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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些什么。
终于,半晌后,宁玹颤抖着嘴唇问胖子:“他死了?”
胖子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宁玹的问题,却反问道:“其实你心里还是在乎他的吧?”
宁玹的脸色傻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却嘴硬的说道:“左右不过一场露水姻缘,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好在乎了!”
胖子一生气,抓住宁玹的衣襟把他扔到太师椅上,伸出载满玉戒扳指的手指着他骂道:“宁玹,他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狼心狗肺没良心的东西!”
宁玹冷笑一声,说道:“我是狼心狗肺没良心,可我也实在是经受不起,秦家这样高门大户的施压。他一个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少年郎,我何必绊住他的脚?再说那件事,我不能原谅”宁家人从一而终,更容不得伴侣有半点瑕疵。
胖子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叠照片,往他面前一甩,说道:“如果你说的是这些,那我可以告诉你。那么明显的摆拍,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宁玹紧绷着唇线,说道:“不止是这些。”
胖子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和老大那件事在整个清大传的沸沸扬扬。你当年实在混不下去了,所以才会选择回老家,对不对?这件事的确是秦家人干的,也确实是秦家人对不起你。可老大这件事,你得给他个申辩的机会。”
宁玹的心里明显还有心结,他说道:“申辩?没什么可申辩的,我觉得没有了我,他的人生能过得更好。秦家人为了拆散我和他,也是煞费苦心。他明明知道这么做会让我寒心,可还是这么做了。”
胖子说道:“他所处的那个位置,有些事不得不为之。但我敢肯定,他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至于当年他一走了之,恐怕你也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了。秦大夫人当着你的面把话说得很清楚,他只能这么做。可他走之后发生的那些事,也确实糟心。”
宁玹制止道:“你不要再说了,那些往事我不想再提。”
胖子耸了耸肩,说道:“行吧!反正话我已经给你带到了,今天我来除了跟你说说当年这些误会,也想看看你过的怎么样。你这小院子倒清静,怎么不见女主人?”
宁玹说道:“过世了。”
胖子怔了怔,接着说道:“哦,也是个命苦的。”
宁玹仿佛一具被抽去了灵魂的躯体,整个人怔愣愣的愣在那里。机械性的回答着胖子的问题,最后终于问了一句:“埋在哪里?”
胖子答道:“烈士嘛,又有军衔,一般都埋那一个地儿,八宝山。”
宁玹机械的答了一声:“哦,那么年轻,也是可惜。来年清明忌日,我也去看看他。”
胖子笑道:“我看成,他应该挺想见你的。其实他来找过你,远远看了一眼,见你领着七岁大外甥的手,身后跟着抱着另外一个大外甥的妻子,就没敢露面,回去了。”
宁玹猛然抬起头,随即想到早年有空就过来替他带两天孩子的宁晨曦的亲妈。心里就这么跟被什么揪住似的,一拧一拧的疼。
为什么不过来问问我,这孩子是谁的?你自己干的缺德事儿,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宁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了下来。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都死了,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之前种种过往,竟然在这一刻什么都不算了。
他还是他爱的秦韬略,即使过去的那些事让他耿耿于怀了二十年。
其实他也曾幻想着他会来找他,却又怕他来找他。秦家那种门第,可不是自己这种身份能高攀得上的。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忍气吞声,寄人篱下。所以当年一走了之,没给他留下半点念想。想不到如今,竟然还是逃不过秦家人的魔障。
宁玹努力克制着自己,将情绪压了下去:“他怎么死的?”
胖子说道:“唉,秦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吧?”
宁玹点头:“知道。”
胖子说道:“那还能怎么死啊!边境,缉毒,这里中弹。”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壳。
门外的宁寒栖眉心皱的能夹死苍蝇,另外一位父亲死了?真的死了吗?他直觉情况不妙,据父亲说,祖父当年就是因为伴侣去世才拒绝再饮用灵泉水的。不过据说他们夫夫情深,从来没分开过。父亲一直说他和另外一位父亲是露水姻缘,那另外一位父亲的去世对他应该没有太大影响吧?
