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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沉眉间消失的褶皱再次拧起来，食指在吹风机上按了下将风力调小，盯着她，似乎在回想什么事情。
相思被他盯的几分心虚，“怎、怎么了？”
“捏的还顺手？”他一双黑眸危险眯了下，“动作蛮娴熟，趁我昏迷的时候偷偷练习？”
“……”
相思一双手还停在他脸上忘了挪开，闻言咻一声将手缩回身后。
不妥……
这么实在不够狗腿。
毕竟就在他醒来前不久她还捏着他脸颊和他‘算账’来着，她甚至都要怀疑，他身上瘦了这么多，脸上却没怎么见消瘦的痕迹，会不会其实是瘦了，然后又被她捏肿了？
于是一双手环住他腰杆，讨好的呵呵笑。
“默认？”
他自顾自翻译她不说话的意思，头发吹得差不多了，索性关了吹风机丢在一边，腰身倾下去，双手撑在她身后洗脸池上，“也没什么，我还是很好说话的，想想怎么偿还，给个方案，我看能不能暂时先原谅你。”
方、方案？
相思被口水噎了下，脑子里冒出的竟然全是少儿不宜的大尺度画面，小脸微微涨红。
“嗯。”他简直是有读心术，“你想的这种偿还方式我很满意。”
“……”
“今天算了我要休息，明天开始补这三个多月欠下的。”
“……”
没等到她回答，追着问，“如何？”
“……”
“不满意？”席慕沉眉心挑了下，故意逗她，“不过你就算今晚就想也可以，我舍命奉陪，你在上？”
这哪里是一个昏迷三个月劫后余生的病人该有的样子？
还舍命陪她？
他究竟哪只眼睛看到她想要？
“小舅，你不觉得你睡了三个月，脸皮都变厚了么？”她好怀念才见面时那个高冷禁欲系的席慕沉。
“不觉得。”某人没半点自我检讨的意思，一张脸往前凑了凑，不久前沾了水，脑袋上裹的纱布被他嫌弃的扯了丢掉了，三个月头发略长了些，此刻有些凌乱的耷在额前，一张脸仍旧永远精致的叫人生不出半点抵抗力。
此刻，他就顶着这样一张脸直直凑到相思眼前，邪气一笑，“脸皮本来就厚，不然怎么泡你睡你？”
“……！！”
相思濒临炸毛边缘时被他推出去，“替我去要一身干净衣裤。”
门外，相思揉了揉快烧起来的脸颊，步子还没跨开便撞见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人，脸上温度骤然退去刷一下惨白，“妈……”
第203章 打情骂俏（）
“妈……”
席雅娴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这个时间妆容竟然也一丝不苟，隔一扇门端坐在沙发上，浴室里那些对话不知她听到没有。
相思双脚生根一样杵在原地，满脸局促。
浴室里那些对话……
暧昧的过了头！
席雅娴视线正好扫过来，发难时目光里的寒冷和席慕沉有七八分的相似，轻蔑和失望交杂。
相思心头五味交杂。
这样的身份，到底不能大声的说一句，那是我喜欢的男人……
她有些难过。
为什么他和她要有那层血缘关系？
脑袋耸拉着低垂下去，那一声‘妈’之后，便剩死寂般的沉默，直到身后玻璃门重新拉开，席慕沉察觉不对出来时腰上围了条白色浴巾，刚好遮住里头潮了的裤子。
瞧见那边沙发上的人，四目相对，空气里有些硝烟弥漫的味道，席慕沉眉心皱了下，不动声色的侧身将相思挡在身后。
完了完了……
相思心里一阵嘀咕，这完全就是要开撕的前奏。
她有些担心，于是小心翼翼扯了扯他腰上浴巾，这一扯浴巾险些给她扯掉下来，不仅没起到提醒的作用，他还因此回头丢给她一个蛮有深意的眼神，相思闹了个大写的脸红，竟然也没那么紧张了。
席慕沉挡着她看不见，不远处沙发上，席雅娴脸色瞬间又阴沉了好几个度，打情骂俏，他们竟然在她面前打情骂俏！
要脸？！
自己的女儿和弟弟，这个画面的冲击力不小。
席雅娴猛地站起身，窝着一肚子火脸色难看的厉害，但一忍再忍没有发作，高跟鞋踩到门口，哗啦一声开了门，由着外头等待的医生护士鱼贯而入，正好有了发火的对象，“给他好好检查，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再有半点差错，我看你们这家医院也别开了！”
一众医护人员半句没有怨言，不敢怠慢。
就怕……
