  不料云歌眼珠一转,拿起细看,霞染双颊,唇角微翘,似笑似怒,“夫君既如此‘喜欢’,以后就每次都画一幅吧!”刘弗陵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云歌却捧腹大笑。
  山中日月竟如梭,刘弗陵只觉得每日的时间都那么短。在他的一生中,他从未如此盼望过时光能慢一些,可光阴却越发匆匆。他心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疼痛也越来越剧烈,已经瞒不住云歌。
  万箭钻心般的痛苦,让他的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轻时,四肢痉挛,重时,整个身体都会抽搐。
  刘弗陵先前还很担心云歌,可后来发现,每一次发病,云歌都未显惊慌,她总是很平静地抱着他,在他耳旁轻轻说着话,有时候是个故事,有时候是个笑话,有时候是一首诗,有时候什么都不是,只是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陵哥哥,陵哥哥……”
  他在疼痛中昏迷,坠向黑暗,却在她的语声中,靠着眷念不舍一次又一次地熬过锥心疼痛。
  他答应过她,要在雪落时陪她堆两个雪人。
  可当冬天的第一场雪飘落时,他已经行动困难,不能再陪她去外面散步,堆雪人成了永不可能实现的诺言。
  他望着雪,心下黯然,云歌却笑偎在他身边说,“这么冷的天,躲在屋子里拥炉赏雪才好。”
  在她的笑颜中,他心里释怀的同时,涌起了苦涩。
  他命刘贺来见他,两个人在屋里单独谈了两个时辰。刘贺出来时,脸色难看,眼中有迷茫、不解,以及不平。随从小声说:“王爷,雪飘得大了,不如改坐马车回长安。”
  一句普通的话语,却让他呆呆站在了殿门口,眺望着远方的路,似乎不知道该作何抉择。随从不敢催他,也只能一动不动地站着。云歌抱着个食盒快步而来,怕食物变冷,还特意用斗篷捂在怀中,突地看见远处一个头发眉毛皆白的人立在雪中,身后还有一群“雪人”毕恭毕敬地躬身而站。云歌绕了一下路,走了过去。
  “大公子,‘迎风赏雪’倒是风流雅事,不过你自个儿风雅也就行了,何必强让别人和你一块风雅呢?”
  刘贺这才发觉身后的随从,挥了挥手,让他们到屋廊下候着去。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云歌,笑起来,笑容很是意味深长,云歌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我怎么了?”
  “我笑你梳错了头发,都进了我刘家的门了,怎么还一副姑娘的打扮?”
  云歌脸“腾”地红起来。羞归羞,气势却是不弱,恶狠狠地瞪着刘贺,“一双贼眼睛,整天就知道瞄女人!哼!你若再敢对长辈不尊,胡捣蛋,我可叫他打你板子了!”刘贺大笑起来,只是笑声虽宏亮,却听不出一点欢愉的意思。
  “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刘贺吊儿郎当地看着她,笑嘻嘻地说:“我能有什么烦心事?我啊!我快乐得不得了。你怀里鼓鼓囊囊,抱着的是什么?”“我做的菜。”
  刘贺一听来了兴致,“自从‘雅厨’消失,我可是很久没吃到一口像样的菜了,都有什么好吃的?”
  云歌将食盒递给他,“红衣姐姐呢?”
  “在山下。”
  “那你带下去,和她一块吃点吧!顺道帮我给她带声好。”
  食盒不大,却很精巧地做了两层,第一层放了两道菜,明月鸽松、翡翠玉带。明月鸽松鲜嫩清香,翡翠玉带色泽明艳,让人一看就生食欲。第二层放了三道菜,一盘五色杂饭,一盘盛放着两个滚圆的团子,只闻幽幽清香,却看不出来用什么做的,还有一盘看着像红霞白云汤,可红霞白云汤应该是汤水,这盘菜却是晶莹剔透的凝胶状。“这究竟是不是红霞白云汤?”
  “算是,也不算是。前面的用料都一样,挑选色泽鲜艳的陈年腊肉,配豆腐做汤,不过汤料里加了一味比较奇怪的东西。”“什么?”
  “桃树的树枝上常会有一种液体流出,干后凝结成半透明的胶体。‘桃胶’刚流出时清香扑鼻,比桃花还香,把分泌不久的桃胶采集回来,放置在密闭的瓦罐中保存,入汤、入菜皆可。”刘贺啧啧称奇,用此入菜,第一次听闻,亏云歌想得出来。
  “这是什么?闻着有股梅花的香味。”
  “雪醉梅蕊,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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