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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白景神情不知是笑还是沉思;道:“既然决定了;也没什么好说。”
李德问:“爷不问对方是谁?”
陆白景立起身;随手抓起架格上一块古石币,把玩着道:“问了也是白问。这才成了商总,然后就丢了引岸;对方还是个小商。这事,聪明就此罢了。水落自然石出。”
李德道:“小商倒是很好办。”
陆白景道:“怎么办?打击报复?我们是商人,又不是土匪。只怕是牵着绳子就等你啄虫的罘罳。慎重;勿躁。”
李德道:“如此;爷还亲不亲去。爷若不去,小的去了便是;省的看那些人幸灾乐祸的嘴脸。”
陆白景笑道:“行了。都是利益兄弟;他们也不能看你死?夺人引岸;断人财路。他们也都不蠢;我们死了;谁与他们带头做主。兔死狐悲;这会儿恐怕各个儿都暗骂不迭了。倒也是好事。你去准备准备,找个好地方好好招待他们。我迟些到。”
李德得命告退。
陆明月说:“钱是赚不完的。人平平安安才是要紧。”
陆白景笑着朝她伸出手,陆明月含笑上前。陆白景揽住她的腰;使她紧贴自己;高高俯瞰着陆明月的脸道:“就听你说,回去两天。你乖乖地不要乱跑。”
陆明月眼里是闪闪的星,“遵爷的命。”
陆白景脸低下来,嗯一声,陆明月说:“干嘛?”
陆白景依旧是唔一声,陆明月羞红了脸,拿手去推他的脸道:“没正经。姐姐在呢。”
陆白景把头往她颈间埋,陆明月只好慢慢偎近,轻轻碰了一碰陆白景的脸。陆白景拉住她,一旋身转过去了。
脑后阳光晒地头皮发烧,我回过头,阳光从眼睛透进心里。不想秋日阳光,这样猛烈。
陆白景去的第三日,檐下的竹风铃叮咚。陆明月抱着书卷,坐在廊下发呆。我坐在她身旁,拉过她的一只手,有些凉。我道:“冷吗?”
陆明月定定望着院心一缸残荷,问:“姐姐。如果离开白景,就能平息一切,我该离开他么?”
我诧异看着她,才发现他另一只手攥着一串带流苏的物什。我打开她的手,露出八角儿的攒花小结来。
我惊说:“什么时候送来的?”
陆明月低颈摇首不语。
我说:“他要求你的?他真的?他为什么?!他不是说——”
陆明月道:“不是。他只是让我去见他。”
我说:“他还在南垣?那抢引岸的人——那,和你离开陆白景我不懂”
陆明月说:“姐姐,我和你讲个故事”
那年,名燥一时的灵宪,被一位神秘富商赎身,在一日黄昏,被一辆小车接入一处叫做荣草园的庭中。至此消失在南垣上层官商的视线。
荣草园的主人是一位温润的翩翩郎君。脸上总带着与世无争的微笑。
他将少女带回家中,唤她本名明月。陪她聊天,为她庆生,带她外出游逛。只是周常都是莞尔聆听,很少提及自己的事。
每当明月问起,他总是带着一丝轻浅的微笑说:“我的故事太平淡,没什么好说的。我更喜欢听你说。”但说及此话,眼睛里总是浮现出淡淡的忧郁。
他不快乐。
明月想让他开心,但除了诗词琴棋,她别无能力。因此,她冥思谱曲,只为作一首让他笑的曲子。十三只琉璃小瓶仿编钟制成一只小琉璃舞钟。
在一个夏日的午后,为他载歌载舞。她的举止活泼,神态俏皮,让那个人呆了。
那个人并不似预想变得快乐。他大发雷霆,告诉她:“你已不是在硕人楼的乐姬了!不需要做这些哗众取宠的事!”
