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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又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想,凌少扬和我是一样的,只是,他不甘心。”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时候突然闪过了一句话——
“在南阳城,我已经认清了,也认输了。”
这是当初在玄武国,凌少扬火焚殇阳城,救我离开那里的时候对我说的,那个时候我完全不懂,可现在,我似乎依稀能明白这句话其中的矛盾和痛苦。
凌少羽曾经告诉过我,这些年来他一直恨我,所以在面对我的时候永远是无尽的伤害,可在南阳城,他知道我失忆了,知道他面对是完全陌生的一个女人,而那个时候,我答应了嫁给他,那也许是我和他一个全新的开始,可他说那是他最痛苦的地方,因为我承载着他过去的记忆,他要娶我,就意味着他要把所有的恨意吞下,要让自己倔强的自尊低头。
但,他低头了。
我永远记得陪着他走出州府那短短的一段路,那一句“小心瓮中”,还有在参合破,乍见我时的惊喜,仔细想来,竟是我和他之间唯一的平静和体贴。
我和他,终究有缘无分,命运让我们重聚,原来只是为了让我们伤害彼此,更深,更痛。
心中一阵酸楚,眼泪差点流出来,这时眼前一阵温热,是他的大手伸过来,轻轻的拢住了我的眉。
“不要难过,这一切,已经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管遗憾也好,痛苦也罢,都成了昨日黄花,这也是到了今天,我也依旧不向他们询问当初在鬼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原因。
但有一件事,我却必须问——
“南宫,为什么你要背负那个毒誓?你不是和水寻幽有婚约吗?为什么不能对女人动情?”
他的脸色微微有些黯淡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看见他抬起眼看着我,说道:“你,知道慕容夫人吧。”
慕容夫人,他们的先人?
我心中一动,难道毒誓和这位奇女子有关?
第175章 避世·论道()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躺下去,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却掩盖不住他澄清的眼睛里那几乎融入了灵魂的寂寞和无奈。
我一下子明白了。
他,是慕容夫人的后人。
慕容氏的最后一位帝王是因为这位夫人而终生不娶,皇室无后,才导致了后来的分裂与覆灭。昔日皇族的荣耀光华,都被历史所湮没了。
如果慕容夫人这一支后裔就此放弃,或许后人能得到一份清静,可他们的身体里毕竟流淌着曾经纵横中原的皇族的血液,这就和我永远无法放弃对轩辕国的感情一样;赫连城也说过,他们曾经遭受过人的狙杀,只怕这个过程也是非常的痛苦,那种无助的感觉或许更让他们意识到,在这样的乱世中,只有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最重要,也是最真实的。
南宫煜曾说过,南宫是历代继承者中最有可能的,也许他们就将光复前朝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为什么要让他发这样的毒誓?
难道,就因为当初是一个女人让慕容氏遭受了这样的灭顶之灾,所以他们不让南宫为任何一个女人动情,要让他从此绝情绝义,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
因为,只要无情,便没有弱点。
想到这里,我看向了南宫苍白而俊逸的脸,只觉得一阵心疼。
南宫,他怎么可能无情,这个生而多情,有着侠义心肠的男子,他怎么做得到!?
“那,你和水寻幽的婚约,也是——”
南宫默默的点了点头。
是了,既然他们是慕容氏的后代,肩负着东山再起的重则,那么南宫的婚姻就不可能是一个男人和女人的普通的结合,必定带着政治联姻的意义,水家是中原三大世家之一,在白虎国三代为将,不仅实力雄厚,且富甲天下。
这样两个大家族的联姻,声势自然浩大,强胜邦国。
更何况水寻幽——我会想起那个气质冷硬,容貌绝美的女子,如果说真的要找一个女人来陪在南宫的身边,也许除了她,我真的想不到第二个能衬得上他的。
可惜……
眼前这个男人静静的看着我,那双眼瞳中倒映出的影子,也只有我。
可是,我呢……?
对上他澄清的眼睛,我下意识的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南宫似乎也能感觉到什么,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我,那温柔的目光依旧如初。
接下来的日子,就真的如避世一般了。
这个山谷虽然险,但风景极美,早上一睁开眼,耳边就是鸟雀悦耳的鸣叫,坐在洞口能看到满目的葱绿,各色鲜花点缀在一片无边的草地上,如漫天繁星;不时有小鹿来喝水,也能看到灵巧的猿猴在树上翻爬飞跃;洞口的溪水依旧清澈,潺潺流过,每一夜都像是情人在耳边的低喃,伴着我入睡。
同样伴着我入睡的,还有这个男人温热的体温。
每一夜,他都会搂着我入睡。
在这样的野地里,除了一堆火,我们没有任何可以取暖的东西,所以每天晚上他都会轻轻搂着我,有力的手臂环着我纤细的腰肢,然后护住我的小腹,那种属于男性的气息一直包围着我,带着他的味道,总是能令人放松,让人安心。
从一开始的羞怯,到后来,我似乎也能坦然了。
只是,我依旧不敢面对他入睡,而总是留给他一个背影,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迎视他每天清晨睁开眼时的第一个目光。
而他,似乎也忽略了这件事,等他可以慢慢的自由走动后,便跟着我出了山洞。手上的功夫还在,他总能轻易的打到野味,抓回来生火烤食,皮焦香溢的烤肉让人吃得满嘴香美,泉水清冽,野果甘甜,这样的生活恍惚的让人有了一种身在仙境的感觉。
好像一切,都离我们很远了。
可是,能有多远呢?
