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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我和他都呆住了。
那眼神,好像很复杂,只是在这一瞬间,我就从那眼神中看到了许多东西,彷徨,无助,惊恐,那么多的感情在那双眼睛里,好像连那冰冷的面具都要活了!
他——
就在这时,凌四已经听到我的声音,从外面飞奔回来。
“太后!”
她一见到这个一身黑衣戴面具的人,立刻目露凶光,抽出链剑便朝着这边狠狠的一挥,那人立刻翻身闪开,只听“轰”的一声,链剑将墙壁和地面都抽出了一条深深的裂缝!
眨眼间,两个人已经翻身杀到了院子里。
此刻的凌四完全没有手软,手中的链剑带着虎虎风声挥舞如轮,好几次都擦着那人的身体划过,碎布漫天飞舞,招招凶险致命,而黑影却只是一味的躲闪,并没有还手。
他——是谁?
就在两个人杀得难分难解的时候,我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窗边,一惊,急忙道:“凌四住手!”
眼看链剑在凌四的手中抖得笔直,直直的刺向那人的眉心,势如迅雷无法再收回,我吓得睁大了眼睛,只见那人的伸出右手,只见在链剑七寸出飞快的一点,只听当的一声,链剑顿时软了下来,他一手便握住了剑尖,缠绕两圈,将链剑的一半纳入掌中!
他们俩,就这样在院中对峙起来!
凌四恶狠狠的看着对方,又看向了我,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叫她住手:“太后……”
“凌四,他不是刺客。”
凌四愣了一下,看看我,目光又看向了几乎被她劈垮的窗台,那里正放着一只精巧的瓷碗。
碗中,是乳白色的汁液,在夜色中越发显得凝白如玉,剔透甘醇,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夜空中,已经有一阵温暖的香甜味道融入,鼻尖也能闻到那股幽然的桂花香。
这是——桂花酿。
我最爱的,桂花酿。
我慢慢的抬起头看向那个黑衣人,他沉默不语,目光也不再看向我,带着一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清,慢慢的放开了手中的链剑,自己也后退了一步。
这时,周围的人早已经听到了动静,第一个走进来的便是余鹤。
他一眼看到那个黑衣人,倒像是有些意外,慢慢走到他面前,又看了看凌四,转头对我说道:“公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站在窗边,看着那个漆黑的身影,几乎被夜色吞没,他低着头,连面具都快要看不到了。
“这位是——”
“他?他是鬼谷的人,尊者的弟子。”
我微微一怔。
从第一眼开始,我就以为余鹤是鬼谷先生的弟子,但现在听他的口气,他似乎仅仅是作为一个晚辈在这里出现的,真正的鬼谷先生的弟子,是这个黑衣面具人。
我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一场误会。这位兄台放了一碗桂花酿在本宫的窗前,凌四以为他是刺客意图不轨才动手的,希望余鹤先生不要见怪,也希望这位——”
我看向他,他却更沉默了,头也埋得更低,整个人几乎已经隐匿在了余鹤的身后。
余鹤微笑了一下:“公主可以叫他鬼面。”
鬼面?
我微微蹙眉,看着他额头上面具没有遮盖的那一点,月光下似乎能看到一些诡异的疤痕,就连面具眼睛的部位露出来的,也能看到一些伤痕——这个人,脸上似乎有很重的伤,连他的手,刚刚放下桂花酿后所回去的手,只是一瞬间,我也看到了好几处的疤痕。
似乎,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鬼面,这样的名字,是暗合了他的身份,和他的身体状况吗?
