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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捋着衣襟叹气道:“大人已经二十六了,夫人就您这么一个孩子,她心里也难受啊。”
夫人当年也是一时糊涂才会把好好的女儿伪作男装。
本来也只是为着在那群狐狸精面前争一口恶气,谁曾想前头那两个庶子命数这般不好,一个染恶疾去了,一个掉进河里淹死了,一家子的重担全落在了姑娘身上。
娶不了亲,嫁不了人,生生捱成了老姑娘,更重要的是,若一遭叫人发觉了捅上去,得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又该如何是好。
嬷嬷心中发愁,手上动作却是灵巧,替她将衣袍收拾妥当,掸了掸上头并不存在的尘埃,推人出去,“大人快用两口吧,免得一会儿上朝腹中鸣叫。”
明苒吃了两个小包子,就在随侍的催促下放下筷子。
天还是暗的,连打鸣儿的公鸡都还没醒,等到了皇城门口,天际也才微微亮。
明苒来得不算早,朝政殿前已经立了不少人,她一眼望过去正好看见明尚书黑臭着的脸。
哟,这不是她那便宜爹吗?
明苒拱着袖凑近了些,就听到大理寺卿殷大人乐呵呵道:“明尚书你生什么气啊,多年同僚,这么开不起玩笑的?”
明尚书冷呵,“你这是开玩笑?你这是污蔑!春闱在即,殷大人说话仔细些。我礼部官员上下一心,两袖清风,绝不会有徇私舞弊卖官鬻爵之事发生。”
殷大人仍是带笑,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不远新上任的督察院左都御史祝诩,“是吗?”
很快收回视线,“明尚书就当我胡说八道吧。”
那般轻飘飘的态度更是让明尚书暴躁,殷大人不再理会他,转过头来看到明苒,脸上立马笑出一朵花儿来,“沈院长,早啊。”
朝陵书院是大衍唯一一个不受礼部管辖的教育机构,沈沅归虽然只是个区区四品,却只受上命。
殷大人看他眉清目秀,稍矮瘦了些,不过不大妨事,人精神,这些都可以忽略的。
自家闺女不算天姿国色,好歹也是个红粉佳人,挺是相配,挺是相配的。
殷大人越想越乐呵,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明苒听得眼角直抽抽,“殷大人,该上朝了。”
殷大人意犹未尽却也不敢耽误,忙忙站好,列队入殿。
明苒在不前不后的位置,堪堪算个中间,西北向上行至殿内,文武大臣跪地作揖。
太监尖利的嗓音有点儿刺耳,明苒看着手上朝笏,思绪放空。
直到上头传来飞泉鸣玉般的声音,“众卿平身。”
衣物窸窣,细细碎碎,明苒这才随大流站起来。
前后都是身材高大的,她夹在里头不大明显,荀邺听完户部奏报才看见不同于官袍的一抹裙角。
他眉心一跳,慢声唤道:“礼部侍郎王勤平。”
明苒正前方的礼部侍郎骤然被点名,脊背猛地一僵,快步出列,“微臣在。”
他这一离开叫荀邺瞧了个清楚,瑰姿玮态,人丽如花,今儿穿的不是海棠红色的广袖裙了,换了一身绛色,在这一片同色官袍里一时难以分辨。
礼部侍郎躬身立着半天都没听见指示,双股站站。
荀邺收回视线,往日温和的目光陡然微凉,他看着礼部侍郎顶上乌纱,“你可知罪。”
礼部侍郎今晨在明尚书身边听了殷大人一席话,本就心虚,吓得直接跪地,“微臣不知,微臣惶恐!”
“惶恐?”高坐上首的帝王轻笑出声,他还是温雅清俊的谪仙模样,却叫礼部侍郎头皮发麻满头大汗。
满朝皆知这位陛下表面上是个病弱文雅的人,看起来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实则政法严苛,雷厉风行。
“陛下,微臣、微臣……”
荀邺看向祝诩,“祝卿。”
祝诩立时上前,奏禀礼部侍郎王勤平借春闱之势以权谋私,私受贿赂。
满朝屏息,督察院左都御史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点起来了。
认证物证俱全,礼部侍郎被摘掉乌纱拖离朝殿,哭喊恕罪之声叫明苒把要出口的哈欠又活活给咽了回去。
喉间一梗,憋得眼眶都起了泪。
她低眉垂眼,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是无所谓的,但这日子以后是沈大人要过,能不能完成任务另说,万不能给她添麻烦的。
荀邺余光瞥过,默然片刻才想起她站的那位置本该是沈沅归的。
这次不扮内侍,扮大臣了?
