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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孽-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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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白景在陆明月处过夜之事果然被老太太、钟夫人、宋孟圆等知道。钟夫人不责不劝,只是悲哭。老太太也恼地不理睬。最终只得以陆白景去祠堂自请三株大香一月为了。

    我没有想到。此次来访的,正是上次宋弼引荐的来客之一,许中堂和他的独子——许荦,许文仙。

第七十二章 乔装() 
陆白景自罚请香之日起;陆明月始抄功德经;每日三个时辰;也不念不书回向;抄完即向西焚毁。纵然她不说;我亦明白;那是源于她内心对陆守正的愧疚。

    抄经用去陆明月每日大半的时间。埋头运笔;足不出户。

    这日,忽听得窗外丫头纷纷笑道:“真好玩儿,还穿着小衣服!过来!”

    陆明月手下的纸上;是一字一片的“天王”、“饿鬼”、“行德”、“积善”。陆明月盯着手上的字,分神吩咐我道:“姐姐去看看,外面是怎么了。”

    我来到外面;群丫头当中;坐着一只头戴花帽儿,身穿蓝衣蓝裤的小白猴。一群丫头叫嚷着拿东西喂;我四围望望;道:“哪儿来的?”

    小丫头都道:“不知道;也不知怎么跑进院子来了。”

    正说着;那猴儿俯身一窜;往陆明月房里就去。我忙在后面追道:“快帮忙抓!别让它抓挠了姑娘。”

    丫头们七手八脚弓腰扬臂要擒;那猴儿左闪一下,右避一下,攀上门框子;爬高了。

    陆明月从里面推了门;猴儿沿着滑动的门跳到了梁上。众人的眼珠子串成一串跟着上了房梁,陆明月皱眉道:“弄什么这么吵?”

    丫头们指着陆明月头顶道:“姑娘,上面!”

    陆明月抬头间,那猴儿猛一跳,嗖地蹦进陆明月怀里。陆明月吓了一跳,仰身叫了两声,那小猴儿赶紧攀住了陆明月的颈子,将脸靠在上面。

    陆明月和那猴儿四目相投,猴儿甚是喜欢陆明月,叽叽咯咯偎在她身上不下来,陆明月僵直了身子叫道:“快拿走,快,快!我害怕!”

    我忙从暖阁子里的八宝攒盒取出一把松子儿,花生,送去它面前道:“你来,我给你吃!”

    谁知那猴是个六根净不全的,不爱美食爱美人,抱着陆明月不下来。我把手上去夺,它抱更紧,吱吱地叫。

    我无奈,道:“姑娘,它喜欢你,你哄哄看它下来不?”

    陆明月眼一瞪,做出凶狠的神色,道:“你下来不下来,不下来我炖了你!”

    那猴善解人意,松了手,腾出一臂从我手里抓了一把花生,往陆明月嘴里喂。

    陆明月平日,不干要的东西被碰过,都是一顿膈应,此刻哪里肯吃,愈发闭紧了嘴。

    闹哄哄着,外面有人叫:“有人在么?请问看不看见一只蓝衣服的小猴儿?”

    那猴儿一听,从陆明月颈子上蹿下来,哧溜一转,躲到陆明月背后拦腰抱住。

    我掀了帘子往外走,一面问:“谁家的猴儿呢?快来接走,正盘着我们姑娘不下来!”

    来人是一个小子的模样,穿着石青羊皮褂,带着皮帽。弓着腰,抱着手,也不抬头,眼望着地,说:“在下是许老爷的家丁,那猴子是我家许小爷的爱宠,颇是顽劣。小的方才一个不察,就让它胡跑了出来,造次闯进姑娘院中,惊着姑娘,罪该万死。”

    我见他颇是个懂规矩的,因行礼问道:“原来是许大人府上的大爷,有礼了。”那人仍是垂着头,只说不敢。

    我问:“只是不知道,怎样叫得那猴儿下来,大爷可有办法?”

    那人道:“办法是有,只是这猴儿顽劣,不敢请姑娘出来。”

    我道:“就不能用个什么引它下来?”

