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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白景道:“我怕你不知道,和你说说明白。”说完拾足离去。
陆明月瞪着白景走了的方向,发狠将手巾子一掷,说道:“什么不见得人的鬼话也和我说起来!莫说你去,你就是在那里住一年,我皱一下眉头,都不是好妹子!”
第三十四章 成真()
说是这么说着;次日仍是早早地起来;探着脖子等了一朝。
为是此类事迹;已有了先例;我也不敢直触她的心事;惹她一个恼羞成怒。到中午;送了三位大夫走;因借着昨日陆白景交代的事说:“姑娘,我待有东西送去爷那屋呢。你有事和小丫头说,倘或着急;我转身就回来。”
陆明月道:“要送什么要紧的去?姐姐不知道,三哥哥昨儿做了新郎,这会儿没准儿正在温柔乡呢。少去撞鼻子惹眼罢。”
我听着这话不像;笑说:“什么叫做了新郎?怎么又在什么乡呢?这是什么话儿;我不懂。只是三爷说了,今儿一日都和老爷在外面看盐场。叫我把大夫们会诊的结果告诉一声。我见把那方子添改了些许;因要拿过去。”
陆明月听见这些话;就把脸红了;嘟囔说道:“什么看盐场还有这样不内不外的行话。”
我笑道:“我原本是个糊里糊涂的人;姑娘明白就行。”
陆明月因催我快去;我便出了西面小楠楼;一路往东院儿去。走在路上,不意瞥见陆白华从那边水榭走出来往月洞门去,正想行上去招呼请安;傅如月紧着也从水榭走出来;她神情沮丧,似有不忿之态。我一定,未敢造次,于是放缓了脚步。
傅如月说道:“我听说了,是说若玉姐姐和你的事”
我一听,便知道不是话。更加不敢紧靠,无奈月洞门是我所知道西院通往东院的唯一途径,只得慢慢随在后面。
陆白华道:“如月,这事儿不该你问。”
傅如月说:“你同意了?”
陆白华说:“没什么同意不同意的。你——回去!”
我听着陆白华语气坚定果决,大有命令之意,不由暗惊,二人已到了如此说话的份儿上。
傅如月说:“那,那,你”说着就哭了。
陆白华向她脸庞伸出手,似要为她拂泪,却又止住了。轻轻地叹了一气,软声道:“如月,你不懂。”
傅如月说:“那算什么你何必对我”
陆白华说:“确实不该。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别过傅如月,转身跨步疾行。
傅如月噙着泪,提着裙摆踉踉跄跄追着道:“你别走,你和我说明白”
陆白华脚下不停,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好说的。”
赶得急,傅如月脚下一只藕底金丝绣花玛瑙攒珠鞋松脱跌落,身子一绊,摔在地上。
陆白华急忙去扶,殷殷问道:“摔着哪里了?”
傅如月头上那只金累丝点翠镂空如意云微微地抖动着,愈发栩栩如生。她说:“你既要走,何苦管我。”
陆白华说:“如月,你和白景你,我和你”想来想去,均无辞可述,因露出些哀婉的颜色,说道:“我不应该管不住自己。你忘了我吧。”
我心下一震,不禁往一旁的花荫子处缩了缩。
傅如月说:“我和爹说”
陆白华怒斥:“别胡闹!”
傅如月说:“白景他根本不喜欢我他也不愿意他一心都在他妹子身上”
陆白华迟迟说:“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意!”
傅如月汪着泪眼问:“为什么?”
陆白华撇开眼说:“没有为什么!”
傅如月说:“你怕什么!你怕人家说你议论你?”
陆白华道:“我怕委屈了你!”