礼部侍郎之事后再无什么大事,和朝陵书院更是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明苒不大感兴趣,倒是明尚书身为礼部尚书叩地请罪自认失察让她涨了点儿精神。
荀邺看了一眼明尚书,若有所思。
早朝散去的时候外头太阳都老高了,明苒怕殷大人又来跟她说亲,出殿的脚步略快。
刚跨出门槛就被六子拦住,“沈大人,陛下请你往里走。”
明苒脸一僵,慢吞吞地顺了顺袖袍。
六子领着她并未往紫宸殿走,而是殿外的汉白玉雕栏处,她撑着雕栏等了约莫一刻钟,褪下玄衣纁裳换上霜色织锦常服的人才从里面缓步出来。
荀邺眯了眯眼,“沈卿。”
明苒忙上前,“陛下。”
他手扶雕栏侧身而立,看她在太阳底下晒得面颊发红,陡然觉得有些好笑。
抿了抿唇,也当真一声轻笑。
明苒眼观鼻鼻观心当作没听见,那人却清声问道:“祝卿不信这世上有妖魔鬼怪,沈卿你信吗?”
明苒空茫了一瞬,这话好耳熟啊,好像在哪儿听过。
她顿了顿,回道:“信的。”
“那你可曾见过吗?”
明苒:“……没、没有。”她想起来了,上次她扮王公公的时候这位皇帝陛下好像也这么问过。
难道还被女鬼缠身呢?
这般想着,心头一动,试探问道:“莫不是陛下见过?”
她要是帮这位皇帝陛下把女鬼驱走了,也算是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抵掉沈大人的欺君之罪,这项上人头怎么地也掉不了啊。
荀邺挑眉,截自昨日,他一直觉得眼前这个就是妖狐鬼魅,但现今他又换了另一种想法。
这其实看起来倒更像是一种奇行异术。
他微微一笑,湛然若神,回道:“未曾见过。”
明苒:“……”这位皇帝陛下,你上次可不是这样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笔芯→读者“飞飞”+2,读者“苜蓿。”+2 ,读者“玉子衿”+10,读者“糊涂糊涂糊涂”+1,读者“楚狂人”+6,读者“一枝叶子”+1,读者“Sisseven”+10,读者“阿茶姑娘不在家”+2
第14章 第十四章()
突然这么一出,明苒一时语塞,好不容易琢磨出个法子,看到丁点儿希望,瞬间烟消云散了。
“沈卿。”那人又慢声唤道。
明苒回过神,“陛下是还有什么吩咐?”
荀邺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眉眼微动,温声道:“无事。朝陵书院离不得人,你自去吧。”
虽然不大明白这位皇帝陛下叫她过来做什么,但总归没出什么大错,明苒拱手应诺从另一侧退下。
待她走远了,王公公才上前,白嘟嘟的脸上满是困惑,“陛下今日不是也要去朝陵书院吗?”
每月这个时候他们都要去一趟的,何不一起走呢。
荀邺凭栏远眺,眸中清湛湛的一片,他笑道:“不急,你使人递消息去,改换明日再聚吧。”
惯来都是每月十五,今儿突然要改到十六,王公公心下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压下心中疑虑,转头吩咐六子亲自出宫跑一趟传话。
阶下时有风来,暖阳之下温凉温凉的倒也舒服。
荀邺眯了眯眼,唇角上扬。
照前几次来看,那女子每日现身的时间不超过三四个时辰,今日早朝事多,用了将近两个多时辰才理完正事,估计从皇城出去撑不到朝陵书院她就该走了。
且今日她是早朝来的,看起来没什么兴致,站了一上午似乎也很不舒服,他猜明日十有八|九会在早朝后现身,而那个时候沈沅归应该在朝陵书院。
他明日往朝陵书院去,说不好又能碰见呢。
荀邺微微含笑,指尖轻落在栏杆浮雕上,奇行异术,有意思。
……
明苒出了宫城,瘫在马车里幽幽叹气,站了一早上,腰酸腿软脖子疼,累啊。
她歪了一会儿还没缓过来,七七就提醒她进入游戏已经将近三个多时辰了,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巳时过半。
时候不早了,虽然她昨晚就提醒过西紫今天晌午不必唤她,但捱得太久总是叫人生疑。
明苒选择退出游戏,回到明府起身梳洗,简单用了点儿粥水就歪在太妃椅上半阖着眼养神。
门前的屏风已经撤了,阳光照进来落在地上,光看着就觉得通体舒泰。
西紫折了新鲜的花枝进来插在桌上的青瓷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这是要一辈子赖在榻椅上了。
“小姐快起来吧。”西紫将人拽起来,“再不出门就该赶不上将军府那头的午饭了。”
明苒兴致缺缺,“能不去吗?”