    那人说:“大姐姐有所不知,这猴儿是我家小爷带大的,吃的用的比我们都好,果子什么的都见惯不怪了。”

    我思量那东西顽劣,只怕它挠了人,对方又是许中堂,简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以道:“那——好吧。”

    他道:“还请姑娘出院子,驯兽人在院外候着不敢入内。”

    我想,也是,让一堆不三不四的人进了院子,明儿又该话多。是以道:“好,劳爷在外面稍待。”

    因搀着陆明月出了门,外面背身站着一个高挑男子,素色的长衣袍衫外,罩一件普通的银鼠毛绲边水蓝大襟如意马褂,豆绿暗花绸套裤,戴着毡帽,衣着甚是朴素。

    我上前行下一礼道:“这位大师傅,请快让猴儿下来吧。”

    那人转过身,朝着陆明月拱手笑道:“陆姑娘,久违了。”

    我抬头一瞧,可不是——那个许荦?

    我心念电闪,看看宗翰园的方向,问道:“许,许小爷,你不是——”

    猴儿见了主人,早吱吱地扑过去,两下蹿了上肩。

    陆明月面色微霁,道:“许爷这是什么意思?

    许荦也不掩饰,道:“造次了,请陆姑娘见谅。只是难得来此,寻思既有故人,何不一谒?用了些小方法,给姑娘添惊了。”

    他面带微笑,语气平淡,却把一件有违男女大防之事,说的冠冕堂皇。

    这是我对许荦第二次见面的看法。与我初次对他的印象大相径庭。我不由地感叹,此人原来是这样一个轻薄男子。

    陆明月冷了脸,道:“一面之缘,算不得故人,许爷言重了,就此拜别。”

    许荦道:“陆白景是姑娘的——”

    我道:“三哥哥。”

    许荦轻轻哦了一声,笑道:“看不出来,陆白景有这么一个妹妹。”

    陆明月不应,转身离去,我唯有行礼道:“告退了。”

    许荦笑着问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道:“婢子贱名生歌。”

    许荦道:“好名字,将来是个出息的人。”

    我说:“承爷美言。”

    许荦点点头,想想从腰间抽下一枚玉佩掷给我道:“赏你的。”

    我见那玉佩乃是名姓佩,并非一般饰物,道:“这太贵重了爷请收回吧!”

    许荦且走,且道:“拿着吧,以后说不定用的着。当了也能换银子呢”

    天转黑了,举直道两畔列着三层莲华琉璃水晶灯。小丫头打着初丧的白底陆字样灯,成群结队儿地笑着走过去。

    “你看见许小爷小厮身上那只白猴儿没有,说是叫做什么银猴,通晓算术,还能观画辨人,价值十万金!”

    “唬谁呢,一只猴儿十万金!够买我们一个大院儿了!”

    “那小子自己说的,我们摸一下都不许!矜贵的那!”

    陆明月在老太太屋里还没出来。

    我问嫩江:“姐姐知道,今儿个爷在宗翰园招呼的是谁?”

    嫩江道:“许中堂和他的公子。”

    我道:“他的公子也在么?”

    嫩江笑道:“怎么这么问呢,在啊。”

    我道:“没有,好奇。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嫩江笑道:“还能比别人儿多个脑袋多对儿眼睛不成?憨憨壮壮的,不大说话。”

    我哦一声,问道:“姐姐这段时间忙呢。”

    嫩江道:“可不忙么,容哲病了,爷这边儿的事都是我一人儿担着。”

    我道:“姐姐素来办事利亮,同一件事,搁别人,三下五下都弄不展呢。”

    嫩江扶着我的臂笑道:“不是我说,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不和你闲扯了,我还忙。”

    我福身道:“姐姐慢走。”

    陆守正过去的半年内,陆家内外人心惶惶,传言沸沸扬扬。一则为陆白景毕竟过于年轻,功绩不足以服众;一则为许多业内老手尽被撤换。个中利益相牵,以其为中心的团体宣告解散,一石激起千层浪。

    因此,往日以陆家为首,协力合作的各行业,近百家大商号摩拳擦掌,改变战略,施压打击。陆家生意一时低谷。

    陆家各大商行顿失信心,都疑心商行传于陆白景之手光辉不再。

    短短半年损银上百万。

    陆白景因索性将重心尽落在南垣盐务之上。幸兼得宋、傅、两家内扶,许中堂、阿苏勒、宝大人等朝中朋友外助,行进顺遂。盐务投入巨大,却也收益可观,虽短时间不足以补差,后劲却是十足的。

