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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人影猛地从眼前掠过,吓得他浑身一抖,两条腿几乎绊在一起。战战兢兢地追着看过去,却只来得及看到那人影如星丸跳掷,一闪而没。活了几十年,见的事也算多,明白这个时候出来行走的,多半都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若是碰上什么江湖客,杀个把人也只是小事一桩,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视而不见的好,定定心神,低头快步走了。门外高吊着两盏气死风灯,在夜风中微微摇摆,扁额上“丁府”两个大字就在黯淡的烛光里忽隐忽现。丁府异常安静,这也可以料想,五爷八爷交锋,丁家一些不愿参与其中的,早早就已经寻了个名目或养病或游山玩水搬了出去,远观他二人究竟谁胜谁负。主子走,平日里得用的奴仆自然是要跟的,这一来,如今丁府剩下的不到平时的五成。一刻钟之前,丁十三被八爷囚于石室饱受酷刑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林文伦耳中,他几乎是在报信人话音刚落就已经穿窗而出,一路风驰电掣。跃过墙头,在黑夜里潜踪而行。即使是秋夜里带着冷意的风也无法平息心中的焦虑,若是已经来不及怎么办?若是大眼睛已经……,情势已经容不得他慢条斯理,找不到山,便让山来就我。选准了丁府内最高的小楼,拔身而起落足其上,分腿而立将整个丁府踩在脚下,一手叉在腰间游目四顾。连绵的屋宇蔓延开去,黑暗中也看不清到底何处是尽头。林文伦提气开声,大声喝道:“丁老八,滚出来!”夜深人静,这一嗓子像是在水面砸进颗大石头,将整个丁府炸了开来。一时间,看家狗凄厉而疯狂地叫起来,远远近近的灯火几乎同时点燃。负责守夜的护院各执火把灯笼循声赶到,将小楼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仰头望去。只见屋顶之上,有人一身黑衣傲然独立。“阁下何人,深夜擅闯丁府意欲为何?”护院的头目上前一步,手中长剑护于胸前,对方来意不明,小心没大错。那人却听而不闻,一双眼只是在人群中扫来扫去。每个接触到他目光的护院不禁心中一颤,“莫非是八爷的仇家,杀气怎如此重!”巡视了一圈,却见不到丁老八,林文伦又怒又急,冷哼一声道:“丁老八这只缩头乌龟,待我杀尽这些虾兵蟹将,看他还能不能沉得气。”暗运内力,踏碎几片屋瓦,双腿连环踢出,碎片散落如漫天花雨,嗤嗤有声飞向底下的护院家丁。护院中功夫较高的尚能用兵器拨打,要不就是施展身法在间不容发的瞬间躲闪过去。那些武艺低微或是措手不及者就倒了霉。林文伦含怒出手,非同小可,灌注内家真气的屋瓦碎片,比起飞刀毫不逊色。一时间,只听得下面惨叫连连。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学了乖,明白眼前人的功夫非他们所能比拟,马上找假山树木掩护,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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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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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啊,我忘了。”蒙面人抢上前,伸手从少言颈项一侧拔起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又将一颗药丸塞在他嘴里。林文伦眼看银针起出片刻后,大眼睛像是窒息的人忽然得到了空气,“呃──”地长吸一口,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咳嗽气喘,知道这条命是捡回来了,大悲过后又大喜,饶是林文伦也禁不住全身乏力,抱着少言缓缓坐倒在地,将头埋在他肩膀上。少言睁开眼,仍是白茫茫地一片。虽然看不清,但抱住自己的人那气味那触感却是熟悉之极的。动动嘴角,勉强扯出一个不象样的笑,声音沙哑,“林大哥,你来了。”“嗯,我来了,我来晚了。”林文伦脱下长袍将他全身包裹住,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动作轻柔缓慢。“别再说话,我带你去找大夫。”横了一眼旁边的蒙面人,“这个人情算我欠你。你是丁府的人,替我告诉丁老八,这笔债我会加倍讨回来,让他好好等着。”蒙面人被他气势震慑,嚅嚅地说道:“也没什么,八哥……八哥他虽然狠了一点,可十三哥又没怎么样。”“没怎么样?”林文伦低吼,大手一探,疾如闪电叉住她脖子,“没怎么样?这叫没怎么样?不如在你身上试试,反正也没怎么样。”蒙面人脸孔涨紫,眼前金星乱冒,拼命乱捶。林文伦不为所动,五指慢慢收紧。少言想阻止,却连一丝一毫的力气也提不上来,眼见蒙面人就要因为一句话而命丧于此,情急之下,一侧头撞在了林文伦肩膀。这一撞可比什么都有效,林文伦既怕他牵动了伤处,又不愿在大眼睛面前显得太过残暴,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蒙面人逃过一劫,忙跳出一丈开外,半步也不肯接近。“宜兰,是你么?”