傅如月一怔,陆白华道:“你还不明白吗?我的身份,我我根本配不上你,你跟着我只会委屈了你”
傅如月说:“我不介意”
陆白华说:“我介意。”言罢,扶起傅如月,匆匆远走了。
我从东院回来,告诉了陆明月昨晚陆白景外出,主要是因为一则要和陆白华说一门对门亲;一则为盐务之事应酬几位大人喝了几盅酒之故。因此,酒过三巡,大人们自得其乐,陆守正、陆守礼、陆白华都相与陪同,陆白景就推说不适早早就从水云乡回来。
陆明月得了信儿,又听我形容张全说水云乡的那个绿姬如何多才、怎样貌美,又如何款款与陆白景攀谈,他怎样不为所动,心下大慰,当下把恼陆白景的事撇去洼爪国了。
晚上的时候,因借着与陆守正请安为由,朝东院儿走了两回,便遇见梁大人同陆守正、陆守礼、陆白华、陆白景四人正从外面回来。
陆明月因向一众人依次福身问安,礼到陆白景,他已是蕴着满眼笑意。梁大人因夸赞了几句令嫒好品貌,人中龙凤等语,遂抱拳说句回见就先离去。陆守礼说天气炎热,先往馆舍换身衣服,陆白华也便并着一道先行而去。
陆守正询问陆明月手好些没有,这两日事繁,抽不出时间来陪她,等事过,答应她好好带她四周转转,随她喜欢什么添置些。陆明月便道:“不能代父亲辛苦已是心中不安,怎么还敢怨父亲,只盼望父亲多多保养身体便是做儿女的福分了。”说的陆守正满心敞怀,指着白景笑斥:“你看看你妹妹,就比你懂事!”
陆白景含笑道:“妹妹原是最懂体贴人的。”
三人在园子转了一会子,天色更见晚了,陆明月问道:“父亲是还要外出?”
陆守正说:“喔!是的。还要见几个你梁伯伯的朋友。”
陆明月便就行礼说:“那女儿就不搅扰父亲休息,先回去了。”
因此辞了陆守正,扶着我往小楠楼去。一路走着,一路就忍不住笑微微地。我问:“姑娘怎么了?敢是看见什么趣事儿了?”
话还没说完,只听后面一声清嗓,有人说:“姑娘,你跌了东西!”
我二人回过头,陆白景正笑嘻嘻背着手站在后面。我说:“爷又唬我顽来!”
陆白景说:“你当心,我说你跌了东西,你只拿不着东西时再说我唬你不迟!”一面说着,就走上来,拉起陆明月的手,将一个小袋儿放在她手上。
我叫道:“哦!姑娘,咱们的银子!”
陆白景笑笑,单手朝我一抛,我举手捧接住——一面绣着一枝芝麻花,另一面绣着开源节流四个字,正是我被人抢去的顺袋儿!我兴高采烈,连忙打开来看。只见里面赫然多了一只精巧的玉人吹笙挂坠,那白翡翠晶莹剔透,成色极好。我呆呆道:“爷这是?”
陆白景说:“怎么了?少了钱?”
我摇摇头道:“不,不是少了,是多了,多了一只翡翠挂坠子!”
陆白景笑道:“往日不是说过给你带好东西么,赏你的!”
已轮不到我再问话了,陆白景早并着陆明月走去前面。
陆明月问他道:“怎么你不必出去么?”
陆白景道:“我乏了”
陆明月说:“乏了不回去”
陆白景望着她笑道:“你让我回去,回哪儿去?”
陆明月使手绢子掩着嘴说:“谁知道有个什么红姬、绿姬、紫姬的去处呢?”
陆白景听完,笑而不语,就手去夺陆明月手上的绢子。陆明月和他拉扯两下,索性丢开手说:“拿去罢,我不要了。”
陆白景笑着塞进袖子里。陆明月又问:“你要它干什么?”
陆白景道:“别人的丝帕只是丝帕,妹妹的帕子可解苏大学士南柯子里一句话。”
陆明月拿过小丫头的灯,缓缓走在前面,问:“哪一句话,倒有这么个功效”
陆白景一低头,将手指勾成九状,放在鼻翼前,微微一笑。
陆明月怔怔,道:“你——”
远远有人嘶声大呼:“救命啊——!快来人啊!”
众人寻声望去——
第三十五章 香都()
灰蓝蓝的夜幕把灯和人盖在下面;星子像地上的砂砾;灯红像幕布边缘腻蹭了一指胭脂渍。远远的下面有人说:“姑娘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我心想;也不知是梁府上哪个小姐怎么样了;下面人叫的这样凄惨。
陆明月面露疑惑;微惊抬眼去看陆白景。陆白景皱皱眉头;淡淡说:“不管。我送你回去。”
众人携灯背着那撕心裂肺地哭号,往小楠楼走,才拐过一个弯;后面就有人叫道:“陆小爷留步!陆小爷留步!我们家老爷请陆小爷过去呐!”
陆白景问:“叫我过去?”
