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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预知的是，这次，灵洵真的动手了，而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待侍卫把人带了下去，灵洵又是端着茶杯，凉凉的说了一句，“可惜是可惜，可也是罪有应得啊！”
一旁的卫后也跟着附和，“虽说是遭人毒手，可毕竟玫妃身上也背着人命啊！尤其是毒害龙裔，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说着，将实现转向惠妃，“秀风放心，就算玫妃已经不在了，本宫还是会给你一个交代，也算是对得起英儿的母亲了。”一脸的慈眉善目。
我心底冷然，今天这两个人，真是大获全胜。
“皇姐，既然‘紫堂花’一案的首犯已死，剩下的人，就不追究了吧！”卫后找了个台阶，准备息事宁人。
我脑海中迅速闪过那晚在承乾殿灵修和夜雨告诉我的话，“灭甄氏，除卫氏”，扳倒甄氏，眼下不正是机会！
可是脑中又接连不断的闪过一个个片段，云间寺甄夫人尹氏的探访，楼阁之中玫妃垂死的信任，还有清月宫凉亭听戏似的戏谑，怜月宫出自灵修之手的画有甄莹玉的屏风……
甄家和尹家是姻亲，现在，尹家又和左家是姻亲。该说尹家太聪明，还是甄家太不幸？
我，到底该怎么做？
修，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第 88 章
昨夜夜雨出宫了，昨夜玫妃被人害死了。
昨夜我溜出宫的时候修还在睡，昨夜他夜入婉梨宫去找我。
我在心底冷冷一笑，面上却坚定了起来。
灭甄氏。
我斜歪在椅子上，也挑起了指甲。
我不像卫后，我一直将指甲修得齐齐的，也从不画花式，不爱染些色彩，还是喜欢干干净净的。
既然甄氏“得罪”的是长公主，又是长达十年的旧账，灵洵怎会放过他们？
我暗暗咬着牙，怕第一次遇见这样残酷的事情会胆怯，会紧张，会不忍。
卫后说了息事宁人的话之后，半晌没有人再出声。
良久，灵洵冷哼了一声，“对于毒害龙裔的人都能不追究，皇后，你也想株连九族么？”
我左手紧抓着右手的指甲，一旁的惠妃也是黯然不语。
牺牲一个心腹，换整个甄家的覆灭，她应该还是划算的吧！
而我，却开始厌恶起来。
“臣妾不敢，只是若是追究起来，恐怕……”卫后皱了皱眉，怎么，你也怕牵连甚广么？
但灵洵明显就想要这样的“牵连”，自然唯恐天下不乱。
灵洵也同样皱了皱眉，“无论如何，毒害龙裔，就是颠覆朝纲，绝不能姑息！”
我笑了笑，笑得很自然，笑得很无伤。
这时笑，是很诡异的，所有的人自然都转过视线看我。
“贵妃可是有什么要说？”卫后看来还没有拿定主意，开口询问我。
我继续笑笑，“皇后娘娘方才不是说，皇上的事儿过问不得么？”
卫后尴尬的笑笑，“贵妃说的在理，事情一旦过了后宫的界限，本宫也无权过问。皇姐，至于要不要追究，还是等皇上决定吧！”然后一脸释然的看向灵洵。
我知道灵洵此刻灼灼的视线是恨不得将我射穿，可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她做主。
最后只是吩咐各回各宫，等候消息。
卫后和灵洵起程去承乾殿找灵修，与其说是“请示”，不如说是“威逼”。
本来我就只是个小小的贵妃，无法与她们同行，更何况，我不能去看灵洵对待修的时候咄咄逼人的态度。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修弱势的样子，不想见到他无力的一面。
我想，去看看阿雪。
可是，这个时候贸然前去，会被灵洵一网打尽。
我只落得暗自伤神的结果。
一同回宫的馥儿见我这般模样，也没有开口，我们就静静的往皇宫的最外围走去。
我带点自嘲，带点忧伤，“馥儿，原本我只以为我们住得远，今天我才明白，我们不只是住得远，而且我们从来都没有真正进入到这个皇宫。”
她突然拉住了我的手，着实吓了我一跳，我转头看着她。
她眼里写满了坚定，突然慎重的对着我承诺，“左然，我昨晚说的话都是真的，现在我要告诉你的也是真的。如果你没有保护我，我的命运就不是现在这样。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
我有些感动，有些发懵，嘻嘻一笑，“馥儿说什么呢？弄得我好紧张。”