“是我。”蒙面人扯下黑布,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芙蓉面,只可惜死里逃生的惊恐多多少少破坏了那种美感。“射夺魂针的是你吧,没想到这些东西你还留着。”当初拗不过宜兰的聒噪,便在空闲之余稍稍点拨她一下,又给了她几样护身暗器,失魂针是其一。顾虑到深深庭院中的千金小姐一出手便见血封喉总是不太象样,他将药性稍做修改,凡中了夺魂针的人,呼吸心跳都会缓慢到几乎探察不出。想来是宜兰怕再打下去,他就真的死了,才会忍不住出手。“想必你全都听到了,你说是不是真的?”少言问得隐晦。宜兰左右为难,一方面五哥说不定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可五哥和十三哥终究一父所生,这个“是”字一出口,两个人就再也做不成兄弟了。少言知她心意,微微叹了口气。出了石室,只见丁府情势又是一变,几百个护院家丁同数不清的黑衣人战成一团。兵刃交击之声,临死前惨嚎之声,呻吟之声,乱得无以复加。一个家丁一刀向黑衣人劈去,却被人从后面一剑穿心,黑衣人却不领情,双手连发,十几枚飞锥放过去,将救了他一命的人躲成了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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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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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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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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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绕过照壁,宽敞的院落被一条鹅卵石小径分成两半。左面,开辟为练武场,地面用滚石夯实,平整如镜,四下里立着兵器架子,刀枪剑戟,斧樾勾叉,森寒夺目。右面,却是一湾浅水塘。美人手帕掩口,细细地咳了两声,突然放开嗓子喊道:“姓林的,我来了。”“堂堂二品诰命夫人,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美人冷笑着,推开门走了进去,“你也知道体统,当年你把我像球一样扔来扔去时怎么想不到?”“事急从权。”桌后人冷冷拋过来四个字,整张脸隐藏在昏暗里,双目炯炯,仿佛一头豹,警觉灵活地潜伏着,伺机而动,“或者说,你宁愿被乱刀分尸?”美人气噎,牙根发痒,偏这个人皮粗肉厚,拿话刺他两下,他也是不痛不痒。无可奈何之下,择了张椅子坐了,大度地说:“算了,我来也不是和你斗嘴的。”林文伦看着她跷起二郎腿,皱眉道:“是不是女孩子一成亲,马上就变得不知羞涩为何物?你那个平西王的丈夫呢?”“他啊,”美人像赶蚊子一样挥挥手,“又和朋友出巡了,说什么治军,我看是花天酒地才是真的。”林文伦不做声,夫妻间的事,他这个闲人插不上嘴,也无意如此。只是心下总有些惋惜,当年的宜兰,最希望的是有朝一日能飞出金丝笼,饮酒仗剑江湖行,一提起这个来就兴致高昂,无限向往。可到后来到底挣不过,被丁家半卖半送地嫁入平西王府。成亲一年半,两人不过是认得出彼此的脸,名副其实的相敬如宾。官宦人家,这也就是爱了。反倒是宜兰,明白林文伦在想什么,嗤笑道:“你别一副死人脸,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个什么劲。现在不也挺好,没事时办个诗社,约一班人听听戏,比比谁的首饰多谁的漂亮。我今天来是想问你有没有十三哥的消息?你可别说没有,我好容易出来一次。”“有。”林文伦微笑,递过一张纸,颇有几分与有荣焉,“大眼睛的名头这两年是越来越响了,人人都称赞丁十三医术神乎其技,为人谦和,倾心结纳的人前仆后继。”宜兰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似乎得到了某种满足,“谁会不喜欢十三哥,有本事又和气。如果我到江湖上去,不知道会怎么样?”“你?”林文伦象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凭你三脚猫的功夫闯荡江湖,不到两天就被人打回来了。”宜兰啐了一口,也忍不住笑了,“对了林大哥,你说,十三哥他什么时候会回京城?”“不知道,”林文伦支颐思虑,“他说要我给他时间,我给了时间,可这个时间是多久,却不是我能做得主的。”两人相对无言,思绪万千,心头浮起各式各样的影子,微笑的少言、悲伤的的少言、英气勃发的的少言、精明干练的的少言,不约而同叹口气,既是无奈,也是思念。“也真难为你,”宜兰注视着林文伦,语气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悲悯,“这两年为他处处打点,怕他难过,怕他冷怕他饿,怕他急着赶路夜宿荒野,怕他被人觊觎。替他除去敌人,还不敢让他知道。”杭州城内收起银针,移除艾蒿,少言对立在床边的中年人道:“我已用曲针打通了老夫人的经脉,休养几天便无大碍,注意忌口。还有,暴伤脾郁伤肝,这些要特别小心,切勿大喜大悲。”