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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子也没在意,只当观言在外头同闹事的人在周旋,便是转头问高进道,“外面几个人?”
“老庄头带的头,一共十二个人,左右都是他平日里惯用的手下。”
“还老庄头?”六娘子冷笑一声,平静的说道,“既他如今这样来拆我的台,那我就让他连濮家庄也待不下去!”
高进心里一抖,见六娘子迈了步子就要往外走,便是连连碎步跟了上去。
抬了闩推开了门,恍如白昼的亮光瞬间将六娘子全身上下照了个通亮。
面前,是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几乎人手一个燃得正旺的火把,见她优雅的走了出来,那些闹事的人情绪就被煽动了起来。
老庄头见状,偏头使了个眼色,人群中就有人开口喊道,“夫人,您既为庄子的主人,怎能任由这么大一个田庄交手给什么都不懂的一个外姓人打理?咱们这么大一个庄子,前前后后少说也有四五十口人,都指望着庄子一年的收成,您倒是气派的,脱口就说两年的收成不要了,您不打算种庄稼,难不成让四五十口人接下来都喝西北风吗?”
“是啊,是啊……”
“说的是。”
“诶造孽哦!”
那人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一阵细细碎碎的赞同声,不管是闹事的还是看热闹的,听了这番合情合理的话,只要有些常识判断的,都会觉得六娘子的决定特别的草率和儿戏。
老庄头看了,不免在心里轻轻的笑开了,可他却学聪明了,面儿竟露出了对六娘子的一番敬意,上前一步道,“下午的时候小的是喝了酒上了头昏了神智,夫人您千万别往心里去。但夫人您可得公私分明,您气我一人便是气,可搭上整个庄子人的生计却万万使不得啊。”
下面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点头赞同声。
六娘子站在台阶上,微微低了头,看了老庄头自编自导的演完了戏,然后道,“今儿你们来闹,求的是什么?求的是让濮冬生继续当濮家庄的老庄头呢,还是求你们大家伙儿的生计?”老庄头的名字叫濮冬生。
这话一出,闹事的、看热闹的皆面面相觑了起来,接下来的声音就有些不同了。有的说“老庄头当的好好的,为何夫人要罢了他的职”,有的则说“自然是为了咱们的生计”……大家七嘴八舌的,听的濮冬生觉得此事有些不太妙。
六娘子淡淡的扫了一眼心里慌乱了的濮冬生,然后深吸一口气道,“庄务之事我是没有在场的各位清楚,我从小生在宅门,说句不怕大家伙儿笑话的,可能到现在我连小麦和稻子都分不清楚,但是说到选人,各位一定不及我。”说着她看了冲身拦在她前面的高进一眼道,“高进虽是外姓人,但他从小也是在自己家的庄子上长大的,吃的是五谷杂粮,学的是账房先生的手艺,一手账目记的干净清楚,一目了然,你们都没有让他做过一天的庄头,又岂能轻言断定我挑的人就一定会让你们饿肚子?”
借着摇曳的明亮火光,六娘子看到有些围观的庄民闻言都默默的点了点头,便继续道,“再者,我既为整个庄子的主子,就一定会对大家的生计负责。高进是我力荐的庄头,如果他管了庄务的事儿,却没有拿出可观的盈利,导致大家连饭都吃不饱日子也过不开了,那你们的生计我负责!按着侯府的规定,普通的家仆每月有一两月例,按着这样的规矩,若是大家日子真揭不开锅了,我会每月给每户人家三两银子……”
她话还没说完,面前就响起了一片哗然。
濮冬生微微的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六娘子,为庄头的二十年中,他也见过不少主子,可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像六娘子这样的。
濮冬生心里慌了,他没想到六娘子小小年纪,看着雪娃娃一般很是好拿捏,可骨子里却是个这样说一不二甚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他也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他当初就应该好好的把这个小姑奶奶当菩萨一样供起来的,就好比林氏,就好比林氏之前的赵氏……
可他心里的嘀咕还没泛完,就听六娘子又道,“当然,我做主子的,相信自己挑人的本事,若是濮冬生愿意好好的交接给高进庄子上的庶务,我敢保证,濮冬生能担保大家的生计,高进一样可以!”