我想了想,说道:“希望鬼面先生不要见怪。”
“……”
他默然的摇了摇头。
“既然只是误会一场,那就不必在意,我们不打扰公主休息了。”
余鹤说完,便和那鬼面一起离开,刚刚要走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我面前那碗桂花酿,微笑着道:“公主真的应该尝一尝这桂花酿了。鬼谷中的桂花,是为公主而生的,等了这些年,公主终于回来了。”
我一愣,就看见那个鬼面的背影,似乎颤抖了一下,不等余鹤回头,他已经飞快的走开了。
凌四见他们离开了,急忙走回到窗边,紧张的看着我:“太后,您,您没事吧。”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颤抖着慢慢的端起了那只小碗,里面的桂花酿还冒着热气,一股甜醉人心的桂花幽香迎面扑来,轻轻啜饮一口,只感觉一道清甜的汁水从舌尖绽放,满颊馨香,香味渐渐的弥漫开来,似乎连整个人都有些轻快了。
好美的桂花酿!
是那个鬼面做的?
我想起刚刚余鹤对我说的那句话——“鬼谷中的桂花,是为公主而生的,等了这些年,公主终于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鬼谷中的桂花,怎么会是为我而生?
看着眼前被蒙蒙细雨笼罩的桂花树林,我的心也陷入了一团迷雾当中。
也许,鬼谷需要我解开的谜,也很多……
鬼谷的环境非常的静谧,夜间听着远处细碎的虫鸣,还有屋檐不时的一滴雨落,虽然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但我却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即使在梦中,也能闻到那股幽然的桂花香味。
第二天一大早睁开眼睛,阳光已经洒在了窗边的书桌上,雨停了,空气中满是清新的味道,还有幽然的——桂花香。
又是一碗桂花酿,放在窗台上。
凌四听见响动走进来,看着我靠在窗边,看着那碗桂花酿发呆,便走过来,一边服侍我穿衣梳洗,一边说道:“今天一大早,属下也看到了。”
“是,那个鬼面送来的?”
“没看到人,但属下猜测,应该是他。”
我漱洗完毕,将长发在脑后松松的挽了一个髻,慢慢的走到窗边,端起来喝了一口,微温的热度,依旧清甜的味道。
鬼面……
想着昨夜那张面具,那双眼睛,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鬼面,这个人,似乎并不简单。
我正在心里想着,凌四已经在旁边道:“太后,刚刚有人来跟属下说,太后若起了,鬼谷先生请您往昨日相见的地方晤面。”
我点点头,“好。”
凌四也知道鬼谷的规矩,我出门的时候她让我小心,叮嘱了几句,并没有跟在我身后,我便沿着昨天余鹤带我走过的路,慢慢的朝湖边走去。
清晨总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尤其是这山野当中,雨过天晴,翠绿的树叶经过雨水的洗刷,干净得像是一片片翠玉,青翠欲滴,被阳光一照,清露反射出五彩的光芒,空气中除了桂花的香甜,还有雨后独有的清冽的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好美的景色。
上一次,在远离尘嚣的地方,看着这美丽的景色,我还记得,是在东陵山。
那天清晨,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楚风站在我的面前,他微笑着对我说他想要退位,他说他不再让我等,他的每一句话,我都那么深刻的纂刻在了脑海里——
“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只愁衣食耽劳碌,何怕阎君就取勾。继子荫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
下意识的念出了当初他口中的诗句,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一回头,就看到阳光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雪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霜色,我急忙转身朝他行礼,却见鬼谷先生慢慢的走上前来,与我并肩而立,看着眼前的一片雾霭缭绕的远山,口中喃喃道:“继子荫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
我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鬼谷先生慢慢道:“你,怎么会这首诗?”
“是——”
“哦,老夫想起来了。”他淡淡一笑:“当年你们离开鬼谷,也在老夫这里誊写了不少经典,当初的青龙太子,就抄走了这首诗。”
我一愣,原来这首诗是出自鬼谷,是青龙太子带回了青龙国,被楚风所知。
“不过,”他笑了笑:“你知道写这首诗的人,是谁么?”
“不是先生吗?”
他摇了摇头:“老夫写不出来,老夫哪怕再活个一百岁,也回不了这个头。”
我微微一愣,天下家还有谁能将世事看得比他更透彻,这个历经了改朝换代,历经战国硝烟的浊世高人,竟然将自己也说得如此愚钝,那么——“写这首诗的,是谁呢?”
