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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前对蒋婷婷做的所有事不可能一无所知,只要回想一下就能想起来,老谢那次恐怕就是她们故意安排的。
想起那些事,欧阳百川有些寒心。
再气,面对还流产没满月的女人,他总做不到把她轰出家门。
她表面上做的不算差,在欧阳家也算尽心竭力地照顾了他的家人。当年他是上有老,下有小,他自己又忙,都是她一手操持的,没有功劳总有苦劳。
对于蒋美莲的去留,欧阳清不便做安排,还是得听父亲的意思。
欧阳清恭敬地叫了一声欧阳百川和蒋美莲:“爸,莲姨,我给婷婷在加拿大安排了一所医学院,也是全世界知名的医学院。出去几年她兴许能更成熟些,不知道爸和莲姨意下如何。”
他态度虽然谦恭,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蒋婷婷这下是真的怕了,相当于她被她最喜欢的清哥哥驱逐出去。
几年时间,等她回来了,恐怕清哥哥和那贱人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不能走!一定不能走!
她“懊悔”的眼泪很快夺眶而出,可怜巴巴地对欧阳清说道:“清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就让我在国内吧,我不想出去。”
欧阳清的脸上早没了曾经疼爱她时的表情,他眉头微微皱着,目光带着几分冷漠地看着她。
“婷婷,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你应该明白,如果是换成了别的人对白迟迟做下这么多,我会怎么做。莲姨在欧阳家做的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念在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做下糊涂事既往不咎。出国是必须的!”
后面几个字充满了威严,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发一言的李秀贤起身走到蒋婷婷身边,看着她手里的那些资料。
前面的事他是知道的,这一次她把罪恶的手都伸向了自己的母亲,实在是太过分了,真让他失望透顶。
蒋婷婷一看欧阳清态度这么坚决,欧阳百川和蒋美莲根本没有给她求情的意思,只得把希望放在李秀贤身上。
她扔下那些罪证,拉住李秀贤的手,请求道:“贤,我以前是太糊涂了,其实我爱的是你呀。你帮我跟清哥哥说说,我不出国,我嫁给你,我们马上结婚,好吗?”
假如她有一丝悔改和愧疚之意,喜欢她这么多年的李秀贤还可能会原谅她。
可她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不是去反思,而是极力要留下。
通过以前的几件事,李秀贤已经看清了,原谅她,她会继续犯,所以,这一次他不准备再顺着她。
“贤,连你也认为我无可救药吗?你不能原谅我?”
“不能!”李秀贤从未有过的坚决和斩钉截铁让蒋婷婷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她深吸了几口气,擦干眼泪。
“好,都不能原谅,都是我的错,没有人爱我了,我活着也没意思!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说完,她血红着眼疯了似的往墙上冲过去。
欧阳清比她速度更快,挡住了她的脚步。
“你别胡闹!你才岁,现在悔改还来得及。出去几年吧,我已经把机票给你买好了,明早九点的班机。秀贤,你去送她吧。”
蒋美莲只能先顺着欧阳清的意了,孩子忽然被送走,她心里是极其难过的。
但她明白,欧阳清是强势的,现在的情况他真是给面子手下留情了,她们没法儿得寸进尺。
她也极其严肃地看着蒋婷婷,叮嘱道:“今晚跟秀贤去吧,好好谈谈。妈妈希望你去了加拿大以后能真正的想通所有事,改邪归正。”
蒋婷婷看着母亲那么冷漠的脸,完全没有要救她的意思,她此时是众叛亲离,觉得她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
她要不是为了复仇,她真就去死了,可她现在死,他们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演戏是她擅长的,心里像刀割似的难受,她都忍了。
“好吧,我出国,清哥哥你放心我会好好改错的。我祝福你和清嫂子白头到老,早生贵子!”最好都早点死了!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爱你了!
你对我这么无情无义,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还有那个我叫做妈的女人,她每到关键时刻就不保护我,还有欧阳百川,还有李秀贤,还有文若,你们所有人我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
蒋婷婷被李秀贤带走之前,欧阳清跟他简单地谈了几句话。
李秀贤对于蒋婷婷差点酿成悲剧的事心里也是有愧疚的,他觉得应该早点揭穿她,可能后果不会这么坏。
他诚恳对欧阳清说了一声对不起,欧阳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和处境,毕竟你喜欢她那么多年了。既然已经喜欢那么久,还有了那样的关系,我还是希望看到她回头是岸。你不要在这样的时候离弃她,她还小,别让她觉得所有人都是冷漠的,不能给她机会的。”
“嗯!”李秀贤点了点头,就在蒋婷婷说要自杀的那一刻,他也意识到这一点。
他的确舍不得她死,她好像已经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
白迟迟几乎一夜没睡,她忍了好几次才没给欧阳清打电话发短信。
想到她明天在法律上就是已婚人士了,她是又惆怅,又兴奋,又幸福,各种复杂的滋味萦绕心头。
她趴在床上,拿出小小的笔记本,郑重其事地写下了一行字:清,明天我要嫁给你了,我会好好做你的妻子。我会孝顺你的父母,跟你一起照顾好小樱小桃。当然,我也会给你生宝宝,我们一定会非常幸福的!我爱你!
