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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月因道:“郡主保重金体,切莫以我为念。民女在家中日日为郡主祷祝祈福。”
恭送毕羲亲王和六位使节,已是五月中旬。
陆明月向傅如月索要玉兰,傅如月笑嘻嘻道:“当然好!不想这丫头有这样的福气!”玉兰却说:“姑娘厚意,玉兰感恩不尽,只是二奶奶待我如亲女,已是情深难舍,不忍分离。姑娘若有吩咐,玉兰绝不推辞,只是唯独不愿离了二奶奶!求姑娘成全!”说着就跪下磕头。
傅如月笑道:“你这孩子,怎么一根筋?难得姑娘爱见,怎么不知道感恩?赶紧收拾了去!”
玉兰磕头苦求,执意不肯。
陆明月知道事有蹊跷,便也顺话罢了。
傅如月开口要,桑柔愿意去。你情我愿到一拍即合的事,陆白景也不好横加干涉。紫微苑的事定下来。一切都仿佛彻底平息了。
直到许荦的第二次提婚。
那是第二年春天的时候。
南垣盐务正式步入正轨,陆家的各大商行在三番挣扎数次整顿后,开始趋于稳进。纵与当年陆守正在时的辉煌仍有差距,人们对陆白景的评价已非当日所谓的“雏儿”。
这个令人一言难尽的陆老大,依稀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躬身袖手,围着陆明月妹妹长妹妹短的少年,然而一夕之间,却也不是了。
在他的眼里,陆明月也许仍旧还是当年那个含愁带嗔的娇笑微蛮的妹妹、知己、更甚是他内心最深处,最禁忌不可触碰的柔嫩;也许已经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在他的眼里,年岁如井,幽深无底。
面对着十七岁的陆明月,陆白景变的暴躁、焦虑。将陆明月捧上天,给她最好的一切,不许任何人半点忤逆,却为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大发雷霆,激地她哭闹不止,又懊悔请罪。
如此周而复始,陆白景在外驻留的时间也就慢慢长久起来。
但每逢回来,除却见祖母、母亲,雷打不变的,仍是第一时间来如意居。无声和她对坐。
在这悄然寂静的年岁中,陆明月变了,常常独自发呆,抱着匣子陷入深深地思量。
我不懂,那是她不见一丝阳光的内心深处。
显而易见的是,从前的沉重而矛盾,莫名转变成咄咄逼人的态度。每当陆白景从外面回来,总是三言两语撩起陆白景的狂躁。
陆白景从南垣新返,在珍顺园留宿。陆明月称病不去请安,我因往处向陆白景禀报陆明月的起居。
那日正是辰时用早之际。
良辰、美景见我,挤眉弄眼着一唱一和说道:“私窼子腿摆的开,淫/妇爪伸的长!”
那个道:“没得脏眼!”
我上去行礼赔笑道:“两位姐姐。”她二人把脖子一扭,脸一扬,鼻孔向天道:“瞎?看不见忙着?”
我点头站在廊外。窗户里面是宋孟圆巧在和陆白景说及许荦的事。
宋孟圆道:“早前听说,灏亲王的独女病重了”
陆白景没情没绪,半晌回道:“那怎么?”
宋孟圆道:“爷忘了?那婉惜是许荦的——”语带笑道:“若是她没了,妹妹过去熬两年,说不定——”
陆白景道:“我陆家还不至于要靠妹子作牺牲。”
宋孟圆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又说:“看爷总是误解我。我也知道,我往日的任性。不懂得体贴爷的苦恼。这么久了,我也难过。”
陆白景道:“日子还长。需要理解的事太多我不该怪你,但你——也不要总是和她过不去。”
宋孟圆声音带着虚弱地笑,道:“我知道,我懂得。爷的妹子,就是我的亲妹子。”
两人静了片刻,陆白景温声道:“及第。如果你可以体谅。你的地位不会有人威胁,我不会纳妾。”
太阳升高了,鸟儿扑扇着翅膀从巢里飞出去。
宋孟圆沉沉道:“那许家的提亲”
陆白景语调无澜道:“你看着办。”
第七十七章 嫁娶()
陆白景突然转出门。良辰美景福身揭帘进了屋。
我惊躲不及;露出几许莫名的慌乱来。复又一想;却也无甚理由。
陆白景看着我行过礼;慢慢才问:“她呢?”