她却紧攥着我的手，“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我敛回笑意，也是坚定的告诉她，“我宁可你说的是玩笑。”
我一回到翊书宫，就窝在几个孩子的房间里，赶走了所有的下人。
因为，他们，尤其是季子谦，肯定昨夜就知道了，却不肯告诉我。明明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可是毕竟是人命，我心里那道坎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过了。
“娘为什么难过？”冀儿这一点像极了我，轻易不开口，从他那句“大姑姑，抱抱”开始，就一直像个大人一样开口说句子。呵呵，就因为这个，珊儿这几天总是气鼓鼓的。
此时冀儿躺在我的怀里，揪着我的衣襟，小眼睛眨巴眨巴，天真的看着我。
“娘没有难过。”我亲了亲他的小脸儿，微笑着告诉他。
一岁多的孩子，懂什么叫难过？“哈哈，冀儿，你真是太可爱了。”小娃娃一本正经的问我，我越想越好笑。
冀儿“哦”了一声，就把脸转向内侧，在我身上蹭来蹭去，一边发出满足的笑声。
我自己也觉得，绝对是偏心。
想了想，还是拍拍冀儿，把他放到均儿的摇篮旁边，“冀儿乖，去看弟弟。”
小宝贝儿不解的看了看我，可是看到我微笑着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注视还在睡着的均儿。
“珊儿来。”我冲着倚在我身边的女儿勾了勾手，小丫头对我“偏心”的问题早有怨言。
“娘。”平常满地疯跑的小公主只要一见到我就会装得很乖很乖，这是思语曾经告诉我的，现在思语还昏迷不醒，又被夜雨一起带出了皇宫，珊儿的起居少了人照料，也让我揪心。
“娘娘，承乾殿那边说，皇上刚刚下了一道圣旨，将甄丞相罢官了！”季子谦倚身在窗外，还是有些紧张，可是考虑到他毕竟欺瞒了我，还是很谨慎。
我怔了怔，微微叹了口气，“你进来说吧。”
“是。”窗外的人影几步走到门前，伴随着“吱呀”一声，他微弓着身子进来，随后把门关上，大步向我走来。
“怎么回事？”我还抱着珊儿，冀儿趴在均儿的摇篮边，摇篮里的均儿还在睡觉。
“皇上治了甄家的罪，可却不是因为毒害龙裔，因为今年衡州、通州、兖州多地关税迟迟没有上缴，皇上派了专员彻查，结果发现三州的地方官大多中饱私囊，而恰好这其中很多都是甄丞相的门生，所以就因为荐人不当而被罢官了。”他的声音静而悄，可是却听不出态度来。
果然是在权力的漩涡中滚了多年的老狐狸，眼下已是灵衍十六年，他可是灵修东宫太子时期的“老人儿”了，有他的提点，难怪灵修对我的做法如此放心。
可是转过来想，昨夜的事，他们瞒着我，我当真不生气么？
“皇上的意思是罢去丞相一职，而甄家保留？”我有些担心，灵洵怎么会善罢甘休？
“可是皇室的丑闻哪能轻易的公开呢？想必长公主更是深谙个中道理，毕竟，就算她再针对皇上，他们也是同父同母的姐弟，同属于皇室。”他仍是很谨慎，仍在试探我的态度。
我冷笑一声，“既便如此，长公主也不会轻易罢手，她不把甄家整到骨头都不剩，这件事情就绝对不会结束。”
“娘娘以为？”
“长公主的作风，一定会暗中作梗，将这件事扩大，定要甄家满门抄斩。如果能够从中找到卫家的什么……”我微微一笑，看了看他，“这些不用我说，皇上心里自然明白，不是吗？”
而且最好是由灵洵自己找到卫家的麻烦。
“奴才以为，娘娘还是亲自向皇上说明为好。”看来是想让我主动去找灵修，大家都以为我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他们。
可这种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我并不是十分介意。“不用了，皇上那么多事，还件件都要我操心不成？我相信他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我们还是配合他吧！”
我了然的看着他瞬间抬起的头，已经眼中流露出的安定的眼神。
“不告诉我，是怕我当时下不了决心吧？”我淡淡的笑笑。
“既然你们是为我考虑，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这次，是真心的笑容，也是自信满满的笑容，阿雪一死，好像心头压着的包袱卸了下去。是逃避吧！