那小子连连道是的。陆白景满面疑惑,那人摊开掌,手心里一只血迹斑斑的银镂空瑞兔香囊。
我恍然大悟;不禁“哦”了一声;大伙都瞧看过来,我急忙低了头弱弱说道:“我怕血”
回到小楠楼;陆明月问我:“姐姐瞒得我好苦。”
我见四下无人;实在也藏不过;便将我之前看见陆白华去买了一只银兔儿香囊送傅如月之事并他二人园中之事说了。陆明月听完;呆了许久。说道:“你说她痴心吧她对白景怎么说变就变呢?若说不痴心;怎么又能这样?这么说起来;到底其实就是没有什么坏人也没有什么好人了。”
我因她说的玄乎,也不大懂,晕乎乎学话问道:“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那都有什么人?”
陆明月道:“你喜的和你恶的。”
我笑道:“终于让我捉着一个姑娘话错的地儿!怎么就忘了还有不喜不恶的人呢!好比我对我妈家的邻居赵娘”
陆明月道:“不喜不恶的能算人么?”
我一愣;陆明月意思不屑地移开了眼。轻轻说:“不喜不恶,就是一缕儿烟,一股子气,你轻易想得起来他们么?若不被人记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若不能让别人喜我,便也要别人恨我才好呢!”
我为她的话深感骇异。也许,陆明月当时只是无心之说,年少之谈。但多年以后,她的种种又何尝不是在演绎这一句话。
更晚些的时候,小丫头们回了房,一面打水洗漱,一面私下里绘声绘色传说。大意是傅如月在院子自残,原因是为和陆明月吃醋。陆明月手伤着了,陆白景天天往小楠楼来,她看不过,便也自己划了自己一刀。
那时我正喂过陆明月服下红枣安神汤出来。小丫头说的正兴起,因不是陆府上的丫头,我也不宜如何教训,她们也不多惧我。是以无何作罢。
纵是谣言,眼下情势亦使人可畏。我心意沉沉转回屋中,思量着究竟该不该将此事合太太请示。陆白景不同寻常宦门子弟,只识骄奢不担俗物。他年岁渐长,又是嫡出,如今已是诸事与他吩咐,掌家只是迟早的事我犯得着为了与我不相干之事以身犯险吗?
里屋阒寂,陆明月已睡着了。还是那样,她不喜他人碰她的床榻私物,除了我,房中已没有别的丫头。我进屋熄灯。宝云金乌月镜台上的胭脂下镇着一张桃花香笺纸,纸上流水般华滋遒劲地运赵体写着几列字:“笑怕蔷薇罥,行忧宝瑟僵。美人依约在西厢,只恐暗中迷路认馀香。午夜风翻幔,三更月到床。簟纹如水玉肌凉,何物与侬归去有残香。”
我心下默念:“美人依约在西厢,只恐暗中迷路认馀香”陆白景曾说,“别人的丝帕只是丝帕,妹妹的帕子可解苏大学士南柯子里一句话”,此处是西院,丝帕有香,莫不是‘相思’之意?又因陆明月笑他往绿姬处去,陆白景因以此话答她。意思是告知她,有了她的“香丝”便能认得归路。或者说,陆明月就是他的归处。
究竟晚了。我放下了香笺子,拈了灯,掩了门走出屋子。
次日中午,陆明月正在用午。陆白景匆匆赶来说:“恐怕要走开两日。”
陆明月问何故。陆白景烦声叹道:“昨日傅如月在院中用刀划破了手,问其原因又不说,只是哭。爹以为是我惹的,白白将我训斥了一顿,遣我护送她先回北垣。”
陆明月听过此言,便低头不语。
陆白景见这般更急了,说:“你不是也这么想?”
陆明月迟迟摇头说:“瞧你急的。好大的人了,怎么没些个定力?”说着时,便掏出手巾子为陆白景拭汗,拭了两下,眼见陆白景痴痴地,又惊悔造次。收了手说:“我想,哥哥这一去,大事就定了。”
陆白景才好了,被这话又激地怒起来说:“早知你是这样,往日都是何必!”正要走,陆明月拉住了说:“我怎么想,又能怎么,别人怎么想才关事呢!”
陆白景一怔,沉沉说:“那我不去了。”
陆明月不禁笑道:“娃儿,哪儿就由你说不去就不去了?”
陆白景认真说道:“我不去了!我什么也不要!什么劳什子,我都不稀罕!”
陆明月只忍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