我说:“姑娘身子不好。”
陆白景说:“我去看看。”
我和陆白景赶到如意居;陆明月正坐在院池边持着鱼食垂着眼逗鱼。鲜红亮橙的鱼儿;仰着头;迫切地望着她。她的捏着鱼饵;摆向左,群鱼摇着尾巴游往左;她摆向右,群鱼又都向右。
我心下叫了一声该死。
果然陆白景板着脸上前问:“你不是说病了?”
陆明月似乎这才想起来;敷衍道:“嗯。是不舒服。现在还不耐烦着。”
陆白景一动不动望着陆明月煞无其事的脸,她不屑的眼,意思乏味的神情;一举一动的挑衅满脸痛苦;深深叹道:“我错了。我怎么会让这事变成现在这样——这简直,简直已经不可理喻了。”
陆明月涨红眼;撑着微笑说:“你才知道悔了?你嫌烦了?爷是咱们孝顺不起的人;不比外面的那些小娘心灵嘴巧!”
陆白景呵一声;摇着手示意打住要走。
陆明月骂道:“她们是什么东西!也配!”带泪看着陆白景的眼;笑道:“我可是陆爷最珍重的妹妹呢!大家闺秀;北垣首富的千金大小姐!难不成;我还需要对谁媚颜欢笑?”
陆白景听不下去,痛苦闭眼,连声道:“我错了;我错了。我走;我走。”
陆白景旋身往外,陆明月追了两步叫道:“陆白景!你当我是什么!”
陆白景俯着脸,狠心不睬,疾步往前,陆明月在后面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只想糊里糊涂的!”
眼看陆白景避而不谈,逃也似的出了二进的院门。陆明月两步并住,丢手将鱼食狠劲儿朝陆白景一抛,袋儿砸在陆白景头上,鱼食甩撒了一头一脊背。
我吓地变色上前去拂,陆白景凝住身子,抖颤了一下,头也不回拐出如意居。
我回头哀劝道:“姑娘!你究竟要怎样啊!他是你哥哥啊!你到底要怎么样!”
陆明月叫道:“他不是!他不是我哥哥!我没有这样的哥哥!”
“嘶——好冰!”
我猛然从往事惊醒,手上的巾子已是冷了。冷水珠滴在陆明月脊背上,打醒了已盹着的陆明月。
我将手巾子丢进盆里,给她扣衣裳。
陆明月半眯着眼,将头枕在我怀里,轻轻地说:“姐姐,这么多年了”我缓缓抚着她的发,良久问:“后悔吗?”
陆明月摇摇头,“我要和白景在一起。活着在一起。”
我仍是忍不住念道:“老爷”
陆明月拉过我的手,垫在脸下,道:“爹不会怪我的。爹知道。爹什么都知道。”
我不再多言,为她盖了被子。陆明月攒住我手道:“姐姐,别离开我。”
我说:“你睡,我就在外面。”
陆明月说:“姐姐,我怕。”
我看着她无助的双眼,将手托住她的半边脸,说:“姐姐在。我不离开你。”
宋孟圆被禁足在珍顺园。美景被改名唤阿哈,依陆白景的话是,冲撞了主子的名讳。
陆明月日渐调养起来。下面不懂事的人管我唤姑娘,容哲、嫩江对我都不同往日。
人前显贵,背后面的也就无暇顾及。下流段子传的精彩纷呈。生生把我一个未经人事的大姑娘,磨成了一个面不红心不跳的老嬷嬷。
然而这罪名细思不算枉担。
你怎么能够想象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和男子在露天野外就宽衣解带。
陆府的林亭、水榭,处处都是他二人的身影。
陆白景那二十年的人生仿佛白活了。
这样一个妖,纯如冰雪,一点朱红,就是惊心的艳美。
六月烧的火红。
陆明月的嫁衣使苏回统四十人绣娘做了足足八个月。纯金的凤冠,正室的朱红,她是陆白景心中冠以名分的人。金银丝线刺绣银蟾栖月吉服,点缀七宝,珊瑚、砗磲、赤珠、玛瑙琉璃、琥珀、各三千六百五十颗。兰花金铃缀脚,步步生音。
陆明月极力要求陆白景不准声张,因此陪送是压抑在简约下的奢华。
我不知道,这一切在世人眼中是怎样的离经叛道,扭曲讽刺。
但在陆明月眼中,这是期盼已久,梦中渴见的美满——陆白景的妻。