“席先生，您看您是否能配合一下？”医生护士还是之前被席慕沉轰走的那批，这年头在医院工作也难，病人不配合，尤其这还是个有权势足可翻云覆雨的病人，他们难不成还能武力强制不成？
这次席慕沉倒是配合，“先拿一套干净衣裤给我。”
他肯配合就好，战战兢兢上前询问的医生松一口气，不要说一套衣裤了，一卡车都有！
等他重新换好衣服，一项项必要的不必要的总之连头发丝儿都没放过的检查正式开始。
这一折腾，两小时过去，夜有些深了，检查终于结束。
一些项目结果当场就能出，有些要等，前后半个小时，检查结果陆陆续续出来，四五个医生慎重无比的对着一堆数据研究又研究。
不久，其中一人总结，“席先生的身体各项指标良好，之后注意休息调养，一两个月内可恢复到最佳状态，只是手臂和胸腔肋骨……您当时车祸时好几处严重骨折，床上躺这三个月，恢复不够理想，加上醒来后执意下床又……又勉强抱过重物，右手手骨有些错位，稍后我们为您重新打上石膏，我们的建议是，这段时间您最好卧床静养。”
第204章 抱歉，情不自禁（）
相思听到医生那句‘勉强抱过重物’时，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不过……她怎么就是重物了？
虽然医生用词经过斟酌，席雅娴还是一下猜出这个重物是谁，一记眼刀劈头盖脸砸到相思方向，正要开口，却被另一道嗓音抢了先。
“有些饿了。”
席慕沉靠在床上，由着医生护士给他打石膏，抬头看向相思，“替我去买些吃的。”
明显是要将她支走，相思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转身走。
席慕沉又叫她，“带一个保镖一块下楼。”
“好。”
相思出去不久，席慕沉手上石膏也打好了，医生护士们收拾了下，轻手轻脚的离开病房。
都走后，病房里没别人，有些话便直接摊开了说。
“你要护她到什么时候？”席雅娴冷冷一笑，怒其不争。
席慕沉靠在床头，闻言抬眸看她，“到你对她不这么有敌意的时候。”
嗓音冷冷一句回答，足够叫席雅娴怒火中烧，所有良好教养一下抛诸脑后，声线猛地拔高，“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席慕沉，四个多月前你答应过我什么，我给你信任，你呢？床上躺了三个月一条命差点没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嗯，当时欺骗了你。”他一脸磊落，可这却是他在自己姐姐面前做过的最卑鄙的事情，“至于拿命救她的事情……抱歉，情不自禁。”
“席慕沉！”席雅娴猛地上前两步，逼近，一双眼睛瞪的，怒火沉沉却又泛起一圈红晕，“你这是要告诉我，她是你的命？到这时候还不忘护她，怕我动她？你知不知道你和她在一起意味什么？我辛辛苦苦维系十几年的婚姻，将要被你毁于一旦，我会一无所有，席慕沉你于心何忍？！”
于心何忍。
他这位长姐如母，扶持他，为他付出过旁人难以想象的沉痛代价，过去二十八年，他从不曾叫她有过半点失望，如果不是出了顾相思这个意外的话……
偏偏，这个意外他还割舍不掉。
“所以我们各退一步。”良久，他眼帘微微阖上，似极其疲累，“我只能答应你，不娶她。”
————
虽然相思知道，席慕沉说饿只是个支开她的借口，但她还是乖乖从楼上下来，想看看医院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买的，他醒来这么久的确是要吃些东西了。
结果转了一圈，这个时间开门的只有一家快餐店和一家便利店，没有别的选择，她买了些白粥又配了两个清淡小菜，也没过多长时间，怕楼上谈话还没结束，想了想，决定再去对面的便利店晃晃。
过马路的时候，一辆白色宝马从医院里出来，没上车牌，相思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些，是因为车子从她面前经过时半敞的车窗里，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有点像……苏良宵。
可惜还没等她确认，车子已经开出一段距离。
