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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堡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门派之一,以尊礼重义的门派作风和陆家拳法着称于世,上一代老堡主更是改进了陆家拳的招式,使其更加变幻莫测。后来老堡主云游四海,不再过问派中事务,将堡主之位传给了大儿子陆飏,至此已是第四代堡主。
说着便到了原先陆风住的宅子,竹影婆娑,幽兰送香,与别处倒有些不同。“这里还是保持着你爹以前住时候的样子,每日有仆役打扫,一直很干净。”陆岚推开博古雕花的门,领兰心进了屋。屋子不大,罗汉床上搁一张样式简单的炕桌。左手边是书房,一张红木书案,上面放着一个随形的黄花梨笔筒。卧室在右手边,简单的床铺旁有一张大理石面的半桌,桌子上的羊脂玉瓶最为夺目,兰心忍不住拿起来轻轻把玩,一边问陆岚:“我爹为什么要走?”
陆岚身形一顿,迟疑着该怎么说,兰心知趣地笑着圆场:“我看这里可比我家好得多,就不禁想爹怎么就舍得离开呢。”
陆岚微微叹了口气,拉着兰心的手坐下,思绪渐渐飘远:“新芽初萌点点青,风拂绿柳依依情。你爹是天下最懂情的人。”
二十年前,元宵节,渝州城里花灯满街。
陆家堡二少爷陆风和十二岁的陆岚挤在热闹的人群中赏花灯,猜灯谜,陆岚一边吃着红豆糕一边闹喳喳地乱跑。街上人潮涌动,小孩子们欢呼雀跃,百姓们的脸被各色各样的花灯染上红晕,个个喜笑颜开,一派太平喜庆的景象。
陆岚一会儿跑去看捏面人,一会儿勾着脑袋研究做糖画的,一会儿蹲在水盆边上捞金鱼,忙的不亦乐乎。陆风很宠爱这个小妹妹,只要陆岚喜欢,他就一定买给她,于是一圈逛下来,陆风怀里各式糕点、糖果和小玩意儿堆得他都看不到路。
突然听见陆岚气势汹汹的喊:“这个是我先看到的!”陆风费力地在一堆物什儿的缝隙里看到陆岚在不远处的面人儿摊前叉着腰,旁边一个鹅黄衫的少女抱着手臂挡在摊子前,俊眉细眼,扬着下巴看她。
陆风笨手笨脚地挤过去,看见两个少女攥着同一个面人拉扯着,互不相让。陆风凑过去跟陆岚说:“哥哥给你买别的,这个给人家吧。”
“不要,就这个!“陆岚看都不看陆风一眼。
“哎,面人王,你就再做一个一样的嘛。”陆风满脸堆笑去跟面人摊主商量,面人王耸耸肩,“我面人王做面人从来不重样,我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陆风无奈地看向那个少女,少女一双凤目利剑一样跟他对上,陆风忙挠头望天。
“小姐,算了……”鹅黄衫少女边上的圆脸少女怯怯地拉了拉她的衣角,“我不要这个了。”
“沉璧,每次别人跟你争的时候你都让,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多争取些呢。”少女一本正经教育起人来。
陆风趁机拿起另外一个有点相像的面人递到圆脸少女面前,“小妹妹,这个面人特别好看呢,哥哥送给你!”