无妨，有人愿意在前面替我顶着，我就不费这个力了。
第 89 章
我说的没错。
修也是打算让灵洵亲手断送卫家。
原本是罢甄丞相的官，可是甄家的势力盘根错节，早已是六相中的第二位，所以圣旨一下，无论是自保的也好，推波助澜的也好，兴风作浪的也好，都是反响一片。
大部分人，都是要求彻查地方财政官员的。
因此，皇帝只能再下圣旨，要求一个月内各地御史大夫清查地方金库，调查各地大小官员，掌握地方官员与京城重臣的联系动向。
我应邀在清月宫“品茶”，正好听到了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
灵洵和卫后听过传话太监的回禀之后，脸色皆是一变。
江宁府，是灵洵的“大本营”，与京城卫府联系甚密。彻查各地，江宁这块富庶之地，可是灵修必查之地。灵洵与珊儿不同，灵修赏了珊儿上林苑六十里的封地，可江宁只是沈府退居之地，灵洵对江宁的控制，也只能是名不正言不顺。
灵洵握着茶杯的手已经改成捏了，卫后脸上也是铁青。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灵洵阴着脸，恨不能吃人似的问小太监。
“回大长公主，今天早朝，刚刚下的旨，说是要八百里加急送到各地，除了与邻国接壤的几个边关重镇之外，务必于一月内查清。而且，据说还派了密使到各地监视御史大夫。”我“不经意”的看了看这个传话的小太监，果然脸生，看样子，她们在灵修身边还应该有更近的眼线。不知道何贵儿是没有察觉，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啪”的一声，我一惊，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地上满是杯子的残片，顺着这个方向向上看，灵洵的身体在不停的压抑着，不过浑身散发出的怒气是不能忽略的。
我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她却一个猛的回过头，紧紧的盯着我，视线恨不能把我射穿。
我皱着眉迎着她的目光，她大怒的样子，让我有些担心，她若是一时想不开，就在清月宫杀了我泄愤，我岂不是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纵然心里没底，可面上却还是淡淡的。
“洵姐姐，怎么了？”我皱着眉头看着她的手，“流血了。”我起身，缓缓的蹲下，抬起她的左手左右翻看，掌心处被杯子残片割伤，正汩汩冒着鲜血。
“洵姐姐，臣妾进宫不过两年而已，资历浅，又缺乏历练。可是臣妾还是悟出了一个道理来。”我淡淡的说，是因为这个时候，不知应该怎样说才不会惹怒她。
她一时没了动静，卫后也放缓了气息，好像都在等我的话。
我嘴边带上一丝宠溺的笑容，“在宫里，每个关心你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但却不是都不可告人。不轻易相信一个人，可也不能因此就轻信了另一个人。洵姐姐和皇后娘娘都把皇宫当作自己的家，可是臣妾不是。皇宫对于臣妾来说，莫过于住处而已。而对于皇宫来说，姐姐和皇后娘娘是主人，臣妾只是过客，连臣妾都懂得凡事要爱惜自己，怎么姐姐还这么不小心呢？好歹客人病了，主人出面责无旁贷，可是主人病了，就只有门可罗雀的下场了。”
我没有时间，也没有胆量去看两人的神色，只是简单给灵洵包扎了手掌之后，尽可能稳当的起身，“看来洵姐姐和皇后娘娘是有事情要谈，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说完，福了福身子，扭头就往清月宫外走去。
后面的两人估计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荒谬无稽的话语，所以我才得以轻松脱身。
我坐着轿子正在回翊书宫的路上，仔细想了想，冲着外面喊道：“子谦，先不回宫了，去承乾殿。”
因为宫里可信又有地位的宫女只剩下离离和丹儿，所以我今天没带夏儿，毕竟孩子太多，也不好□照料，还是一人照看一个比较放心。
外面子谦吩咐摆驾之后却停了下来，我有些纳闷，可是有没有听见子谦再说什么。
忽然帘子一掀，一张妇人的脸呈现在我眼前，我心里一声暗叹，来者正是前丞相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