明月哭了,和她想的不一样。一点儿也不一样。
她哭肿了眼睛。第二天,他送了她一只极美丽的金鱼,说:“我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一个道理。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不管是什么,书本、画卷、玩意但凡我喜欢的,我的弟弟也一样喜欢。所以,我总是让他,久而久之,我发现,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是我能读懂别人没有说出口的心思。天命注定不属于你的,即便你多么不想放手,你都不得不放手。我心中不甘,但是,我也渐渐发现,每当我放弃一样东西,相应就会得到另一样东西。赞扬,信任这些东西,让我在本应猜忌排挤的生活里获得了最大的自由。”
明月毕竟年幼,她不懂他的话,只是觉得他那样地身不由己。她像一个看画的人,看着画中人快溺死在河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道:“舍得,有舍才有得。所以我一直舍,一直舍,我不需要有自己的喜好,意愿。只为了终于有一日,拿回我所有舍去的东西。”
他扶起她的脸,像看着一件珍宝,说道:“你愿不愿意,帮帮我?”
带着他的期望、他的自信。她不负所望。只一眼,陆白景就跌进来。
在这场预谋的角逐里,陆明月万万没有预料,男女情。事,竟不能独善其身。
我说:“我明白了。每一次舍,都是促使他取回一切的动力。”我低头看着手心的玉佩,心想,陆明月,就是陆白华激励自己的关键。我道:“你怎么能确定我看他从不曾为谁耽误什么。”
陆明月叹一口气,说:“我不能证实。”
我头脑一闪,骤然想起陆明月说的一句话:“得到了,你自然知道。都不知道,你也暗自知道的。”
我握住她的手道:“别胡思乱想。无凭无据,始终不能确定的事,何必为了一己臆猜,做出这么让人伤心的决定。你舍得下白景么。他既让你去,就索性去问问明白。”
我和陆明月寻他安排,在午时往南门乘来接车马直去。车子在往人烟稀少处一路奔驰,走了约有两柱香,停在一处茅舍。
茅舍十分简陋,院落却干净清简。转过木篱笆,越过一颗高大的梧桐树,沿石子小道转进院心,院心搁一张矮茶台,陆白华正背身坐着喝茶。一旁的奉顺道:“月姑娘。”
陆白华头也不回,道:“坐。”又道:“生歌也坐吧。”
我说:“我就不坐了。奶奶得快些,恐怕张全找。”
陆白华哼地笑了。
陆明月抱膝坐在对面的小凳上。犹豫地问:“引岸的事”
陆白华也不等她问完,道:“是我。”
陆明月凝住无言。
桌上放着宜兴的紫砂壶和杯。
陆白华烫了杯与陆明月斟上茶,笑道:“既然已经这样了,再躲也没意思。陆白景不是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么?”
我心下叫了一句果然。那日硕人楼附近那辆车,是陆白华的。
陆明月的睫毛盖着眼,说:“他没问我别的。”
陆白华沉默了片刻,道:“所以,那日说的。你能做到么?”
陆明月露出痛苦的神色。陆白华道:“也是。白景能力这么大。硕人楼可以夷平,轻薄你的可以被刺瞎确实,也没什么好忌惮的。”
我脊背发寒。低了头。
陆明月道:“以你的能力,和白景分足鼎立,建立一个大家,全不是难事。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和他过不去呢。白景从没有想要和你争夺什么”
陆白华说:“本来就是应该有我没他,我和他,只能存在一个。”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无澜,全无愤怒之意。笑道:“不说这个了。我来,是为了和你说两件事。第一件事,也算一半儿为我自己吧。和陆白景过不去的,不止我。起码有三个。这第一个,就是他的老丈人宋弼宋大人。”
我不禁竖起耳朵。
陆白华道:“南垣时候,南缃送了一封信与宋孟圆,告知陆白景和一位叫明月的姨太在一起。然后,你身孕的事就被来初诊的大夫泄露了出去。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陆明月面无异样,只是握紧了双手。
陆白华道:“陆白景一面瞒着你,一面在暗自筹谋。你知道,当日致使你小产的那人什么下场?”冷笑了一声,道:“不提那个。就说我们这位好女婿,翻脸无情。为了报复他丈人,不惜拿陆家做赌注,为宋弼下绊子。将进御的贡物,使人劫走,参在西洋趣物中转送与宋弼。宋老头子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婿,向来办事出色,深得上面喜欢。想都没想,拿了东西进与皇帝。当天就触怒了龙颜,被打了二十大板,抬回家中待审。”
我暗叹,这么说,找茬的人,居然是宋弼!!