相思看着车子走远消失不见，直到边上保镖喊她才算回神，甩甩脑袋，想想应该是她认错人了，苏良宵的驾坐是辆黑色卡宴和这辆白色宝马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第205章 留着以后慢慢折磨（）
便利店里逛了快二十分钟，加上她身后又跟了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过不久，店员看她的眼光就有些怪异了，小心翼翼的，手机握在手里随时做好报警叫警察的准备……
她差不多也该回去了，货架上随手拿了几样东西，结账离开时相思从玻璃窗里看见那店员一脸劫后余生的喜悦，嘴角抽了抽，想着等下回去把这事情说给席慕沉听。
只是相思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
这个时间天还没亮，按理除了医护人员应该很少走动，可是她才到住院楼外头，还没来得及进大厅，便见七八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急匆匆从停车场出来，距离不算太远，担架上染血的衣服有些眼熟。
“让让！让让！”
白大褂医生抬着担架从她面前经过，争分夺秒抢救担架上危在旦夕的一条生命。
‘呕——’
几个医生风一样从她面前经过，血腥味飘散在空气里，不经意的一眼，相思看清了担架上躺着的人。
是周永寿！
胃里一阵翻涌，相思捂着嘴巴，小脸惨白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形容刚刚那一眼。
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他那张脸……
血肉模糊的一张脸，一双眼睛生生被人挖掉，眼皮都没了，只剩下两个汩汩流血的血窟窿，还有他的四肢，她没看错的话，他的四肢是已经完全和自己身体脱离了？
如果不是那身衣服，她绝对认不出这人是谁。
这种恐怖电影里才会有的画面突然出现在眼前，冲击力不是一点两点，那些血腥味钻进鼻腔深处，怎么也散不掉了似的，这一夜她大概是这辈子想忘也忘不掉了……
————
相思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到病房，席雅娴已经不在了，偌大病房只有席慕沉一个人靠在床头，没打石膏那只手举着手机凑在耳边，在听电话的样子，见她进来没多久便挂断放在一边。
瞧见她脸上神情，席慕沉心下了然，“看见了？”
他没问看见什么，但相思还是一下领悟过来，苍白的点了点头。
“过来。”他朝她招招手。
相思按了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太舒服的胃部，脚下步子已经跨开，往他病床方向过去。
她买上来的粥已经凉透，拿不出手，所以摆在一边，也没叫他吃。
席慕沉也没胃口，搭在腰上的薄被掀开，又拍了拍边上空出的位置，示意她坐上来。
相思照做。
她乖乖爬上去，一双手臂绕着抱住他的腰，靠过去，鼻息间被一股淡淡药味充斥才觉得安心了些，“小舅，周永寿是不是你……”
除了他，她想不到还有谁有那么做的理由？
“晚了一步。”不久前席慕沉接到的那通电话也是关于这个事情，“本来也要这么做，但我的人找到他时他已经那样了。”
剩一口气，所以叫了医生护士过去，那种人渣死绝对便宜他了，所以干脆救过来，留着以后慢慢折磨。
第206章 席慕沉这个臭流氓！（）
不是他？
不知怎么，相思竟感觉松了口气。
她脸上神情席慕沉看见了，“如果是我呢，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很恐怖？”
毕竟他也的确派了人，要做类似的事情。
“不是的。”相思抱着他腰的手臂搂得更紧，“小舅，我只是不想你为了我……我怕了，老天好不容易才将你这条命还给我。”
她害怕太多的血腥会叫老天突然改变主意。
因为险些失去，所以更加草木皆兵。
“傻瓜……”席慕沉没想到她会这样想，唇角几分笑意扩散，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
但很快，那抹笑意消失无痕。
他这个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