这一晚,欧阳清也很兴奋。
他很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文若,因为他觉得文若会为他高兴的。
文若这晚上夜班,要到天亮才下班,而且上班时间不准接听私人电话,他没有办法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她的工作是在高速路收费站,做收费员,当时所有人都反对她做这份工作。
可她喜欢,她坚持,她就是要看着每天不同的车辆载着不同的人,向她驶来,又慢慢远去,她好像可以从中感受到一种悲凉的情绪。
全家人的反对都没有改变她的决定,他们都知道她敏感脆弱,尽量顺着她的意思,就没再勉强她。
欧阳清私下里安排过她的领导吃饭,对方也知道她家里的关系,对她照顾有加。但她有自觉性,要求跟其他同事一样的上班,一样的下班,拒绝了特殊待遇。
……
第二天早上,李秀贤送蒋婷婷出国。
欧阳清四点钟就起了床,唯一的一次没做晨练。
他把所有的时间用在了镜子前,又是弄头发,又是整理他已经平整得不能再平整的军装。
还有脚下的一双鞋,擦了又擦,好像总还有些不满意似的。
他对自己像个初恋少年一样的行为心里是鄙视的,却还是忍不住要去做。
白痴,今天站到你面前,把你迷晕死过去。
想起她总是那样痴迷地看他欣赏他的样子,他满足而又骄傲。
马上他欧阳清也是有老婆的人了,很快也会有孩子。
他站在镜子前,想着自己的母亲,默默地在心里说:妈,儿子今天就要结婚了。
你放心吧,我结婚以后,远和文若也很快就会结婚的,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安定了,您也放心吧。
时间好像过的特别特别的慢,为什么登记部门不能早上五点就开门登记,不知道结婚的人多心急吗?欧阳清这么想着,真想现在就开车过去。
不过那样白痴肯定会笑话他的,说不定以后总是跟孩子们拿这说事,他一辈子的英明就都毁了。
他忍着,再忍着,等到大概八点一刻才从家里慢悠悠的动身。
走到客厅的时候还特意放慢脚步,不想让任何一个成员看到他心急如焚的模样。
白迟迟和他一样的心思,生怕去早了被他笑,也在八点一刻上了公交车。
再过两个路口欧阳清就可以到了,在与一辆公交车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白痴身上红底绿碎花的土掉渣的裙子。
“真白痴。”他宠溺地念叨了一声,连登记都要穿这么土,等着他以后在孩子们面前贬她吧。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很沉稳地“喂”了一声。
“欧阳先生吗?文若忽然昏倒了,请您马上过来!我们已经打了急救电话!”
欧阳清的脑袋“轰”的一下,从来没有过的恐惧的预感汹涌而来,连平时最冷静自制的他都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文若一定只是累了,只是小问题才昏倒的。
他答应了一声马上到,立即在行驶中打转方向盘,悍马疯狂地往高速路收费站飞奔。
他到的时候正好到,看到文若被她的两个男同事抬出来,欧阳清连手机都没拿,就从车上冲了下来。
……
白迟迟到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份她亲手做的早餐。
她想欧阳清应该快到了吧,伸长脖子一直往路口看。
八点五十,他没来,很正常。
九点,他还没来,她想,这家伙还真是欠扁,等她见面非要捶他两下,连登记都要迟到吗?不都该是男人先到的吗?
九点二十,他还没到,她有些急了。欧阳清不是那种会迟到的人吧?他有事耽误了?
不,不可能的,他说了会推掉所有的事登记都要准时到的。
难道是出事?开快车?
呸呸呸,你这是什么古怪想法,不准胡思乱想。
她又怕自己猜测的成了真,又怕他真出事没人知道没人管,只好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一遍两遍没人接,她还会认为是他没听见。她不停的打,打了无数次,电话都没人接听,她越来越怕,一听到那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她都急的恨不得把手机摔了。
她打欧阳家的电话,是张妈接听的,说欧阳先生早上就出去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她悬着一颗心,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敢离开,生怕下一分钟欧阳清就会出现。
中午大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她也没有躲避,不停的往路口张望。
没有,始终见不到他的身影,欧阳清,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求你,不要吓我,不要出事……
从早上九点等到下午三点,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白迟迟白嫩的肌肤已经被晒红。
她不相信欧阳清会失约,但她宁愿他是失约,而不是出了别的事。
这几个小时,对白迟迟来说是巨大的煎熬,对欧阳清同样是。
在欧阳清的安排下,文若的检查结果只经过几个小时就出来了,是一个晴天霹雳:白血病!还是晚期的白血病。
欧阳清的一个在军区医院工作的好友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知道情况后第一时间跟欧阳清会合。
在综合了文若的情况后,专家给出了结论:像她这样的状况所能做的治疗无非是放疗化疗。
欧阳清早知道放化疗意味着什么,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办法治愈,只能是把生命再延长一点点。
他不用问都知道,文若不会喜欢那样,她宁愿活短一点儿,也要活的高高兴兴,不折腾。
欧阳清坐在椅子上,从来感觉世界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男人,第一次发现对某些事是无能为力的。他双手深深插进自己的头发,不知道无意识地坐了多久。
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真他妈的希望我能帮你把她治好。”
欧阳清抬起头,眼睛已经血红,眼泪被他强行逼了回去,他声音低沉地问:“刘悦,她还能活多久?”
“放化疗可以维持一年,什么都不做,可以维持半年。”他的回答很简洁,欧阳清知道他的结论一般不会有错。
“难道就没别的方法吗?西医不行?中医呢?”他抓住他的肩膀问。
“我不能排除有奇迹,中医或许也有些帮助。不过我还是要劝你,趁她还在,看看还能为她做点儿什么,她还有什么心愿吧。”
“我明白了!”欧阳清说道。
“谢谢你过来,我去看看文若。”
欧阳清看了看文若,并且去嘱咐了医护人员,不要告诉她她得了什么病。
文若已经醒了,坐在病床边安静地看窗外,听到欧阳清的脚步声才回过头。
“清,我怎么了?”她轻声问。
“叫你别上夜班,你还不听话,营养不良了吧?以后这个工作就别做了!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欧阳清很少在不征求她意见的情况下做任何决定,文若有点儿奇怪。
不过他不容置疑的态度还是让她没提出反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