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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房里伙计们吆喝了一声,说听到了。
沈情推辞:“不必麻烦,我们看完神女像就走。”
金骜假笑道:“哎!酒席都备好了,我这是让伙计再添几道菜,大人来我们高家村作客,我们怎能不招待呢!”
他旁边的狗头军师尖声尖气道:“师傅的意思是,大人不远千里来我们凉州,一定要尝尝我们凉州有名的待客宴,那可是全肉的,昨晚就把羊宰了,今天神女眷顾,择日不如撞日,良辰吉日,一定要来留下来欢饮才是。”
金骜:“对!”
沈情原意也是如此,留下来才能好好探一探这金寨里有哪些用得上的线索。
于是,沈情假惺惺扭捏了一会儿,诶嘿嘿笑着,『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答曰:“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呸!自己竟然也被那狗头军师带的,『乱』说起话来了。
金骜带着沈情看了后院的工坊。
后院也和凉州城的神女庙一样,院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神女像,都是已完工的。
眉眼雕刻的很精致,都是同一张脸,同一个笑容,低低垂着眼,手捏着决,放在膝上,盘坐在水波浪花纹的石头座上。
沈情问道:“都是做好的?”
金骜道:“这些都是做好的,拿出来晾晾,晒干了就送走了。”
“就那种大的神女像。”沈情说道,“昨日在凉州城见了,范大人请的那种,那种请一尊多少钱?”
金骜道:“大人您随缘给。”
狗头军师道:“沈大人跟我们平宣侯兄弟熟吗?”
沈情说道:“平宣侯那个人,我倒是与他说过话。”
才不是,她根本没正眼看过平宣侯那个猥琐老头。
 
;“实话说,我与平宣侯不是很熟,我与沈相和圣恭侯很熟,当年我是受沈相庇佑,得以从崖州到的京城。”沈情夸张叹气,“本以为能做个清闲官,没想到来了京城,一举考中头名,轻轻松松得了个六品司直后,一天天的却忙得不停,不是在皇上面前伺候就是到各地来查问案宗,嘶——说来这平宣侯,我每日在宫中走动,怎也不常见他?”
要不是外人在,小乔怕是要忍不住给沈情拍手叫好。
没想到沈情抹下脸皮吹嘘起自己来,无师自通,初入门就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金骜:“喔!沈大人是?”
沈情:“京城六品司直。”
金骜转过头去问狗头军师:“咱村的侯爷是?”
狗头军师咬耳朵,小声道:“爷,咱侯爷是二品,皇上下来就是咱侯爷!”
金骜信了,又放下心来,哈哈大笑。
可见吹得再狠,对没学问的人而言,全是白搭。
金骜道:“既然如此,大人看着给就是了,不知大人此次来,是想请多少钱的神女像回去?”
小乔适时地扯了下沈情的袖边,沈情咽下要说出口去探一探行情的价格,哈哈笑道:“那本官就随缘好了,神女自有安排。”
原话还给你们!
狗头军师道:“要说沈大人的品级,跟范大人比起来,还错点。依我看,您跟着范大人的给就是。”
沈情也哈哈笑,装作很老成的样子,苦恼道:“只是这范喜则范大人,门把得严,我问了几次,他还不告诉我,哈哈。”
金骜脾气急,直接伸出了五根手指头:“这样好了,沈大人也诚心请像,五十金,我给你刻个大的,保准帮你把神像放在神女庙的好位置。”
沈情扬眉,掩盖住她的震惊,咽了咽口水,问道:“这神像,我是想带回京城去。”
“不成。”金骜和狗头军师立马出声,急道,“神像只能摆到我们凉州城的神女庙,下了水坐了船,路上要遇到个三长两短了,就是对神女不敬!”
金骜道:“沈大人放心,神像放在我们凉州城的神女庙,上有神女护佑,不会有事的,在哪不是请呢?”
狗头军师也道:“沈大人是担心那五十金吧?不必忧心,经我们高家村,也就等于进了我们侯府,咱大哥每年给侯爷报账呢,侯爷心里头都清楚,大人安心就是。”
沈情大开眼界。
好脏的勾当!借神女像买官卖官,妙啊!
怪不得平宣侯多年未倒,恐怕这凉州城有猫腻的多得去!