这天,我又陪着他在西边慢慢的散步,走了一会儿,他见我有些口渴,就去给我摘些野果,我便一个人站在那里等他。
无意中一回头,就看到那高耸入云的山壁,依稀能看到上面云雾蒸腾。
是我们落下来的地方。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回想起那一夜的惊险,还是让人心有余悸,这样数百丈的悬崖上跳下来,不是心中有必死的信念,谁能做到到?
回想起那一刻他的心情,我的心有些发抖。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南宫已经慢慢的走到了我的身后,见我恍惚的模样,轻轻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你的剑……”
我轻轻地开口,也能感觉到他怔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了上面。
月魂剑……
我用力的抬起头,也只能看到百丈之上的云雾缭绕,而那月魂剑,当时被他插入山壁中一路下落,撑了那么久,会不会已经被毁了?就算没被毁,后来他放手,那把剑也就永远的留在那山壁之上了。
这样的上古名剑,就此消匿在世间了吗?
相对于我的惋惜,他的目光却干净而清澈,没有一丝留恋,说道:“也许这里,就是月魂最好的归宿吧。”
“你不觉得可惜吗?”
他淡淡一笑,吟道:“人生际遇当如此,有时哀恸有时歌。这是它的道,有什么可惜的?”
人生际遇当如此,有时哀恸有时歌?
这句诗词倒是新鲜,我看着他:“这句话,是谁说的?”
他看了我一眼,顿了一下,慢慢道:“轩辕庭。”
轩辕庭?!我皇兄?!
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让我有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好像突然被人重重一拳打在胸口,他看着我乍然苍白的脸,慢慢的走过来:“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自从凌少扬死后,我一直逃避去面对九年前在鬼谷发生的事,一半是因为就算知道了也无法挽回什么,一半也是因为我不想去面对九年前我和他的纠葛,那可能会更让我心碎,可是轩辕庭——自从在宛城与李俊的一番对话之后,我的心里就隐隐感到,太子轩辕庭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是在九年前死去的,难道,也是在赫连城所说的,我们“出事了”的那一天有关?
感觉到我心里所想,南宫轻轻说道:“你的这位皇兄,虽说与你是一母同胞,却大有不同,性格和你是完全相反,他没有你这么强势,是一个很平和的人,虽然比你大一些,但有的时候,觉得好像你才是他的姐姐。”
“对了,那个时候在鬼谷,与你辩驳得最厉害的,除了凌少扬,还有就是他了。”
没错,当初赫连城也说过,持与我相反意见的,就有轩辕太子轩辕庭。
难道当初,我和他的感情很差?
我想了想,便直接问了南宫。
他似乎也是回想了一下,微蹙眉头道:“你们的感情好不好,没有多少人知道,毕竟我们在鬼谷停留的时间也并不长,不过——”
他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了一点为难的神情,我急忙问道:“不过什么,你告诉我啊!”
他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想了想,才慢慢的叹了口气:“终归也过了这么多年,况且你也已经不是她,告诉你其实也没有什么,行思——”他看着我的眼睛,说到:“当初的你,似乎想要取他而代之。”
什么?!
我惊愕得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要取轩辕太子而代之?!
当初的我,不仅在鬼谷论捭阖之道,表现出了强大的权利欲望,最想要一统中原,竟然还想要夺取自己哥哥的太子宝座?!
难怪,难怪当初在宛城城楼上,李俊对我的态度如此恶劣,他是太子太傅,自然是全心全意为太子着想的,而我却是想要夺取太子宝座的人。
这一刻,他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起来——“你造的孽,永生永世都无法清偿……”
我突然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我造的孽?我造的孽?
难道——难道轩辕庭的死,真的跟我有关?!
看到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南宫一下子走过来扶住了我,低头轻轻道:“行思,行思你没事吧?”
我颤抖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南宫,你告诉我,当初在鬼谷,我是不是对轩辕庭动手了?”
他倒是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我是什么意思,急忙摇头。
“你不要胡思乱想。”
“……”
“轩辕庭,是活着离开鬼谷的。”
“……”
轩辕庭,是活着离开鬼谷的,我并没有在鬼谷对他动手?
可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一直无法平静?
我被南宫抱在怀里,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着,好像一片风雨中的叶子,双手攀在他的胸前,指尖挣得发白,不知过了多久,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们,是什么时候离开鬼谷的?”
“……你和你的两个皇兄走得最早,是十月初四走的。”
十月初四,而当年我醒来的时候,是我生日的第二天,十月二十九。也就是说,轩辕庭并没有活着回到轩辕国都城孟京。
他,是死在回去的路上!
这一刻,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剩,耳边只不断的回响着李俊当初在宛城城楼上的怒骂——
皇上把你在望云殿关了八年,但还是关不住你的心……
你造的孽,永生永世都无法清偿,你不知道最好……
……
难道——难道真的是我,在回去的路上,杀了轩辕庭,想要取他而代之,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我失去了记忆,父皇和母后恨我的狠毒,却无法割舍与我的血脉亲情,所以将我关在了望云殿,而母后在佛堂隔绝于世,整整八年,不再看我一眼!
一想到曾经的我,做出了这样灭绝人性的事,我就觉得全身的血都要冻成冰了,蜷缩在南宫的怀里直哆嗦。
这时,一只手慢慢的伸过来,覆在了我的手背上,融融的暖意从那里慢慢的蔓延开来。
我无措的抬起头,看向了那双澄清而坚定的眸子。
“行思,你相信我吗?”
“……”
“相信吗?”
他固执的问着,我虽然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但还是点头,我相信你,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什么地步,我都相信你。
“你没有做那些事,轩辕庭不会是你的杀的。”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看着我,坚定的一字一字道:“因为我喜欢的女人,不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