“陆白景只手遮天,人脉银子转的够圆,兜手找了一个替死鬼。宋弼饶还在梦中,直到陆白景联络他的对头联名拟奏,参了那老家伙一本儿。里面所述详情,证据确凿。这才如梦方醒!”
陆明月已有些坐立不安了。
陆白华道:“陆白景是蓄意整垮宋弼。整不死宋弼,死的就是他。但介于宋孟圆,宋弼仍是留了一手见面情。打他一顿,在他门口放火,都是小惩大诫。”
第八十九章 崩溃()
陆明月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你是不是也担心——”
陆白华道:“你怎么想都可以。”
立起身;将一手按在桌面;往前压低了声道:“第二件事。我从前说的话;只字不改。”
陆明月一把拉住道:“白华哥哥;你不是这样的。你根本不是贪图金钱权利的人!”
陆白华反握住她的手腕;道:“别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我们的兄妹戏码;从你离开陆家那一天;就结束了。”
陆明月难堪地侧过脸,陆白华看着她的泪,轻声道:“我不是白景;你该知道,这套对我没用。”
陆明月哽咽难言,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还不如当初不救我”
陆白华道:“要怪就怪你自己。你的轻浮!你的大胆!你的自以为是!”他一面说;一面就拽着陆明月甩了三甩。我忙上去扶住,惊叫:“爷!请自重!”
陆白华笑了一笑;一步步向我二人迈近;道:“你说;陆白景也不傻。你怕什么;你究竟怕什么?”
陆明月瑟缩在我身后;我掌臂护住道:“二爷;我不管你和三爷怎么闹。奶奶是无辜的。”
陆白华道:“她无辜?”挑眉笑了两声,道:“她真的无辜。一面为了陆白景要生要死,一面还不忘记着她的恩人;她的心里;还能装下多少人!”越过震诧不已的我,将手扯过陆明月,道:“你说,你说!这样机深的陆白景还需要你为他操心!你这个妖女!”撇手将陆明月甩跌在地。
我扑上前,一把推开陆白华道:“爷你误会了!恩情,和慕情是两回事。”
陆白华向后踉跄两步,脸上动了一动,似乎为我的话大为震动。
我扶起陆明月,说道:“爷,我们真的要回去了。”我拥着瑟瑟发抖的陆明月往外走,陆白华站定,说道:“我给你的东西,你还带着吗?”
陆明月不回头,说:“我回头差人给爷送去。”
陆白华笑了笑,又笑了一笑,眼里带着深深的笑意,说道:“拿着吧。拿着也是我们往日的一段纪念。”
说罢打了个唿哨,闻声跑来一匹黑马,停在篱笆外甩头顿脚。陆白华绕开陆明月,扶缰跃上,飞骑而去。
奉顺道:“小的送二位回去。”
马车一路疾驰,陆明月默不作声。我问:“二爷说,除了他和宋弼,还有两个人在和爷过不去。你心里可有估惙?”
陆明月摇摇头。我皱眉无声叹了口气。只听前方辕马突然一阵嘶鸣,车子猛一个急刹,我扑身扶在前壁,陆明月的头磕在窗棱上。猛烈的一个后仰,我忙转身问道:“怎么样?”
陆明月按着头,痛地说不出话来。车子外面的奉顺道:“月姑娘对不起,前面有人突然横冲出来。”
我揭开帘子,隐约是一个女子倒在前面。
奉顺在车上叫问道:“哪里的,能动吗?别挡着我们的车子。”
那女子一动不动,仿佛是晕过去了。
我说:“我下去看看。”
陆明月点点头,举着手在头上摩挲着。我道:“别搓,等会儿淤了。”
下了车,和奉顺走到前面,地上躺着的,是一位妙龄少女。满脸满身伤痕,衣衫褴褛,身上明显是被用过刑,血迹斑斑。
我才要去扶,远远有人道:“给我把她绑好,别让她再跑了。”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我闻声抬起眼,先看见三个丫鬟,后面跟着俩婆娘和七八名小子。那声音的主人从人群簇拥中走出来,露出一张容长秀美的面庞,我站起身唤:“甯安?”
甯安也认出我,对我一福笑道:“姐姐,好久不见了。”
我看看地上的人,说:“这是”
甯安笑道:“府上一个不懂事的婢子。姐姐别管。”两个小厮上前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