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恳求没用，席雅娴眉头狠狠一皱，“慕沉，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
“彼此彼此吧。”他脸上寡淡波澜不惊如初，四目相对时眸光坚定但凉薄，“有些东西如果时间就能冲淡，为何二十多年，你还是执迷不悟于一个压根不爱你的男人？”
话至此，意思明确。
席慕沉无意多留多说，沙发上起身直接上楼。
不久前激烈争吵的客厅此刻只剩一片死寂，席雅娴保持那个坐姿有一会了，呆呆的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跟着熄灭干净。
可是脑海里那句话散不掉啊……
为何二十多年，你还是执迷不悟于一个压根不爱你的男人？
是啊，为何？
好一会，她抬手重重捂了捂脸，地上那片狼藉像在嘲笑她的愚蠢不堪。
竹篮打了这么多年的水，这是要一场空？
喘不过气，这个地方叫她喘不过气……
身体无力，她挣扎着从沙发上起来，走两步腿一软摔在地上，掌心刺刺痛感传来，抬手看，玻璃杯的一块碎片插进肉里。
掌心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这点疼痛不算什么，她面无表情将小半个巴掌大的玻璃碎片拔出，血溅出来，而她无意处理，完好的那只手掌摊开，玻璃碎片躺在上头，她眯了眯眼，眼底绝望如一团散不开的霾……
第273章 他们都说你死了（）
医院。
一整夜没睡，相思也没任何睡意。
手术结束后她就一直守在病房，到下午两点多，顾金生醒来过一次，但很快又昏沉沉睡过去，医生来过一趟，没什么太大问题，只叫她准备一些流食，等人晚上醒来后吃。
医院外头有粥店，相思就一个人不方便离开病房，想了下找了医院护工，给钱让人跑一趟。
冗长午后，病房里更显安静。
夜里来医院到现在，她没吃半点东西，见她脸色不好，椅子上起身时犯低血糖眼前发黑，查房护士给她送了饼干，并叮嘱她赶快去吃饭。
相思这会走不了。
饼干拆开，就着一杯矿泉水一点一点的吃。
“吟秋……小秋……”
忽然，病床上睡着的人唇瓣颤了颤，睡梦中溢出几声浅浅呓语。
相思忙把一口饼干咽下去，凑上前，“爸，你说什么？”
下一秒她撑在床上的手被人猛地拽住，顾金生掌心沁着层薄薄的凉，很用力拽着她不肯松，“小秋……”
小秋？
——如果当年宋吟秋没有下落不明，如果不是我生下了你的孩子，告诉我，摸着心脏告诉我，这么多年，你还会留在我身边么？
不知怎么相思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夜里走廊上，席雅娴的那句质问！
“小秋，伤你最深我很抱歉……”病床上，顾金生嘴里断断续续呓语不断，他不知陷在怎样一片梦中，眉头紧锁不可自拔，“还不肯原谅我是不是？他们都说你死了……死了……可是我感觉得到，你还在，躲在我找不到的角落……”
相思手腕被他拽着，很用力，像是害怕一松开那人就会消失不见般。
“小秋……”
“小秋……”
断断续续，全是在念这个名字。
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宋吟秋是她父亲的日所思？
“小秋……”
“你回来，回来好不好……”
往日里温润如玉，好似心弦永远无法触动的男人，眼角渐渐蓄积一点湿气，滚烫泪珠子滚下来，嗓音也跟着哽咽起来。
“如果当初奋不顾身点，一起走……”
“小秋……”
‘碰——’
相思正凝神听着顾金生嘴里吐出的字字句句，门口却突然传来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下意识回头，席雅娴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相思半点没有察觉。
她站在门口，手里拎着的保温桶掉在地上，里头汤水撒了一地，而她木然站着，眼眶红透紧紧盯着病床方向——
显然是听见了！
何况‘小秋’那两个字顾金生嘴里不断不断重复，想不听清楚都很难。
那个女金刚……
相思下意识皱眉，还是头一次见她这副模样。