“慕容夫人。”
慕容夫人?
我心中微微一动——南宫的,先人?
##这样的孽胎,若没有就好了
想起赫连城曾经提到过的那些话,我试探的道:“先生,曾经见过慕容夫人?”
没有回答。
但是当我转头看向他时,却发现这位鬼谷先生平静如湖的眼睛里荡漾起了一点涟漪,甚至他脸上淡漠得没有温度的表情,也在这一刻生动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道:“是,老夫见过慕容夫人。”
“先生与慕容夫人,曾经论道?”
“不。”
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了一点笑意:“老夫,劫持了她。”
什么?
我一下子都呆住了,看鬼谷先生的神情和口气,是非常敬重慕容夫人的,我还以为他真的受过慕容夫人的点化,怎么原来他竟然——劫持过慕容夫人?!
这样的意外,未免也太意外了。
“为,为什么?”
看着我呆若木鸡的表情,鬼谷先生也微微一笑,那双稳重内敛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似乎也年轻了,带着几分回忆的趣味,笑道:“当年,老夫也是年少气盛,许多事看不透,也不愿看透,总以为这世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当她站在与老夫相对立的立场,自然应该除之。”
与他相对立的立场?我有些奇怪,鬼谷先生不是一直崇敬慕容氏的统治吗?而慕容夫人乃是慕容氏一族难得的女中豪杰,为什么要这么说?
当我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时,鬼谷先生淡淡一笑。
“世人只知慕容夫人是慕容氏的女中豪杰,却不知,慕容夫人曾经三嫁易夫,当年她也曾是南帝甄氏的后妃,并以一人之力除掉了当时的四大家族之一谢氏一族,老夫正是谢家的门生。”
我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慕容夫人,竟然是她除掉了当年中原的四大家族之一谢氏一族,谁都知道,当年的四大家族实力雄厚富可敌国,各占山头各自为战,将全国的农工商分据盘剥,比现在的三大世家何止强大了数倍!她居然能除掉谢家!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我吃惊的,真正让我吃惊的是——她曾经三嫁易夫!
难道说,这位百年前叱咤风云的奇女子,也曾经经历过真假难辨,爱恨莫测的人生,她也是历尽情殇,才最后找到了那个可以让她安心归隐的怀抱,所以宁肯负尽痴心,引起中原大乱,也要跟随自己的丈夫远离尘嚣?
也许,她是真的找到了。
可,我呢?
沉默了很久,我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思绪,看着鬼谷先生眼中近乎崇敬的眼神,不知已经穿过了眼前的重重风景,穿越时空,看向了许多年前,那让他铭刻至今的女子身上,轻轻道道:“先生,很仰慕慕容夫人?”
这一次,鬼谷先生沉默了许久,终于慢慢的点头:“夫人的风度气质,百年之间未有来者,即使到了今日,也让人难以忘怀。”
我看着眼前这位百岁老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往昔记忆的珍视,也有如水般的柔情,让人依稀能感觉到,他对于那位奇女子的珍重,不啻任何一个男人。
也许,只有慕容夫人那样的女人,才能让鬼谷先生这样的男人,颠倒终生。
我们默默的站在湖边,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感觉到两脚有些酸麻,鬼谷先生看着我微蹙眉头的样子,说道:“是老夫粗心了,公主如今身怀六甲,是不应该这样久站的。”
说完,他便领我慢慢的朝另一边的湖心小亭走去。
我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他真的一点也不像一个年过百岁的老人,那笔直的身材如同余鹤手中的银枪,仿佛也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不羁的灵魂,雪白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诉说着往昔的点点滴滴。
我心里有许多的疑惑,还是想在这个时候问。
“先生,先生为什么知道本宫会来岐山,还派了余鹤先生前来?”
“公主西行,难道不是必然之势?”
“可是,先生知道归知道,为何会出手?”
他淡淡一笑,道:“看来,公主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又何必还要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