仍是按照原定计划。临行前一晚,陆明月在房中和我研究瓌姿行胭脂。只说,南垣的私家有个姓薛的匠人,做的面膏以鸡子丹砂制成,也无异香,细腻润泽。北垣虽居于天子脚下,却无此巧物。又说他家用兰泽、零陵香、干松香、吴藿香和着黄蜡制出的朱色口脂亦属奇货。当年众多美人争相订购,一货难得。
我笑说:“这才看出来,姑娘原是个女儿,从前不知。以为姑娘不爱这些呢。”
陆明月道:“是不爱的。”扭拧半日,又娇羞说:“白景喜欢”
我道:“姑娘,我只盼望你日后苦尽甘来。”
陆明月靠在我肩头说:“姐姐在我身边,再苦也不苦了。”
我胸口泛漾着微微的酸涩,幻想着一切的阻碍都消失了,该是多么好。陆明月只是陆白景的妻,我陪着她,岁月容易,看着她儿女满堂,看着她儿女长大,我们都老了。
甘菊在外面说:“二爷请见。”
陆明月来到外堂,陆白华正扬着帘子凝视着外面的星空。
陆明月福身道:“二哥哥。”
我说:“二爷万福。”
陆白华转过身,淡淡笑道:“我来看看你。和你道别。”
陆明月说:“看二哥哥说的,似乎是永远也不见了。“
陆白华有些恍惚,一迟一滞道:“也是。”笑了道:“求仁得仁。”
陆明月笑道:“是的,求仁得仁。”
陆白华转过身,踱了几步道:“话说回来了,人心不足。此一时彼一时,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陆明月说:“哥哥知道的。只是不甘心而已。”
陆白华回了头,露出不解的神情,仿佛是不明白陆明月的话。皱了眉,摇摇头说:“不,不,没有办法。这轮不到我们自己做主。”转而道:“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陆明月笑道:“我不缺什么。”
陆白华自顾笑道:“也是,白景还会短了你什么呢。”
陆明月道:“白景能给的二哥哥也能。”不由地笑了,低声自语道:“独是这一样”
陆白华随声问:“什么?”
陆明月一愣,似是没有猜到陆白华会追问,笑道:“他比哥哥任性。”
陆白华露出微讽一笑,道:“这是我长这么大,听到最有意思的一句话了。”冷笑道:“那是他富有一切,那么哪怕缺憾也是完美。当有天,他一无所有,任性就是罪过。”
陆明月愕然不语。
我也呆了。
陆白华顿了一顿,道:“我醉了。不打搅妹妹。先回去了。”
陆明月默默伏身,道:“哥哥慢走。”
六月二十日旁晚,迎亲的礼轿前来接新妇,陆明月拜过长辈,乘着夜色,坐上了去往优城的喜轿。大队熙熙攘攘,路行未半,早有陆白景身着吉服骑马在候。
优城距离明城毕竟有段路程,陆白景固执不肯用车轿迎娶陆明月,足见珍重。一百六十二人的轿倌分段换抬,居然未至子时大队就已到达明府。
照陆明月的极力要求,不宴宾客,因只行过大礼,索制未子交杯同房。
我独坐在那颠鸾倒凤的新房外,自斟自饮。皓月当空,万姓同看。
在这理应欢喜喧阗的夜,只有知了彻夜长鸣。
知了
知了
陆爷纳妾,陆府嫁女。陆家名声陆家的钱,陆家麻辣够味儿的生活,和紫禁城的皇帝一样神秘,一样富有谈资。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捕风捉影的流传,陆白景更出名了。
然而这不影响陆老大的意气风发,家里家外两得意。
新娶的娇娘颜色好,描眉对饮逗画眉。
闺诗成趣,红色的月亮照白茶。
六月楼里,蝉衣半解,半含青梅,趴在池边将唇哺喂陆白景用果酒;蒙了陆白景的眼跟他捉迷藏;熄了灯烛照着夜明珠与陆白景轻纱曼舞;小池清歌,朱楼明月,她是玩赏不尽的四季好景,品味不足的五湖佳酿。醉而复醉,惟愿不醒。
这样的生活羡神仙,陆明月每天支着下颌呆笑。呆一呆,笑一笑。脸儿一红,开了镜台自照去了。
难得陆白景还记得起陆明月以外的事,这日和李德出门往商行去。
陆明月独在家抄琴谱。四月的风雷引,慢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