颠颤颤的脚下几乎站不稳，皮鞋上洒了汤汁也顾不上擦，不甘心，一双眸子紧紧锁在那张病床上，情绪在转换，想质问要抓狂，紧抿的唇瓣动了动，终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渐渐，她面色开始平静。
在笑……
笑着笑着，硕大泪珠滚滚往下掉。
最后那一眼面似死灰，跌跌撞撞转身走……
第274章 夫人似乎不大对劲（）
门口保温盒落地的声音不算太大，但也忽略不了，顾金生的梦境像是被惊扰，拉相思手臂的力道小了不少。
相思将手抽出来，追着席雅娴出去。
前后不过十多秒的时间，席雅娴已经走到走廊尽头，扶着墙背影仓皇凄凉，踉颤颤险些摔在地上，另只手捂着胸口，肩膀抖动呼吸急促。
相思下意识要追过去，哪知那边电梯正好过来，她脚下步子才跨开，席雅娴已经冲进电梯。
门关上，电梯一路往下。
相思站在紧闭电梯门前，眉头皱了皱，原路返回。
————
病房。
相思叫了护工过来收拾门边洒落的汤水，进门时才发现病床上顾金生已经醒了。
“爸，感觉怎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同他上次醒来意识不太清楚，这会听到声音，顾金生脑袋微微动了动，视线落在她脸上，摇摇头示意她安心，“相思，我很好。”
那就好……
相思松一口气，保险起见还是按铃叫医生过来。
一番检查之后医生说没事，她才真的相信是没事了……
————
人醒来，相思绷紧的神经总算有所松懈。
温度正好的粥喂顾金生喝了大半碗，他似乎很疲惫，和相思说了会话，说着说着再次睡过去。
相思上前替他捻好被角，又用温热毛巾替他擦了擦脸，都弄完才重新坐回不远处的沙发里。
睡意来的很快，病房里安静，不知不觉她也睡了过去。
————
入夜。
席家大宅。
申玥过世，顾金生住院，席家大宅骤然清冷很多，偌大餐桌剩席家姐弟两个各坐一端，安安静静各自用餐。
一餐饭临近尾声，席雅娴吃的很少，放下餐具未发一言的起身上楼。
餐桌另一端，席慕沉晃了晃手里红酒，视线落在她上楼的背影上眉心皱了下，招佣人过来。
“她没去医院？”按理说要是去了医院，这会必定还在那边守着才对。
佣人知道他问的是谁，对这是有些担心，原本不太好说，既然席慕沉问了，她便原本本说了出来，“去了，夫人下午仔细咨询过营养专家特地亲自准备的膳食说要送去医院，不过她没让人跟，而是自己独自驾车过去，只是……”
席慕沉眉间褶皱更深，“什么？”
“夫人似乎不大对劲……”顿了顿，犹豫了下佣人才将剩下的话补充完整，“夫人出门后不到一小时就回来了，虽然她回房间时走的很快，但明显哭过，并且鞋子上沾满的汤汁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一小时，这边到医院一来一回的时间。
这个时间说明什么，席雅娴去了医院，但也仅仅是去了，可能到那边就直接回来了，鞋子上有汤汁，也就是说发生了一些事情，本该给顾金生的食物最终没能送达。
不太对……
席雅娴整个人都不太对。
席慕沉手里红酒杯摆在桌上，眸色沉了沉，吩咐边上佣人，“找几个人轮流到楼上守着，一有异常立即通知我。”
“是。”
第275章 不知怎么总觉不安（）
夜深。
席慕沉书房仍旧亮着灯。
书桌前，他正在主持一场视讯会议，流利法文脱口而出，音线平和而充满磁性，静寂深夜不免叫人沉醉。
会议进入尾声。
他还有最后几件事情要交代，只是话到嘴边还没开口，窗户外‘噗通’一声有什么落水，那声音被夜风打散变得很淡，加上离着有段距离，但他还是清楚听到了，握在鼠标上的手猛然收紧。
而后窗外一片嘈杂，隐约间有人大喊，“有人跳河了！！谁会游泳？快！下去救人！”
同一时间，他书房门碰碰碰被人拍响，很急……
————
医院。
相思猛然惊醒时才发现已经是深夜。
下午一觉睡到现在，脑袋昏沉沉的，不知怎么总觉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第一反应是看病床那里，顾金生安然睡着，中途应该是醒来过，床头装半杯水的玻璃杯此刻只剩空杯。
太累了，即便才刚睡醒。
相思回到沙发，才刚坐下，窗户外由远及近的救护车鸣笛声一阵高过一阵。
医院里这种声音寻常不过。