舆论的导向瞬间就偏了。其实庄户们要的很简单,无非是一年四季风调雨顺,吃得上热饭盖得上暖被,不管是濮冬生还是高进,这就好比这庄子的主子一样,换了谁做其实都是一样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谁当家不都一样?
六娘子见状,心里稍稍的呼了一口气,没人知道,在说话的时候,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是攥得紧紧的!
开玩笑,她一个目前身高都不足一米六的小姑娘,面对十几个拿着火把凶神恶煞的粗壮大汉,当然会怕,即便前面有高进奋力拦着,左右有沈聿白留给她的护卫保着,可若是真的推搡打闹起来,寡不敌众,六娘子很难权衡这中间的输赢,再加上屋子里还有一个萧氏,她心里就更没有底了。
可没有底也要上啊,事儿是她挑起的,人是她激怒的,面对着满院子闹事围观的人,她一个“主子”只能迎难而上,别无它路。
“侯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高喊,六娘子一愣,才恍然听出了那喊叫的声音仿佛有些耳熟。
她一个眼神看向了高进,高进则缩了缩脖子似为难的说道,“观、观言看人太多了,怕出事儿,就……就快马回去了……”
六娘子又好气又好笑,当下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作响,周围似叽叽喳喳的闹成了茶话会堂。
暮色中,沈聿白踏夜而来,迎着煦煦高燃的火光,他如谪仙一般,身披墨篷,脚踏马靴,冷冽微凝的神色不怒而威,看到的人皆下意识的就会往后退缩几步。
“我倒不知道,现在你们做庄户的便是连主子的意见都敢反驳了!”在众人的注目下,沈聿白稳步走到了六娘子的身侧,敞开了披风将娇小玲珑的她紧紧的罩在了怀中,有力的臂膀就这样温柔的拢住了六娘子的肩。
不知为何,那一刻,六娘子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仿佛之前的紧张焦虑和担心害怕都在瞬间化为了乌有。也是这一刻,她才忽然发现,难怪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享受小鸟依人的感觉,原来……真的很好。
她不由的向沈聿白靠了靠,却听他轻轻的俯在自己耳畔用略无奈的口吻道,“走的时候我和你怎么说的,让你不要心急,你也点头答应我的。”他说着顿了顿,竟无比亲昵的伸手曲指敲了敲六娘子光洁的额头道,“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后果?差点让人把院子给点了。”
六娘子一愣,只能仰着头迎着他的脸道,“这个……我也没想到。”
沈聿白瞪了她一眼问道,“娘呢?”私底下,沈聿白都会喊萧姨娘一声“娘”。
“在屋子里。”六娘子心里有些愧疚,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的就轻柔了许多。
沈聿白点头道,“进去吧,这儿我来善后,你去给我泡壶茶。”
第140章 满庭芳·小别新欢()
一切的嚣闹纷繁都被沈聿白一人冷峻拦下,六娘子回屋的时候,留心一把拉住了观言,将他顺势也带了进去。
进了屋以后,观言顺势关上了门,然后转身就冲着六娘子开始傻笑。
六娘子也冲他微微的一笑,然后瞪了眼睛道,“长进了。”
观言忙冲她打个了千儿道,“这不是我瞧着人太多了,若是出了事儿,回头侯爷追责起来,小的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到底也不是我名正言顺的人,便是没把我当主子看。”六娘子转了身,忍住了笑意,装着万般失望的样子。
观言吓了一跳,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夫人,您瞧,小的这是打心眼儿里把您看成主子的,所以这才……”
“自己没本事,还要把错怪在下人的头上。”谁知观言话还没说,门就被人推开了,六娘子抬头看去,只见沈聿白正跨门而入。
六娘子这才绷不住笑出了声,观言见状便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赶紧溜了下去。
“娘在哪个厢房?”不大的厅堂没有过多的摆设,一目了然的让沈聿白有些左右无措。
“侯爷往这儿走。”六娘子连忙引了他去了萧氏下榻的屋子,然后目送他进了屋,自己则乖巧的在门外候着。