宁寒栖心里倒是挺难过的,毕竟那是自己的另外一位生身父亲。虽说连见都没见过,可也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门内又是死寂的安静,过了十几分钟,宁寒栖的腿快要站麻了的时候,宁玹终于开口说话了:“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吧!我把东厢房给你收拾一下,你暂时住东厢吧!”
胖子乐呵呵的说道:“好嘞,二哥我可就多谢老三你的招待啦!”
宁玹说道:“自家兄弟,别客气。”
宁寒栖一听到这里,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窜回了自己的西厢房,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对卫则炎说道:“好险,好险,差点被抓包了。”然后他装模作样的端着脸盆去门外的压水井里接水,想给卫则炎擦擦脸。
回房间的时候胖子也跟了进来,一见屋里躺着个人,胖子立即扯着嗓子喊道:“哟?大外甥,你这房间里怎么还养了个大粽子?不咬人吧?”
宁寒栖一脸无语,说道:“二舅,别乱说。他是植物人,现在昏迷不醒。不过我觉得他会醒的,只要我好好照顾他。”说着他又用料理机榨了果汁,兑上灵泉水,喂给卫则炎喝。
胖子似乎对他口中的这个“大粽子”十分感兴趣,围着“大粽子”转了两圈,最后指着“大粽子”的脑袋说道:“咦?大外甥,这大粽子还被刻了符咒啊?看来一时半会儿的起不了尸。”
宁寒栖:
清大毕业的学生都这个画风吗?二舅这毕业证其实是花钱买来的吧?
胖子绕过卫则炎,走到宁寒栖面前,说道:“小子,偷听了半天,作何感想?”
宁寒栖一阵心虚,一边给卫则炎擦手,一边说道:“二舅,你都看到了?千万别让我爸知道,他要知道我偷听他说话,会生气的。”
胖子说道:“嗨,多大点事儿。唉,大外甥,二舅问你件事儿。如果你爸再找个第二春,你会不会反对?”
宁寒栖再次一脸无语,说道:“如果爸爸能找一个可以陪伴他一辈子的人,我当然不会反对了。但是我知道,爸爸他不会找别人的。凭我对宁他的了解,他这辈子只会忠于一个恋人。”
胖子心里槽点无数,狗屁的忠于一个恋人。还不是和别人结了婚?要不然你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胖子摇着扇子嘿嘿笑道:“别的你不用管,要是你爸再找一个,你小子可不能拦着啊!”
宁寒栖一脸莫名奇妙:“我哪有拦着的立场,我爸的事还轮不到我做主。”宁玹的主意正着呢,一百万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要是想干什么,是不会有人拦得住的。可他真想提醒这位胖二舅,他爸肯定不会找新的伴侣。
胖子又问道:“外甥,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或者弟弟?你们双胞胎?”
宁寒栖知道他说的是宁晨曦,虽然宁晨曦大他两个月,可报户口的时候直接报给了宁玹,当时是按双胞胎报的。宁寒栖老老实实的答道:“是有个哥哥,怎么啦?”
胖子说道:“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二舅准备礼物的时候,也得准备双份儿的不是。”
从宁寒栖的房间里转了两圈,胖子走了出去,刚好宁玹从西厢房里走了出来。上前问道:“哎,老三,我另外一位大外甥不在家啊?”