中年人连连应是,叫来家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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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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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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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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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待进了客栈,进入自己房间,想起霍浮香拙劣无比的盘问技巧,少言忽然哑然失笑。虽然私下里为他一番好意而颇为感动,但各人修行各人了,这个心结不是别人简简单单几句就能解开的。一墙之隔处,霍浮香也不由得哑然失笑,少言摆明不愿多谈,偏自己不识相,专戳人家痛处。其实若是想知道,他朋友众多,消息灵通,也不用一定非要问少言,总是关心则乱。收拾停当,正要与少言相约去逛逛,忽听锣鼓敲得震天响,有人在大声喊:“丁少言丁大夫。”推开窗,便看见十来个家丁打扮的人沿街来回行走,边走边喊。旁边有人应道:“我就是,请问何事?”却是少言也听见了喧嚣之声,推开窗探出半个身子。话声远远地传了出去,那几个家丁像是见了亲生爹娘一样,起脚飞奔到窗下,仰着头七嘴八舌。“别急,慢慢说!”一个家丁走上来,“丁大夫,老夫人病势忽然加重,我们老爷请您快去!“霍浮香听了,不由得心中一动看向少言,少言也正看过来。两人目光一触,都在彼此眼中读到了相同的疑惑,都觉此事委实太过巧合。两人在家丁簇拥之下向李家庄行去,尚有半里之遥,就见李老爷率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迎了上来。李老爷还能勉强自持,身后的年青人早已经激动得满脸通红,抢先挡在路上,下巴斜扬,眼睛之中既有轻蔑之意又满是忿恨,“人人都说你医术精湛,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尔尔。”早在少言拒绝住进李家之时,他就心下不快,偌大的杭州城,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要和李家攀上关系。偏偏这个花重金请来的大夫却不领情,一副对李家避之不及的表情。少言微微皱眉,无意与他计较。霍浮香哪受得了别人这样贬低少言,跨上一步,冷得仿佛万年雪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无形的杀气充斥在两人之间,一瞬间,那年青人瞳孔缩小,向后退了一步,转眼又觉得气弱,马上又进前一步,却是再也不敢大放厥词。李老爷见多识广,相人颇有几分相力,晓得平常人绝不会有这等气势,上下打量一番,再看见那只横笛,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忙将年青人扯到身后,陪笑道:“不知这一位……”若自己所想是真,那眼前这个人可是自己万万得罪不起的。“霍浮香!”在场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霍浮香”三个字似乎带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此言一出,那年青人心里暗侥幸,谁不知道霍浮香有三绝:横笛是一绝,绞龙索是一绝,另一绝是绝情,视人命如草芥。方才若是他一怒之下出手,恐怕自己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想及此,背后冷汗直流。李家父子气焰全消,恭敬万分地将霍浮香请了进去,反而将少言冷落在一旁。少言暗笑,果然是恶人还要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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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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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李老爷,老太君身上的毒说起来还是我……”“说起来幸亏有少言在,”霍浮香抢过话头,“不过他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一辈子,你还是早做打算,找出仇家免得后患无穷。”“是,是,当然当然!”李老爷在他面前哪敢说半个“不”字。少言明白话里全是维护之意,若是如实讲出,只怕李老爷一家以后会对他恨之入骨了。霍浮香既已说出口,也不便反驳叫他难堪。况且,此事十有八九是由己而起,那么只要找出主使之人解决了事端,以后李家自然不会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