可不知怎么，那声音一直不停。
相思害怕吵到床上还在睡的顾金生，起身去关窗户。
病房在十二楼，相思探身去关窗时不经意间瞧见急诊大楼外忙作一团的场景，不知来的是谁，医生护士一堆几乎要将移动病床整个包围。
相思本来没太在意，可却在瞧见最后方那抹人影时视线猛地顿住。
隔了段距离看不太真切，可是又太眼熟，那黑衣黑裤很快跟随移动病床消失在楼前的背影太像那人……
只是等相思再定睛看，急诊大楼前已经只剩两辆车子静静停在那里。
不会的，只是背影太像，这个时间有谁值得他往医院跑？
窗户关上回到沙发，相思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夜深静谧，思绪被不久前的那个背影勾起，想到某个人，自然就想到前一夜手术室外走廊上那一幕。
他那会离开到现在，时间过去一天不止，始终都没再出现。
这代表什么？
那个最坏结果，她突然不太敢想……
————
相思躺着发呆，思绪始终清明，胡思乱想了许多事情无一有所结论，乱糟糟的没叫她想出个所以然，倒是把天给想亮了。
是个晴天，没拉窗帘的缘故，早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进病房。
顾金生醒了，见她睁着眼睛躺在沙发，不禁皱眉，“相思，你夜里没睡？”
“不是的。”相思干脆从沙发上起来，抬手伸了伸懒腰，“可能白天睡太多了，所以早上醒得早。”
顾金生点点头，没多纠结这个问题，倒是问她，“你妈妈没有过来？”
这个问题就把相思给问住了……
怎么答？
妻子过来探病，丈夫满嘴喊得确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于是妻子丢下洒满地的汤汤水水狼狈走了？
见她沉默，顾金生下意识往不好的方面想，“相思，我昏睡没醒期间你妈妈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
第276章 怎么可以那样淡定？（）
席雅娴不会友好对她几乎已成定性思维。
顾金生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没有。”只是这次他却担心错对象了，相思觉得那种情况，他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她来过一趟，但是很快就走了。”
“这样？”顾金生眉头皱了下，不知有没有信。
“爸……”相思在他床边上坐下，犹豫了下还是问他，“爸，您梦里一直喊的小秋是谁？”
相思直觉这中间有段凄惋故事。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顾金生先是一愣，等相思再仔细看，他眸底已是片落寞汪洋，而后深深陷进遥远回忆里。
这世上本就太多爱而不得。
相思安静坐着耐心等他答案，然而顾金生却并不想多提的模样，眸底神色敛了敛，“都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这话他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根本就在麻痹自己。
真的……过去了？
相思觉得答案是否定。
若真过去，那个名字怎么还会出现在最脆弱的梦里？
但他无意多说，相思也不好多问，“爸，咱们差不多该吃早饭了，您想吃什么？”
“昨天的粥就可以了。”
相思起身拿了钱，“我这就去买。”
只是病房门打开，外头站了个人。
黑衣黑裤比她要高一个头不止，相思视线从平视到仰视，才算看清那张脸，握在门把上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席慕沉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又在门外站了多久。
门打开，刺鼻烟味扑面而来，相思仰着头，好一会都保持那个角度，视线忘掉收回。
一天多的时间，他似乎有些憔悴……
身上衬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