西紫回道:“不成的,过几日该入宫了,再怎么都得挑个时间去拜别外祖家的。”她压低声音,“小姐若不去,夫人又该跑到院子里来抹眼睛道你没良心了。”
程氏哭嘤嘤的功力实在深厚,哭起来十几条帕子都不够她擦泪的,明苒顺着西紫的力道站起身来,理顺微皱的裙摆,“算了,去就去吧,左不过在那边吃一顿饭罢了。”
此去程家只有明苒和程氏外带一个明辞。
三人在府门前落地,便有收拾得干净利索的老嬷嬷领她们进府去,一路往里,穿过漆红游廊,绕过假山石路,在匾上写有“西云堂”的院屋前停下。
堂内坐了满满一屋子的人,程家是武将之家,也不拘什么礼节,里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还有小儿郎左窜右窜来回绕着圈儿,乍听乍看之下有些嘈杂喧闹。
程氏还没进去就偷撇了撇嘴,颇有些不高兴。
明苒估计她这是老毛病又犯了,觉得娘家人不拿她当一回事儿,委屈呢,果然,再一转眼就见她已经红了眼眶。
明苒:“……”她这娘真是个人才。
“小姑姑,二表姐,三表姐!”小娃娃大叫了一声,里头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坐在上首鬓边发白的程老夫人一笑,忙招手道:“阿辞,乖姐儿,快到外祖母跟前来。”
明辞笑吟吟上前,软声唤了外祖母,程老夫人拉着人一刻都舍不得撒手。
那祖孙俩和乐融融,分外亲热。
程氏和明苒两个孤立在堂内,看起来有些多余。
明苒倒没觉得怎么样,反正她跟原主待在一起多年,这些都看习惯了。倒是程氏又气又恼,暗暗使劲儿扭扯着手里帕子,不乐意道:“母亲!”
程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摆摆手与她俩道:“站着做什么?回家来了不知道自己找地儿坐?还指望着我请你呢?”
这态度和面对明辞的时候简直天差地别,程氏脸都差点儿黑了。
明苒跟着程氏坐下,对面坐着的身穿木兰青双绣缎裳,头戴八宝翡翠拆的程二夫人便开口笑道:“苒姐儿好久没过来了,今日见着,好似身量高了不少,前日你几个表妹叫云绣阁的人来新做衣裳,顺便也给你们姐俩做了一身,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这位程二夫人出身不高,但待人极是周到,对明辞明苒两个外甥女从来不做偏颇,是这明家程家两府里唯一一个一碗水端平的,原身极喜欢她。
明苒与她笑回道:“谢过二舅母。”
程老夫人还在和明辞说着贴心话,程二夫人含笑点头,不再多言免得惹那老人家不悦。
好容易程老夫人叫明辞在近前坐下,这才好整以暇地打量起另一个外孙女儿来。
穿着一身绛色的掐花绫裙,菱花珍珠流苏钗,艳丽逼人。
说老实话,她不大喜欢这个外孙女,倒不为别的,心思太重,脑子聪明却不用在正处,多半会走歪路。
她自认看个小辈心性还是错不了的,倒没想到这个外孙女儿会答应代替阿辞进宫。
程老夫人目带审视,半晌才冲她道:“你外祖父和你舅舅几个往军营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你今日怕是见不着了。”
她顿了顿,对这个外孙女总归还是不放心,“我也不多说什么,只你无论如何都得记着,那里头比往朝太平,你莫学那魑魅魍魉的行径,也莫如往日一般掐尖要强,心思放平,若不然终有一日定是害人害己。”
依她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