“呸!什么哥哥妹妹的!”黄衫少女啐了陆风一口,圆脸少女却接过陆风递来的面人,面露喜色说:“姐姐,我看这个比那个还好呢。”然后瞥了一眼陆风拉起黄衫少女的手,匆匆出了人群:“天不早了,我们出来很久了,也该回去了。”
陆岚愣愣地看着两个人消失在人群中,把面人丢给陆风,嘴里念叨着“真没意思”,扭头走掉了。
陆风低头看着面人,捏的是广寒仙子怀抱月兔,眼神落寞凄清。
回到家,陆岚一头扎进小玩意儿堆里,把面人丢在一旁,陆风捡起来,知道她不过是跟那少女斗气,其实陆岚并不喜欢这种风格的物件。陆风把玩着面人,眼前浮现出黄衫少女认真的表情,顾自笑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陆岚抬起头,看着陆风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犹疑,忽然调皮地笑起来,十二岁的她是一个早慧的少女。
渝州城来了个白家,财大气粗,几乎是一夜之间就立起一间镖局、一间武馆,渝州城百姓纷纷前去看热闹。白家人闭门不出,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拱手道:“各位乡亲们,后天是吉日,我们家主人想以武会友,邀大伙一起热闹热闹!”人群一阵骚动,有人说这白家特别给江湖闻名的陆家堡下了请帖,后天一定有的热闹看。
陆家堡议事厅,陆飏忿忿地说:“这白家也太目中无人,竟然下帖子让我们给他捧场去,爹是何等身份,岂容他们呼来唤去?!”老堡主一言不发抿了口茶。陆风说:“要不后天我和大哥去看看吧。”老堡主搁下茶盅道:“白家虽说亏了礼数,毕竟外乡人,我们不必与之计较,后天去会会他们。”
当晚用罢饭,陆氏三兄妹各自回屋歇息。入夜,忽听得一阵兵刃声传来,陆风循声赶去,看到三个黑衣人团团围住老堡主,一时间刀光剑影。陆风上前和一个身材瘦弱的黑衣人打作一团,陆家拳使得虎虎生风。老堡主身手不凡,那两个黑衣人根本不是对手,只是勉强招架,其中一人一不留神被当胸一击,口喷鲜血。陆风气势顿涨,一记穿云龙化拳为掌向黑衣人面门劈去,黑衣人大惊翻身跳开,面纱被掌风截为两段,陆风当下怔住了。
——正是元宵节上的黄衫少女。
趁着间隙,三个黑衣人飞快交换了一下眼色,破窗而逃。
“风儿,不用追了。”老堡主止住正要追去的陆风,外面陆家堡的门徒家丁纷纷点着火把搜寻刺客,陆飏匆匆赶来忙不迭地问老堡主有没有受伤。
“爹可知是何人所为?”陆飏问。
老堡主没有做声。
“定是那白家怕爹赢了他们,才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陆飏愤恨地攥紧拳头。
老堡主沉吟片刻说到:“后天就由飏儿带着风儿去赴约吧。”
“是。”陆飏请了安退出来,瞥见一旁失魂落魄的陆风,拉着他的衣角也给扯了出来。
“你小子怎么傻了?”陆飏轻声呵斥。
陆风没有答话,闷闷回房。
插在床边的广寒仙子渐渐褪了色,干裂起来,面目模糊,陆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眼前满是面纱掉落的瞬间,少女清澈的眼眸在黑夜中闪现出凌厉的寒光。
翌日,渝州城内关于陆家堡堡主暴死的传言四起,有人说是老堡主练邪术走火入魔,有人说是白家人雇凶杀人,有人说是与陆家结仇的江湖中人报复。陆家堡没有人出面澄清谣言,也没有发丧,陆飏成为了新堡主,陆家堡其他一切照旧。
陆老堡主就这样从渝州消失了,他究竟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临行时候,除了陆风——他天资奇佳的次子——他谁也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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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祸得福
陆岚把故事说到这儿,戛然而止,任兰心再怎么问也没有下文。
兰心懒懒地呆在陆家堡,每日晨起与两个哥哥练拳,受陆飏教授;每日熄灯被老乞丐揪着练剑,受老乞丐捶打,很是辛苦。这个老乞丐,就是我的梦魇啊!兰心忿忿地念叨,因连续数日整夜练剑,白天免不了瞌睡连天,惹得大伯很不高兴,今天竟然在听大伯讲授心法的时候咕咚一声栽在地上睡着了,大伯恨铁不成钢:“兰心,你每日晨课都心不在焉,今日竟变本加厉,以前罚你默写心法十遍看来也是无用,今日便罚你打扫丹房。”
丹房在陆家堡的西北角,院子里一个大的丹炉,并不见有人用过,丹炉里面陈年老灰一尺来高,兰心也不理会,只管把丹炉外面擦地锃亮。屋里大堂供着老君,地上一个蒲团,老君座下香火袅袅,有两个家丁长年在丹房伺候,兰心被罚扫丹房以前都不怎么见过。侧厅三面书架,满满都是草药、中医典籍,架子上一尘不染,想是这两个家丁每日都掸拭。另外一个侧厅紧锁着门,兰心透过窗纸想看看,守在一旁的家丁咳嗽一声,兰心讪讪地转过身,转身去院子里抱着丹炉擦拭起来。
“陆兰心,不许偷懒!”
兰心抬头,两个双胞胎哥哥站在院门口,大哥陆子翊威风凛凛,二哥陆子珥嬉皮笑脸。这两个哥哥长得都像大娘,皮肤白皙,细长的眼睛微微上挑,大哥魁梧些,二哥比兰心还要瘦上一圈。两个哥哥年少气盛,定是来找兰心的麻烦来了。
这要从兰心每日随大伯练拳说起,每日的练习总有对练,两个哥哥同兰心过招,一直输多胜少,近日更是寥寥数招就败北,不仅哥哥们恼火,连大娘的脸色都一天比一天黑。殊不知,兰心随着陆风习武,内家功修习多年,根基自然极好,陆飏的陆家拳法纯正,使兰心如虎添翼,又有老乞丐每夜点拨,武功进境一日千里,如今的陆兰心怕是陆飏想胜她也得好好琢磨。只是兰心自己倒未见得明白,每每赢得稀里糊涂。
二哥一纵身跃上丹炉,脚后跟点得铜炉哒哒作响:“陆兰心,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每天夜里都做什么去了?”兰心心里一紧:“我一个姑娘家的事,与二位哥哥有什么相干?”