此时,有个脏兮兮的伙计从矮房里走出来,远远站住,喊道:“掌柜的,都准备好了!”
金骜道:“好了?好!沈大人,请,小民请你吃酒去!”
沈情连忙道:“我一人,吃不了多少,都是粮食,咱不能浪费了,把院中的亲友们都叫上,一起来热闹热闹吧。我刚刚看你那个远方亲戚也在,我朝孝为先,请老人家也过来吃吧。”
金骜想了想,看向狗头军师,狗头军师点了点硕大的脑袋,金骜一拍大腿:“叫老太太来!”
然后他压低声音,粗声粗气道:“让老太太仔细些,大人在,让她吃完就回,少说话。”
狗头军师一扭脸看到小乔盯着他们看,心一惊,暗暗道,刚刚竟然一直没注意,他连忙笑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又是山沟里来的,没见过世面,怕粗俗到您……”
沈情道:“理解,没关系的。”
宴席摆在后院,几个伙计小心翼翼推开神女像,腾出了个空地,摆了大圆桌,先抬来几坛酒。
狗头军师招待着沈情跟小乔坐下。
小乔抬起头,四周看了,视线停留在远处的树上,叹了口气。
距离太远,如果出事,可能就要靠他了。
过了不久,一盘盘滋滋冒油的肉端上,伙计一边上菜一边介绍道:“这是双飞燕。”
“此乃绝代佳人。”
“绵绵『乳』鸽汤。”
之后,四个伙计抬着一大盆肉,放在了宴席中央。
完整的羊头搁在上头,羊排似未烤熟,肉里还能看见粉红『色』的生血,周围摆着一圈腿,腥膻味扑面而来。
沈情差点干呕出来。
焦嫩的肉还在淌着油,伙计道:“全羊宴!烤羊腿,考羊排……您请!”
金骜撕了一大口肉,放在嘴里,夸道:“不愧是小高亲自挑的羊羔,味道比前几天的嫩了好多。”
狗头军师端起杯子,笑道:“沈大人,请。”
独眼老太太嘴里嚼咕着肉,一只眼睛始终盯着小乔看,从头看到手指,一寸肌肤都不放过。
小乔悄声对沈情说:“什么都别碰。”
沈情假装喝酒,嘴唇在边缘碰了碰,低低惊呼:“这么厉害?全部都下『药』了?”
小乔道:“不是……”
他看着桌上的那个全羊宴,顿了顿,趴在沈情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那骨头,不对劲。”
沈情茫然:“嗯?”
她抬起头,看向桌上的羊头,连忙移了视线。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诡异得很。
小乔道:“不像羊的肋骨……”
沈情悄声问:“……不是羊?”
小乔说:“像人的。”
沈情呆住,骇圆了眼,酒洒了半身而不觉。
第61章 夜叉的地宫()
恪守善良的正常人并不知道; 人心恶起来,会是什么样。
善上不封顶,恶则下不封底。
一旦尝到恶的滋味; 就如同野兽沾了荤腥,兽的一面就会全然觉醒。
恶人们就如同那尝到腐肉的野兽; 日复一日地浸『淫』在极恶中,越来越坦然地享受作恶; 就像一日三餐,就像吃饭睡觉,自然得很。
狗头军师绕过来敬酒; 独眼老太太伸出枯瘦的爪子抓住了他的衣袖,似有什么事要同他讲; 没等她说话狗头军师便不耐烦道:“知道了。”
老太太收回了手; 眼睛不动了; 死死盯着小乔看。
沈情从怔愣中醒神,面如白纸,再看那拼接起来的全羊宴,那翘起的带血的肋骨肉; 还有那绕着圆桌嗡嗡飞来飞去,肥硕懒散的绿头大苍蝇; 沈情嗷呜一声,把上午喝的汤水全给吐了出来。
紧接着; 小乔道:“哎呀; 忘记了; 你闻到腥膻味儿就会吐……”
金骜让院子里多数学徒们都来吃酒了,这些人吃起肉来都不带眨眼,动静极大,小乔故意大声说了出来,金骜满嘴流油,抬眼看了沈情,目『露』嘲笑。
沈情白着一张脸,手指泛青,紧紧地拽着小乔的衣角,不停地抖。
沈情想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冷静住自己,不能崩溃发疯,可当她看到那些人,脚踏在桌面上,面无改『色』,甚至是兴冲冲地撕掉一整条腿,剁肉蘸酒吃,就又控制不住地要吐。
那是生理上的恶心与恐惧。
那几条腿……说是羊腿也像,没有脚,所以辨不分明。
但小乔是个验尸多达千具的老经验,他说像人,也就是说,八成是了。
沈情吸了口气,胡『乱』摇了摇头。
伙计们吃着说着:
“这肉就是嫩!”