宁玹看了他一眼,明白他说的是宁晨曦,便说道:“出了点事,出去住了。”
胖子也没多打听,知道乡下山村的,肯定有许多不得已的事困扰。抬脚进了东厢房,倒是简洁干净。宁玹给他换了干净的被褥,他直接往床上一躺,不到两分钟呼噜就打得震天响。胖子心宽,什么环境下都能睡着。
宁玹却睡不着了,晚上随意只了两口。本来他晚上也不怎么吃东西,宁寒栖也就没放到心上。可睡到半夜他却听到大门响,宁寒栖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他披上睡衣推开窗望了望,看到一个单薄瘦削的身形走了出去。
宁寒栖皱起了眉,爸爸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第13章()
长这么大,宁寒栖第一次见到宁玹哭。在他的印象里,父亲一直都是冷冷清清对任何事情都淡淡的性子。从来没想过,他父亲竟然也会有如此浓烈的感情。
父亲很爱另外一位父亲吧?光听他们那不到半个小时的交谈,就知道他们当年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他们不能在一起,除了有误会,还有被逼无奈。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二舅没说,爸爸也没有要问的意思。恐怕他已经心灰意冷了,觉得人都死了,再问那些也没什么意思。
宁寒栖不敢上前,只能躲在树后面,他怕父亲想不开会做什么傻事。但他发现父亲应该比他想象的坚强,在那堆火前跪了许久,最后东方天将放明,他才踉跄着站了起来。手心里却始终攥着那枚戒指,最终没舍得将它扔进火堆里。
宁寒栖猜想父亲烧的可能是给另外一位父亲的信笺吧?也可能是那时候两个人的旧物?他胡乱猜测着,目送父亲回到家,自己从墙角跳了过去。看到父亲房间里亮了灯,随即又灭了灯,一颗心放了下来。于是回到房间,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晌午送果树的过来,他还撅着屁股睡大头觉。宁玹却早早的起来,指挥着各人把果树送到了地里。宁寒栖起来的时候宁玹不在家,他先帮卫则炎擦身喂饭后,又去东厢房看了看,发现那个昨天来的二舅也不在家。
说实话他挺埋怨这个二舅的,他们既然都二十年没见面了,又何必再把他的死讯带来,徒自让父亲伤心难过。
他知道父亲肯定去前山或者后山了,昨天买了那么多果树,今天是一定要种下的。果树在外面放久了,成活率会大大降低。虽然他们手里有灵泉,却也不敢存在侥幸心理。
宁寒栖照顾完卫则炎便跑去了后山,果然看到宁玹正指挥着村子里几个叔伯们在种树。叔伯们脸上都透着不信任,二伯却一脸笑咪咪。照着宁寒栖交待的话对几个叔伯说道:“寒栖那里有京城下来的扶植项目,说是在我们这儿开试验田。你们放心种吧!反正这片地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如果试验真的成功了,咱们村子里自己也能种出果子来,也在周围几个镇子里扬眉吐气一把。”
于是几个叔伯便稍微有了干劲,尤其是二叔公,他连连说:“我们寒栖有出息,他招来的项目,肯定错不了。”村子里考上大学的就宁玹和宁寒栖两个,所以他们还对大学生有着盲目的崇拜情结。
宁寒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于是上前自夸道:“您放心吧二叔公!这次肯定错不了,我一定会把咱们宁家村也变得像锦鲤镇一样山美水美的。”说完他搂住宁玹的肩膀,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问道:“您说是不是啊爸?”
宁玹偏过头去轻轻咳了咳,对这个儿子很是无奈,责备了一句:“淘气!”
他就是看宁玹心情不好,故意淘气一下让他心情好一点。相比较一个只相处了五六年,相恋不到两年的感情,自己这个儿子应该是更重要的吧?再说,爷爷走的时候交待给他的任务,让他看着宁家一代一代传下去,自己这边的危机还没解除,一年之内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怀上孩子,他肯定不会做傻事。
宁寒栖左右张望着,问道:“爸,那位二舅呢?”
宁玹指了指山下的一个枯谷,说道:“那儿呢,你二舅喜欢玩儿奇石。咱们这儿砂化严重,别的东西没有,就是奇石多。他去找几块儿,看看有没有合他眼缘的。”
宁寒栖哦了一声,说道:“玩物丧志。”
宁玹又责备了一句:“没礼貌。”
宁寒栖老实说道:“爸,我不喜欢这个二舅”
宁玹看了看他,说道:“别这么说,你这个二舅是好人。当年如果不是他,爸爸的学费都会很吃紧。他挺有生意头脑,就是”就是总是剑走偏锋,京城百分之三十的高档酒吧娱乐会所都是他开的。干这一行来钱是快,就是有时候风气不太好。也就他这种作派能镇得住,换一个人也难维持。
宁玹又偏过头去咳了咳,宁寒栖的眉心皱了起来。父亲的身体很单薄,抵抗力也不强。常熬些中药调理,不过作用也不大。宁寒栖从墨珝中摸出一瓶灵泉,悄悄递给宁玹:“爸,您这身体越来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