    外又因陆白景往年随父多往国外奔走,是以将视线落在外域市场。每每招待外商在家中商讨请教,外聘了六名洋文先生来教授,周常在四教园醉心学习,废寝忘餐。

    因此许中堂来客过后不久,陆府迎来了一件荣耀至极的消息——羲亲王驾到。

    与其一并前来的除了羲亲王,还有来朝的六国使者。

    许中堂等大人极力举荐陆府作为招待此次来宾的宿处。由羲亲王督办。陆府上下破天荒地繁忙了起来。

    不单寻了宋弼府上的处理关节的要人,更疏通了宫中的近侍取经、请了礼仪嬷嬷前来教授皇家礼仪。但求万无一失。

    故上至老太太、陆守礼、陆守成、陆白华、钟夫人、王夫人、冉夫人;下至宋孟圆、傅如月,白涚、白醴相关的丫头小厮都凑在芳晖园里学礼仪。

    独陆明月排除在外。

    陆明月索性在如意居抄经静心。

    陆白景一连忙了几个月,白天处理商务,学习,外出应酬,夜晚还要请香。丑睡卯起是常事。

    如此以来,相当一段时间,陆明月的安便问不上了。虽则陆白景依旧每晚抽出时间前来向我询问陆明月的起居,也都是夜深之际。

    不见陆白景,陆明月频频若有所失地问我他的事,问过便叉着手去灶上转,又失魂落魄地回来。

    过了两日,中午的时候,灶娘都去了午睡,我经过灶房,只听得内里举动有声,似是有人。我疑心有贼,悄悄潜入里面,却见陆明月独自在灶上捣鼓。她自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懂得这些,一张小脸儿抹得半黑,一会儿蹲下去煽火,一会站起来看锅。

    巨大的锅里水泛地嗑腾腾响。她专心不察有人在身后,我道:“姑娘,你忙什么呢?”

    陆明月吓了一惊,猛转过身,看见是我,移身挡住那锅道:“没什么!”

    我绕过她,去揭锅盖,里面放着极不相称的一只小炖盅。快要被翻滚的沸水掀翻了。

    我立时就解过意思,道:“姑娘要弄什么和我吩咐,怎么自己做起来?”伸手才要去拈布子揭盖,陆明月早一步上前,将手去捧,才拿起来,烫地呀声一丢,汤滚在锅里,全倒了。

    我忙上去捏过她的手来瞧,道:“我看看,烫哪里了?”

    她抽了手,只是缩。

    我说:“别缩啊!我看看!要紧不要紧?”

    只是一下,就烫红了一大片,应是汤水倾洒出来时溅到的。

    我皱眉道:“你让哥哥知道了,多心疼。擦些药,若起包了,还要找大夫来!”

    陆明月忍泪撅嘴要哭,我却笑了,道:“姑娘样样儿都比我好,可让我有一样赛过你了。”

    她又忍不住笑道:“看书和动手怎么是差这么远的呢。”

    我道:“姑娘学诗学画儿也不是一天两日的功夫,哪儿就那么容易了。”

    陆明月犹豫了一会儿,道:“姐姐,你能教教我么”

    我心知这样的往来必是后患无穷。

    严肃着,沉沉地说:“姑娘,不该有的不能有,不该做的不能做。”

第七十三章 王爷() 
陆明月道:“别说是我。就说是姐姐送的!”

    我道:“姑娘;你想得到的;爷就想不到么?

    陆明月沉了一会;幽幽滑下两行泪说:“我只是”低了颈子;交握着手;转去一边。

    我说:“姑娘;就不念别人;老爷总是在姑娘心里的”

    陆明月的手指连着手背果然烫出一个大水泡。她怕陆白景知道,不让叫大夫,反复交代不让我说。我使银针挑破了;上了药膏。幸是天寒,伤口不易溃发,只是字写不了。勉强书写;扯动指关节的伤处就疼地直皱眉。

    那是季春交仲;年关方过。

    老太太的寿诞撞丧也无大办,陆家这年过的清淡却不清闲。

    宋、许二位大人极力举荐;承办此事机会难逢;荣耀门楣。陆家虽是孝行为首的家风;逢此事亦不得不全大局而行。

    为着羲亲王与众使节的驾到。陆府腾出春风四大外院招呼使节;更名乐乎园为朝曦园;以作羲亲王的下榻处。撤下部分初丧的白灯笼;以紫檀水晶琉璃灯替代。

    得信之日起,到三月尾期,外管晏清、苗益的车马、人员、账目、清单;内管嫩江、容哲的陈设、菜单、玩艺、像景用物据悉齐备。

    尹芳妈妈和着礼仪嬷嬷把府里上下妥妥地规整了一番。老太太等举家排演了几日;色色斟酌;补漏增益,梳理的万无一失,据悉妥善。才告了许、宋二位大人上了题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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