屋子里静的很,在沈聿白进去没多久后,这两日一直伺候萧氏的惜燕则碎步的退了出来。
看到门口的六娘子,她先是一愣,然后才福身道,“夫人……您这会儿得空吗?奴婢……想和您说两句话。”
六娘子眨眼看了看她道,“去外头堂屋吧。”
谁知惜燕却轻轻的摇了摇头笑道,“奴婢不过几句话,若是夫人得空,就在这儿说吧,一会儿等侯爷出来了,奴婢还要伺候姨太太入寝呢。”
六娘子一挑眉,侧身微微的后退了一步,然后无声的点了点头。
惜燕见状,微微的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窗子道,“奴婢跟着侯爷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侯爷在哪个女子身上真正的留过心思。早些年,侯爷一颗心扑在军营中,一随军就是一年半载的,咱们这些通房还有姨娘的,搁在屋子里不过是个摆设……先夫人心里有气,对我们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可是凉都那时候日子实在太清苦了,先夫人上头还有老夫人要伺候,对我们倒也是不大用心的。”
见六娘子但闻不语,惜燕继续道,“方才外头那么乱,我却看得真切,侯爷……搂着夫人的时候,眼里透出的,是奴婢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关心和爱护……”
六娘子心里泛起了波澜,其实惜燕眼下的这番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虽并非一字不差,可左右的内容都是差不多的。无外乎是以前沈聿白不太怜香惜玉,但是现在仿佛变成了性情中人,又或者沈聿白以前对女色看的太清,而如今却似被她迷住了一般,日日流连。
但……六娘子真的很想说,沈聿白的这些转变,真的不是自己的功劳,那些以为是她改变了沈聿白性子的人实在是太高估她了,她只不过是在最对的时间遇到了沈聿白而已。
想到这里,六娘子摇头笑道,“其实,即便是女子,又怎可依附男人一辈子。”
惜燕一愣,忽然仿佛看懂了一些六娘子,接口道,“所以夫人,我愿意留在庄子上。”
六娘子认真的问道,“你想清楚了?”
惜燕点点头,有些晃神道,“其实,萧姨奶奶和老太爷的事儿,府上谁不知道?可即便老太爷再护着萧姨奶奶,但姨奶奶这辈子也终究要过的这般战战兢兢的……”
惜燕话说了一半,便就没有再往下说,可六娘子却听明白了。
萧氏生了子嗣,得人庇护,却还是处处被沈老夫人压了一筹,更何况是如她惜燕这般小小的一个无依无靠的通房。
“能想清楚便是你自己的造化,往后的日子,哪怕寡淡,但却终究是为自己活的。”六娘子笑着轻轻拍了拍惜燕消瘦的肩,又道,“你放心,你的事儿我会交给流萤,她跟了我几年,办事有轻重,你在庄子上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惜燕点点头,“夫人不必多说,其实……奴婢知夫人这么做也是为了奴婢好,不过我毕竟在沈家待了这么多年,如今要走……虽别人不觉得什么,可奴婢自己还是有些不舍的。”
“以后你若想,也能跟着流萤来侯府看看,她如今跟着高进帮我打理庄子,你若有心,也能帮她分担些。说实话,这庄子里头我自己的人毕竟少了些,得你们用心帮助,总是聊胜于无的。”
惜燕眼神微微一亮,随即视线一转,就看到沈聿白出了萧氏的屋子。她便匆匆的向二人福了身,然后坦然的越过了沈聿白,稳步的进了萧氏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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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沈聿白回了自己落宿的厢房,六娘子便让正在屋里铺床收拾的寻音先退了下去。
沈聿白转了一圈问道,“茶呢?”
六娘子正在给沈聿白绞帕子,闻言一愣道,“侯爷真的要喝茶?”
沈聿白失笑道,“你以为我和你说客气话呢?观言一路快马回来,什么都不说拉着我就往外头跑,庄子里的情况还是他在路上向我吼清楚的,你瞧着踏墨没有,赶到庄子的时候,气喘的直摇头,那可是西域汗血良驹。”踏墨是沈聿白的御用坐骑,六娘子知道一般没什么事儿,他都是把踏墨供养在马厩里的,而且还是单独分开饲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