二哥嘻嘻一笑,细长的眼睛闪了闪:“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的妹妹,骨子里流着陆家的血,外面出点事儿丢的也是陆家的人——”说着捏个兰花指弹了弹袍上的土。
兰心怒火腾腾地起来了:“信口雌黄!”
“哈哈,兰心妹子你别恼,我们不过随口问问,毕竟你以前小门小户过日子,不懂得鼎食之家的规矩,少了些气度哥哥也不怪你。”
“陆兰心,堡主教授武功的时候你瞌睡是大大的不敬。”站在一旁的大哥开口了,“如果不是夜里休息不好又怎么会接二连三瞌睡?”
“真不知道你这丫头每夜搞什么鬼!”陆子珥飞身落下,逼近兰心,胸口几乎贴上兰心的鼻尖,身上有股奇异的香气呛得兰心直抽鼻子,“有些地方可不是女孩子家能去的。”
兰心一把把他推开:“不劳哥哥费心。”
陆子珥一个灵蛇探路搭上她的手背:“妹妹的皮肤又白又滑,真是诱人。”
陆兰心怎肯受如此轻薄,杏眼圆睁,柳眉紧蹙,抡起扫把使一招西风卷帘扫向陆子珥,子珥纵身跃上铜炉,装腔作势地喊:“大哥,妹子动手打我呀,哎呦好疼!”兰心丢了扫把翻身上了铜炉,陆子珥佯装摔下躲过她一脚,兰心紧追不舍,两人绕着香炉藏猫猫。陆子珥轻功很好,脚不沾地,每次堪堪要被兰心抓到只见他花哨的袍脚轻轻飘过,仿佛一阵香风就没了踪迹。
兰心急了,使双掌将香炉推向陆子珥,他哪料得这丫头会使上蛮劲儿较真儿,脚下一晃,被香炉卷了衣衫,刺溜一下跌倒,眼看香炉就要砸向他秀美的脸庞,吓得他哇哇大叫。陆子翊冲上前来鼓起内力接过香炉原地转了两转,啊的一声抛回给兰心。这力道把兰心吓了一跳,决计接不下来,兰心凝一股内力将扫把迎面投出缓解香炉飞来的势头,自己则纵身跃上墙头。
当啷一声香炉掉在地上,扫把断成三节,炉灰嘭地飞起来,呛得真个丹房灰突突一片。尘埃落定,两个哥哥已经跑了,子珥撂下一句话:“陆兰心,可要把灰尘清扫干净啊!”兰心气急败坏地把断成三节的扫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扔过去。
兰心灰头土脸地埋在炉灰里打扫,突然发现一角书簿,她扒拉出来一看,是本手抄本《药王真迹》。两个家丁都在忙没有人注意她,她便悄悄把书揣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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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姑娘1()
当晚收拾完丹房,已经月上柳梢,陆兰心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厨房悄然无声,明摆着是没有她的晚饭了,兰心唤贴身侍女棉柳儿打来热水,舒舒服服洗个澡,换上一身公子哥的行头,带着女扮男装的棉柳儿悄悄出了家门。
陆兰心学着男人的样子大摇大摆走着,棉柳儿虽稍嫌矮小了些,但颇有些书卷气,瞧着也像着贵公子的小书童。二人来到渝州数一数二的福源酒家,小二一脸冰糖渣子地把她们往里面请:“二位公子,二楼雅座请!”兰心大喇喇寻着二楼凭栏的座位坐了:“拿手好菜来菜两荤两素,烫一壶好酒!”
“得嘞——!”小二吆喝着下去了。棉柳儿拉一拉兰心的袖子:“公子,这酒可喝不得,回去交不了差。”
“怎么就喝不得?”兰心毫不介意地夹起一粒花生送到嘴里,嚼得卡崩响:“你就跟我交差,我不用跟任何人交差,今儿咱俩就喝个痛快。”
菜很快上来,兰心举杯:“来,今天月色正好,有酒有肉,本公子心情大好,干了!”棉柳儿扑哧一声笑了,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公子雅兴,何不吟诗一首?”没留神冒出一个翩翩少年郎,手执纨扇,白衫胜雪,器宇轩昂,右手戴着一枚温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