“前日献祭,听说是天地同祭,好多官员都在场,功德做得多,算命的掐过命格,说这几个命格都算贵的,怪不得越来越好吃了。”
“忽然想尝尝贵肉……”有人小声说。
小乔安抚着沈情,对偷偷投过来的视线假装不知。
闹哄中,狗头军师笑着过来:“沈大人,来,我替大哥先敬你一杯!”
大哥似乎对这些酒桌上的礼节都不了解,只顾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看得出,在这里,狗头军师应该是他们的智囊。
沈情慢慢抬起头,扯出一丝笑,说道:“见谅,我闻到……羊膻味就……就想吐。”
小乔皱起眉,在狗头军师说出那句“那我先敬乔大人一杯。”之前,捞起沈情,扶着她站起,摇头叹气,问狗头军师:“对不住,请问……哪里有净衣的地方?”
“鬼七!”狗头军师扭头说起了凉州方言,“让他们到后头去,这样也好,省去不少麻烦。”
叫鬼七的那个男人只穿着个兜裆裤,腰间别着两把半月型菜刀,抬起头,随意抹了嘴上的油,说道:“怎么弄?”
凉州方言与官话相差甚远,他们放心大胆的说起了计划。
狗头军师回头给沈情笑笑,说道:“我让阿七带你们去。”
他极快地交待鬼七:“这个女娃,范喜则那小老说侯爷要她的命,咱们务必要做的干净些,尸首不能被人察觉了,老法子,削头。这个男的,范喜则说是当年宫里保下来的高命格献祭品,那是泡过『药』的,阿姆也想要,暂且不要管他,到了后面先绑起来!”
小乔眉头一沉,低声说:“沈情,等会儿跟紧我。”
沈情听不太懂,但她觉得,这个狗头军师虽是笑着说话,可裤腰带里别剔骨刀的男人看过来的眼神,却令人心惊胆战。
就像在打量两头肥羊。
沈情小声道:“我在抖……”
“有暗卫跟着。”小乔咬着牙,嘴动也不动,慢慢说道,“不怕。”
沈情多少也知道小乔是在安慰自己,金寨并没有藏身的地方,她和小乔通过马车带进来的暗卫,都只远远的藏在高家村。
鬼七挥了挥手:“大人们跟我来吧,我领你们去。”
鬼七带他们到了那烟囱冒黑烟的矮房,又从后门出去,矮房后是个窄小的小道,一旁是高高的围墙,沈情声音打着飘问:“还有多久到?”
鬼七说:“快了,你们前头走,一直走,那边的小门看到了吗?”
沈情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鬼七口中说的小门,就是走道尽头的小土屋,黑咚咚的门掩在一堆修缮屋顶的墙板杂物里,勉强能进一人,房子连个窗子都没有。
沈情在中间走着,心跳越来越快,她低声道:“这里不像是个……”
鬼七见他们拐过了弯,已到了死角,便对最前面的小乔说:“你进去,进去后头有个门,进去推开就是了……”
他一边说,手一边『摸』向腰间的刀。
然而很快,他眼前一花,颈中央一凉,只见血从他颈项中喷出,自己却发不出声音来。
原本走在最前头小乔推开了沈情,手法似鬼魅一般,面无表情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嚓嚓几声,破开了口。鬼七看不清他指尖捏的什么,只觉得亮晶晶的,还沾着血。
小乔收手,护着身后的沈情后退,不一会儿,鬼七身上就像爆开了水柱,噗噗喷出好几道血来。
鬼七豹眼圆睁,呼噜呼噜,血在嗓子眼滚了几滚,直挺挺倒了。
沈情已被眼前的血人吓成了木头。
小乔身上溅上了半身血,他面『色』平静地收好了刀片,回头看向那间矮房。
“这房子没人。”沈情说。
这个房子十分安静且死气沉沉,诡异反常的让人发憷。